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誤會

“婉婉,你沒事吧。” 劉璃剛睜開眼,就看見一雙蔚藍色的眼眸映入她的眼簾。

她打量了一下四周,自己已經身在耶律隆緒的帳篷內。想起剛才自己在水中一直硬撐著,一上岸倒反而暈了過去的情景,不覺也有些好笑。

“我沒事,皇上您也沒事吧。” 她忽然又想起剛才的人口呼吸,臉上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紅暈。真是丟死人了……這可是她的初吻啊……

耶律隆緒仿佛猜到了她的所思所想,微微一笑,輕輕握住了她的手,“沒想到,婉婉你是這樣在乎我,剛才在水中還……”

“你,你別誤會了,我剛才那隻是救你而已,什麽別的意思也沒有。” 她飛快的抽回了自己的手。

“原來那樣也能救人?” 他的唇邊露出一抹促狹的笑容,明顯地十分不相信。

她在心裏哀歎一聲,拜托,這現代的人工呼吸,該怎麽和他解釋?

“婉婉……” 他唇邊的笑容漸漸消失,眼中閃動著淡淡的光芒,輕輕將手指在她的唇上曖昧滑過,聲音帶了幾分低啞,“這次,是不是該輪到我救你了?”

劉璃的心裏也掠過一刹那的恍惚,胸口忽然就在這個時候劇烈的疼痛起來,

看著他焦急的大喊著禦醫,劉璃雖然疼痛難忍,心裏卻好像多了幾分解脫。這樣,就不必麵對他了吧。

第二日,頭魚宴還是照常進行,那些刺客由於沒有留下活口,所以一時之間也難以查清。

劉璃身上的病痛也減輕了幾分,趁著侍女們不注意,她一個人溜到了昨日事發的地點。按道理,如此堅固的冰層怎麽會莫名的斷裂,回想起梁王昨天奇怪的眼神,她的心裏一凜,如果沒有猜錯,這起刺客事件多半和梁王有關。

湖麵上還飄落著許多斷裂的冰塊,劉璃順手撿起了一塊,隻見和周圍堅實的冰層不同,這塊冰層明顯的被鑿空了中間,原來是這樣,劉璃恍然大悟,必定有人提前將耶律隆緒帳前的冰層鑿空,又以水澆灌在表麵,恢複原狀,看似和旁邊的冰層一樣,其實這裏都是中空,隻要踩上去,毫無意外的會掉入斷裂的冰洞中。

她放下了冰塊,既然她都看出來,那麽也一定瞞不過精明如斯的蕭太後和耶律隆緒吧。

事先知道皇上會在這塊冰麵上獵漁的人,一共不會超過十個。當然,也包括梁王耶律隆慶。

正想著,一個人影匆匆而至,偏偏就有這麽湊巧,來人恰恰就是梁王。

他的臉色依舊沉靜,隻是舉手投足間似乎在找尋什麽東西。看到劉璃也在這裏,不免也暗暗吃了一驚。

“王爺,是不是掉了什麽東西?” 劉璃嘴角一抿,猜測著看著他的反應。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冷冷的神色,“我不明白娘娘的意思。”

她的目光掠過了梁王的腰際,赫然發現他腰際那塊白色的玉佩居然不見了,莫非……他在找這個?

她決定繼續自己的假設,輕輕笑了笑,“對了,我倒是撿到了一樣好東西呢。如果殿下沒有丟東西,那麽我隻好交給皇上了。”

梁王的臉色微微一變,緩緩說了一句話,“那又怎麽樣,難道掉了東西,皇兄就要治我的罪嗎?”

“掉了東西當然沒關係,可是在這裏掉了東西恐怕就……對了,說起來,殿下可真像我上次來中京見過的一個人呢,奇怪的是,連手上的傷痕也……”

她的話還沒說完,梁王臉色大變,眼中湧起了一絲殺意。

“梁王殿下這樣的表情真是讓人害怕呢,對了,那樣東西現在不在我的手裏,如果殿下不小心嚇到我的話,我想這樣東西很快會送到皇上那裏。” 劉璃笑著,看來她猜測的沒有錯。

“那你到底要怎怎樣?” 梁王沉聲道。

“請殿下隨我來,隻是有一事相商。” 劉璃按捺著劇烈的心跳,轉過了身。如果直接告訴耶律隆緒,恐怕他一時難以接受,現在看來,也隻能用這招威脅梁王暫時不要輕舉妄動了。

梁王跟著她往前走去,劉璃帶著他走進了一個地處偏僻的帳篷內。

“說吧。” 梁王一進帳篷就不耐煩的說道。

“殿下,小女子沒什麽心願,隻希望皇上能福壽天齊,延年益壽。” 她微微一笑,看著梁王,“殿下,您是個聰明人,應該明白我的意思吧。”

梁王臉色一斂,沒有說話。

“放心,隻要皇上沒事,我很快會忘了一切。” 她轉過了頭,“如果讓母後知道,必定也會傷心吧。”

“你又知道些什麽!” 梁王忽然喃喃說了一句,“母後從來就不會為我傷心,在她的心裏,我根本什麽也不是,隻是個身患殘疾的廢物。”

劉璃正要說些什麽,卻聽見外麵傳來了腳步聲和說話的聲音,居然是皇上和太後的聲音,而且正朝這個方向而來,當下心裏一慌,拉著梁王就躲到了旁邊的大羊皮垛子後。

剛躲了起來,耶律隆緒和蕭太後就走了進來。

“母後,兒臣有事稟告。” 耶律隆緒淡淡說道。

“皇上,有事就說吧。”蕭太後的臉上籠著一層複雜的神色。

“請母後不要再徹查此事。”

蕭太後的神色變得有些無奈,“果然什麽也瞞不過你。你知道是他---”

耶律隆緒點了點頭,從懷裏摸出了一樣東西,“其實在河邊找到這樣東西的時候,我已經猜到了。”

劉璃探頭看去,不覺大驚,他手裏的正是梁王身上的白色玉佩。她扭過頭瞥了一眼梁王,卻見他一臉的驚訝和惶恐。

“唉,也都怪我平時對他太過於冷漠了。” 蕭太後輕歎一聲,“當年他出事之後,我怕越是寵他慣他,越是在乎他,越是會傷害他的自尊心,索性將他當作普通人一般,並不施予額外的疼愛,看來,還是錯了啊。”

“弟弟將來一定會明白母後的這份苦心,當年的事我也有過錯,所以,如今即便弟弟犯了錯,我還是懇請母後饒恕他這一次。”

蕭太後忽然朝劉璃他們藏身的地方看了一眼,頓了頓,道:“皇上,這畢竟是弑君的大罪,哀家會找一個其他罪名將隆慶貶為庶人,遠離中京,也算是輕饒了他。”

“萬萬不可啊,母後!” 隆緒猛的跪倒在地。

” 皇上,哀家也會將朝中的一切都交給你,“

“母後?”

“我不能再讓隆慶一個人了,也是我好好補償他的時候了,我會拋開一切,隨著他離開中京。也盡盡母親的職責。”

她的話音剛落,梁王的眼角已經開始濕潤。

“母後,您是千金之軀,怎能經得起挨苦,弟弟定能知錯而改,請母後給他一個機會。”

“哀家心意已決。”

聽到這裏,梁王再也忍不住了,猛的衝了出去,撲通一聲跪在蕭太後的麵前,泣不成聲,“母後,都是兒臣一時鬼迷心竅,兒臣不知母後的一片苦心。犯下這等逆天而行的滔天大罪,一人做事一人當,就將兒臣貶為庶人,讓兒臣一人承擔吧。”

“母後,就請饒恕弟弟這一次吧。” 隆緒還是繼續求情。

“皇兄……” 梁王紅著雙眼,“臣弟如此糊塗,皇兄還一心相護,臣弟真是禽獸不如……”

” 說什麽傻話,你我血脈相連,漢人也有語,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昨天的一切誰也不許再提了。”

蕭太後望著兩兄弟,唇邊忽然掠過了一絲似有似無的笑容,她彎下腰,將兩人摟在了自己的懷裏,柔聲道,“隆緒,隆慶,你們就像是母親的手和腳,缺一不可啊,隻有耶律家的心在一起,我大遼才能繁榮昌盛,千秋萬代。”

兩人重重點頭,重新將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

蕭太後的眼中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眼神,又朝著劉璃的方向開口道:“怎麽,還不想現身嗎?”

劉璃心裏一驚,隻得慢慢從羊皮垛子後爬了出來。

“婉婉,你怎麽在這裏?” 耶律隆緒顯然沒有料到是她。

“我,我……”她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回答。

“皇兄,是這樣,臣弟在帳外正好遇見娘娘,順便聊了幾句,娘娘十分想知道皇兄的喜好,因為外麵寒冷,所以我們進了帳篷。不想,皇兄和母後正好進來,所以就……“

耶律隆緒笑了笑,溫柔的望了劉璃一眼。

劉璃側過了頭,正好看到自己和梁王藏身的羊皮垛子右下角有個很大的口子,正好能漏出梁王紫色的衣袖。

在遼國,紫色是隻有皇上和親王能用的顏色。劉璃忽然想到了什麽,猛的抬眼望向了蕭太後,本來就懷疑充滿野心霸氣的她怎麽會輕易放棄權力?莫非她是看到了那衣袖顏色,猜到了所藏之人的身份,才故意說了那篇話?好一招以情動人,劉璃大歎了口氣,蕭太後,果然不是普通人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