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美少年君王的秘密
1、
一切，似乎已經平息了。
陰謀發動政變的雲長老身死，除了失去蹤影的夜玄，其他餘黨也幾乎都被另外三名長老俘虜、抓獲了。
王城終於恢複了往日的寧靜。
隻是，死去的人，卻再也不會回來了。
夜火已經將半妖族的人安頓好，也派了城中最好的醫士大夫為他們療傷，很多重傷的人都保住了性命，但那場殘酷的屠殺已經深深刻在了所有人的心頭。
輕歎了口氣，看著**昏睡不醒的少年，路顏拿出手巾輕輕地拭去了從他額際不斷滲出的冷汗。
即使被祭鴻施了咒術，流月淳依舊睡得極不安穩，眉心一直微蹙著。
那樣激動悲痛的流月淳、那樣脆弱無助的流月淳，她還是第一次看見。
“安心睡吧，寂星已經被祭鴻安置在一個安全的地方休養了，雖然現在還不能完全蘇醒，但他不會就這樣離你而去的。”
昏睡中的流月淳似乎聽到了她的話，眉尖微微放鬆了些。
路顏不禁輕舒了一口氣。
守護住最重要的人啊！
與流月淳一樣，她曾經也有過這樣的決心，而且，直到現在，這個決心也沒有動搖過。
低下頭，她看著手腕上那條閃爍著七彩光芒的護月之鏈——現在的她，還沒有足夠的力量。
“是不是想成為這個世界真正的神了？”
麵前突然間響起了一個熟悉而略帶幾分玩味的聲音，路顏抬起了頭，迎上那張清俊的臉龐。他的唇角依舊噙著幾分輕挑與玩世不恭，但紫眸裏卻流露出一種看透人心的光芒。
這個男人總是這樣隨意地出現在自己身邊，沒有任何預兆，也從不打任何招呼。
“祭鴻，你是不是有很多事瞞著我？”
前任君王挑了挑眉，突然彎腰傾身逼近了路顏，那驀然靠近的氣息讓路顏微擰起了眉頭。
“無論是以前的你，還是現在的你，都是這樣不輕易讓人靠近嗎？”似乎有一絲落寞掠過了那雙紫眸，卻是一閃即逝，祭鴻唇角牽起了一絲邪魅的微笑，“我確實保留著很多秘密，我也可以將這些秘密告訴你……”
紫眸中的某種光芒越發深邃了些，祭鴻又低頭靠近了路顏幾分。他的唇幾乎要碰到她的鼻尖。一種曖昧的溫熱感幾乎燙進人的心頭。
祭鴻深深凝視著她：“隻要……你做我的愛人，我便將所有的一切都告訴你。”
他的眼神是如此地認真。路顏正欲開口，突然房門“嘭”的一聲被人踹了開來。
“殿下，殿下，不好了……”青嵐像是見鬼一般急匆匆地飛奔而進屋，然而，在看見眼前那曖昧不清的一幕之後，目瞪口呆地定格在了那裏，也忘記了自己要說什麽。
就在這時，一個冰冷的聲音響起：“老鬼，趁著我睡著，就想趁虛而入嗎？”
一隻手橫插進了兩人之間，然後用力地將祭鴻往後一推，迫他離開路顏。祭鴻退了兩步，含笑看著**已經蘇醒、並在微微喘氣的流月淳。
“小鬼，你這可是過河拆橋啊！昨天你求我救寂星的時候，可是說過不計任何代價的。現在我幫你保住了寂星，但你這隻小鬼……”
“一件事歸一件事。”流月淳雖然冷冷地打斷了祭鴻的話，但眼眸裏卻有一抹安心閃過——星並沒有丟下他。
突然，他伸手掩唇輕咳了起來，眉宇間寫滿了痛苦。
“流月……”路顏擔心地輕拍著他的背，“你沒事吧？”
“沒事。”流月淳順勢靠在路顏的肩頭，微微閉上了雙眼，唇角卻輕輕地揚了起來。
“狡猾的小狐狸，我看我什麽時候也當一回病人好了……”祭鴻摩挲著下巴做思索狀，餘光瞥到還愣在原地的青嵐，隨口問了句，“小胖貓，你說是吧？”
青嵐被他這麽一問，終於想起自己是來幹什麽的了，也沒顧得上理他，連忙說道：“殿下，不好了，不好了，雲離不見了！”
路顏神色一變：“你說什麽？”
“我剛剛回青淩峰找雲離，可是雲離已經不在那裏了。他受了那麽重的傷，怎麽可能破得了我的結界呢？”青嵐苦惱地皺起了一張貓臉。當時他們為了盡快趕回王城，便將受傷的雲離留了下來，藏在青淩山一處很隱密的山洞中。為了不讓雲離遇到危險，它還特意在山洞四周施布了結界。但今天，王城的事一處理完，當它趕回青淩山時卻已不見了雲離的蹤影。
流月淳緩緩睜開了眼睛。
“我已經跟夜火將軍報告過這件事了，他已經派人在找雲離的下落了。”青嵐擔心地看了流月淳一眼，“不知道雲離會不會又來殺王上啊？”
“流月，你先躺在**好好休息。”路顏扶著流月淳半靠在軟枕上，“我去找夜火將軍商量一下。”
“嗯。”流月淳點了點頭。
目送著路顏和青嵐離去，流月淳才轉過頭看向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沉默的祭鴻。
祭鴻似乎知道他想說什麽，笑了笑，道：“按項英的說法，當時寂星要他去救雲離時，雲離就已經不在地牢裏了。”
流月淳紫眸微微一凝：“除了雲長老，還有另一股力量隱藏在幕後。雲長老死得莫名其妙，而且臨死之前所說的話也讓人起疑……”
祭鴻看了流月淳一眼：“你不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才將另外三位長老留下來的嗎？”
流月淳疲倦地合上了眼簾：“如果我不是王，我就可以毫無顧忌地殺了想殺的人。”單憑雲長老一個人還沒有這個力量顛覆王城，更何況，若不是他們，寂星也不會受那麽重的傷，甚至差點元神俱滅。
“可是，你已經決心要當這個世界的王了，不是嗎？”祭鴻輕笑，“小鬼，你別告訴我，你放棄了。”
“放棄？我不會放棄。”流月淳暗中握緊了掌心，“當你手中什麽力量都沒有時，是誰也無法守住的。”
“好，小鬼，你可不要忘記了今日自己所說的話。你要這份權勢、要這份力量，是為了守護自己想要守護的人。”祭鴻紫眸之中似有什麽異芒輕掠而過，“而我，也會實現自己的諾言，助你一臂之力。”
2、
似乎，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她在夢裏遇到了很多人、很多事。可是轉眼之間，她就已不記得究竟都碰到了誰，又都發生了什麽事了。很多場景就這樣一閃而過，然後消失在無邊的黑暗裏，留給她的，隻有風的聲音。
很冷的風，就如同利刃一般，毫不留情地割進人的肌膚、刺進人的心髒。
突然，有狼的嘯聲響起。
由遠漸近、由模糊到清晰，好像已經近在咫尺。
她一驚，猛地睜開了眼睛。
一片黑暗。
房間裏並沒有任何燈火，她在黑暗裏什麽也瞧不清楚。但此時，耳畔沒有風聲，更沒有狼嘯聲，安靜得就連自己的呼吸聲都聽得一清二楚。
躺在自己身邊的青嵐突然發出了一聲模糊的囈語，然後又陷入了沉沉的睡眠之中。
她突然間羨慕起青嵐來，這小家夥無論在什麽狀況下，都能睡得如此安穩。而她被這個怪夢驚醒後，卻怎麽也睡不著了。
曜元老曾經說過，她的夢有著某種預示的作用。自從將流月淳帶回王城之後，她就沒有再做過流月淳深陷大火之中的夢了。
現在曜元老失蹤了，她無法弄清楚這是不是代表著流月淳已經逃過了劫數，但她總有一絲預感，一切並不會這麽輕易地結束的。這幾天她一直很掛心那些風中傳來的狼嘯聲，自從回到王城之後，她就經常聽到這些聲音——那都是些憤怒的、憎恨的、冰冷的悲鳴。
所有人都很清楚，那一場謎一般的叛亂並沒有因為雲長老的死去而結束，後麵的事隻會越來越複雜莫測吧？但幕後的那隻黑手又會是誰呢？
她曾經問過祭鴻，可惜那個男人總是神神秘秘的，說的十句話裏有九句是假的。他瞞著自己太多的事，特別是與流月有關的事……
輕輕歎了口氣，正想翻身下床，去外麵透透氣，隱隱間感覺黑暗裏似乎有什麽在晃動，正在朝自己漸漸靠近。
那冰冷的、讓人幾乎寒毛直豎的氣息，讓她不由屏住了呼吸——這種感覺好熟悉！
氣息靠近了，已經到了自己的床前。
她毫不留情地一拳揮了過去。然而，那一拳卻被一隻冰冷的手緊緊握在了掌心裏，寒意從手上直滲入心底。
“月……”
她聽見有人這麽低喚了一聲。那竟是……流月淳的聲音！
怔忡間，一張冰冷的唇已印上了自己的唇。雖是蜻蜓點水式的一吻，卻也徹底驚醒了她。
連忙用另一手用力推開了麵前之人。就在這時，房間突然被人撞了開來，一道強烈的金芒隨之疾射而入，在驅走黑暗的同時，也準確地擊中了那個人的背心。
悶哼了一聲，人影轟然倒下，路顏下意識地伸手接住。
“啊，什麽事？發生什麽事了？”熟睡中的青嵐終於被驚醒，慌亂地瞪著一雙藍眸四處張望。
“胖盜，快把燈點起來。”
“哦。”青嵐連忙跳下床。
“流月？”當房間的燈火被點燃，路顏震驚地看著懷中熟悉的少年，不禁睜大了眼眸，竟真的是流月淳？
“王上？”青嵐一頭霧水地看著倒在路顏懷中的流月淳，“王上怎麽會在這裏啊？”
門口突然響起了一個熟悉的口哨聲。路顏抬起了頭，就看見了一臉詭異笑容的祭鴻。
“這小鬼可不得了了，看來是想半夜摸進你的房間將生米煮成熟飯啊！”
路顏微微低下頭，看了看雙目緊閉的流月淳，然後又冷冷地掃了眼祭鴻，唇邊卻是綻開了輕笑：“那麽，前任君王陛下，你半夜跑我房間裏又是為了什麽？”
祭鴻慢悠悠地跨門而入：“當然是為了守護我親愛的小顏，不讓這小鬼有可趁之機嘛。”祭鴻看了流月淳一眼，眸中似有什麽神色閃了閃。
“是嗎？”路顏唇邊的笑容越發擴大，將流月淳扶到**躺好，然後下床走到祭鴻的麵前，直勾勾地盯著那雙莫測的紫眸，“其實我這個人什麽事都很好商量的，也都無所謂……”路顏輕笑著將一隻手輕搭上了祭鴻的肩。
“真的嗎？”祭鴻也笑得無比愉悅，“那麽，親愛的小顏，現在就答應做我的愛人吧！”
“其實要我愛上一個人，並不是什麽很困難的事。”路顏嘴上雖說得輕鬆，唇邊的笑意卻一分分地冰冷起來，“不過，我這人最討厭別人騙我，我敬愛的前任君王陛下，你當我是傻瓜還是白癡？這樣騙我還想讓我當你的愛人嗎？”
當笑意轉化為憤怒，搭在祭鴻肩上的那隻手突然爆射出一縷七彩光芒——那是護月之鏈的神光。
祭鴻想向後疾退，已來不及了。
護月之鏈所幻化出來的七彩光芒已將他徹底困住，無法動彈半分了。
“小顏，你這是幹什麽？”祭鴻臉上露出了苦笑，沒想到她學東西還真快，他隻不過教了她一些使用護月之鏈的咒術而已，短短幾天的時間竟然就控製得如此隨心所欲了嗎？
路顏並沒有搭理他，而是轉過身，對早已嚇呆的青嵐冷聲命令道：“胖盜，去拿一盆冷水來。”
“拿……拿……冷水幹什麽？”青嵐有些結巴，殿下的眼神好可怕。
“還能幹什麽？”路顏將目光投向了**的流月淳，唇角一揚，“直接把那個色魔君王潑醒啊。”
既然他們這樣欺瞞著她，那她也不客氣了。
她這個女神，也要有發威的時候，不是嗎？
“嘩——”
流月淳是被凍醒的。迷茫地睜開了眼，掛在眼睫上的水滴卻不小心流進了眼裏。
“發生什麽事了？”不適地揉著雙眼，他撐坐了起來，這才發現麵前一隻胖貓兩隻前爪正高舉著一個比它個子還要大的水盆，顫巍巍地立在那裏。
抹了把還在滴水的臉龐，流月淳目光一凝：“青嵐，是你潑了朕滿臉的冷水？”
“不關我的事！”脖頸上的毛發瞬間倒豎，青嵐丟下了手中的水盆，逃命似的跳上了路顏的肩頭，“我隻是遵從殿下的命令。”青嵐用貓爪指了指路顏。
“顏？”流月淳似乎還沒搞清楚狀況，滿臉疑惑地看向路顏，“我怎麽會在你的房間？”環視了四周一眼，流月淳眼中的疑惑又深了幾分，然而，當他看見被七彩神光困住的祭鴻時，不由睜大了眼睛，“老鬼，你怎麽也在這裏？”
祭鴻壞壞一笑：“我當然是來英雄救美的。”
流月淳更加迷茫了。
路顏冷哼了一聲：“男人一般在做了壞事之後都會裝傻。你說對不對，小盜盜？”
對於路顏的詢問，青嵐隻能當做自己什麽都沒聽見。一邊是女神殿下，一邊是王上，它誰都不能得罪啊！
“我做了什麽壞事？”流月淳微蹙起眉峰，腦海裏一片空白，他隻記得自己在睡覺，好像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但不記得夢的內容了。
“你真不記得了？”路顏見他似乎不像在演戲，不禁彎下了腰，探了探他的額際，“沒發燒啊，你可別告訴我，你有夢遊症啊！”
“夢遊症？”流月淳紫眸一閃，微微垂下了眼簾。
“流月……”路顏察覺到了流月淳的怪異，“怎麽了？”
突然間想起了那天在“束魔峰”與祭鴻對戰時的流月淳，路顏心裏不禁一緊。剛才流月淳在黑暗中接近自己的時候，身上所散發出來的冰冷氣息跟那時的感覺很相近。而且，他似乎叫了自己一聲……“月”？
路顏轉頭看向祭鴻，卻見祭鴻突然別過頭往窗外看去，避開了她詢問的視線。
流月淳抬起頭，深深望進了路顏的眼裏，半晌，他微微一笑：“顏，我隻是在想，我剛才究竟對你做了什麽壞事呢？能不能重演一遍讓我快點恢複記憶？”
大家都喜歡欺騙、隱瞞她是嗎？路顏深吸了口氣，正欲發火，腦海裏突然閃過一個很惡劣的想法，然後唇角一挑，“行啊，我可以讓剛才發生的事重演一遍。”
驚覺路顏的笑容有些詭異，流月淳心頭突然一寒。
路顏走到祭鴻麵前，解開了他身上的束縛：“前任君王陛下，我們現在要案情重演。而為了補償你總是惡意欺騙我的過失，就罰你當患有夢遊症的男主角。”
祭鴻紫眸裏閃過一絲興味：“我很樂意。”
流月淳覺得全身汗毛都豎了起來，也不顧一身濕地站了起來，就要往外走：“我看不用重演了。”
“流月，你這個女主角怎麽可以走？”路顏唇邊笑意未落，緊緊拉住了流月淳的衣袖，然後將他強行按在了床頭，“君無戲言啊！你既然開口要重演，怎麽可以臨時反悔呢？”
流月淳突然伸手按住了胸口，很虛弱地揚起苦笑：“可是我心口好痛，顏，你就這樣忍心……”
“流月陛下，你這戲演得太假了。”路顏無情地揭穿了他的假麵具。
“那麽，現在就開始吧。”祭鴻唇邊的笑容越發擴大了，向前走了兩步。
“顏……”流月淳幾乎要絕望了。那隻老鬼老說自己是男女通吃的，也不知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他不是虧大了？
“誰讓你們一個個都這樣騙我、瞞我？還是你們認為，我沒有能力為你們承擔什麽？”當路顏的聲音冷冷地響起時，祭鴻停下了腳步，流月淳則垂下了眼簾，“祭鴻，你昨天還問過我，是不是想成為這個世界真正的神？那我現在可以告訴你，我已決定了，我想扛起這個責任，認認真真地扛起這個責任。”
“小顏，你不後悔？”
路顏搖頭，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現在的我，能做的事實在太少了。我不想再看到像屠殺半妖族那樣的事件出現，也不想再看到我所關心重視的人受傷。”
“你不需要卷進來！”一直沉默的流月淳突然開口，語氣與方才不同，竟隱隱帶著些許冰冷，“朕才是這個世界的王。既然這千年來已經沒有了女神的存在，朕又何必再多事地弄出一個高高在上的女神限製自己的王權？”
“流月，你在說什麽？”沒料到流月淳會突然說出這樣的話來，路顏臉色微微一變，“你的意思是，我現在要跟你爭權嗎？”
流月淳抬起頭，深深望進路顏的眼裏：“朕現在需要的隻是一個王妃，而不是女神。”
路顏眼中閃過怒火：“流月淳，你太自以為是了。你要一個妃子是你的事，我要當女神，是我的事，這根本與你無關。現在，請你們出去！”
“殿下……”站在路顏肩頭的青嵐明顯感覺到了路顏的怒氣。它從來沒見過路顏發過這樣大的火。
流月淳站了起來，緊抿著雙唇就往外走。
“果然世事難料啊！”剛才氣氛不是還很好嘛！祭鴻輕歎了一聲，跟著流月淳走出了門外。
“嘭”的一聲，房門被狠狠地關上了。
祭鴻無奈地看了看臉色蒼白的流月淳：“小鬼，你用的方法可真笨。”
“能不能想辦法讓她回去？”流月淳微低著眼簾，突然說道。
“你說什麽？”祭鴻詫異地揚眉。
流月淳抬起了頭：“我一直以為隻要我掌握了力量就可以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但我忽略了一件事，如果有一天，傷害我所愛之人的正是我自己，我又該怎麽辦？”指尖感覺到了徹骨的寒意，流月淳不禁暗暗握緊了手心。
“老實告訴我，我的體內是不是隱藏著另一股力量？或者說，我還有另外一個我？”如刀鋒般的紫眸緊緊盯著祭鴻，“而這，才是你待在我身邊的真正原因。”
3、
一夜無眠。
路顏斜靠在房間的躺椅上發呆。
睡意早已被怒氣取代，而床也是濕的，已經不能睡人了。
胖盜那隻笨貓竟然直接把水潑在了**，她的原意本是讓它把流月淳拖下床來再潑醒，但笨貓的動作還是快了一步。
現在她也懶得再教訓它了。
心口堵得慌，自從把流月淳趕走之後，心裏總像是缺了些什麽似的，隱隱有些失落。
突然發現，她竟開始在意流月淳的感受、也開始在意他的想法了。
都怪那隻該死的色狐狸！
氣惱地從躺椅上站身，路顏煩躁不安地在房內來回踱步。
她還是第一次跟人發生爭執呢。以前不管是身處現世還是來到了這個異世，她從來對人都采取著一種不冷不熱的態度，也從不輕易交心，在跟對方沒有什麽深厚情感的基礎上，讓她真正生氣是一件相當困難的事。
但今晚，她是真的憤怒了——隻因為流月淳的那一句話。
他竟然顧忌著她的女神身份。
這個事實像針一般刺進了她的心頭。
隱隱的，她感到，也許剛剛的感受並不全是憤怒……
“我沒事這麽在意幹什麽？”路顏低聲自語了一句，然後轉頭看了眼一旁陪著自己坐了一晚上的青嵐。
“殿、殿下……怎麽了？”在那冰冷眼神的注視下，青嵐隻覺得心裏發涼，不自覺地往後退了兩步。
“小盜盜，你這是做什麽？我又不會吃了你。”轉眼間又恢複了笑意的路顏，彎腰將青嵐抱了起來。
青嵐僵著身子不敢動。分明處在生氣中卻還臉帶微笑的殿下是最可怕的。
“啊，天都亮了，時間過得可真快啊。”路顏輕輕撫摸著青嵐柔軟的白毛，突然又轉移了話題，“胖盜，我平時對你好吧？”
“呃……很、很好……”原本想搖頭的青嵐在對方如刀鋒般眼神的注視下，隻能違心地拚命點頭，“全妖獸界，殿下對我最好了。”
“那你應該知恩圖報，對吧？”
又來了。上次因為那一句“知恩圖報”讓它“幸運”地擁有了無數“愛稱”，每天被變換著叫名，連它自己都快忘記自己的本名了。
“殿下……想幹什麽？”青嵐困難地咽了咽口水。
“其實也沒什麽。”路顏笑得一臉無害善良，“我隻是想你去好好‘關心’一下你們的王上而已。”
“關心一下王上？”青嵐滿頭霧水地睜大了一雙藍眸。
“從今天開始，你不用待在我身邊了。”
“殿下，你……你不要我了嗎？”青嵐頓時淚眼汪汪。
“笨貓。”路顏輕敲了下它的腦袋，“我隻是想讓你去流月淳身邊待著，然後有什麽風吹草動及時向我報告，好好發揮一下‘無間道精神’。”
“啊？”青嵐迷茫地眨了眨眼睛。
“天底下怎麽會有你這種笨貓！”路顏無奈地翻了個白眼，直白地解釋，“就是讓你當間諜！”
“間諜？”青嵐一驚，幾乎從路顏懷中滾了下來。
“你沒見他今晚那個強硬的態度嗎？”想起流月淳的表情，路顏眸光微凝，“他不想讓我當女神，我就偏偏要當！”
倔強的本性被逼了出來，路顏唇角一挑，“而且，這一次不僅僅是因為責任。”
“哦，好。我、我這就去辦。”青嵐幾乎是逃出來的。
殿下剛才雖然在笑，但她的眼神比平時可怕千萬倍。王上啊王上，你這次真是惹到女神殿下了。
青嵐長長歎了口氣，仰頭望向天空：“曜元老，如果你現在在這裏，聽到殿下的話，一定會很開心吧？殿下她終於肯承擔起這份責任了，不過……我也不知道這究竟是不是好事……”
現在王城已不是當初的王城了。
發生了太多的事，以後會怎樣、還會發生什麽可怕的事，誰也無法預料……
青嵐一直在清華殿前徘徊，抬起貓爪打算跨進殿中，卻又收了回來。
心裏，總有一種不安的預感啊。而且，最近它的預感總是特別的準……
早間的時候殿下要它做間諜，它正苦惱地尋思著如何才能留在王上身邊，突然接到了王上的旨意。王上竟要召見它，說是有要事相商。
這可是從來不曾發生過的事啊！它隻是仙貓族裏一個小小的不會變身的族人，平時隻是負責殿下的起居瑣事，王上又會有什麽重要的事找它？
“為什麽我就這麽命苦呢？”青嵐低歎了口氣，哀歎著自己悲慘的命運。
如果被王上知道殿下的心思，它肯定是第一個當炮灰的。
“青嵐，你站在殿外很久了，為何還不進來見朕？”殿裏突然傳來了流月淳淡淡的聲音，青嵐嚇得雙耳一豎，飛速奔進了清華殿。
“王上。”微低著腦袋，青嵐不敢直視流月淳。
流月淳輕掃了它一眼：“朕找你來，是想讓你幫朕做一件事。”
“啊？”青嵐渾身一顫，不好的預感果然成真了。然而，接下來的一句話，更讓青嵐的心凝結成冰——
“想辦法偷到顏的護月之鏈。”
“王上，這……這是為什麽啊？”青嵐不明白。護月之鏈可以說是女神力量的源泉，也是守護女神的唯一神器。王上竟要自己去偷殿下的護月之鏈？
“依朕的話去做吧！”流月淳說話的語氣雖然淡而輕，但眼神卻透著不容拒絕。
“是。”青嵐無奈地耷拉下腦袋，一步一步慢吞吞地走出了清華殿。為什麽大家都要找它做這種事呢？現在殿下和王上，它該選擇哪一邊？
“小鬼，你真的決定這麽做嗎？”隱身幕後的祭鴻突然現出身來，微笑地看著流月淳，“雖然失去了護月之鏈，小顏可能什麽都做不了，但你這樣做，也許會適得其反。”
“我會讓她盡快回去。”流月淳轉頭看向窗外，紫眸裏流光閃動，“隻是，我現在還想讓她再多留一段時間，就算……”
就算隻有一天也好。
4、
好煩。
青嵐伸出貓爪抓了抓後腦勺，隻見貓毛滿天飛，但還是想不出解決的辦法。
一邊是王上，一邊是殿下，真是很難抉擇啊！
“真不知道王上在想什麽。”青嵐趴在了月神祭壇前，無聊地盯著某一處發呆。
以前曜元老不在的時候自己總是嫌他老頑固，嫌他煩，現在他不在神社裏，竟有些想念他了。
“曜元老，你究竟在哪裏呢？也許你可以幫我拿個主意啊！”青嵐又輕歎了口氣，腦海裏突然浮現出前段時間小末妖吵鬧嬉戲的情景……那些小家夥就這樣全被殺光了，唉，也不知曜元老現在怎麽樣了……
突然，身後響起了路顏的呼喚聲。
“胖盜，小盜盜……”
青嵐一驚，飛快地爬起來，躲到了一個陰暗的角落裏。
“跑哪裏去了？”路顏往四下裏看了看，沒見到貓影，便往門外走去。
緊張地屏住了呼吸，青嵐悄悄目送著路顏的背影，直至她消失在自己視線之內，才敢冒出頭，輕輕吐出了一口氣。
低頭看了眼貓爪裏一直握著的東西，青嵐再度歎氣。
剛剛它趁殿下洗澡的時候，偷偷地將護月之鏈盜了出來，現在殿下這樣找自己，肯定是想問它護月之鏈的事吧？
“啊啊啊，我該怎麽辦？把鏈子還給殿下？還是交給王上啊？”
青嵐幾乎要抓狂了，胡亂抓著自己腦袋上的毛發，抬眼，便又看見雪白的貓毛滿天飛舞。
夾在中間真是難做啊！害它想得一直掉毛！
“青嵐。”
頭頂上方突然響起了一個威嚴熟悉的聲音，青嵐一驚，抬起了腦袋。當它看清眼前那張臉時，幾乎驚訝得說不出話來了，竟是……
“怎麽，幾日不見就不認得我了嗎？”
“曜元老……啊，曜元老，真的是你，你回來啦！”青嵐一聲尖叫，激動得熱淚盈眶，一個躍身便撲進了曜元老的懷裏，“你去哪裏了？他們說雲長老把你關了起來，後來又被夜玄帶走了，我們到處都找不到你的下落……”青嵐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我還以為……我還以為……”
“還以為我死了，是吧？”曜元老不緊不慢地接了一句。
青嵐垂下頭。
“我是被夜玄帶走了，好不容易才找了個機會逃出來。”曜元老伸手摸了摸青嵐的腦袋，目光卻投向了青嵐貓爪中的那條護月之鏈，“青嵐，你怎麽把殿下的鏈子拿出來了？”
被轉移了視線的青嵐端詳著爪中的七彩手鏈：“是王上吩咐我這麽做的。長老，我正在發愁呢。殿下和王上吵架了，你說我該幫哪一邊？”
“吵架？”曜元老眼中似乎閃過了一絲異樣的光芒，“青嵐，這條鏈子你不能亂動，趕快還給殿下。”
“可是……”青嵐猶豫了，“那王上那邊怎麽辦？”
“我一會就要去見王上，我會跟他說清楚的。”
“哦，那我這就把它還給殿下。”青嵐正欲跳下曜元老的懷抱。
“等一下。”曜元老突然阻止了它，一臉凝重地說，“把鏈子給我看看。”
“怎麽了？”青嵐緊張地將手鏈交給了曜元老，不會被它不小心弄壞了吧？
曜元老摸了摸手中的鏈子，重又展開了眉峰：“沒事，我剛才一時眼花。”說著，他又將鏈子交還給了青嵐。
“長老，你差點嚇死我了。”青嵐收回手鏈，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口，“我現在就去把鏈子還給殿下！”跳下曜元老的懷抱正想去找路顏，突然眼前一黑，一陣頭暈目眩。
“好……好困……”青嵐甩了甩腦袋，但還是驅不走眼前的睡意，突如其來的睡意，幾乎淹沒了它的神誌，“我怎麽……”話音未落，它便軟倒在了地上，呼呼大睡起來。
曜元老看了看地上那隻已經睡死過去的胖貓，唇角微微一挑。這時，他的身後出現了一名金發藍眸的美麗女子。
“你又想幹什麽了？”金發女子微蹙眉峰，藍眸之中寫著不滿。
曜元老回過身，淡淡看了金發女子一眼：“隻是在做我想做的事。”說著，他也不管女子微變的臉色，揚長而去。
金發女子恨恨一咬牙：“若不是為了冰，我也不會這樣忍你。”
“胖盜這家夥究竟跑哪去了？”不遠處響起了路顏的聲音，金發女子藍眸一閃，便隱去了身形。
四周又恢複了一片寂靜，就好像什麽也沒發生過一般。
已經折返回來的路顏，一眼就看見了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的青嵐，不禁心頭一緊。
“青嵐！”慌忙跑過去，卻見小家夥睡得正香，甚至還呼呼地打著呼嚕，路顏頓時鬆了口氣。
“胖盜，你還要睡到什麽時候？”無奈地伸腳踢了踢胖貓軟綿綿的身子，眼角的餘光卻瞥見了它爪中所握的護月之鏈，“果然在這裏你啊！”路顏蹲下身，唇角牽起一抹詭異的輕笑，伸出手，用緊緊並攏的手掌捂住了青嵐小小的貓臉。
不一會兒，青嵐的呼吸開始急促。
“沒……沒……沒氣了……”青嵐終於從沉睡中驚醒了過來。
“終於醒了啊！”路顏很好心地放開了手。
“殿、殿下……”青嵐一邊拚命呼吸著空氣，一邊驚疑不定地看了看四周。曜元老怎麽不見了？
“小盜盜，你最近是不是被我叫‘盜盜’叫入魔了，竟真的做起小偷來了。”耳畔那不冷不熱的一句立時將青嵐完全驚醒過來。
“啊！這……其實……其實……”青嵐連忙將手鏈塞還給路顏，然後幹笑著向後退了幾步，“我隻是……不小心帶出來了而已。”
“哦，是嗎？”路顏一臉笑意盈盈。
“不信，不信的話，殿下可以問問曜元老。”青嵐伸出貓爪指向剛才曜元老所站的方向。
“曜元老？”路顏一挑眉毛，往青嵐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小胖盜，你要找人證也該找個在場的吧？”路顏直視著青嵐疑惑的藍眸，“你又不是不知道，曜元老已經失蹤好幾天了。”
“可是、可是曜元老不是回來了嗎？我剛剛還看到他……他說他要去見王上……”
“你是在做夢吧？曜元老若是真的回來了，應該第一個就去見流月淳，怎麽會跑來見你？”路顏將青嵐抱了起來，“你也真是太強了啊，胖盜，大白天也能睡著，還大做白日夢。”
“做夢？”青嵐猶疑不定地甩了甩腦袋，突然間有些不確定剛才究竟是在做夢還是真正遇到了曜元老了。
“小盜盜，你可不要借機轉移話題。”路顏又在青嵐已經毛發蓬亂的腦袋上重重揉了幾下，“你可要乖乖告訴我，為什麽把我鏈子拿出來？”
“是、是王上……”青嵐耷拉下了腦袋，決定還是選擇站在女神殿下這邊。畢竟，這個陰晴不定的女神殿下可比王上可怕多了。
而且，它天天待在殿下的身邊，露餡的機會也大得多啊！
至於王上嘛，就請自求多福了。
所謂貓不為己，天誅地滅嘛！
路顏是直接衝進清華殿的。
流月淳正半靠在躺椅上閉目養神，看見她闖進來，隻是微睜了下眼眸，複又閉上。
“為什麽讓青嵐偷我的護月之鏈？” 路顏走到流月淳麵前，直視著那張平靜無波的臉龐。
流月淳依舊緊閉著雙目沒有回答。
突然間覺得有些心寒，路顏深深吸了口氣：“好，你的決定我無權幹涉，你的顧慮，我也可以理解。但我隻想告訴你，我從來都不曾想過與你爭什麽，我隻是想盡我的力量保護我想守護的人。小雅和那些半妖族人的慘死，還有那些被屠殺的小末妖……如果我在這之前接受了曜元老的提議承擔起這份責任，也許這一切就不會發生……”
“你這是內疚嗎？”流月淳終於緩緩睜開了眼簾，紫眸之中一片深不見底，“如果隻是出於內疚，你就不要踏進這趟渾水，權勢的爭鬥遠比你想象中的殘酷，也許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你必須要犧牲某一些重要的人或事物。你又做得到嗎？”
突然間像是想通了什麽，路顏緊緊盯著流月淳：“你其實隻是擔心我對不對？擔心我卷入這些爭鬥，不僅無法保護別人，甚至無法保護自己？”
流月淳看了她半晌，最終輕歎了口氣。他竟還是給她看穿了。原本以為，她會大發雷霆，然後揚長而去。可是……
“顏……”流月淳微垂紫眸，“既然你已明白我的苦心，就乖乖待在月神祭壇，什麽也不要做。”
流月淳抬眼：“不是的，顏……”
路顏搖了搖頭，打斷了他的話：“知道為什麽我以前不想承擔這份責任嗎？那根本與所謂的前世記憶和身份無關，如果不是最近經曆了這些事，就算有一天我想起了前世的一切，我想我的決定也是一樣的。
“因為我從來不做自己沒把握的事。當你沒有任何力量，卻承擔起遠遠超過自己負荷的責任時，可能會害死更多的人，讓事情變得更糟。
“我知道自己隻是一個很平凡的人，沒有能力承擔那樣的後果，而且我曾經固執地認為，隻要不承擔起這些東西，我就不會在這個世界留下任何瓜葛，至少，我回去的時候，也不會因此而為這裏的某一個人或是某一件事掛心。
“你要說我冷酷也好，說我無情也好，說得更難聽一些，我隻是一個吝於付出的人。又或者說，我是個自私的人。不想自己受到傷害，就將一切的情感、責任排斥在心牆之外。
“可是情感這種東西，卻總是在不經意間就深種在你的心間了。我想逃也沒辦法逃。我無法眼睜睜地看著身邊我所重視的人一個個地受傷、一個個地死去。既然現在我已經開始擁有了神的力量，我又為什麽不利用這些力量保護我所想保護的人、改變我想改變的事物呢？”
“就算結局並不美好，我也想試試。流月……”路顏深深望進流月淳的眼眸裏，“就讓我試試，幫你一起闖過這個難關，好不好？”
“顏……”流月淳心底一緊，目光落到路顏手腕間的護月之鏈上，唇邊卻漾起了一絲笑意，“你真適合做我的王妃。”
路顏瞪了他一眼：“想都別想。”
“你好無情，顏。”流月淳收回了目光，又看向了路顏的臉，表情有些委屈，“難道我對你就這麽沒有吸引力嗎？”
兩人之間的誤會似乎解除了，路顏不知為何鬆了一口氣，心底竟隱隱有些愉悅。
“你這隻色狐狸能有什麽吸引力？”路顏唇邊也揚起了微笑。
“真讓人失望……”流月淳頓時垮下了肩，突然眉峰一蹙，竟然緊捂住了胸口。
“流月？”路顏一驚，探過身去想查看他的情況，突然，腰間一緊，已被流月淳擁進了懷裏，“流月，你又想幹什麽？”路顏想掙脫，但流月淳使力其大，一時之間竟動彈不得。
這隻色狐狸竟又騙她嗎？
“就讓我這樣抱你一會，好不好？”流月淳的聲音很溫柔，甚至隱隱帶著哀求。
那一瞬間，她的心竟微微刺痛了一下。
“流月？”路顏察覺到異樣，不禁仰起了臉想看他，然而，熟悉的氣息已貼上了她的雙唇。
該死，又被他占便宜了！
路顏正欲發火，耳畔卻聽流月淳輕聲道：“顏，我真的不想你離開我——想你永遠留在我的身邊——永遠——”那低喃哀傷的話語，讓路顏的火氣瞬間消散。
就是寂星重傷的那次。
但今天，她又見到了。
她的心頭隱隱為他而疼痛著。
“流月，我不會離開你的。真的。”
情不自禁地，她許下了承諾。
這是她第一次給人許下諾言。
“真的？”流月淳驚喜地抬起頭，“顏，我好開心能聽到你說這句話。”然後，他對著她的唇，又深深地吻了下去。
熱烈而纏綿，就仿佛要化為身火焰將她焚盡一般。
“流月——”
她迷離地抬起頭，忍不住輕喚出他的名字，突然腕上一涼。她一驚，低頭一看，手腕上的護月之鏈竟已經落在了流月淳的手裏。
“你！”她的心瞬間冰冷。
然而，還未回神，身子便猛地被人一推，她腳下一個踉蹌，往後跌退了幾步，瞬間就被一股強大的力量給吸了過去。
——那是青嵐的空間移動之門。
她不敢置信地看著流月淳，也看著不知何時出現在流月淳身邊的青嵐。
“你們——”
這是怎麽回事？
他剛才還不是要自己永遠留在他的身邊嗎？
“流月淳，你不能這樣！”
嘶喊聲未落，一片漆黑便當頭籠罩而下。
路顏絕望了——
混蛋！
這隻該死的混蛋狐狸！
她要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