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過五關斬六將
智慧給林雙星安排的試聽課總共四節，每位老師講20分鍾到半小時。出於對老師們的尊重，智慧不好跟著一起試聽，隻能守在教室門口，等下課後回收老師和學生的雙向評價，再與林雙星確定最終授課的老師人選。
第一節課，不到十分鍾，教室門就開了，智慧有種不祥的預感。
“基礎太差。”這位穿著講究、不苟言笑的中年女教師對門口的智慧建議，“最好先去補習下初中數學。目前這種程度直接聽我的課，我們倆壓力都很大。”
智慧點頭道謝，“好的好的，您費心了，賈老師。”
送走老師，扭頭看看林雙星。
他在正胡亂翻著那幾張數學試卷，眼神中帶著些許茫然的敵意。聽見說話聲往這邊看來，無意識地抓抓眉毛，不小心碰到了鼻梁上的擦傷，吃痛地咧咧嘴，樣子有點可憐。
智慧也預料到這種情況了，“沒事兒。賈老師今天趕時間，講得可能有點快，咱再聽聽別的老師。”
林雙星點點頭，在她轉身的瞬間勾出個玩味的笑容。
第二位老師是個戴著黑框眼鏡的男大學生。
不知是麵對林雙星這個年齡比自己還大的學生有壓力，還是本身對自己的授課能力就缺乏信心，格外注重和學生互動，每講幾句話就要問一句“能聽懂嗎”。林雙星稍微有點遲疑，他果斷倒帶重來一遍。
觀察了十分鍾，林雙星覺得差不多該和他嘮嘮了。
先是大模大樣給他的課程做了個總結：“你這講的也太應試了！”
眼鏡老師一驚，原本就有些緊張的神情愈發不然了。
林雙星正色道：“我學習也不全是為了考試的，負點責任好嗎？”
眼鏡老師咳了咳，“好的。可是，你不考試也得學這個啊，這是最基礎的，後麵所有大題都用得著這個知識點。”
“大題有啥用呢，不還是為了考試嗎？”林雙星筆往試卷上一丟，靠在椅背上斜眼打量他，“說來說去三句話繞不開考試。你這個格局太小了。而且你看你講這些……這什麽玩意兒一疙瘩一塊的？”
眼鏡老師看了一眼他指的試題，“程序框圖。”
林雙星點頭，“嗯，還有這個角那個角、這個線那個線，這都有啥用啊？咱們學習不得學點真章兒的嗎？老話說‘學以致用’，對不對？你講的這些東西，將來上社會上也用不著哇，買菜都用不著。那這費心巴夥兒學的，有什麽意義呢？”
他滔滔不絕講起來，眼鏡老師完全插不上嘴。於是，剩下的時間基本成了林雙星發表歪理邪說的個人時間。
眼鏡老師顯然也覺得事情有些不對頭，但他聽林雙星說得每一句話都很在理，自己全無反駁之力。
“……是吧？年輕人，一定要務實，做什麽事情，不要太浮於表麵。”林雙星偷看下手表，“尤其你身為人師，更是要堅守道德底線……哎呀，是不到點兒下課了？”
送老師出教室，順便告訴門口的智慧，“講得特別好，磁場也合，咱就用他吧。”
智慧眼睛一亮。
眼鏡老師灰頭土臉地，“不好，講得不好。”想了想又連連擺手，“哦，不是說您，您講得蠻好的……”
林雙星努力抿嘴憋笑，憋得四白眼一瞪好像憨豆先生。
智慧費解地看著他，而後心裏多少踏實了一些。趁著另外老師講課的工夫，出去找便利店買創可貼。
第三位老師開始講課後，林雙星對智慧簡直刮目相看了，她這是按九型人格給他配備的老師啊。
這位男老師年紀也不大，但卻是跟剛才眼鏡老師截然相反的自信滿滿，氣場壓人。
“……隻要你聽課，45天，我保證最多45天，數學絕對不再是你高考的絆腳石。為什麽我敢這麽說呢？這是因為——”
“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林雙星嗬嗬一笑，蹺起二郎腿，放鬆地活動活動肩頸。打發這種性格的人，他本色出演就好了，犯不著像對付剛才眼鏡老師那麽費腦子和口水。
老師一愣，“什麽意思？”
林雙星不耐煩地挑眉看他，“你什麽意思，說這些幹啥，講題啊。”
男老師看看他的坐姿，幾不可察地皺了下眉毛。“整張試卷滿分150分，一共是20道題，前8道題是選擇題。然後從第9題到第14題，是填空題。填選都是5分，總計70分。這其中有50分是非常基礎的，可以說，隻要不出現計算上的錯誤都應該拿到。大題共有六道，80分……”
林雙星意意思思地舉下手，“那誰，不好意思我再打斷下啊。咱能直接講題嗎？我上過學，啥叫填空啥叫選擇題，我還是能分出來的。”
男老師臉色一沉，“我先要幫你分析高考試卷，哪些題是你一定能拿到的分，這部分題要重點練習；哪些題型變化比較多，不容易拿分，可以放在後麵學。這種基本的概念，你心裏要有點兒數……”
“咱倆誰沒數啊？”林雙星不高興地嘀咕，聲音不大，剛好能一字不落地傳進老師耳朵裏，“我要有一定能拿到分的題，我自己不知道練，還用找你啊？”
男老師把試卷往他桌上一拍，“這課你到底還能不能上？”
“上啊，我花錢來的，幹啥不上啊？”林雙星耷拉眼皮看一眼那張試卷，抬起頭慢條斯理地說，“但我是來聽高中數學的，你講這半天，選擇題40分，填空題30，大題80，加一起150，這是高中數學啊大哥？忽悠誰呢？”
男老師最後一絲理智潰散，“我是在給你講題型！講分值分布！簡單的、分值高的要先做！這是個概念問題！懂嗎？！啊？懂嗎！？”他問一句，就在試卷上狠戳一下，最後生生把試卷戳出一道口子。
林雙星嚇壞了，“不是，我就問問，你咆哮什麽啊？就是不懂才來學的嘛，這人怎麽這麽凶？”
“你這種廢物要能考上大學，我把這卷子吃了！”男老師說著，一不做二不休，抓起試卷來撕得粉碎，丟在林雙星臉上，揚長而去。
此人急頭敗臉衝出教室，距離他意氣風發走進來的時間不過五分鍾，刷新了林雙星當天創造的個人最好成績。
也因此，智慧還沒回來。
林雙星深知時間寶貴，親自打聽到了最後一位試講老師的方位，過去將這位因為謝頂看不出實際年齡的微胖界男子恭恭敬敬地請進了教室。
慣例先是觀察一陣。
微胖老師很快注意到他的沉默，“怎麽不說話呢？剛才我講的這部分，有哪沒懂嗎？”
林雙星沉吟著開口，“讓問問題吧？”
微胖老師驚了，“那怎麽能不讓呢，沒有問題的話，就不來補課了，是吧？”
林雙星點頭，“可不咋地！剛才那個老師你沒看見，特別獨斷，不讓吱聲，嚇死我了都。”
微胖老師沒順他的道去打聽剛才的老師，隻笑嗬嗬表示每位老師教學風格不同，“我屬於非常樂意跟學生探討問題的。數學本身很簡單，它隻有一個答案，所以也比較枯燥，咱們得自己想法從中學出點樂趣來。”
“對，老師你說得特別好，您這種才叫新時代的老師。”林雙星一邊往死拍馬屁，一邊在盤算對策。
這位不顯山不露水的，段數可不低，看似態度和藹，實則柔中帶剛，原則性相當強。實在不行，他隻能祭出耍無賴的大招了。
微胖老師被誇得也有些飄，硬是靠著體重抑製住起飛的衝動，“哎~不敢當不敢當，那咱們……”
“那咱倆一邊聽歌一邊學吧。”林雙星說著，拔了手機上的耳機，音樂變成外放，震耳欲聾。
“別介，小夥子。”微胖老師趕緊按住他，“歌兒等下課再聽，先聽我講題。”
林雙星客氣道：“老師您講您的，我能聽見，習慣了這麽聽課。特熱愛音樂您知道嗎？我幹什麽都得有音樂，要不滿身刺撓。”
微胖老師點點頭，“看你這頭發顏色我以為搞美術的呢……”
這都不發飆？林雙星一咬牙，豁出去了，“老師您聽這歌，是不特棒？！我自己寫的，我有個樂隊，馬上要出道了，等開演唱會時候我送您票。老師我覺得和你特別投緣，真的，要不咱倆結義吧……”
教室門被猛地拉開，智慧臉色鐵青地站在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