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補天石”的長留傳說（上）
老子，一直都沒在意Eric的身份，見他提問，便毫無怠慢地認真回答。
“女媧，又被稱為人類之母！捏土造人、煉石補天，幫人族收伏妖魔鬼怪，為整個神州所景仰。補天石是女媧為了救自己病故的愛女，將萬年修為全部貫注於一顆昔日補天所餘的五彩玉石上，自此該靈石就具有特別之力！也曾被後人，用其起死回生的效力，救活過人。”
“這是長留傳說麽？”Eric心說這不是我們耳熟能詳的中國古神話麽？
“盤古斧開天辟地，無量尺百毒不侵，補天石起死回生。”小鳥習慣性地摸著下巴，好似手撚下巴上的小胡須一般，琢磨著說。
“這三個東西，似乎在長留都沒什麽用啊！長留本來就是這個盤古開創的新世界，長留的人類意識就是永生，又需要什麽起死回生。百毒不侵，大概率也用不上吧？為什麽，盤古把這三樣沒什麽用的法寶，作為鎮守長留的三大長老守護的神器呢？”
Eric打斷小鳥的話，又回到最想問的正題，重複了一遍。
“老子長老，您講的這個難道是補天石的長留傳說？”
老子長老搖了搖頭，隨後將身後兩弟子安排出門嚴密守護，對三人壓低了聲音說。
“補天石的長留傳說：詭異莫名又晦澀難懂。如今軒轅兄願為我道家鼎力相助，我便將之告以三位。還望三位立下誓言，誓死保護補天石的長留故事，不與他人知！”
“放心吧，長老。我們保證人在故事在，人亡故事亡！”小鳥說罷，突然捂了下嘴巴。“嗯！鑒於我們是永遠都不會死的，那麽這個肚子，就會永遠爛在我們的故事裏。”
Eric看小鳥兒驢唇不對馬嘴，顛三倒四的，心說這個CX第一偵探，偵破推理的能力一流，但是做間諜的本事確實好差！怕老子懷疑，他一步走上前擋在小鳥兒身前。
趙子軒也趕緊學著墨子對小囡行禮的模樣，拱手對老子說道：
“老子前輩，我等以軒轅劍之名譽擔保，萬無錯漏，但聞其詳。”
老子信任地點了點頭。終於開始了關於“補天石”長留傳說的講述。
自古有座神山，顧名思義是神仙居所。
這裏的神仙，都不會老死。他們生下來，就決定了可以永久生存的命運。除非遭遇危險，否則他們從來不會為“活著”這件事提心吊膽。
神仙們不需要錢，因為他們想要什麽就有什麽，而且不需要去買，也不需要用金錢等價交換任何東西。
他們地位平等，神山之中沒有天君，天官之類管理他們的人。他們也沒有爭奪所謂權利的各種欲望。
他們生存在神山之上，為了某種使命，潛心練劍和修煉一些仙法劍術，神山的仙法有數萬等級，每達到一個等級的程度，他們的劍鞘上就會出現一條標識。而神山的神仙們，除了劍鞘上標識的多少不同，再無其它區別。
這些人都是神仙顏值，男女老少的麵孔，都是他們自己選擇的，他們沒有姓別的概念，也從不享受它。
每天他們都在一起其樂融融，本事低的向本事高的請教仙法，領悟力強的有時候還能超過老師，學到更高等級，反過來再去教老師仙法。
Eric聽著老子的描述，覺得與“古老中國”曾提出過的，現在仍堅持的某個主張很相似。也不知道剛才老子說的某個使命究竟是什麽？Eric沒有說出自己的問題，隻是靜靜地看著老子，等待他繼續說下去。
他們就這樣幸福地過了許多許多年。
笑看春月秋風，醉賞日出日落，劍舞落葉芳華，仙練雲霄九天。
本來日子還會這樣義無反顧地繼續下去，但是三十五年前，神山之中來了一個年輕人，改變了這一切。
這年輕人跟所有神山之中的神仙都不一樣！
他是在山下，被一個叫“天欲雪”的神仙發現的。
被發現的時候，他眉頭緊鎖，表情痛苦得要命，雙眼無神，整個人猶如一具行屍走肉。
神山之上的神仙們，還沒有見過這般痛苦的少年，都關切地圍了上來，問長問短。
少年沒有回答任何一位神仙關心的問題，而是表情呆滯地一直落淚。沒有人知道他究竟經曆了多麽傷心的事。
少年的這種狀態維持了一個月。
整天，他就住在天欲雪的家中，深夜仰望神山之上的明月，白天隨便睡在想睡的地方。
一個月後，少年看著天欲雪那清澈的眼睛，苦笑了一聲，終於說話了。
他問天欲雪，這人世間最淒苦的事情，是什麽？
天欲雪愣住了，半晌竟沒有回答出來。
少年又笑了一下說：“我來的那個地方，與這裏的神山一樣，隻不過，我們那兒是個小鎮，小鎮裏原本其樂融融，小鎮附近，是一片非常大的綠草地，我常常躺在上麵看藍天白雲，看空中飛過五顏六色美麗的大鳥，直到我發現，所有這一切，都是虛無的假象。
老子講到這裏，Eric突然心裏一驚，想起了那噩夢一般的天堂小鎮，和那個殘忍的追殺自己的柏拉圖，想起那燦爛陽光下飛過的大鳥和柏拉圖拉著自己的手時那奇怪的愜意感覺以及他對自己說過的那些形而上學的觀點。
難不成，這長留傳說中的少年，就是滅世者柏拉圖麽？
那個柏拉圖？他不是最堅決地要毀滅“人類世界”的麽？
怎麽會暗藏在彼得毀滅長留的傳說中呢！
這個奇怪的柏拉圖，他為什麽能破解自己的皮膚接觸障礙？他為什麽對自己如此仇視，一次又一次地絕殺自己？他殺了shirly和何小美，兩個自己最好的朋友，他是自己一聽到就會牙關緊咬的人！
但是，Eric並沒有打斷老子，甚至臉上的表情，仍鎮定自若，雲淡風輕。
上次在“月華天”，小囡說過，如果不是自己的衝動和不守規矩，shirly不會死。這句話不但戳痛了Eric，也改變了他對一些事情的做法。
老子也並沒有察覺Eric的內心變化，耐心地繼續講述。
少年對天欲雪說。
“當我發現了世界的真相之後，我開始覺得非常可笑。所有人在漫無目的的時間長河之中行走，消耗著自己永遠都消耗不完的，沒有價值的生命，他們沒有滿足的快樂和歸屬的榮耀，沒有愛。”
“因為沒有了生命的考驗，沒了性別帶來的化學反應的樂趣，沒了財富和權利帶來的團隊協作和戰鬥的欲望；因為不需要為任何事情發愁，所以他們隨心所欲，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可是每天他們做的又是什麽？在小鎮河上劃船，唱歌，看看書，望望天，聊聊天，他們變成了一堆無心的人。”
“我開始忍受不了這個真相，向他們提出了我對世界的看法。整個小鎮的人，突然不再無所事事了。他們空前地團結起來。”少年說到這裏，突然露出了一絲冷笑。“他們把我視為異類。想盡辦法地孤立我，每天咒罵我。對我報以極度諷刺和輕蔑的目光。他們把我當成垃圾一樣，把口水吐在我身上，說我就是個垃圾人！就這樣，在那個天堂般的小鎮上，他們以自己的目光和態度，摧毀了一個覺醒的想要救助他們的靈魂。所以，這人世間最淒苦的事情是什麽？不過是對一個人精神的無休止的摧殘和折磨罷了。眾口鑠金，積毀銷骨！毀滅一個人的肉體帶來的痛苦，遠遠比不上在慢慢無盡的時間裏，一點點兒摧毀一個人的心智和精神。”
天欲雪雖然不是很理解少年的話，但他還是慢慢拉起少年的手，安靜而溫柔地說。
“不要回去了，你就在我們這住下吧！我們神山上的人，絕對不會那樣對待我們的同伴。在我們的眼中，每一個人都有自己思想的自由，不會有異類的說法。”
少年聽著這溫暖的話，突然鼻子一酸，撲到天欲雪的懷中，久違的壓抑釋放出來，他的眼淚肆意流淌，緊緊抱著天欲雪說“你對我真好，我幾乎沒了活下去的欲望，可是我又死不了，我嚐試了無數種死法，都不能讓自己閉上眼睛不再去思考，都無法擺脫這漫漫無際的痛苦！”
這一天，少年與天欲雪說了好多好多。
從天明說到日落，從星鬥漫天又說到日上山崗。少年臉上漸漸有了開心的笑容。
那漫長的對話之後，天欲雪召集了所有神山中的人。他沒有對任何人提起少年的往事，隻說少年從此跟大家一樣，是神山中的一個神仙，希望大家待他如兄弟姐妹，親如家人。
各位神仙看到少年終於好了，也都歡欣鼓舞，開心地擺了宴席慶祝。
少年在席間沒有吃飯喝酒，隻是頻頻向來噓寒問暖的神仙表示謝意，他的臉上慢慢有些倦怠，躲在天欲雪的身後，竟睡著了。
天欲雪給他蓋上薄如蟬翼的仙紗，對眾神仙說：一個月來，還從未見少年睡得如此鼾熟，之前夢中不是驚叫就是哭泣。
那之後，少年與神山之上的神仙們，和諧相處了數十年歲月。少年一有空暇時間，就會寫書和畫畫。
不過他的作品，從來都自己深藏著。就連天欲雪也看不到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