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為愛穿越時空

1.

透明的結界之中,洛言、丁鐺、金瀾還有流月玄圍成了一個圈站在裏麵。

七七深吸了口氣,閉起雙眼,凝聚起生平所有的注意力。這一次,事關著丁鐺的生死,她一定要將他們成功送達目的地。

宵風最後看了洛言一眼,在看到他眼中那抹堅定的神色之後,就知道自己已是勸不了他了。輕歎了口氣,宵風沉聲吩咐:“你們記住,隻要想辦法不要讓朱雀國的公主施下詛咒,你們就可以回來了,不要再多耽擱。”

“好。”眾人點頭答應。

“七七,那我們開始吧!”宵風閉起雙眼,將所有的法力凝結於掌,然後打入了七七的背心。

七七隻覺渾身一熱,一股強烈的氣流直竄心口。那是一股從未有過的力量。

七七把氣流理順,輕輕念動咒語:“空間之門,開!”強烈的光芒頓時從他們周身擴散開來,繼而照亮了整個天地。

宵風看著眾人在光芒中消失,眼中掠過一絲擔憂。

言,命運就掌握在你自己的手上了。我希望,不到最後,你都不要輕易地放棄自己!

當光芒漸漸散盡。呈現在眾人麵前的,是一座華麗奢華的宮殿。雕梁飛簷,金碧輝煌。所有的建築物似乎都鍍上了層金邊,明亮得讓人晃眼。

金瀾詫異地睜大了雙眼:“這是什麽地方啊?黃金打造的嗎?”

流月玄猛地一敲金瀾的腦袋:“笨,一看就知道這是皇宮嘛!小金子。”

“死狗,你不要敲我腦袋。”金瀾怒不可遏地瞪了流月玄一眼,“還有,不準再叫我小金子,我又不是太監。”

流月玄笑了:“我發現你現在這個名字,很適合這座宮殿。”

“你——”金瀾正要抓狂,卻被丁鐺一把拉住。

“笨蛋徒弟,怎麽回去進修了這麽久,還是沒學聰明一點呢?”

金瀾“哼”了一聲:“女巫,你明顯偏幫著這隻死狗。”

丁鐺聳聳肩:“我說金子呀,現在可不是研究這個問題的時候。”說著,她打量了眼前的宮殿,“看來我們已經到達目的地了,七七這回是成功地送我們來到了朱雀國。”

洛言含笑看著丁鐺:“鐺鐺,原來你還記得這裏。”

“當然記得呀!”丁鐺環顧著四周,自從千年前的記憶全部回來之後,所有關於朱雀國的東西便一天天地清晰起來。

“我們進去吧!”丁鐺正要拉著洛言走進皇宮,忽然眼前人影一閃,一道身影掠過了宮殿的角落。

“那是——”在看清那道身影之後,金瀾睜大了眼,“女巫,那不正是你嘛?”

丁鐺唇角微微一勾:“小金子,你的眼力還不錯嘛。”

“跟上去。”流月玄興衝衝地尾隨而去。

洛言和丁鐺互看了一眼,相視一笑。這裏他們記得。這是他們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洛言永遠記得自己與丁鐺的第一次相遇。

那個時候,他在朱雀國的皇宮裏當禦醫,其實隻是修行的一部分。他是一名修仙者,與宵風一起奉了師命下山,想在這座皇宮渡過自己的最後一劫,以便修仙成神。

那時,他信誓旦旦,絕對可以闖過這一道難關。卻沒想到,他遇到了朱雀國的聖女。

在外人的傳言裏,這名朱雀國的聖女不苟言笑,毫無感情,是個木頭似的冰美人。

但很多男人依舊趨之若鶩,想要博得佳人一笑。因為她在這個國家幾乎是神的存在。

那時的他,年少氣盛,與友人定下賭約,定會博取佳人一笑。結果,卻無意中發現了聖女的真正麵目。

傳聞裏所謂冷麵無情的聖女,其實隻是個喜歡惡作劇的少女,經常弄得皇宮裏雞飛狗跳,然後轉身又以聖女的身份出現,以所謂的神力平熄騷亂。

他識破了聖女的假麵具,正打算拆穿,卻被她一個無意的笑容給迷惑了心神。

也許,這就是命中的注定的。兩個人因為命運的安排而走到了一起。

但他是個修仙者,渡不過這個劫數,他就必須要承受另一個劫數。

而那個劫數卻是讓她心愛的女子差一點魂飛魄散……

2.

朱雀國的皇宮確實大得有點離譜,再加上每一座宮殿都是以金以為主,讓人眩目有些發暈。

金瀾七拐八彎地繞了一圈又一圈之後,有些頭痛地撫住額際。

“這座皇宮真要命,難道隻有金色才表示富貴權威嗎?”抬起頭,他看了丁鐺一眼,“女巫,千年前你就住在這樣一個地方啊,真可憐!”

丁鐺敲了一下金瀾的腦袋,“金子呀,我看你那個荒山古堡也不怎麽樣吧?是不是清一色的黑?”也許是這句話說到了“要害”,金瀾臉色僵了僵,然後“切”了一聲,小聲地嘀咕,“總比這該死的金色好。”

丁鐺笑了。

無論是血族的古堡還是朱雀國的皇宮,那些代表著權威而高高在上的東西,無論它們的外表或華麗或黑暗,總是會讓人產生一種盡量遠離它的感覺。

那時金瀾逃出古堡,除去貪玩,也應該有這一層原因吧?

千年前的自己,也是這樣啊!

她討厭這座皇宮的一切。

即使到了現在,已是千年之後了,她走進這座皇宮時,還是讓她產生了厭惡感。似乎是感應到了丁鐺的心鏡,洛言輕輕握住了丁鐺的手。

“咦?那不是言嗎?還有宵大哥——”

原本走在前麵探路的流月玄發出一聲驚呼,丁鐺不禁抬起頭循聲望去,看見千年前宵風和洛言正站在一處僻靜的走道拐角處,似乎在爭吵著些什麽。

特別宵風,此時他的臉上竟帶著微怒的神色。

“去看看他們說些什麽?”金瀾不由來了興致,他還從沒見過向來淡定的宵風露出過這樣的神色呢。

“你們是在吵架嗎?”丁鐺好奇地看向洛言。

洛言輕輕歎了口氣,“應該是吧!”

“沒想到風大哥竟也會生氣嗎?我倒要聽聽你們倆在說什麽?”丁鐺不等洛言答應,便拉著他跟在了流月玄和金瀾的身後跑了過去。

“言,你真的決定這麽做?你知不知道你現在放棄修仙,是要付出代價的。”宵風的臉上隱隱帶著激動的神色,這時的他還未真正成神,還有著普通人所該有的喜怒哀樂。

“風,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你心中已是無所牽掛,成為神,誓必會拋卻七情六欲,我做不到!”洛言一雙黑眸裏寫滿了堅定,“所以,我寧願現在放棄。”

宵風靜靜看著洛言良久,“你沒有想過,這樣做的代價是什麽?因為你違背了原本命運,這原本就是一個劫數,我們來到朱雀國,就是為了渡過這個劫數,難道你連這最後一關都闖不了嗎?”

“我不管要付出什麽樣的代價,就算是用我的生命為代價,我也不會後悔。”洛言淡淡地微笑,“風,如果有一天,當你愛上了一個人,你也有可能會跟我做同樣的選擇。”

“好,既然你決定了,我也無法再強迫你什麽。但我想給你一個忠告,你若成不了神,也許,隻能淪落鬼道了。”宵風輕輕歎了口氣,“這是我昨天晚上剛剛算出的結果。”

“謝謝你,風。我知道你擔心我。”洛言臉上的神色依舊一片平靜,“但神也好,鬼也罷,我都無怨無悔。”

“她值得你這麽做嗎?”宵風深深凝視著洛言的眼眸。

“值得。”

得到意料中的肯定答案,宵風隻能別開了臉,低聲道:“我不明白。愛一個人真的可以愛到拋棄一切嗎?”

洛言並沒有回答,隻是拍了拍宵風的肩,然後轉身離去。

宵風無奈地注視著洛言遠去的背景,眼眸深處閃過一絲不解。

“風,你明知道這樣下去是一條絕路,為什麽還要繼續走下去?”

將這一幕對話聽得一清二楚的丁鐺,一顆心不由地揪緊,她轉頭看了眼身邊的洛言,卻見他依舊帶著那一慣的微笑注視著他,眼眸裏的神色也一如千年前般的堅定。

這隻笨蛋死神啊!原來早就已經從宵風那裏知道了自己的結局,可是他竟還是那樣義無反顧地做了!放棄了他的神格!

感動、心痛、傷懷……無數的情感在心底交織成了一片,一顆心也在隱隱作痛著。

“你果然是天底下最笨的死神!”丁鐺哽咽著聲。

洛言反手握了握丁鐺的手,微笑,“雖然我很希望你現在能說一些動聽的話給我聽,但我又不想讓旁人分享。”

丁鐺這才回過神,看了眼旁邊正一臉興味看好戲的金瀾和流月玄。

“你們兩個站在那裏幹什麽?我們現在要去詔陽殿。”丁鐺及時岔開了話題,卻也微紅了耳根。

是啊,她是有很多很多話要跟他說。不過,還是等到隻有他們兩個人的時候再說吧!

有些話是隻屬於倆個人的悄悄話……

3.

就是這裏了。這是一座華美宏偉的寶殿——詔陽殿。

洛言永遠也不會忘記這座宮殿。那時的他因為修練術法而走火入魔,神智昏沉,朱雀國的公主虹卻在那個最重要的時刻走了進來。

虹一直對他心存愛慕。他早已知曉,也盡量地避開虹。

但有時候,命運就是這麽得奇怪。你不想看見的人,不想碰見的人,偏偏會在某些場合看見、碰見。

“是不是在這裏阻止就行了?”金瀾當先走進了詔和殿,往四下裏看了眼,此時宮殿裏並沒有半個人影。

“言,你當時怎麽會選在這裏打坐修練呢?”丁鐺奇怪地問。

“詔陽殿是一個被閑置的偏殿,平時很少有人經過這一帶的。那時我和風經常來詔陽殿打坐修練。這裏是修練的好場所,不過,我們倆個人裏也有隻風成為了神。”

流月玄聽到這裏,不禁感歎了一句:“沒想到宵大哥原來是個神。難怪啊,他總是神神秘秘,讓人猜不透他真正的身份。”

在知道這個千年前的故事之前,宵風的身份一直都是最神秘的。除了知道他喜歡做蛋糕,幾乎所有的人都對他一無所知。

誰也沒有料到啊,宵風的真正身份竟是神。

不過,這世上總是有得必有失。就像宵風成為了神,卻沒有了心和情感;而洛言得到了真愛,卻從神淪為了鬼。

這中間的選擇怕也隻有當事人自己可以明白感受了吧!

“言,看來你真是很愛鐺鐺姐啊,為了她甚至放棄了自己的神格。”在人類世界,普通人能得到一個修仙的資格是極不容易的,也許是幾百年才難得出一兩個吧?但洛言卻放棄了那個資格,隻為了能和丁鐺在一起。

丁鐺微微動容,下意識地緊緊握住了洛言的手。洛言淡淡一笑,反握著丁鐺的手,再度握緊了些,然後看了眼外麵的天色:“我差不多就要來了。”

“笨狗,做好準備,到時,我們要是看到那個什麽虹公主,一定要阻止她進殿。”金瀾已經開始摩拳擦掌。

流月玄涼涼地瞪了他一眼:“小金子啊,你忘記了嗎?宵大哥說過,我們穿越來到這個世界,雖然別人看不見我們,但我們同時也碰不到別人,甚至是這裏的一草一物,你說說看,我們要怎麽阻止那個虹公主進詔陽殿?”

金瀾愣了一下。這倒是個難題啊!

金瀾走到殿內的一個梁柱旁,試圖伸手觸摸,結果卻是透柱而過,除了空氣,根本什麽也觸不到,抓不住。

“這可怎麽辦?”金瀾急了。

女巫的生死可就看這一次了,如果真的無法改變曆史,他們還穿過來幹什麽?

就在這時,一道人影朝詔陽殿緩緩走了過來。

洛言看了眼丁鐺,兩人互握的手越發緊了些。

金瀾和流月玄兩個人像門神一樣守在宮殿門口,密切戒備地注視著四周。

而那時還是禦醫的洛言,正閉目盤膝坐在殿中央,頭頂上方隱隱有光暈在湧動著。

丁鐺就坐在那個洛言的麵前,看著他頭頂上那越來越明亮的光暈,輕輕歎了口氣:“言,你那個時候要成為神可能很容易吧?”

頭頂上的光暈,應該就是古書裏記載的神光。若是普通人成為了修仙資格者,便可以通過修練那種神光,使自己靈台清明,摒除雜念情欲,最終得道。

洛言輕笑:“難道你想我成為神?”

“我才不要。”丁鐺睨了他一眼,“如果你敢成為神,我就直接上神界去拽你下來。”

洛言抓過丁鐺的手:“我就是預料到如果成為神,肯定會有這一天,所以,我早早就放棄了神格——”

丁鐺心中一暖,卻是假意裝出一副不以為然的模樣:“你的話總是半真半假,我才不信。”

洛言無奈地歎了口氣:“鐺鐺,你可真傷我的心!”

“好啦,不要再跟我裝傷感了!”丁鐺笑鬧得輕捶了洛言一拳,“你以為你騙得了我嗎?”

洛言笑笑,正欲說話,卻見丁鐺聚精會神地看著麵前那個正在打坐的“洛言”。

心中忽然間掠過一絲不快,洛言微蹙起眉峰:“鐺鐺,你這麽專注地看什麽?”

丁鐺回過頭,剛好捕捉到洛言那絲不快,眼珠子頓時一轉:“死神大人,我發現你千年前的樣子好像更好看呀!”

果然,洛言眼中露出了一絲不滿:“鐺鐺,你真這樣認為?”

看到他認真的神色,丁鐺不由失笑,這個笨蛋死神,連自己的醋也吃啊!

正想繼續開他玩笑,忽見麵前打坐的“洛言”臉上露出了痛苦至極的神色,就連頭頂上方的神光,也開始飄忽不定。

丁鐺連忙收斂起臉上玩笑的神色。

不一會兒,“洛言”全身已被冷汗濕透,唇色青白,臉上更是一絲血色也看不到了。

“言,你這時是不是很痛苦?”丁鐺不由抓住了洛言的手。

“沒事,當時我隻是走火入魔。”洛言臉上一副雲淡風輕的微笑,“那時我已準備放棄修練,心神不定,所以才會出現這種情況。”

丁鐺沉默了。

雖然洛言輕描淡寫的兩句話就帶過了,但其中所曆經的痛苦抉擇,她又怎會不知道呢?但千年前,她卻並不知道,洛言曾因為她有過這樣痛苦的掙紮。她甚至不知道,那時洛言曾為了她而甘願放棄神格。她一直以為,洛言隻是一個普通人,一個醫術高超的大夫而已。

“鐺鐺,一切都已經過去了,不要再放在心上。”洛言輕輕撂起丁鐺額際散落的長發,溫柔地輕笑,“不要忘記了我們這次來的目的。”

“嗯。”丁鐺垂下了眼簾。

就在這時,殿中打坐的“洛言”忽然“哇”的一聲,噴出了一大口鮮血,瞬間便染紅了胸前的衣襟。

丁鐺隻覺心中一陣揪痛。那時洛言真是受了好多苦。

“糟了,那個什麽公主來了!”一直在殿外把風的金瀾驚呼出聲。

丁鐺轉頭往殿外望去,隻見一個身穿華服的美麗少女正朝這裏緩步走來。丁鐺永遠也不會忘記這張臉。

千年前,她以為洛言移情,那時她痛苦了許久。因為虹是她的好姐妹。她也曾經怨恨過虹奪她所愛。

但千年後,她再次麵對這張臉時,卻覺得萬分同情。最終,洛言愛的人並不是她,她也隻是個癡情、卻又得不到所愛的可憐女子。

眼看虹公主一步步地逼近詔陽殿,性急的金瀾已衝過去,想攔住虹公主的去路,結果,虹公主卻從他身體裏直穿而過。

“該死,這要怎麽阻止她啊?”金瀾求助般地看向流月玄。

流月玄思索了片刻,也沒想出辦法,隻好轉頭看向洛言和丁鐺:“言,鐺鐺姐,你們有什麽辦法嗎?”

洛言微微一笑:“我既然來到了這裏,當然已經想好了辦法。”

“你要用什麽方法?”不知道為什麽丁鐺心中閃過了一絲不祥的預感。而就在那一瞬間,她又聽到了那一聲惡毒的詛咒——

洛言,我詛咒你!

現在,她認出來了,那是虹的聲音。

這聲詛咒是她在夢中聽見的,而千年之前,她並沒有聽過這句詛咒。究竟是夢境在作祟?還是有其他什麽事發生了,卻是她所不知道的?虹所詛咒的人到底是自己,還是洛言?

疑問爬上了心房,但還來不及深究,丁鐺就看見虹已經踏入了詔陽殿。

“洛大哥——”虹在看見“洛言”的那一刻,驚慌地衝了過去。

也許是被“洛言”那滿身的血嚇到了,虹顫抖著身子就想要衝出殿外叫人。

“不要走——”此時的“洛言”已是神智昏沉,迷迷糊糊中,伸出手緊緊拉住了虹的手。

虹渾身一怔,回轉過身:“洛大哥——”

一旁的金瀾已經急得滿頭冒汗,“快阻止那個虹啊,要不然我們一切都白費了。”

丁鐺下意識地轉頭看向洛言,卻驚駭地發現,剛才還站在身邊的洛言竟不見了。

“言——”丁鐺神色一變,這時流月玄在耳畔低呼了一聲,“鐺鐺姐,言在那裏——”

順著流月玄所指的方向望去,丁鐺看見洛言竟不知何時已站在了另一個“洛言”的身後,原本的實體已化虛,飄浮不定,就如同靈體一般。

“言,你要幹什麽?”

洛言隻是朝她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擔心,然後身子化為一道白光,進入了另一個“洛言”的體內。

“言竟強行魂化進入前世的體內嗎?”流月玄蹙起了眉峰。

洛言是死神,他可以隨意魂化進入任何人的體內,但這裏是千年之前,而且他進入的,又是自己千年前的身體,很有可能會造成無法複原的傷害。

當洛言一進入千年前的自己體內,原本神智渙散的“洛言”眼神也漸漸恢複了清明。

“洛大哥,你怎麽樣?要不要我去喚太醫?”虹公主緊緊抓著“洛言”冰冷的手,眼眶已是微紅。

“洛言”卻是不著痕跡地掙開了虹公主的手,淡淡一笑:“虹公主,我沒事,隻是一時岔了氣息。”然後奮力地掙紮起身。

“洛大哥,你想去哪?你現在身子這麽虛弱——”

“我沒事,”“洛言”扶著宮殿上的梁柱微微喘息著。

虹公主緊緊握起了手心:“你就這麽討厭看到我嗎?就算在我身邊多呆一刻,你都不願意嗎?”

“洛言”掩唇輕咳了兩聲:“虹公主,你我身份懸殊,以後還請虹公主叫我洛言就好。”說著,便踉踉蹌蹌地朝殿外走去。

虹公主神色悲傷地看著“洛言”離去,然後低下頭,看著自己空**的手掌。

“洛言,為什麽你總是對我這麽無情?”壓抑著幾乎要狂湧而出的淚水,虹公主奪門而去。

丁鐺怔然看著虹公主遠去的背影,她知道,從這一刻開始,曆史就已經改變了。

“這樣子算不算已經解決了?”滿頭霧水的金瀾轉頭問流月玄。

流月玄卻隻是輕搖了遙頭:“我也不知道。”

而此時的丁鐺正不斷地往殿外張望,因為洛言還沒有回來。

“鐺鐺姐,不要擔心。”流月玄輕聲安慰。

“我出去看看!”丁鐺還是不放心,追了出去。

流月玄和金瀾連忙跟上。

4.

剛剛追出宮殿門口不久,丁鐺就看見洛言走往這裏走過來。他已經恢複了實體化,但神色看起來卻有些疲倦。

丁鐺心頭一緊,卻是揚起笑臉迎上了去。

“死神大人,你好慢!”

洛言輕笑,然後不滿地看了丁鐺一眼:“鐺鐺,我說過,我不喜歡你叫我死神大人。”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丁鐺挽起他手臂,冷不丁地打了個寒顫。

“你的身體怎麽這麽冷?”丁鐺覺得很訝異,心底隱隱升上一絲不安。

洛言淡淡一笑:“可能是剛才附體的時間太長了些。”

丁鐺蹙眉,正欲開口,卻被洛言當先攔住:“以後不會了。”

丁鐺這才露出了笑容。

“眼前這副情景真是太詭異了。”流月玄忽然心升感歎。

“啊?詭異?為什麽?”金瀾莫名其妙。

“你看——”流月玄指著前麵不遠處,“那裏也有一對。”

金瀾順著流月玄所指的方向望去,隻見就在這座宮殿的不遠處,另一對少年男女正深情相擁著——是千年前的洛言和丁鐺。

丁鐺略有感慨地看著千年前的自己。

如果曆史沒有改變,這個時候的自己應該是誤會了洛言和虹的關係,兩個人的關係差點決裂了。但現在,不一樣了,沒有了那份陰差陽錯的誓約的束縛,他們應該可以很幸福地相守在一起了吧?

但……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

丁鐺也說不出來。

“現在應該可以回去了吧?”金瀾等了片刻,已失了耐性。來到這個千年前的世界有一些時間了,現在問題好像也解決了,但怎麽宵風和七七那邊還沒召他們回去呢?

“應該可以了吧!”流月玄看了金瀾一眼,“希望你家七七不要又出什麽狀況。”據說七七的穿越能力很不穩定,若不是有宵風,他們能不能成功到達這裏都是個問題。

金瀾瞪了流月玄一眼,“她才不會出什麽狀況,就算出狀況,也是把你這隻笨狗留在這裏當太監。”

流月玄輕輕一揚眉,“小金子,好像還是你留在這裏當太監比較合適。”

“笨狗,你存心找死。”

兩個家夥也不顧時間場合,再度扭打在了一起。

丁鐺轉頭看向洛言,“言,既然沒有那個詛咒,藍塵就應該不存在了吧?”

洛言點頭,“是啊,沒有了虹的詛咒,藍塵當然不會存在。”

“那就好。其實他也隻是個可憐人。”丁鐺才微鬆了口氣,卻又似想起了什麽,微微蹙起眉峰,“那如果沒有詛咒,我後麵是怎麽死的?你還會是死神嗎?”

洛言眼底閃過一絲異芒,卻是微笑著攬過丁鐺的肩頭,“丁鐺你想得太多了。”

“可是——”丁鐺話還未說完,忽然一陣強烈的光芒籠罩在了他們兩個人身上。

“是要回去了嗎?”

“啊,別丟下我們呀!”金瀾和流月玄也衝進了白芒之中。

丁鐺一陣恍惚,感覺洛言伸手抱住了她的腰。

她心頭還有疑惑!不可以就這樣回去!

等到白芒散盡,丁鐺緩緩睜開了眼,卻發現自己還是處身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裏。隻是這座宮殿有別於詔陽殿,整個建築構造顯得柔和而優雅,薄紗輕縵飛揚。

“這是什麽地方?”金瀾疑惑地打量了四周一眼,“我們難道還沒回去嗎?”

“這裏很像是女孩子住的地方。”流月玄伸鼻嗅了嗅,“還有淡淡的香味。”

“你果然是隻狗。”金瀾橫了他一眼。

流月玄聳聳肩,“小金子呀,你怎麽不說你的鼻子不如我呢?”

“切”金瀾朝天翻了一個大白眼。

就在這時,殿外一名侍女走了進來,掀開了裏間的縵簾。

“公主,起床喝藥了啊!”

丁鐺往裏望去,看見一名神形憔悴的女子被侍女摻扶了起來。

竟是虹公主。

原來這裏是虹公主的寢宮嗎?

丁鐺放開了洛言的手,一步步朝虹公主的床塌走去。隻見正在侍女摻扶下喝藥的虹公主神色蒼白,形容敗灰,顯然已是病入膏肓了。

在千年前原有的記憶裏,虹公主就是在臨死之前,給自己下了詛咒吧?

心口微微緊了一緊,丁鐺卻覺得肩頭一暖,洛言已經攬她入懷。

“曆史已經改變了,不是嗎?”洛言微笑著道。

金瀾和流月玄互看了一眼,兩人也不出聲了,緊緊盯著虹公主,思量著這女人要是說出一句詛咒,就想辦法把她嘴巴給封上。

終於,等到虹公主喝完藥了。

金瀾見她氣色好了不少,不禁奇怪地問,“她看樣子好像是死不了嘛!”

流月玄一拍他的肩,“小金子呀,你不知道嗎?這世上有一句話叫‘回光返照’。”流月玄話音未落,就見虹公主突然捂住胸口吐了一口鮮血。

“烏鴉嘴。”金瀾橫了流月玄一眼。

雖然這虹公主是詛咒女巫的元凶,但畢竟她也是因為愛錯了人,而讓自己誤陷入仇恨的深淵裏,說到底,也隻是一個可憐的癡情女子吧?

虹公主這一口血嚇壞了侍女,隻見那侍女驚叫著飛奔了出去。

而虹公主則是一個人倚在床邊不住地咳嗽著。

鮮血不住地從她嘴裏流淌而出,神色更是淒厲。

金瀾和流月玄都已經不忍心看下去了,沉默地背過了身子。

丁鐺則是緊抿著雙唇,一步步走到虹公主的床塌邊坐下,然後伸手輕拍著她的背。雖然明知這一切毫無意義,但她隻是想盡所能地讓虹公主減輕一些痛苦。

也許是感應到了丁鐺的舉動,虹公主眼神奇怪地看了眼丁鐺所坐的位置。

那一刹那間,丁鐺竟產生了一種荒謬的錯覺,覺得虹已經看到自己了。

虹公主終於把眼神從丁鐺的身上移開,慢慢地靠著床沿。

丁鐺察覺到她的氣息越來越微弱。

良久,虹公主動了動失了失血的唇,似乎想開口說些什麽,讓丁鐺心為之一緊,但最終,她隻輕輕吐出了兩個字。

“洛言——”

丁鐺忍不住轉頭看了眼洛言,卻見他正一臉平靜地看著虹公主,眼中之中微微帶著憐憫之色。

畢竟,這個女子隻是太過愛他了!

當愛變成了恨,也是一種很可怕的利器。

“她不會說什麽了吧?”金瀾緊張地扯住了流月玄的衣袖,事情已經發展到這個地步了,不能再出差錯了啊!

“應該不會的。”雖然在安慰著金瀾,流月玄也是一臉的緊張和不安。

如果他們不能改變曆史……

思忖間,虹公主已經漸漸閉上了雙眸,似乎已經毫無氣息了。

緊接著很多宮女和太監趕了進來,再緊接著,很多人都在失聲痛哭……

“曆史好像真的改變了。”丁鐺站起身,看著已經香消玉殞的虹,到咽氣前的那一刻,她真的什麽都沒說了。

“現在放心了嗎?”洛言伸手拉住了丁鐺。

丁鐺垂下眼簾,雖然虹臨死前沒有施下詛咒了,但為什麽她的心底還是殘留著不安呢?

“言,你說我們回去之後,會不會因為這次改變曆史,又發生了什麽令人措手不及的狀況啊?”

“就算有什麽意外狀況,你隻要記住,我永遠也不會忘記你的。”

丁鐺心頭一緊,抬頭不滿地盯著洛言,“你怎麽不說,你永遠也不會離開我?”

洛言失笑,“那有區別嗎?”

“當然有區別。”

“是啊,不會離開你的。我怎麽會想離開你呢,鐺鐺……”洛言輕輕在她額際落下一個輕吻,卻是輕輕閉上了眼簾,藏起了眼底真正的情緒。

驀地,又一道強烈的光芒照在了兩人身上。

“這麽快就要回去了?”丁鐺歎了口氣。

洛言含笑看著她,“怎麽,你想留在這千年前的時空裏不回去了?”

“那也不是。”丁鐺微微垂下了眼簾。

其實,剛才心底還是有一個小小的心願的。

她想留下來看看,接下來還會發生什麽事?因為她的心底總是帶著一股莫名的不安。

“走吧!”

華光越發地強烈,洛言握住了丁鐺的手。丁鐺下意識地反握住。

已經決定了,不管以後還會發生什麽事,隻要她緊緊地握住他的手,一切的困難都會過去的。

然而,在閉上眼睛的那一刻,丁鐺似乎又聽到了那句惡毒的詛咒——

洛言,我詛咒你!

那隻是夢吧?他們的詛咒已經消除了,不是嗎?

是啊,已經消除了。

所有的一切噩夢都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