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記憶之塔裏的愛的告白
1.
前方那個背著女孩行走的男孩，緩緩隱入了黑色的夜幕之中，而眼前的景象，也隨之漸漸消失了。
此刻，呈現在眾人麵前的，是一片荒涼陰森的塔底。這裏什麽也沒有，除了一片寂寞與淒涼。然而，在拐角處卻有一道木梯蜿蜒而上，那是通向第二層的道路。
由希呆呆地站在那裏，腦海裏不斷地有熟悉的記憶翻湧而上。
她想起來了！
想起了十年前的那個約定，想起了那個曾經遺忘的、與自己許下過約定的“大哥哥”。
原來他就是閻翼嗎？
紫色的長發，溫柔的褐眸，還有唇邊那抹溫暖的微笑。
由希輕輕咬住了下唇。
“小希！”耳畔想起了媽媽的聲音。由希轉過頭，唇角卻揚起了一抹微笑：“媽媽，我想起十年前的那個約定了。”
“嗯。”由依輕輕擁住女兒的肩，讓她枕在自己肩上，“我的乖乖小希，還要往上走嗎？”她抬起頭，看著那道通向二樓的木梯。
記憶之塔啊，越往上走，由希便會想起越多的東西吧！當她想起了所有的一切，是否，也代表著她的生命走到了最後的盡頭呢？
眼角好像有什麽東西濕潤了，由依眨眨眼，依然笑著開口道：“無論小希做什麽決定，媽媽都會站在小希這一邊的。”
“謝謝媽媽。”由希伸手緊緊地摟了一下由依的脖頸，然後放開了手，對著大家燦爛一笑，“我們向上走吧！一定要救出閻翼！”救出那個十年前與他許下約定的“大哥哥”。
一步步，拾級而上。
當由希走到第二層時，她想起了三年前，閻翼第一次來幻想時空旅行團時的情景。那時的閻翼好溫柔，而那伸手搓揉著自己發間的感覺也好真實。
當由希走到了第三層，她想起了這三年來，她經常去“降獸齋”串門，經常跟小點鬧成一團，而閻翼則經常站在她和小點的身後，靜靜地含笑看著她的背影。
當由希走到第四層，她想起了，他們這個幻想時空旅行團的烏龍穿越的開始。在旅行的過程中，無論發生了什麽，閻翼從來不曾放開過她的手。
……
當由希走到第六層，她想起了火焰界裏那個深刻而滿含著眷戀的吻。那個時候的閻翼其實是有些心急的吧，因為他的心跳得好快好快，讓她的一顆心也跟著狂跳不止。
……
當由希走到了第九層，她想起了在靈花界，當所有的真相被揭露的那一刻，閻翼臉上的複雜與悲痛。他曾經朝自己伸出了手，但卻沒有再像往常一樣搓揉著自己的發……
體力，在一點一點地耗盡，當由希正要抬腳踏上第十層的木梯時，眼前突然一陣暈眩，差點向下栽倒。
一隻冰冷卻有力的手扶住了她。
轉過頭，她看著那雙滿是複雜的暗綠色眼眸，淡淡地微笑：“漠言，謝謝你。”
漠言扶著她的手微微一僵，神色更加複雜起來。到了這個時候，她竟還在跟自己說謝謝嗎？如果不是他帶她來這裏，她就不會想起一切，更不會……像現在這樣，默默地消耗著生命，等待一切的消逝……
他開始懷疑、動搖起來，不知道自己到底做的是對還是錯。
他隻是一心想要救出少主，可是，卻也因此犧牲了另一個人，另一個對少主來說比自己的生命更為重要的人。
“閻翼就在這最後一層嗎？”由希看向近在眼前的第十層，蒼白的臉上掛著微笑，頰邊那雙酒窩淺現，多了幾分柔弱，也多了幾分甜美。
她就要見到閻翼了啊！
心跳，似乎也在慢慢地加速了。
一步步地走上木梯，當由希終於到達了記憶之塔的最頂端時，她也終於看見了閻翼——他就躺在塔頂中央的水晶**，緊閉著雙眼，似在沉睡。
由希立刻衝了過去：“閻翼——”
他還活著嗎？為什麽他閉著眼睛？
顫抖著伸出手，她伸向他的鼻端，感覺到了微弱的呼吸，這才稍稍放下了一顆心。
他還活著。
身體頓時像是虛脫了一般，使不出一點力氣。
終於見到他了！
就在見到他的這一刻，她才知道，原來自己竟是這樣地想念他，想得她的心都要痛了。
“喵——”
一聲熟悉的貓叫聲打破了塔頂的沉寂。
由希還未回過神，一道白色的身影已經飛撲進了她的懷裏。
“小點！”撫摸著懷中小家夥那柔順而熟悉的毛發，由希眼眶一紅，幾乎落下淚來，“小點，好久不見了！你想我嗎？”低下頭，不斷地用下巴磨蹭著小點的腦袋，那熟悉的觸感，讓她心頭一陣陣地發澀。
“小點，你瘦了好多哦！”將頭埋入了小點的毛發間，她努力逼回了自己眼中的淚水，“以後要乖乖地吃飯哦，讓閻翼好好地喂胖你！”
由依聞言別過了頭，緊緊掩住自己的唇。
青嵐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些什麽，但最終還是把話全都咽了回去。
他討厭這樣的情景！極度討厭！
溟月和漠言則是安靜地站在一旁。
“閻翼，我想起你了哦！”由希伸手輕輕撫上了閻翼那蒼白而又瘦削的臉頰，“你怎麽……也跟小點一樣……都瘦了好多呢？”
淚水，終於無聲地滑落，一滴滴，滴落在閻翼毫無血色的唇瓣上。
“你好可惡啊，怎麽可以讓我忘記你呢？但我也好可惡，對不對？是我先忘記你的，忘記那個十年前的約定……”
將小點輕輕地放在水晶**，由希輕俯下身，埋首在閻翼寬闊的胸膛上，聆聽著他那微弱的心跳聲。
“閻翼，你知道嗎？原來喜歡一個人的時候，看見他會不自覺地臉紅心跳，手心冒汗，當看不見他時則又會無時無刻不想念著他……我一直知道自己是喜歡你的，但我卻不知道，這種喜歡有別於對媽媽、對小點、對青嵐、溟月、漠言他們那種的喜歡……”
輕輕地閉上眼睛，由希低聲問道：“閻翼，你看見我時，會臉紅心跳嗎？而你看不見我時，會想念我嗎？”
由依終於忍不住了，轉過了身，淚水狂湧而下。溟月沉默地走過去，緊緊擁住了她的腰，輕輕拍著她的背。
由依笑了，眼角掛著淚痕：“小月，你也是個好孩子。”
青嵐再也看不下去了，忽然衝到了水晶床前，衝著沉睡的閻翼怒吼起來：“該死的閻翼，你怎麽還不醒來？怎麽還不回答由希的問題啊？你再不醒，我就真的要把由希奪走了，帶她去妖獸界，讓你永遠也找不到她！”
閉目沉睡的閻翼，手指微微顫動了一下。
“閻翼？”由希驚喜地抓住了閻翼的手，就在這時，塔身上的一道石牆無縫自開了，一個穿著紫袍的中年男子走了出來。
漠言目光一緊，隨即單膝跪了下來，臉上滿是恭敬畏懼的神色。
“王。”
2.
從石牆裏走出的男子，有著如同刀雕斧鑿般的深刻五官。雖然已是中年，但歲月卻並沒有在他的臉上刻下多少痕跡，反而為他增添了幾分威嚴與沉穩的王者魅力。他那犀利的褐色眼眸仿佛能夠看透所有的人內心一般。
這個人……就是幻界的王嗎？
由依不由自主地多打量了閻青幾眼。閻翼跟他長得並不怎麽像啊，可能更像他的母親吧？
“漠言，你做得很好。”閻青的目光很快地從漠言身上收回，然後落到了由希的身上，“你就是由希？”
由希點了點頭。
閻青上下打量著由希，半晌，眼底閃過一絲讚歎：“就憑你有勇氣走上這座記憶之塔的塔頂，我也大概能了解了，為什麽翼會如此愛你，甚至不惜拋卻自己的生命。”
由希緊緊抓著閻翼冰冷的手，目光堅決地說道：“我不要他死。”
“我也不要他死。”閻青淡淡地道，“他是我最鍾愛的兒子，我怎麽可以讓他就這樣死去？”
青嵐不解地直撓頭：“那你還把他關起來？還廢除了他的王子之位？”
“我隻是想把你們引來這裏。”
“原來這一切都隻是你的策劃？”由依雙手叉腰，怒瞪閻青，“就算你要引我們來，也不用這樣對待你的兒子啊！關在什麽極寒之地，你是想讓他死得更快一點嗎？”
閻青微微垂下了眼簾：“那隻是給他的一點懲罰。”
“懲罰？”由依一怔。
“懲罰他竟然瞞著自己的父親，想要一個人沉默而安靜地死去。”閻青的眼角浮現出了一絲落寞，“你也是身為人母的，應該明白我的心情。”
由依不說話了。
閻青卻又苦笑了一下，繼續說道：“不過，我也發現自己做錯了。我罰他受苦，但受折磨的，卻還是我自己。”看著翼被關在極寒之地一天天地消瘦下去，他的心比誰都痛。翼是他最鍾愛的兒子啊！他怎麽忍心看著他就這樣死去？
“但就算你把由希引來了也沒有用啊！”雖然對這個幻界之王有所改觀，但青嵐還是有些不滿，“即使你讓由希恢複了記憶，也救不了閻翼啊。結果就是現在要看著他們兩個人一起死去！”難道他是抱著想要讓由希陪葬的想法嗎？
閻青搖頭：“不，我有辦法讓他們兩個人都不要死。”
“什麽辦法？”青嵐和由依異口同聲地問道，眼睛裏也同時燃起了希望。
“去星辰界。”
“星辰界？”青嵐一怔，星辰界是說去就能去的嗎？當初他們是發生了意外才……
“啊，星辰界嗎？”由依聽到之後卻是滿眼放花，“啊，好呀好呀，我要去星辰界！傳說中的星辰界啊！”
“等等！”青嵐連忙捂住一聽到“星辰界”就開始發瘋的由依的嘴巴，“就算去了星辰界，又要怎麽救由希和閻翼啊？”
“置之死地而後生。”回答他的人是溟月。
“啊？什麽意思？”青嵐滿頭霧水。
“這是水晶球預示的未來。”說著，溟月拿出了一直放在懷中的水晶球。
隻見水晶球裏原本翻湧的冰霧漸漸散去，呈現出了一個滿是星辰的世界。在那個世界裏，所有的東西都是由星星組成的，顯得閃閃發亮。而更加詭異的是，天空上的星星竟然排成了一個十字架的形狀。
“這是什麽未來啊？”青嵐依舊疑惑不已，除了看見他們去過的星辰界外，其他的什麽也看不到嘛，這跟未來有什麽關係？
“你們看不見。但我看得見。”溟月淡淡地開口解釋，“我看見，在那個世界裏，由希和閻翼閉著雙眼躺在那裏，毫無生息。”
“啊？在哪裏？在哪裏？”由依連忙湊近水晶球，想瞧出個所以然來，但她與大家一樣，除了看見滿天的星辰之外，其他的就什麽也看不到了。
“由姨，不要緊張。水晶球預示的未來雖然是個死局，但我看到，對應著由希和閻翼的兩顆生命之星，卻在閃閃發亮。那就說明，他們一定有生機。”
“那我們要怎麽去星辰界？去了星辰界之後，又要怎麽救他們呢？”由依問。
“先讓他們死。”這回說話的是閻青。
青嵐立刻跳了起來，看向神色平靜無波的閻青，大叫起來：“先讓他們死？！”這個幻界之王還是人嗎？說讓自己的兒子死還這麽鎮定？
“嗯。”閻青點頭，“等他們死去，用時空之晶的力量和風霧界水晶球的力量相結合……”閻青看了溟月一眼，繼續說道，“再加上我們幻界的魔法，應該可以到達。”
微微一頓，閻青接著說道：“我想請你們幫忙帶著他們倆的靈魂前去星辰界。當星辰界的所有星星都排成十字架時，就可以重新洗禮他們的靈魂、讓他們獲得新生了。”
“呃……”青嵐使勁地抓了抓頭，“不對呀，怎麽以前由希告訴我的傳說裏是講，當星辰界的星星形成十字之時，進入星辰界的人就會靈魂互換？”
漠言突然說了一句：“我們在星辰界裏靈魂互換的時候，星星並沒有排成十字。”
“呃……”青嵐這才想起來，當時星辰界的星星好像是沒有排成十字型！
不過，這個時候誰也沒有空去追究為什麽星辰沒排成十字了。
“原來傳說都是有好多版本的啊！”青嵐聳聳肩，“也不知道哪個版本的傳說是真的。”萬一，傳說都是假的，那閻翼和由希豈不是……
青嵐轉頭看向由希和閻翼，隻見閻翼依舊安靜地躺在水晶**，而由希則抓著他的手，一臉平靜地凝望著他，似乎對他們所討論的話題完全無動於衷。
青嵐看了他們很久很久，然後突然冒出了一句：“他們倆……什麽時候會死？”
“啪！”腦袋瓜上被人狠狠地敲了一下。
“小嵐嵐，你咒我們家乖乖小希啊！”由依不滿地瞪著他。
“啊？我哪有咒他們？”青嵐委屈萬分地抱著腦袋，“不是要死了之後才能去的嘛，我當然要問問他們什麽時候死啦。”
“啪！啪！啪！”青嵐的腦袋上又被狠狠地連敲了三下。
“痛、痛！好痛啊！”早被打趴下的青嵐捂著腦袋痛呼起來，連眼淚都要掉出來了。由希的媽媽下手可真狠啊！
可是，他問的問題是事實啊！他哪裏問錯了？由希他們不死，他們又怎麽能帶他倆的靈魂去星辰界呢？
狠狠地瞪了趴在地上痛哭的青嵐一眼，由依似乎還沒解氣的樣子，一腳踏上青嵐的腰背，不顧腳下傳來的那一聲慘叫，直接踩過“踏腳石”走到了閻青的麵前：“你可以保證我的乖乖小希沒事嗎？”
閻青上下打量了由依一眼，淡淡地說道：“我隻能保證翼的安全。”
兩個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匯……
突然，由依唇角一勾，眼眸微眯：“好，那我也要跟去星辰界。如果我們家小希出事了，我就直接把你們家閻翼打個魂飛魄散，讓他永遠也回不來！”
閻青的臉色倏地一變，眼中也露出了徹骨的寒意，卻沒有回避由依的眼神。
溟月輕輕地搖了搖頭。
由希的媽媽還真是孩子氣呢！其實，她隻是擔心由希和閻翼吧，如果她真的想讓閻翼魂飛魄散的話，當時為什麽不阻止由希來幻界呢？
3.
終於，所有人都退走了，記憶之塔的塔頂一片沉寂，隻剩下了由希和閻翼兩個人。
閻翼依舊緊閉著雙眼沉睡著。由希伸出手，指間一一劃過他的眉、他的眼、他的唇……
他的臉真是好涼呢！由希輕輕歎出了一口氣，微不可聞的聲音就像一聲歎息：“閻翼，你怎麽還不醒來呢？”
她知道，他們就要死了。
閻翼身上的溫度正在一分分地下降，而她的體力也在一分分地消逝，就連眼皮都快要撐不開了。
如果就這樣死去……
由希俯首在閻翼的胸膛上，歎息般地輕閉上眼，卻始終沒有放開互握的雙手。
其實，她已經沒有什麽遺憾了。
但……她還沒聽見閻翼親口跟自己說，他喜歡她啊！
想想還是有點點不甘心的。
“小希——”
那聲熟悉的輕喚，讓由希驚喜地睜開了眼睛。
“閻翼！”她用盡全力抬起頭，看著那張蒼白卻帶笑意的臉龐，“閻、閻翼，你醒了啊？”她也想笑的，但淚水卻那樣毫無預兆地滾落了下來。
“嗯。”閻翼伸出手，輕輕將由希散落在耳邊的長發撩到肩後。
其實剛才青嵐威脅著要把由希帶回妖獸界時，他就已經醒了。隻是，那時父王出現了，他不知道父王究竟想要做什麽，所以隻能伺機而動。
誰知，聽到的卻是另一件讓他震驚的事。
其實，這是他虧欠父王的。原本以為不會再讓所有自己所愛的人傷心了，但結果……他讓他們更傷心了吧？
伸出手，輕輕撫上由希帶著淚痕的臉頰，閻翼微笑著幫她拭去臉上的淚珠：“小希，你知道嗎？我看見你的時候，也會心跳加速，看不見你的時候，也會非常想念你。”他溫柔地微笑著，褐色的眼眸裏寫滿了隱藏已久的情愫。
所有她對他說的話，他都聽到了。雖然那時他還無法睜開眼睛，但他全都聽得清清楚楚。
他的小希終於明白了“愛”與“喜歡”的區別了。這十年來的苦苦等待、三年來的癡癡守候……他，終於等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
由希呆呆地怔在那裏，一時間無法回神。
閻翼笑了：“小希，你不喜歡我的答案嗎？”
“閻翼——”由希終於反應了過來，隨即撲進了他的懷裏。兩個人無言而幸福地相擁著。
塔中的一角裏，青嵐和由依正看得津津有味。
“其實閻翼這小子還挺適合我們家小希的嘛。”由依洋洋得意地托著下巴，腦海裏已經勾勒出了一幅完美的未來藍圖。
原來閻翼這小子是幻界的王子啊，那以後，是不是可以在幻界的王宮裏設下一個獨家景點呢？能讓其他異世界的客人參觀王宮耶，而且就隻有他們幻想時空旅行社獨此一家啊！哈哈哈哈，以後的生意肯定會比現在火紅十倍！
“由姨？由姨？”青嵐見自己連喚了幾聲，由依都沒有聽見，隻好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由姨，你在想什麽啊？”
“咳咳，沒什麽。”由依回神，輕咳了兩聲，但黑眸裏卻有某種詭異而得意的神色一閃而過。轉過頭，她又看了看還在水晶床邊深情相擁的閻翼和由希。
“小希，你們什麽時候會死呢？”不自覺地，她低聲念出了這句話。
青嵐倏地睜大了眼睛：“由姨，你也想由希快點死嗎？”
話音剛落，“啪！”，由依又狠狠地敲了他一個爆栗，青嵐的腦袋上頓時腫起一個熱騰騰的大包。
“嗚嗚嗚——由姨，你幹嗎又打我？”
由依不滿地瞪了青嵐一眼：“誰說我希望我的乖乖小希死的？”
青嵐不滿地嘀咕了一句：“不是你自己說的嘛！”
“小嵐嵐，我最近手剛好有點癢哦——”由依作勢又要揚起手，青嵐連忙跳離了三尺遠：“我去找溟月他們商量事情！”說著“啾——”地一聲，青嵐就跑得無影無蹤了。
唉，還是由希好啊！那是多麽溫柔善良的少女啊！可是為什麽那樣溫柔的少女竟有一個如此變態的媽媽呢？真是令人想不通啊……
目送著青嵐走遠，由依這才將目光重新收了回來，眼神柔和而慈愛地看向水晶床邊的由希和閻翼：“小希，你是媽媽唯一的希望和未來。媽媽希望你永遠幸福！”
那可是由希名字的由來啊！她由依的孩子，一定會有一個充滿希望的將來！
轉過身，正想離開，卻看見了另一道熟悉的身影——閻青也在站在塔中的某個角落裏，偷偷地看著自己的兒子。
由依不由輕“哼”了一聲。
閻青似乎也發現了她的存在，微側過頭，看了由依一眼。然而由依卻把頭一偏，當做沒看見他一般，然後轉身，大步離去了。
這個“老頭”還是不能隨意原諒的！如果不是他要弄什麽聖靈獸，小希和閻翼也不會落至如此地步，更何況……他還曾經想要派漠言暗殺小希！
真是絕對不可原涼！
越想越覺得窩火，由依不禁微微蹙起了眉峰，喃喃自語起來：“我該怎麽懲罰他呢？”
腦海裏驀地靈光一閃，由依唇角一抿。
就這麽定了！
哼哼，她由依可是睚眥必報的！
閻青看了看憤然離開的由依，不由搖了搖頭。
這個女人對他的敵意似乎有點重啊，除了這次引由希過來，他好像沒做其他對不起她的事吧？更何況，他也是為了救由希才這麽做的。
最後看了眼塔內相擁的兒子和由希，閻青也轉身離去了。
然而，他並沒有發現，在身後某個陰暗的角落裏，一道充滿了怨恨的目光正緊緊地盯著他的背影，冰冷如刀……
4.
沉重的黑暗，在一點一點地侵蝕著她的意誌。
由希輕靠在閻翼的懷裏，緊緊抓著他的手。此時此刻，他的手雖然冰冷，卻還是如同以往那般給人一種莫名的安全感。
“閻翼，以後你伸出手來的時候，我絕不會避開的。”
由希無法忘記那次在火焰界，當閻翼伸出手卻又收回去時，臉上所流露出來的神色。他的手……一直是牢牢地牽著她的，不曾放開過。可是自己，卻一而再，再而三地傷害他！
“傻瓜，這件事怎麽還放在心上？”閻翼笑了，下顎輕抵在由希的發間，雙手則環著她的腰，“這樣吧，我們再做一個約定。”
“什麽約定？”由希側抬著頭看向他。
“以後我伸出手，無論你悲傷還是快樂，開心還是痛苦，即使你不再喜歡我了，也一定要回應我。”
“嗯。”由希點頭，“我不會再忘記我們之間的約定了，一定會遵守的。一定會哦！我們拉勾。”說著，她朝閻翼伸出小指，甜美地微笑起來，“拉了勾就不會忘記了。”
“好，我們拉勾。”閻翼也伸出了手，兩個人的小指緊緊地勾在了一起。雖然這樣的動作略顯孩子氣，卻包含著彼此最真誠的心意。
閻翼心滿意足地合上眼。
擁有了這樣的幸福，他已經沒有遺憾了吧？
相互拉勾的手指，漸漸地鬆開了。閻翼也覺得自己眼皮越來越沉重，他強撐起精神，看了懷中的由希一眼，發現她已然沉沉睡去。
可以這樣擁抱著一起死去……也是另一種幸福吧？
閻翼的唇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微笑，然後也跟著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