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女神與君王的較量

1、

一路上美景盡收眼底。

妖獸界不僅是個俊男美女滿天飛的世界,而且到處都是奇花異草,風中更是帶著陣陣令人心醉的清香。舉目望去,一排排可愛的圓形建築物在街道兩旁連綿成線,再點綴著那些色彩繽紛的奇花,就如同進入了一個美麗的童話世界般。

據青嵐說,妖獸界的每種花都有各自獨特的含義。就像早上流月淳送她的“幻玫瑰”代表的是愛情和追求,而一種叫“奇櫻花”的紫色櫻花代表的則是忠誠和信任,還有一種叫“藍玄杏”的花則是寓意著友情的珍貴……其實就跟現實世界一樣,每種花的花語都不同,也都有著特殊的含義。

“殿下,你知不知道,我們妖獸界分為四個等級呢。地位最高的是聖者,就像王上、星他們這樣,可以變幻人身、擁有法術。聖者是以七大家族為首的。當然啦,除了聖者之外,妖獸界的其他三個等級分別是半妖、法獸和小末妖。”蹲坐在路顏肩頭的青嵐興奮地講解著,它這個導遊可是非常盡心盡力的。

“半妖?”路顏第一反應就想起了《犬夜叉》,唇角不由一抿,“是不是那種雖然長著人的臉和身體,但頭上卻長著耳朵,或者身後有尾巴的?”

“啊?殿下,你怎麽知道的?”青嵐露出一臉驚歎的表情。

“我不是你們的神嘛,當然知道啦。”路顏輕笑著轉移了話題,“小盜盜,那法獸和小末妖又是什麽?”

又聽到了奇怪的“愛稱”,青嵐不由翻了翻白眼。自從早上殿下為它改名以來,就開始一時換一個花樣,“盜盜”、“盜兒”、“海盜”、“大盜”……五花八門,連它都快記不清究竟自己有多少個“愛稱”了!雖然屢屢抗議,卻是屢屢失敗,到最後,它也隻能無奈地放棄了。

暗自小小地哀悼了一下,青嵐還是老實地回答了路顏的提問:“法獸嘛,就是不會變幻人身,但擁有法術的魔獸。一般來說,法獸都是有主人的。那些自身法術不太高的聖者,都會降伏法獸以供自己驅使。”

聽到這裏,路顏瞄了一眼肩頭的胖貓:“那盜非盜,你是不是屬於法獸那一類的?”

“我才不是!那些法獸可是不會說話的!”青嵐憤怒地揮舞著貓爪表示抗議,“我可是聖者,聖者!而且,我還是七大家族之一仙貓族的成員呢。”

“那你為什麽不能變幻人身?”

“呃……”仿佛被人戳到痛處一般,青嵐沮喪地垂下了胖胖的腦袋。

“原來我們的大盜盜是妖獸界的國寶啊。”路顏長歎了一聲。

“國寶?”青嵐倏地瞪圓了一雙藍眸。

路顏淡淡一笑:“就是妖獸界裏最特別最珍貴的啊!”

青嵐原本的沮喪立刻一掃而空,不由開始沾沾自喜起來:“原來我是國寶啊!”

這時,從一開始就一直跟在這一人一貓身邊當聽眾的流月淳看了路顏一眼,唇角微微地向上勾了一下。

路顏伸手拍拍青嵐毛茸茸的腦袋:“你還沒告訴我小末妖是什麽呢。”

“小末妖就是那種不會說話也不會法術的普通妖獸啦!”

“真的?”路顏的一雙黑眸頓時亮了起來,眼中透著掩不住的興奮,“換言之,就是可以拿來當寵物養的那種吧?”不知道能不能收幾隻來養養?

“當寵物?”青嵐奇怪地看了路顏一眼,在妖獸界好像還沒有人想過要把小末妖當寵物養吧。

“是啊,寵物!我喜歡那些毛茸茸的小家夥。”路顏努力地環視著四周,卻始終沒有看到心儀的小末妖,隻看到身邊來來往往的俊男美女。

“你們妖獸界的人可真是漂亮啊。”路顏不由發出感歎。

雖然他們的發色和眸色都有些奇怪,但以現世的審美觀來說,幾乎每個人的五官和氣質都堪稱極品。像她這樣長著一張普通的臉、又沒什麽特別氣質的人站在眾多美女俊男堆裏竟也反倒變成了異類、成了眾人的焦點,不少行人都紛紛向她投來了注目禮。

“殿下可真是個美人呢,這一轉悠不知有多少人被殿下勾走了魂。”青嵐這一席洋洋得意的話,幾乎讓正在走路的路顏跌了一跤。

她這麽普通的長相竟也會勾魂?路顏一臉怪異地看了看四周,果然發現不少男人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看。她不禁想起剛才流月淳送“幻玫瑰”給她的時候,說什麽“最美麗的花送給最美麗的女神”,當時她還以為隻是些表麵恭維的話,但現在看這些路人的反應,似乎並不是那麽一回事啊!

難道是……物以稀為貴嗎?

“為什麽?我可從來不覺得自己漂亮啊。”

青嵐奇怪地看了路顏一眼:“殿下擁有這樣一雙黑如夜色的美麗眼眸,怎麽會不漂亮呢?”

“是因為我這雙黑色的眼睛?”路顏詫異地挑了挑眉。

“是啊,殿下沒發現嗎?我們這裏都沒有人有黑色的眼睛。”

聽到這話,路顏又仔細地看了看過往的男男女女,的確,他們的眸色各異,卻真的沒看見有誰是純黑眼眸的。

“在我們這裏,黑色的眼眸可是最為珍貴的呢。數千年都出不了一兩個。雖然紫眸也很珍貴,不過紫色代表的是王,曆任君王都是紫色眼眸的,而說起純黑色……那就真的是獨一無二的啦!”

“原來是這樣。”路顏總算明白了自己為什麽會成為焦點了。她還記得昨天在溫泉浴室碰見流月淳時,他一開口也是稱讚她的眼睛。沒想到在現實世界中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黑眼睛,到了異世界竟也成了珍奇了。

“唉……朕錯了,不應該把顏帶出來的啊。”一旁的流月淳突然沉沉地歎了口氣,一臉懊惱地說道。

青嵐不解地眨了眨眼:“王上,為什麽不能把殿下帶出來?”

流月淳仿佛有些不滿地輕掃了青嵐一眼,接著道:“朕今天做的最錯的一件事,就是讓你也跟出來。”從開始逛街到現在,這隻胖貓就一直賴在路顏的肩頭不肯下來,還真是礙事啊……

想到這裏,流月淳唇角微微一勾,突然揪起了青嵐的後頸,一把將它扯下了路顏的肩頭。

原本就對少年君王答非所問的回答感到滿頭霧水的青嵐,被這麽一扯,更是覺得莫名其妙:“王上,為什麽要拉我下來啊?”

流月淳沒有回答,隻是三步並作兩步地追上了路顏。

瞥見身邊的人影,路顏唇角一彎,不知道這家夥葫蘆裏又賣的是什麽藥。先是送她代表愛情的“幻玫瑰”,接著又說一些曖昧不清的話……不過,無所謂啊,反正她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而此時,無法理解君王行為的青嵐,用爪子使勁撓了撓後腦門,還是……沒想通……

於是它也快步追上了路顏,再度毫不客氣地跳上了她的肩頭。

“殿下,你在笑什麽?”跳上路顏肩膀的一刹那,青嵐瞄到了她唇邊的笑意。

“啊,沒什麽。”路顏搖頭。

突然,青嵐感覺身後一股寒意逼近,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就被人再次一把拎起了後頸,毫不留情地向後一拋——

“啊——”伴隨著一聲慘叫,青嵐一下倒飛了出去。

“真是不識實務的笨臣子啊!”流月淳輕輕拍了拍手,把沾在手掌上的貓毛拍掉,臉上完全沒有“行凶”後的歉意。

路顏停下了腳步,回過了頭,向青嵐消失的方向“眺望”了一眼——

前方除了一片齊腰高的茂盛草叢,哪裏還有胖貓的蹤影?不知那可憐的小家夥被甩到哪去了?路顏的心底升起了一抹小小的同情。

“顏,你不覺得就你和朕兩個人走走比較好嗎?”少年君王的臉上依舊掛著親切而溫柔的笑容,“這樣就不會有人再打攪到我們了。”

路顏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兩手一攤:“我無所謂。”她丟下話後便帶頭向前走去。

“顏,不要走那麽快嘛。”流月淳連忙跟上,紫眸之中似有異芒閃過。

就在兩人走後不久,草叢那一邊,一道白色的身影漸漸浮現,手上還抱著一隻眼前直冒金星的胖貓。

“青嵐,你沒事吧?”寂星溫和地問。

“星,幸好你救了我。”萬分委屈的青嵐低聲悲泣,“我惹王上生氣了嗎?怎麽就這樣把我甩出來了?不能因為我不會變身就這樣欺負我啊!”

寂星淡淡一笑:“王上隻是有些任性罷了。”

“任性?”青嵐停止了自怨自艾,抬起一雙藍眸疑惑地看向寂星。

“走吧!”寂星沒再回答,隻是抱起青嵐,再次隱去身形後,追上了前方的兩道身影。

王上確實是任性了些啊。

就這樣把青嵐拋出去,事前沒有任何預兆。竟這樣信任他嗎?相信他一定能及時把青嵐接住……

寂星無奈地輕輕搖了搖頭。

2、

一路上,兩人各懷心思。流月淳幾乎是獻盡了殷勤,不過路顏的反應始終是淡淡的,雖然沒有表現得拒人於千裏之外,唇角甚至一直掛著淡淡的笑容,但流月淳就是感覺她是個無法靠近的人。

不過,他總不能就這樣放棄吧?他可是在寂星麵前誇下了海口的!

回過頭,往身後瞄去,就見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回來了的青嵐正可憐兮兮地跟在他們身後,耷拉著腦袋,一臉沮喪。

“青嵐。”

那一聲輕喚讓青嵐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朕允許你坐在朕的肩上。”

“啊?”錯愕的青嵐還是沒能反應過來。

流月淳很是無奈地歎了口氣:“朕突然覺得回去後,有必要讓曜元老好好敲一敲你的腦袋。”

“王上,不要啊!”青嵐立刻慘叫著捂住了自己的腦門。

流月淳露出了一臉挫敗:“看來好人真是不能做呢。”

一直隱身的寂星不自覺地露出了微笑。

“我看你就不要再欺負小盜盜了。”

身後突然被人拍了一下,流月淳回過了頭,迎上了一雙清澈的眼眸。那樣純正的黑色,幾乎分辨不出一絲雜質,就如同一方帶有魔力的寒潭,仿佛能將人的靈魂都深深地吸引進去,不可自拔。那一瞬間,他竟微微地失神了。

“我可憐的胖盜盜都快哭了吧?”路顏卻完全沒注意到他的異樣,隻是彎腰抱起了青嵐,那溫柔的動作幾乎讓流月淳妒紅了眼。

“去那邊的茶館坐坐吧!我也走得累了。”仿佛安慰似的衝著一臉慘淡的青嵐微微一笑,路顏便抱著它自顧自地走向前方標著茶壺和茶杯的圓形建築。

剛才自己跟她走了這麽一大段路,都沒見她露出過這樣溫暖的笑容。難道他堂堂一介美少年還比不上一隻缺耳胖貓嗎?流月淳盯著麵前那道纖細的背影,挫敗感油然而生。越想越不服氣的他連忙追上前去:“顏,在你的眼裏,朕是否連半分也比不上這隻肥貓?”

“嗯……其實也不能這麽說……”路顏淡淡地掃了他一眼,故意拖長了音調,眸子裏卻閃過惡劣的笑意,“不是半分,是完全比不上小盜盜啊!”

丟下驚愕萬分的流月淳,路顏含笑離去。

他竟然……連貓都不如!流月淳眸中怒芒一閃,攥緊了手心。

“噗——”

頭頂上似乎有什麽東西冒了出來。

糟了!流月淳連忙用手捂住頭頂。他怎麽就莫名其妙地生起氣來了呢?情緒失控可是會出狀況的!

“王上。”一直守護在身後的寂星露出了身形,無奈地看著流月淳用手掩住的頭頂,“不如我們先回宮吧!”

“不用。”

流月淳臉上一僵,冷冷地丟下一句話,便用雙手在頭頂上胡亂弄了一通,用銀發掩住了頭頂上的“東西”,掩飾道:“我剛好口渴了!”

眼見少年君王頂著一頭亂發衝進茶館,寂星不由搖頭失笑,然後再度慢慢隱去了身形。

與外麵的街道一樣,茶館裏也是一片熱鬧非凡的景象。

路顏發現,這個妖獸界似乎偏好圓形的東西。建築物是圓形的,茶桌是圓形的,椅子是圓形的,就連手上拿的茶杯茶碗都比她在原來世界中所見的要圓上三分。

路顏一邊喝著味道甘甜的花茶,一邊打量著茶館裏形形色色的茶客。

不知道這些人的真身是什麽呢?路顏的腦海裏掠過無數可愛動物的形象。

其實,她最想見到的就是青嵐所說的那些小末妖了。那些小東西肯定比眼前這些俊男美女更加養眼。可惜,這一路走來卻偏偏沒見到半隻末妖。唉……真是令人失望啊!

想到這裏,她瞟了眼喝茶喝得正歡的青嵐:“大盜,怎麽都不見你說的小末妖?”就算是半妖也沒見到幾隻啊。

“末妖是不允許在這種高貴場所出現的。”青嵐兩隻前爪抱著大大的茶碗,又牛飲了一大口,“這家茶館可是王城裏最大、最高級的茶館啊,來這裏的人非富即貴,別說是小末妖了,就連半妖也是進不來的。”

“原來你們這裏的等級劃分這麽嚴重啊。”路顏瞄了眼坐在一旁悠閑飲茶的流月淳,他一臉仿若未聞的表情。

路顏心中升起了一絲不滿。這個人到底是怎麽當王的?這麽嚴重的“社會問題”,管都不管?!

眼角的餘光突然瞥見他那頭整齊的銀色長發有些亂,而且似乎是有意將銀發整理到頭頂的左右兩端,然後用什麽東西固定住,拱起了兩個奇形怪狀的包包。

“喂,你的頭發怎麽這麽奇怪?”路顏強自忍住笑,怎麽看都覺得他這個造型有點像古裝片裏的丫鬟。

流月淳神色不改地一挑眉峰:“最近流行這個發型。”

“啊?是嗎?王上,我怎麽不知道啊?”青嵐好奇地伸長了脖子,剛想一探究竟就被流月淳一掌無情地壓趴在了桌麵上:“老實喝你的茶!”

“唔唔……”青嵐奮力掙紮,好不容易才在差點斷氣之前成功逃出了魔掌。

“王上,你為什麽總是欺負我?”青嵐眼淚汪汪地控訴,突然,它瞪大了藍眼,伸出貓爪指著流月淳的頭頂,“王上,你……”

就見流月淳頭頂兩端的奇怪發髻可能是因為剛才的動作而鬆散了下來,竟露出了兩隻毛茸茸的白色耳朵!

流月淳剛剛驚覺不對,再想掩飾已經來不及了。

“啊,好可愛的耳朵!”路顏發出一聲驚歎,伸手就摸上了流月淳莫名露出發際的雙耳,“你的真身是什麽?貓?狗?狼?狐狸?”記得曜元老好像曾說過他是屬於什麽族類的吧?但當時她聽得都快打瞌睡了,所以現在竟怎麽也想不起來了……

一連問了幾句,流月淳都緊抿著雙唇不說話,臉色也變得鐵青起來。

青嵐困難地咽了咽口水,準備往後退兩步。要知道,聖者在一般情況下都能保持完整的人身,隻有在情緒失控或是極其憤怒的情況下,才會露出一點妖獸的特征……

而以王上剛才的臉色來看,他是生氣了,而且是非常生氣!看來自己還是離遠一些比較好,免得被殃及池魚。唉,王上畢竟還是太年輕了,不太擅長控製情緒啊!

青嵐正自感歎,突然,從前方的一間包廂裏傳來了一聲“哐當”巨響,好像有什麽東西被摔碎了。緊接著,一道淒厲的慘呼聲響起,聽起來像是某種動物的叫聲。

路顏微蹙起了眉峰,一時也忘記了自己正在“非禮”流月淳的耳朵。

“怎麽會有你這麽笨的東西?隻是叫你表演幾個雜技而已,竟把這麽珍貴的碗碟都摔碎了?”

“打死這個廢物吧?看著心煩!”

“對呀,對呀,打死它!打死它!”

“這種小東西以後隨便再去撿一隻就好。”

怒罵聲、附和聲、鞭打聲交織在了一起……

突然,路顏又聽到了一聲類似小動物的痛苦哀鳴,當下她再也按捺不住,倏地站了起來,朝那間包廂走去。

“殿下……”青嵐連忙跳下桌麵,跟了上去。而流月淳似乎還在生著悶氣,坐在位置上沒有起身。

越近包廂,鞭打聲和怒罵聲就越是清晰。那一聲聲的慘叫幾乎揪痛了路顏的心。

“嘭”的一聲,她一腳踹開了包廂的房門。

隻見裏麵坐了十幾個形色各異的俊男美女,而站在最前麵的一名褐發青眸的男子正麵目猙獰地揮舞著皮鞭,鞭打著窩在角落裏的一隻白色的小動物,而那隻像小狗一般的小末妖身上已經滿是鞭痕和鮮血。

“住手!”

眼看那高舉的一鞭又要揮下,路顏立刻大喝了一聲。

那男子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看著門口的路顏:“你是什麽人?”

路顏沒有回答他,而是直接走到那隻小末妖麵前,不顧它一身的血汙將它抱了起來。

在坐所有的人都變了臉色。

“殿……”緊跟而來的青嵐跳了進來,卻在看見麵前的陣仗後,機靈靈地打了個寒戰。

包廂裏所有的人都非富即貴,尤其是那個舉著皮鞭的褐發男子身份更是高貴。光從他的服裝飾物就可以看得出來——服裝的質地極為上乘,身上的一些飾物更是妖獸界裏難得一見的珍品。

青嵐慢慢地挪到路顏身邊,小心地伸出貓爪扯了扯她的衣角,低聲道:“殿下,快走吧!”

然而那個褐發男子卻冷冷地盯著路顏:“想就這樣帶著這小廢物走嗎?”

路顏感覺懷中的小東西一陣顫抖,她的目光一凝,冷笑道:“我就是要帶它走!”

一陣憤怒從心底狂湧而出,她最看不得這些小東西被人欺負了!就算它們不會說話、不會法術,但它們也是活生生的生命啊。她絕不允許有人任意地賤踏這些脆弱的生命!

四周的空氣瞬間冰冷,隱隱彌漫著殺機。

青嵐的頸毛都豎了起來,腦中飛快地思量著是不是要開啟空間移動之門,把殿下帶出去。不過……它的空間移動之門並不穩定,要是一不小心把殿下帶錯了時空,可是會被曜元老燒成灰的啊!

“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帶走這小廢物!”那褐發男子冷笑出聲,手中的皮鞭一揮,就聽一陣隆隆巨響,空氣似乎一下被破開了一般,不知有什麽東西憑空衝了出來,瞬間撞毀了整間茶樓的石牆!客人們紛紛尖叫著逃出了茶館。

青嵐定睛一看——竟是三隻法獸!

“殿下快走,我們打不過的。”青嵐立刻焦急地大叫起來。

路顏卻還是緊抱著懷中的小末妖,一動不動——

擒賊先擒王!

如果按青嵐所說,這些驅使法獸的聖者本身法術並不高強的話,那麽如果她先製住了那個聖者,那些法獸應該就不會造成什麽威脅了。

“小盜盜,帶著這小東西走。”路顏將懷中奄奄一息的小末妖放在青嵐麵前,然後閃電般地衝向了那個褐發男子。

“殿下……”青嵐嚇得幾乎連心髒都停止了跳動。

那男子似乎也沒料到路顏會如此大膽地直接攻擊他,不禁怔了怔。

就在他呆怔的一瞬間功夫,路顏唇角一揚,已經精準地用擒拿手反扣住了男子的雙臂。雖然她是學跆拳道的,但散打、擒拿手之類的武術也都有涉獵。那些憑空而來的法獸似乎一下子失去了主人的命令,隻是呆呆地站在原地。

“殿下!”青嵐早已目瞪口呆,它還是第一次看見路顏顯身手。

褐發男子被製住後,雖然因雙臂的疼痛慘白了一張臉,但眼中的狠厲卻並未因此減退:“你竟敢打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你是誰與我無關。”路顏目光一分分冰冷下去,“但你打那些小東西,就與我有關了。雖然我不會殺了你,但至少,要為它報一報鞭打之仇。”

“哈哈哈……”褐發男子大笑了起來,“你以為你製住我了嗎?”狂笑中,他右手一直緊握的皮鞭又朝空中揮了一下。

三隻法獸立刻動了起來,直接向路顏衝了過來。

糟糕,她忘記那支皮鞭了。那應該就是操控法獸的工具!

眼看那三隻龐然大物直衝了過來,路顏當機立斷,迅速放開了褐發男子,往後疾退。

然而,法獸不僅力氣大,本身還有著高強的法力。隻見四周破碎的斷瓦石礫被一股強勁的怪風卷上了半空,瞬間化為無數利器,朝路顏鋪天蓋地疾射而來。

“殿下!”青嵐驚呼,幾乎連心髒都停止了跳動。

危急時刻,一道人影如風般掠了進來。緊接著,一道銀色的光芒乍現,如流水一般在空中築起了一麵光牆,擋住了所有的攻擊,兩股力量的交擊讓大地也隨之微微震動了起來。

“顏,沒想到你的身手如此厲害,難怪那天你能直接打中我的眼眶。”

來人一襲華美長袍,身材修長優雅。雖然那一頭隨意披散的銀色長發略微顯得有些淩亂,卻無損他的俊美清靈,反而更為他添了幾分慵懶。

不過,路顏的目光卻繞過了這一切,隻是落在了他埋在發間的那對耳朵上。她發現,她還是喜歡他那對耳朵。

“有沒有受傷?”流月淳淡淡地問。

“沒有。”

見路顏搖了搖頭,流月淳這才將目光轉投向那褐發男子,冰寒似刀。他剛好在氣頭上,正嫌沒處發泄呢!

“小小一隻半妖來這裏湊什麽熱鬧?”褐發男子看到了流月淳發間的雙耳,將他誤會成了半妖,眼中露出了一抹嘲弄,“你以為憑你小小的術法……”話未說完,便突然失了聲,露出了一臉驚異。

那是……紫色的眼眸……那是屬於王的顏色!

流月淳淡淡地掃了一眼呆住的男子,突然輕輕打了個響指。

“啪——”

那道似流水般的光牆頓時幻化成了一股銀色的水流,一股腦地全潑到了男子和三隻法獸的身上。

路顏看著眼前渾身濕淋淋的法獸和男子,眼底露出了真正的笑意。沒再看向流月淳,隻是彎腰抱起了地上的小末妖,一臉愛憐地說:“小東西,總算為你出了一口惡氣了。”

再度被忽視的流月淳不滿地伸手在她麵前招了招:“顏,你不覺得你應該先向我道謝嗎?”

路顏不以為然地瞄了他一眼:“你有著這樣的法術還拖到這時候才出來,我又為什麽要謝你?”

流月淳頓時無語,埋在發間的雙耳微微**了一下。他就這麽不得她的心嗎?

眼見路顏抱著小末妖走出了茶館,流月淳正打算出去,卻聽身後那個滿身濕漉漉的男子冷笑一聲:“你不要以為我會怕了你的身份,你知不知道……”

話還沒說完,便被流月淳打斷了:“為什麽這個世上總是有人喜歡狗仗人勢呢?”

褐發男子眼神一冷:“你知道我是誰?”

“知道又怎樣?”流月淳唇邊笑意如刀,“難道,你敢殺了朕不成?”

那抹笑意讓褐發男子的心瞬間結成了冰。傳說中那個懦弱無能的少年君王竟會露出如此讓人心寒的笑容嗎?

“青嵐,走了!還在發什麽呆?”流月淳不再搭理麵色慘白的男子,信步走出了茶館。

青嵐連忙跟上:“王上,他是誰啊?”

流月淳一挑眉峰,唇邊似笑非笑:“隻是個令人厭惡的人。”

3、

被茶館事件這麽一鬧,路顏也沒了遊玩的心情,帶著重傷的小末妖回到了月神祭壇。幸好小末妖的傷勢雖重,卻沒有危及性命,經過曜元老的精心治療,傷勢也漸漸穩定了下來。

回想起當時小末妖被鞭打時的情景,路顏心裏便一陣陣地揪緊。為什麽無論在哪個世界,總會發生強者欺侮弱者的事呢?

這一夜幾乎無眠。不知道為什麽,她的腦海裏始終不斷地浮現出茶館裏發生的血淋淋的一幕。到淩晨的時候,好不容易才要睡著,耳畔竟又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若想改變,你就承擔起這責任吧!隻有你,才能改變這個世界。

“誰?”她驀地驚醒,聲音卻已然消失了,房間裏一片寂靜。

擦了擦額際的冷汗,她看了眼床邊睡得正熟的青嵐和小末妖,輕舒了一口氣。

窗外,一縷縷溫暖的陽光慢慢潛入,漸漸照出了一室的明媚,路顏起床伸了個懶腰,推開了窗門。

窗台上的花瓶中,那一束“幻玫瑰”開得正豔。這種植物不僅美麗異常,而且生命力極強,隻需少許的水分,它就會開得一天比一天美麗。

看著那束豔麗的玫瑰,路顏突然間想起了流月淳。

其實昨天還真是多虧了他的幫忙啊!如果不是他,就算她身手再好,也打不過會法術的聖者和法獸吧。

昨晚分別時,他不是說今天還要帶自己去遊玩嗎?不如就禮尚往來一下,今天換她去找他好了。而且,她還想再“非禮”一下他那對毛茸茸的耳朵呢……也不知道今天那對耳朵還在不在了……

原來聖者生氣或情緒失控的時候就會露出妖獸的特征啊。

路顏眸光一閃。她決定了,以後就多“氣氣”他好了!

清華殿裏一片寂靜。

流月淳正微眯著眼,半躺在躺椅上閉目假寐。回想起昨天發生的一幕,他的唇角微微一揚:“星,你說顏是不是很有趣?”

隱身的寂星漸漸現出了身形,手中正拿了一件外袍,替流月淳披上。

流月淳繼續閉目說道:“她竟然會為了一隻小末妖而生那麽大的氣。是同情弱者嗎?朕還以為……她是那種不會生氣的人呢。雖然,她的臉上總是掛著微笑,卻讓人覺得她離自己很遠很遠。星,你有這種感覺嗎?”

寂星淡淡一笑:“有這種感覺。”

比起千年前,她真的變了很多。但有一點是永遠也不會變的——那就是神的距離感。

她的心,是誰也無法觸及的。

他不能。

夜火不能。

就連宿冰,也不能。

寂星的眼眸微微一斂,掩去了眼中的情感:“昨天王上太衝動了。”他轉移了話題。

流月淳睜開眼睛,紫眸中掠過一絲冷意:“我知道他們今天一定會來找朕。星,千萬不能讓他們知道顏的存在。她是我們維持妖獸界的唯一希望!”

“王上放心。”寂星點頭,“曜元老也是行事謹慎小心的人,現在除了王上、我、青嵐,還有夜火之外,沒有人知道我們已經找到了轉世女神。”

“希望一切都還順利。”流月淳抬眼看著窗外,“不知夜怎樣了,北漠那邊還沒有消息傳來嗎?”

“王上對夜還不放心嗎?”寂星淡笑著問。

流月淳微斂眼眉:“星,朕的身邊就隻有你們兩個人。”

寂星從那雙紫眸中捕捉到了一絲落寞:“現在不止兩個人了。”

流月淳抬眼看向寂星。

“總有一天,王上的身邊會有越來越多的人。”寂星的微笑讓流月淳冰冷的心又漸漸溫暖了起來。

“星,朕常在想,如果失去了你,朕會變成什麽樣子?”

“我永遠也不會離開。”那一句承諾讓少年君王頓時安了心。

突然,門外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

流月淳紫眸一凝。他等的人來了。

幾道人影衝了進來,為首一人冷冷地看了躺椅上的流月淳一眼:“王上,請你給臣一個解釋。”

來人滿頭銀發,容貌威嚴,褐眸更是冷如刀鋒。

麵對著那樣毫不客氣的直視,流月淳隻是微微一笑,坐起了身:“雲長老要朕給你什麽樣的解釋?”

這個人便是掌控王城的四大長老之首——雲長老。

“王上竟然為了一隻小小的末妖,如此侮辱我的義子基風,難道是存心給臣難堪嗎?”雖然口口聲聲以臣自稱,但雲長老的語氣中卻沒有絲毫的恭敬,甚至顯得咄咄逼人。

流月淳似乎也不介意,站了起來:“那雲長老想朕給你一個什麽交待?下跪跟你那位義子認錯嗎?”紫眸輕掃過一直躲在雲長老身後的基風——昨天在茶館與他們發生爭鬥的褐發男子。

基風不自覺地後退了一步。

雲長老冷哼了一聲:“王上如此說法,豈不是要讓臣背上不忠不義之罪?臣也知道王上一向英明,昨天一定是一時不察,受那個粗俗女子的蒙騙。臣當然無權、也不敢責怪王上,但那名女子和末妖一定要交出來,否則我們四大長老的威嚴何在?”

“朕並沒有受誰的蒙騙。”流月淳突然淡淡地打斷了他的話。

雲長老一怔。

“那女子也是聽了朕的授意才出手的。”流月淳含笑,一步步走到雲長老麵前,“朕唯一不察的是,當時沒能認出那個行凶作惡的聖者竟是雲長老的義子。朕若是錯了,便也應該認錯。”說著,他朝雲長老微微躬了躬身。

一旁的寂星雖然還是一臉平靜,卻暗暗握緊了手心。

“王上,這不折煞了老臣嗎?”話雖這麽說,雲長老卻動也不動,似乎是理所當然地受了君王這一拜。

“既然王上已經知錯,臣若是再計較什麽,就顯得心胸太過狹窄了。基風,我看這件事就這麽算了吧!”

“是,是,義父說算了就算了。”基風連連點頭,就是不敢直視流月淳的眼睛。昨天那冰冷如刀的笑容至今還殘留在他的心中,揮之不去。

“那微臣告退了。”雲長老一甩袖子帶著一堆隨從離去,經過門口的時候,他看見了站在殿外的路顏和青嵐。

“義父,這就是昨天那女子。”基風在背後輕聲說道。

深深凝視了路顏一眼,雲長老眸光一閃:“走。”

那些來找碴的人終於走得幹幹淨淨了,青嵐卻已經氣得渾身發抖了:“啊啊啊……這算什麽?這算什麽啊?!他們竟然如此對待王上?氣死我了!”

路顏輕輕拍了拍氣得毛發直豎的青嵐,走進了清華殿。剛才她和青嵐在門口已經將殿裏發生的一幕盡收眼底了。雖然早就知道流月淳的王位並不穩定,但也沒料到情況已是如此嚴重。別說青嵐看了生氣,就連她心底也微微產生了一絲怒意。

“顏,你怎麽來了?”流月淳蹙眉看著路顏,他沒料到路顏會突然過來找他。希望雲長老那一眼沒看出什麽才好。不過,路顏那極為罕見的眸色……

“怎麽?不歡迎啊?”路顏揚了揚眉,“那我走好了。”

說著,她抱著青嵐轉身就要離去,突然,眼前一花,一道人影已經攔住了她的去路。

“既然來了,又何必急著要走?今天朕要帶你去一個更好玩的地方。”流月淳又恢複了那一臉無害而溫柔的微笑,就好像剛才什麽事也沒發生一般,視線瞥到路顏懷中的青嵐,“不過,今天青嵐要留下來幫朕看家。”

“為什麽?為什麽我要留下?”青嵐不滿地揮舞著貓爪抗議。

“真是不識實務。”流月淳瞪了它一眼。一旁的寂星不由搖頭,無奈地輕笑。

路顏突然擺擺手:“算了,不去了。”她的好心情全被那個該死的基風給破壞了。

“為什麽不去?”流月淳眼中閃過一絲失望。

路顏沒有回答,隻是抬頭朝他的頭頂看了一眼:“你的耳朵呢?”

流月淳臉色微微一青,這個女人關心他的耳朵比關心他還多!

“朕又不是半妖!”情緒似乎又有點失控了,流月淳深吸了口氣,努力平複心情。

“啊!”路顏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那麽說半妖都有耳朵了?”然後,興奮地低頭衝懷中的青嵐說,“小盜盜,我們去找半妖玩吧。”

“啊?”青嵐詫異地張大了嘴。

“嘴巴張那麽大幹什麽?”路顏笑眯眯地看著青嵐,“難道你餓了,想吃魚了?

“魚?我為什麽要吃魚?”殿下的思維也太跳躍了吧?剛才不是還在說找半妖玩嘛,怎麽一轉眼就變成吃魚了?更何況魚也是小末妖的一種啊,它怎麽可以吃末妖?它又不是怪物!

“貓不是都愛吃魚嘛。”路顏輕輕拍了拍它的腦袋。

此時,站在一旁被完全忽視的流月淳突然挑眉一笑,打斷了一人一貓的對話:“顏,你想看朕的耳朵是嗎?”

“是啊。”路顏終於將注意力轉回到了流月淳身上,就聽“噗”的一聲,那對毛茸茸的耳朵竟又從流月淳的頭頂露了出來,埋在發間微微聳動著。

路顏眼睛發亮地盯著那對耳朵半晌,然後滿意地收回了目光:“啊,我看完了。好了,盜盜,我們回家了。”

“……”流月淳呆怔地目送著路顏抱著青嵐離去的背影,一直到寂星走至身邊,他才長長地歎了口氣,一臉的懊惱與沮喪,“星,你說她是不是專門來看朕的耳朵的?”

寂星笑而不答,其實他很想告訴他的王——千萬不要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啊。

4、

一走出清華殿,路顏就再也忍不住了,笑得前俯後仰。

“殿下?”青嵐還是第一次看見路顏這樣放肆地笑,不禁疑惑地瞪圓了眼眸。

“沒事沒事。”路顏好不容易抑製住了笑聲,但一想起流月淳就又忍不住笑了開來。

剛才流月淳的表情真是太好笑了!他下定了決心露出耳朵獻寶,卻被自己四兩撥千斤地堵了回去。此時,他一定是滿心的挫敗吧?哈哈哈哈……身為一名君王如此放下身段,肯定是有所圖謀的!她才不會上當呢!

路顏越想越有意思,笑得止也止不住。突然,有微風輕拂而過,送來了一陣奇異的香味。

“咦?這是什麽味道?這麽香?”

青嵐也動了動鼻子深吸了一口氣,突然,它慘叫了一聲:“啊,糟了!”剛喊完話,它就渾身無力地癱在了路顏的懷裏。

“小盜盜?”路顏驚駭地看著懷中如同死屍般一動不動的青嵐,焦聲詢問,“你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剛才它還好好的呀!

“花……那花……”青嵐有氣無力地睜開了眼,微弱地呻吟起來。

“花?”路顏將懷中的青嵐抱緊了些,然後往香味的來源處尋去,終於在清華殿外一個偏僻的角落裏找到了一株正迎風盛放的小花。這朵小花呈現出一種詭異的黑色,沒有綠葉相襯,連著花莖也隻有三四寸高,花苞微微張開。隨著花瓣盛開得越來越多,香味也越發濃鬱了。

青嵐又是一陣頭暈目眩,連忙伸爪捂住鼻子,叫嚷起來:“殿下……快……快幫我拔了這株花……”

“難道這花對你有害?”路顏連忙拔下了黑色小花,原本盛開的花瓣頓時又重新合攏了起來,香味開始漸漸消失……

青嵐終於恢複了一些力氣,但捂著鼻子的貓爪卻還是不敢放下,隻是悶聲回答:“這種花叫‘黑魂朵’,有法術的聖者一聞到這種花香就會暫時法力盡失。”

“我也覺得奇怪啊!這種花一般生長在高山懸崖邊,生命力極強。就算是從土裏拔出,阻止了它的盛開,也可以支撐十來天不會枯死,隻要一沾泥土就會繼續生長開花。雖然未盛開時一點害處也沒有,但隻要一開花,並且給聖者聞到的話,就會使其渾身無力,暫時失去法力。”青嵐皺起一張貓臉,藍眸中浮現出一抹擔憂,“真不知道是什麽人這麽惡毒,竟然把這種花帶進了王宮!殿下,你現在還沒有法力,這花對你無害,你快點幫我丟了它!”

“我們剛才來的時候好像還沒這東西吧?”路顏若有所思。

“是啊。”青嵐點頭,在清華殿外種上“黑魂朵”,明顯是用來對付王上的。

“除了我們,剛才還有誰經過或是離開清華殿?”

被路顏這麽一提醒,青嵐“啊”了一聲:“是雲長老和基風!難道是他們?”

路顏唇角一勾:“我看那個雲長老雖然囂張,但應該還不會做這麽沒格調的事,看來隻有那個基風了。”

“我馬上去跟王上說。”青嵐掙紮著想起身,卻又無力地癱倒在路顏懷裏。

“胖盜盜,你急什麽?我們又沒證據,隻憑猜測你能拿那隻雞怎樣?”

“雞?”青嵐不解地眨眼,“哪隻雞?”

路顏沒有回答,隻是又看了眼手中的小黑花:“我們就來一招‘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吧!”眸中閃過一絲精芒,她從懷中掏出一塊手巾,將拔下的“黑魂朵”包了起來,然後塞進懷裏。

香味差不多消散光了,青嵐也漸漸恢複了體力,隻是法力還暫時恢複不了。

“殿下,你為什麽要帶著這朵花啊?還有,什麽叫‘以彼之道還施彼身’?”青嵐已經不敢待在路顏懷裏了,下地後退了兩步。雖然那花已經被包得嚴嚴實實的了,但誰敢保證花的香味不會飄散出來?

“盜小盜,晚上你就知道了。”路顏淡淡一笑,突然轉移了話題,“你知不知道那隻雞住在哪裏?”

“雞?”這是殿下第二次提雞了。

“笨蛋,我是指基風。”

“哦。”青嵐撓撓頭,原來殿下不止喜歡給它起外號,也喜歡給別人起外號,“我是知道他住在哪裏啦!不過,殿下問這個幹什麽?”

路顏眸光一閃:“不是說過了嘛——‘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反正現在我也無聊得很,正好找個人消遣一下。”

“消遣?”青嵐突然生出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胖盜盜,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啊!”路顏笑眯眯地蹲下身子,揉亂了青嵐一頭的貓毛。

“殿下,你是想為王上出一口氣嗎?”青嵐仰著頭問。

路顏伸指彈了下青嵐的額心:“我可沒那麽好心啊!我隻是……看不順眼那種打不過別人,就隻會暗地裏打小報告的小人罷了。”

“不怕,山人自有妙計。”路顏唇角微彎,“今夜,我們就來場整‘雞’行動吧。”算是順道為流月淳報個小仇吧!

午後的微風輕拂,帶來了陣陣暖意。

他懶洋洋地靠在鋪著軟塌的躺椅上,微眯著紫眸看向天空。

天空很藍,那種深邃的藍色就如同大海,一望無際,清澈明淨。輕風推動著浮雲緩緩地向前移動,它們的目的地,又是哪裏呢?

那裏……是南方吧?

在這個國家最南的南方,有一個他思念了很久很久的地方,有一個他思念了很久很久的人。

可是,他不能去那個地方,更不能去見那個人。

他雖是王,卻無法踏出這個皇宮半步。

多麽可笑的王嗬!

不過那個人怕也是不想看見他吧?

心底湧上了一絲複雜的情緒,他煩燥地閉了眼睛,不再去看那飄向南方的雲朵。

“星。”

低喚了一聲,這個時候,他很想找一個人陪在自己身邊,哪怕不說話,隻要陪在自己身邊就好,但四周沒有任何回應。

寂星不知去了哪裏,也許臨時有什麽事出去了吧?

宮殿裏,死寂得讓人心寒。

除了寂星,一般情況下,是沒有什麽人願意踏進這裏的。

他忽然笑了起來,笑容帶著淡淡的落寞。

“王上——王上——”

突然,一道急喚聲打破了宮殿的冷寂。

他緩緩睜開了眼睛。

一隻肥胖的東西跳進了他的懷裏,他唇角一勾,伸手拎起那隻東西的後頸,高高地舉起:“青嵐,你好大的膽子,就這樣跳進朕的懷中?”

一想起自己在路顏眼裏還比不上這隻胖貓,他就覺得氣不打一處來。

青嵐不滿地揮舞著同樣肥嘟嘟爪子,一陣亂蹬:“啊啊啊,王上,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啦!我是真的有急事要稟報——”

“什麽急事?”

“是關於司月殿下。”

“顏怎麽了?”流月淳紫眸微沉了沉。

月黑風高殺人夜。

路顏帶著青嵐潛伏在基風的府宅附近等待機會。

日間的時候,除了打探到了清基風的住所,也順便了解了一下基風的喜好、習慣,發現他每天都要玩到三更半夜才會回家,而且大多不醉不歸。那正是一個好機會啊!所以天一黑,路顏就帶著心不甘情不願的青嵐來到了基風的府邸邊。

“我看時間差不多了。”路顏抬眼看了看天色,然後放下懷中的青嵐,“胖盜,記住啊,一會兒我們可要非常有默契才行。你的法術出手更要及時。”

“嗯嗯。”青嵐一邊點頭,一邊又把纏在鼻間的黑布條裹緊了些。

路顏淡淡掃了青嵐一眼,眉眼間又漾開了笑意:“胖盜,你現在簡直就像一隻蒙麵飛貓俠,帥呆了。”

路顏柳眉一挑,拍了拍青嵐毛茸茸的腦袋。突然,她想起了一件事:“對了,胖盜,你下午跑哪裏去了?”

下午她原本想找青嵐商量一下晚上的行動,卻怎麽也找不到它,直至傍晚它才姍姍出現。後來因為要探問基風的事,也沒來得及問。

“呃……”青嵐一雙藍眸開始四處遊移,“也沒去幹什麽啦?隻是覺得悶出去溜達了一下嘛。”

“哦,是嗎?”路顏瞅了青嵐一眼,這家夥滿麵心虛,一定有事情瞞著她!正想再度盤問,寂靜的街道上突然響起了腳步聲。路顏向青嵐暗使了個眼色,然後藏入了黑暗裏。

“準備好了?”

“嗯。”青嵐再度重重地點頭,一副蓄勢待發的模樣。

“那個什麽流月淳,別以為你是王就……就了不起了……”街道的另一頭,基風拖著虛浮的步伐踉踉蹌蹌地走來,嘴裏還在不停地罵罵咧列,“嘿嘿嘿……你聞了‘黑魂朵’的香味,還不讓你難受好幾天?哼,敢惹我?!也不想想我是誰?我……我才不會怕你……”

果然是這家夥幹的!

路顏唇角微彎,取出手巾裏的“黑魂朵”,直接插在了腳邊的泥土裏。

原本已經合攏的花瓣,一接觸到泥土,頓時又急切地盛開了。夜風徐徐吹過,花的香味也被送了出去。

“咦?這是……什麽味道?”帶著七分醉意的基風用力地嗅了嗅。

“糟了,是黑……”話音未落,他就狼狽無力地跌倒在了地上。

“胖盜,快!”

“是。”青嵐貓爪一伸,在半空中畫下了一道銀弧,銀弧不斷地伸長擴大,漸漸地變幻成了一條長鞭的模樣。

“讓你算計王上!讓你打小末妖!”青嵐貓爪又是一揮,半空中的銀色長鞭頓時往基風身上甩去。

“打他幾鞭出出氣就好。”

“嗯嗯,現在就讓他嚐嚐皮鞭的滋味。”青嵐得意萬分,眼看那長鞭就要落到基風身上,突然,原本無力癱倒的基風伸手抓住了青嵐幻化出來的長鞭,然後掌心一握,青嵐的長鞭頓時化為了無形。

“呃……”青嵐頓時傻眼。這是怎麽回事?他不是吸了“黑魂朵”的香味了嗎?為什麽還會有法術?

基風慢慢地從地上爬了起來:“什麽人躲在那裏暗算我?”

“糟了,殿下……”青嵐緊張得冷汗直冒,一身貓毛都要貼在身上了。

“好漢不吃眼前虧,我們閃!”路顏抱著青嵐就要趁著夜色的掩護離開,然而,眼前一花,一道黑影已經攔住了她們的去路。

路顏向後退了一步,突然將懷中的青嵐一拋,急喝:“快跑,青嵐。”

“殿下——”青嵐慘叫著,消失在濃重的夜色下。

“就算它跑了,你也跑不了。”基風似乎無心去追青嵐,“你……是流月淳的女人,是嗎?那我今天就要嚐嚐你的滋味了。”

路顏神色戒備地又向後退了一步。

“我看你長得倒也不錯,與其跟著那個無能昏君,還不如跟著我了。”基風獰笑著朝前逼近了兩步。

路顏冷冷一笑:“比起流月淳,你不知差了多少倍。”話音剛落,她突然欺身而近,一拳就狠狠地打在了基風的小腹上。

“唔!”基風悶哼一聲,臉色鐵青地捂住了腹部。

路顏趁機想要逃跑,然而麵前忽有一陣怪風襲來,一隻體積龐大的法獸攔住了她的去路。還未等路顏反應過來,就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掃飛了出去。

“顏!”一道驚呼聲響起,黑暗中,一道修長的身影騰空而起,在半空中接下了路顏。

“顏,你怎麽樣?顏,你回答我……”

似乎是……流月淳的聲音……他怎麽會來這裏?路顏努力地想睜開眼,但隻覺得胸口一陣劇痛,眼前一黑,便失去知覺。

“顏——”看著懷中昏過去的路顏,流月淳紫眸一凝,現出殺意。

“王上……”一隻手及時拉住了流月淳,“不可衝動。”

是寂星。他的肩頭還蹲坐著剛才被路顏拋出去的青嵐。

“殿下,殿下,你怎麽了?”青嵐焦急地伸長了脖子呼喚路顏,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不禁淚眼汪汪地低泣起來,“星,殿下是不是死了?”

青嵐那句話讓流月淳神色一變,他目光陰冷地掃了基風一眼,然後將懷中的路顏交到了寂星手裏。

“王上……”寂星還想勸阻,卻見流月淳一抬右手,阻止了他繼續往下說。

寂星輕歎了口氣,他知道現在誰也無法阻止王上了。

“流月淳,你……你……想幹什麽?”眼見流月淳一步步逼近,基風心驚膽顫地往後退去。那滿身的煞氣與殺意,幾乎讓他的血液都凝結成了冰。

“基風,你好大的膽子,竟敢直呼朕的名諱。”

被這麽冷聲一喝,基風雙腿一軟,幾乎站不住了:“王……王上……”

流月淳紫眸寒光一閃,手中銀光閃現的同時,身體已閃電般地掠至基風的身前。

“你該死。”掌間幻化出的流水銀刃,毫不留情地刺入了基風的小腹。

“王上!”寂星神色微變,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你……”基風顫抖著手,指著流月淳,“你……你竟敢殺我……”

青嵐已經完全嚇呆,它完全沒料到王上竟會殺了基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