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印度邊境

Eric回到真實世界的七天後。

這裏是印度邊境中,最獨特的鐵樓建築。

鐵樓的下方,臨時住著拿到進入印度避難的通行證,但暫時還沒有找到更好去處的人。

他們隻被允許在這裏居住30天的時間,等待接收的地方來接。30天後,如果沒有人來帶走他們,他們就會重新被趕出印度邊境,或者在這30天中,由於各種各樣的原因死在這裏。

這鐵樓下麵的五層,全部都好像停車場一樣,沒有房間區隔,密密麻麻擠滿了衣衫襤褸,饑腸轆轆,垂死掙紮的難民。

當然,這裏跟他們之前在無人區對抗可怕的,瞬間就能把人大卸八塊的基因獸的遭遇比起來,跟他們在極度有毒的空氣之中呼吸那讓嗓子痛到無以複加的病比起來,跟他們在嚴寒酷熱的天氣裏,行走在無人的沙漠中的無奈比起來,簡直就是天堂。因為這裏有屋頂,有安保,每一天還能有一份可以果腹的食物。

這鐵樓的五層到十層,是駐守在印度邊境的士兵居住的格子間。十層到十九層,是印度軍官和他們的家屬居住的地方。二十層是軍事禁地,就連印度軍官也很少上去。隻是偶爾有一些國家要員,或者警察之類的,會從特殊通道抵達20層,也不知道是去做什麽。

每五層都是一個不同的世界。

五層之下是人間煉獄,五層到十層是幹淨整潔的軍事管理區,十層之上是極度奢華的軍官居住區。每個區域都有不同的通道門,進入和離開的安全通道完全不同,一道結實無比的通道門,擋住的是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這是對薩爾曼汗來說,無聊又尋常的一天早晨。

他雖然已經在士兵的格子間醒來,但仍在那狹窄的隻有一人寬的床鋪上躺著。他目不轉睛地看著頭頂上鋪的下麵,自己貼在床板上的,最喜歡的中國女影星的照片。

這個女人真是太好看了。

明媚的眼睛中閃爍著奪目光芒,就好像爺爺故事裏地球上曾有的綠樹,陽光和藍色湖泊的剪影,讓人心中產生無法言語的平靜和美好。

她那毫無瑕疵的猶如刀刻一般的鼻梁,性感的嘴唇,豐腴好看的身材。簡直就是他心中完美的女神!

她看著鏡頭,就像看著躺著的薩爾曼汗,臉上露出似有似無的甜甜的微笑。她就像是一顆遺漏在海邊的奪目的珍珠。每天晚上望著莎爾曼睡覺,白天看著薩爾曼汗發呆。這一張老舊發黃的照片,填補了薩爾曼汗可怕又枯燥的難民管理生活,成了讓他每天願意醒來的最好慰藉。

薩爾曼汗正對著這個藝名叮當的女影星的照片,吹著好聽的口哨,難民區一層的警鈴突然響了。

在鐵樓中,薩爾曼汗負責管理難民區一層。

同時,因為他表現良好無劣跡,為人又很老實,還被安排管理1到20樓的備用鑰匙!

在鐵樓中的鑰匙與傳統的鑰匙是不同的。鐵樓中固若金湯,鑰匙是唯一能打開樓門的工具。

作為一層難民區管理人,薩爾曼汗的職責,就是確保讓那裏的人沒有滋事,平安度過30天的時間。

之後,他又會迎來下一批要住30天的難民。

如此循環往複。

現在的這一波人,已經相安無事的住了28天了。這28天,薩爾曼汗甚至都沒有去那惡臭的地方巡邏。

因為難民區中的電子眼會24小時360度監控難民區裏發生的所有危險情況,如果有任何群聚集活動,**異常,警鈴就會響起,那才是薩爾曼汗需要去工作的時間。

身材又高又壯的薩爾曼汗,一翻身坐了起來。

他歎了口氣,看著叮當,貓腰穿好了軍服。一把抓起掛在床前的最先進的武器槍。那武器槍上一行小字絲印著:CX2095武器序號02335432的字樣。

那是可以將基因獸一槍爆頭的可怕武器,它隻曾被薩爾曼汗扣動過兩次扳機,但都是對普通人。

一次是一個被確認為煽動難民鬧事的老人。子彈打到他臉上的瞬間,整個腦袋就爆開了花,肉沫和腦漿四處飛濺,老人周圍的人都崩潰地對薩爾曼汗跪下求饒。

第二次對準的是一個為給奶奶充饑,搶奪了一個要餓死的人的糧食的男孩兒。那一次,他把男孩的胸口打了一個巨大的洞。微弱的光線從那幾乎沒有怎麽流血的大洞之中投射過來,那一瞬間,男孩還活著,用那無法理解的眼神絕望地看向薩爾曼汗。

薩爾曼汗並不喜歡用這個武器,他也不喜歡這份工作。他用這個武器維係的,是血淋淋的沒有人情味的軍事規定。他是軍人,如果不執行命令,就會被槍斃。

他也不喜歡整天看那些悲傷絕望的眼睛,似乎以難民身份進入印度的他們,仍然擺脫不了那骨子中的貧瘠帶來的無賴的感覺。

因為經常看著這些難民的悲苦,他甚至開始不喜歡這個殘酷的等級世界。

他經常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祈求印度神“希瓦”顯靈,希望她改變這個可怕的世界,讓所有人都有飯吃,讓印度國度中的人們可以沒有恐懼,安居樂業。

但是,他隻能偷偷祈禱。

因為在2095年,這世界上已經沒有信仰崇拜。被發現信仰崇拜,會被當成異類和邪教槍斃。就用他手中這個可怕的武器槍。

這是他們的印度邊境守衛官,那個老阿克謝庫,經過再三猶豫,劃撥了不少資金經費采購來的最新武器。

在薩爾曼汗的心裏,這武器槍是比地球上的基因獸更可怕更殘忍的玩意兒。

薩爾曼汗邁著沉重的腳步,從六層難民管理區的特殊通道,一路喊著開門,緩緩地走到一樓。

他用頭巾圍住嘴,以避免吸入那難聞的屍臭味道。每隔30天,難民管理區才會清理一次,那肮髒的屍體,惡臭發黴的生活用品,甚至難民的糞便。

還有兩天,就能好點兒了。

薩爾曼汗勸慰著自己,大皮鞋踩過一個個橫七豎八倒在難民區中的人,走向紅色警報燈不斷閃爍的地方。

這裏已經圍滿了人。

“讓開!”薩爾曼汗用粗壯的大手,撥開一層層人群,走到了最裏麵。驚呆地看著人群圍住的那個人。

那是一個小姑娘,臉上很髒看不清楚長相,頭上紮著兩個亂蓬蓬的羊角辮兒,身上圍著破爛的麻袋片,正蜷縮在角落,瑟瑟發抖地看著周圍的人。

“小孩兒,誰欺負你了?”薩爾曼汗收起槍,耐心地蹲下來,撫摸了一下小姑娘的腦袋。周圍圍住小女孩兒的那些難民,臉上都露出了更加驚悚的神色,一起向後退了一大步。

小女孩兒害怕地望著他,低聲喃喃地說了一句。“我媽媽要餓死了。她把自己的吃的,都給了我。”說到這裏她突然摟住薩爾曼汗的脖子嚶嚶地哭了起來。“叔叔,求求你,救救我媽媽。都怪我,我太能吃了。”

“你媽媽,她在哪裏?”薩爾曼汗發現這小姑娘把自己摟得太緊,就索性抱起了她。看了一眼周圍驚恐地看著這一切的難民們。

“你們誰搶了這小孩兒的吃的?”

周圍的難民紛紛舉起手臂對他搖晃著,異常恐慌地做出“沒有”的姿勢。

“不要不承認,等我們回來,最好乖乖把吃的放回到原處,難民管理區的規矩你們進來的時候都知道,搶別人吃的是死刑!我會一槍崩爛他的腦袋。”

周圍的人各個表情猶豫,有人似乎想要說話,又不敢說。他們好似避之不及一樣,給薩爾曼汗讓開了一條路。

“我媽媽在那邊!”小女孩兒一手緊緊摟住薩爾曼汗的脖子,另一隻手指向遠處。薩爾曼汗捂著鼻子,邁過難民,艱難地走到了一個角落中。

那牆角處有一個女人,躲在一大片破爛的麻袋中,微弱地靠在牆上,奄奄一息。

薩爾曼汗走過去,掀開女人頭上的麻袋,突然目瞪口呆。

一瞬間,這陰暗濕冷的地方,似乎亮了一下。

那張臉雖然憔悴,瘦弱,但是暗藏著無法掩飾的光彩。

那正是與薩爾曼汗在照片上朝夕相處了五年的,中國影星叮當的臉。

“這是你媽媽?”薩米爾汗驚訝地看著小姑娘。

小姑娘用力點了點頭。“她曾經是一個特別出色的演員。救救她吧叔叔。快救救她好嗎!她就快餓死了!”

薩米爾汗看著兩人空空如也的食物盒。心情猶豫著。

如果自己此刻偷偷地給她一份食物,將會帶來這個難民區中巨大的**。而破壞了這裏“公正分食”的規矩,會讓守衛官阿克謝庫槍斃自己十次。

但,這就是每天與自己朝夕相處的那個女神啊!

如果沒有她,自己又在這個鬼地方呆得了哪怕一年麽?

看著叮當嘴上沒有血色,臉色慘白的樣子,他知道那是長期食物不足而產生的低血糖狀況,她已經陷入昏迷了。食物對她來說,就意味著生命。

薩米爾汗咬了咬牙,扭過粗壯的身體背對著這附近那個熟悉的監控攝像,對小姑娘做了個禁聲的手勢,小聲說。“無論我做什麽,你都不要出聲,好嗎?”

小姑娘用力點了點頭。

薩米爾汗從懷中掏出了一塊巧克力,快速塞到叮當的嘴裏。叮當那幹裂慘白的嘴唇,似乎突然意外地感受到了某種沁人心脾的甜,他慢慢地嘴角向上翹了翹,嘴唇緩緩蠕動了起來。

“謝謝你叔叔,謝謝你給我媽媽吃的!”豆豆突然撲通給薩米爾汗磕了個頭,大聲清脆的聲音響徹了整個一層的難民區。

所有人立刻圍了上來,紅色警報和藍色警報一起狂響。薩爾曼汗站了起來,他的頭頂很多燈一起亮了,光柱集中照向了他。

牆上的喇叭裏,響起了震撼的警告的聲音。“所有人都不要動!包括薩爾曼汗。”

薩爾曼汗驚愕地看著眼前的這個小女孩兒,好像看著一個魔鬼一般。

小女孩兒似乎被眼前的情景嚇壞了,尖叫了一聲,就撲到薩爾曼汗的身邊,緊緊抱住了他的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