第31章關於那些誰都不能說的血痂
為了讓林雙星高考,智慧煞費苦心,一邊說服教育,一邊組建教師團隊。
那邊林烈也抽空給他物色合適的輔導老師。
金生金暫且伸不上什麽手,隻剩記掛操心,隔三岔五給智慧發微信打電話,雖說不十分指望她能當上名副其實的家庭教師,但哪怕起到三分督導作用,也算林烈意外下了手好棋。
沒想到智慧竟然告訴他,給林雙星找到了個不錯的數學老師,已經連著上三天課了,而且據老師評價,林雙星表現“還可以”。
這不僅是賈老師的評價,智慧趁他們上課的時候偷偷去聽過牆角,林雙星確實沒再有什麽出格的舉動。
更讓智慧驚異的是,有一天她收拾房間,在書房裏發現一張數學演草紙。林雙星的字相當潦草,看不出算的是什麽題,也不知算對了沒有。但隻是想著這家夥在家裏做數學題,智慧就對賈老師佩服得五體投地。
她本以為自己教了好幾年學,收拾個把中二病高二病的也不在話下,實際上真遭遇了林雙星之流,軟的不聽、硬的不怕,也挺沒轍的。
結果交到賈老師手上,沒兩天下來,不但馴得他乖乖聽課,連主觀能動性都給激發出來了。不愧是經驗豐富的職業跑課老師,跟她這種半路出馬的完全不是一個段位。
智慧感動得直想找個框把這張草紙裱起來,最後隻是冷靜地拍了張照片,給金生金發過去。
金生金立刻就不冷靜了。他正陪老板出席一個新店開業的典禮,無意中打開微信,看到這張照片,當即老淚縱橫,獻寶似的遞給林烈看。
林烈端著杯香檳,麵無表情地斜眼看看,“做得對嗎?”
“我看看噢。”金生金放大圖片,看了半天也沒看懂,“不重要,他肯做就是好事兒。”
倒也是。林烈仰頭把酒幹掉,“發給我瞧瞧。”
金生金應一聲,把照片轉發給他。“對了,你那天跟老謝聊得怎樣,同意他閨女來給星兒補課嗎?”
“那老家夥你還不知道?打太極拳的好手。”林烈哼了哼,“不過他那小閨女挺有意思,說話嘎崩溜脆的。說是過兩天學校不忙了來試試看。”
金生金更加興奮,“那孩子學外語的,小智老師教語文,現在數學老師也算落聽了。其他副科就好說了。對了,星兒學文學理?學理吧?”
林烈搖頭,“不知道,他自己隨便選吧。”
這是能隨便的事嗎?金生金還想說什麽,就見一個男人遠遠衝他們招手,大步走過來。
金生金嘀咕:“這貨不是去中東挖礦了嗎,怎麽又冒出來了?”
林烈問:“你認識啊?”
金生金哭笑不得,“孫亞川麽。嘖,咱高中同學!”見他仍是一副想不起來的模樣,“和世琳同桌。”
林烈這才“哦”了一聲。
孫亞川已走過來同他們握手,“哦——?認出來啦?”
林烈實話實說:“沒認出來,老金告訴我的。”
孫亞川敲敲金生金的肩膀,“要麽說還得是學習委員記性好嗎,多少年沒見了都。”
金生金笑道:“是有年頭了,你怎麽胖這樣?體重按工齡長的?”
孫亞川拍下傲人的肚子,“夥食好,嘿嘿。”
三人寒暄幾句,林烈覺得無聊正要走,孫亞川突然問:“哎?世琳怎麽沒跟你一塊兒來?”
金生金麵色一變,推了下林烈,“趕緊走吧,車在門口等著呢,回頭再嘮。”
孫亞川對著他背影喊:“電話聯係噢,請你們吃飯,叫上世琳。”
金生金照他後脊梁拍了一巴掌,“聯係個屁,見麵老打聽人媳婦兒,什麽毛病你?”
孫亞川又是“嘿嘿”一笑,“把我女神娶走了,還不行我打聽打聽?”
金生金才想罵他,就見他剛才還滿臉憨笑的神情,突然凝成一種帶著煞氣的冷笑,金生金心下一顫,“你知道!?”
“知道?知道什麽?”孫亞川歪著頭,想了想,若無其事地說,“哦,你說林烈害死世琳的事啊?”
他知道語世琳已經去世了,說那些話是故意揭林烈的血痂!金生金勃然大怒,“你胡說什麽……”
“這件事——”孫亞川輕輕鬆鬆打斷他的話,“不是他兒子親眼看見的嗎?”
這天林雙星陪朋友過生日,喝到第二天天亮才回家,睡到晚上餓醒,搶了智慧的熱湯麵吃個底兒朝天。結果就是吃人的嘴短,被拎去學校上晚自習,把他當天落下的兩小時補上。
林雙星困得恍恍惚惚,趁著智慧在另一邊給學生講題,悄聲放下書本,對周圍同學打個噤聲手勢,躡手躡腳挨著牆邊溜出了教室。幾個學生忍不住小聲笑起來。
智慧抬起頭,先是看看笑聲比較大的學生,很快就發現了林雙星的空位。
追出去時,林雙星已鑽進出租車,衝著她客氣地揮揮手,“老師別送了,我自己走就行。”
司機師傅忍不住讚道:“這老師還挺負責任。”
手裏電話響起,林雙星調成靜音,揣進口袋,往椅背上一靠,附和道:“可不麽?業界良心。”
車子直奔林烈的別墅去,林雙星睡了一路,下車有點閃腳,有氣無力地趴在門板上。
保姆聽敲門聲就知道不是好人,一開門還是被撲到自己身上的大塊頭嚇得哎喲一聲。
林雙星一頭栽進沙發裏,“大姑,有沒有吃的給我整點兒?”
保姆心疼地瞅著他,“這都幾點了還沒吃晚上飯?”
“吃了,又餓了。”林雙星一想起智慧煮的那碗熱湯麵,還挺驚豔的,這陣子看她成天泡方便麵點外賣,以為壓根兒不會做飯呢,沒想到不但會,好像還很擅長。最普通的那種直條掛麵,一小把青菜幾絲肉,讓她鼓搗得別有風味,就是分量欠了點兒。“姑你給我煮點掛麵吧,熱湯的。”
“行。”保姆湊近來聞聞他身上,沒酒味兒。“星兒啊,你爸說你念書去了,是真事兒?”
“真啊。”他順竿爬上去,“這不剛下晚自習麽,要能這麽餓嗎,念書可耗體力了。”
保姆連忙點著頭,“對對對,你上學那會兒就總餓。等著啊,這就給你做去。”
“哎!擱點肉絲兒啊。”他笑眯眯地提出要求,又說,“我先上樓找點東西,做好喊我。”
保姆應了一聲,又問,“你金叔前兩天不才給你拿走一箱子衣服嗎?”
“我找幾本書。”林雙星說著,人已大步邁上二樓。
這可真是出息了……保姆一副喜極而泣的樣子,對那個傳說中的小家教又好奇又感激。
開始聽說把林雙星送去西邊上學去了,她心裏還不大舒服,感覺林烈自打媳婦兒沒了之後什麽都不放心上,那麽個整天喝酒惹事的孩子,讓他一人在外麵自生自滅怎麽行。
她有心過去照顧吧,又放心不下林烈。
他們雖然沒有血緣關係,但這麽多年,他一口一個大姐地叫著,她早把林烈當自己親人了。世琳走後,他的身體也每況愈下,還經常一宿一宿待在書房喝酒……哎呀,書房。保姆忽然想起林雙星說上去找書,連忙追上去,“你等會兒,星兒,你爸在書房呢。”
林雙星已經推開二樓書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