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03 第一次的合作

空氣裏沉澱著一片凝固的沉默。

流夏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張比天使還要美麗的臉,除了震驚之外,完全給不出其它反應。倒是一旁的瑪格麗特欣喜萬分地跳下了床,直撲他的懷裏,興奮地低叫了一聲,“羅密歐哥哥,我聽見這個叫聲就知道是你!”

“還算你有良心,沒忘記我的這個特長。”羅密歐將她穩穩地摟在自己的懷裏,那雙水藍色的眼睛卻是一眨不眨地直視著流夏。在一片聖母般的純淨柔和之中,似乎又隱隱透著一種難以置信的訝異。某些難以捉摸的情緒在他的眼中如漣漪般慢慢擴開,又慢慢消失。

“對啊,以前羅密歐哥哥你每次來看我,不都是喜歡扮灰椋鳥的嗎?”瑪格麗特看起來和他熟識已久,所以彼此之間並沒有半點陌生感。

流夏坐在那裏一動也不動,盡管表麵上還勉強保持著鎮定的表情,但心裏早已被一大堆疑問和困惑滿滿占據了。

這個少年殺手怎麽會出現在這裏?他為什麽會認識瑪格麗特?他和伯爵家又有什麽關係?腦袋裏的所有神經就好像被結成了一個亂七八糟的線團,東扯西拉怎麽也找不到頭緒。

“老師,羅密歐哥哥是個很厲害的保鏢哦。”瑪格麗特笑著將羅密歐拉了過來,“爸爸以前說過如果我有危險的話,羅密歐哥哥就會來救我。原來這是真的!”

“保鏢?”流夏懷疑地掃視了他幾眼,怎麽都無法把他和保鏢這個詞聯係起來。如果他是瑪格麗特的保鏢,那麽阿方索伯爵和他又有什麽關係?

羅密歐並不急著解答她的疑問,而是頗有感觸地輕歎了一口氣,“想不到你真的就是瑪格麗特的家庭老師,剛才在沙灘那裏我還以為自己看錯了呢。”

“剛剛在沙灘那裏……是你?”她心裏暗暗一驚。看來自己的直覺沒錯,當時果然是有人在注視著自己。

“不然我又怎麽有機會看到一場由螃蟹主演的好戲呢?” 當他輕輕扯起嘴角的時候,那明媚的笑容就像喬爾喬內所用的色彩一樣令人頭暈目眩,可笑容下隱藏的一抹譏諷之色卻又毫不留情地打破了這種無懈可擊的完美。

流夏的臉色有些尷尬,連忙轉換了話題,“這裏並不是你可以久留的地方,如果想救人的話請盡快動手。不過我要提醒你,我們的手鐲上都被安了炸彈,隻要離開別墅200米外,這個手鐲就會自動爆炸。”

聽到爆炸這個詞,羅密歐眸光一閃,隨即又不以為然地笑了起來,“炸彈?這可是我最喜愛的小情人啊。”說著,他彎下身子,想要查看瑪格麗特手腕上的那隻鐲子。但隻是這麽一瞥,他的神色就微微變了變,脫口道,“沒想到他們會用這種類型的炸彈。”

“怎麽了?有問題嗎?”流夏對他的反應並不感到意外,“不過也是,你又不是拆彈專家,炸彈可不是那麽容易拆除的。”

“普通的這種微型炸彈,我隻要用一根鐵絲就能搞定。但你們手鐲上的炸彈精密度更加高,內部結構也更加複雜。”羅密歐邊說邊直起了身子,“要安全拆除它,必須先破壞主控器的運作。”

流夏半信半疑地看了看自己的手鐲,如果這個家夥連炸彈也能搞定的話,不知算不算是殺手界裏的高級人才?

“那主控器又是什麽?”她對這些東西完全是一竅不通。

“主控器連接著你們兩個手鐲上的微型炸彈,如果沒有破壞主控器而冒然拆除手鐲的話,炸彈一樣會爆炸。而破壞了主控器卻沒有拆除手鐲的話,離開200米外炸彈也一樣會爆炸。兩者缺一不可。”他頓了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個主控器多半應該連接在米蘭特的房間裏。”

“那就是說要進米蘭特的房間?這難度好像大了點……”流夏開始有點沉不住氣了,“白天你根本不能接近這裏,晚上的話,米蘭特好像一直都待在他的房間裏。”

“會有辦法的。”羅密歐並沒有因此而打退堂鼓,反而還充滿自信,“隻要想辦法進入他的房間,從發現主控器到破壞它,我隻需要一分鍾。”

“羅密歐哥哥,為什麽不讓爸爸拿那幅畫來救我們呢?”瑪格麗特忽然插了一句。

羅密歐的眼中仿佛有什麽一閃而過,隨即溫柔地笑了起來,“瑪格麗特,就算不動用那幅畫,我一定也能把你們安全地救出去。”

你們……

他說……你們……而不是你……

流夏心裏微微一動,抬起頭的時候看到他正揚起嘴角,對她微微地笑。他的笑容裏還是透著幾分慣有的玩世不恭,但那水藍色眼眸裏湧動的神色卻是令人難以捉摸,明明看起來像山泉般清澈透徹,仔細再看卻又似潭水般深不可測。

她……到底在害怕什麽?在擔心什麽?這樣的她都不像是原來的她了。

遇到困難不低頭,遇到幸福就微笑。即使自己現在身陷不思議的麻煩中,也沒有與之對抗的能力,但那顆麵對困難時毫無畏懼的心卻是不會改變的啊。

正如自己所擔心的那樣,就算收到了那幅畫,誰又能保證米蘭特不會做出什麽更卑鄙的事呢?

她想以僅有的力量救出瑪格麗特,也救出自己。

“米蘭特說過明晚讓我到他的房裏去,或許那會是個好機會。”她的聲音聽起來很平靜。

羅密歐似乎一怔,神色複雜地掃過了她的麵頰,隨即又笑了起來,“那就再好不過。等拆除了炸彈後我會連夜帶你們離開這裏。”他走到流夏的身旁,又用一種隻有她能聽得見的聲音耳語道,“獲救之後不要在伯爵麵前泄露我的身份。”

流夏不覺一愣,這話-----是什麽意思?難道說羅密歐在阿方索麵前隱藏了他的殺手身份?不過仔細一想這倒也是最合理的解釋了,像阿方索那種身份的貴族又怎麽會和EE組織有任何關係呢?

“作為對你熱情幫助的報答,我決定了,將來一定要以身相許。”他痞痞地笑了起來,眼睛彎成了可愛的月牙形狀,“那麽,明晚見。”

不等她回答,他的身影又如飛鳥般消失在了窗外。

“老師,明天羅密歐哥哥就會帶我們離開這裏了。我很快就能看到爸爸和短尾巴了!”瑪格麗特一臉興奮地跳上了床,沉浸在了很快可以獲救的喜悅裏。

“那今晚就什麽也不要想,好好睡一覺。” 流夏邊說邊伸手給她挪了挪毯子,以免她不小心著涼。瑪格麗特點了點頭,接著又皺起了眉,“老師,我討厭這個把我們綁來的男人,一天也不想多見到他。”

流夏也鑽進了毯子裏,將軟軟的枕頭擺到了舒服的位置,微微一笑,“當然了,誰也不會喜歡把自己綁來的人啊。”

“比起綁架,我更討厭的是他讓我穿橘色的衣服!我最討厭橘色和咖啡色了!”瑪格麗特氣鼓鼓地翻過了身子。

流夏不禁啞然失笑,小孩子果然還是小孩子啊。

夜空在月色映照下顯得高遠,明淨。

就像是一塊透明的深藍色水晶,透明的仿佛可以從夜的開始看到夜的結束。

第二天一大早,凱瑟琳就準時拿來了當天新替換的衣服。流夏很是同情地看了看瑪格麗特,後者的小嘴已經翹得可以掛上一個醬油瓶了。

米蘭特少爺今天的幸運色---正是咖啡色。

當她拉著瑪格麗特下樓時,看到米蘭特已經坐在那裏了。不知是不是舌尖被夾到的後遺症,他的嘴唇看起來似乎也有些許紅腫。不過這點瑕疵絲毫不能折損他的半分嫵媚美麗,就連他端起茶杯的樣子還是那麽性感誘人。

“好極了,咖啡色看起來很適合你們。”他的眼中飄過了一絲笑意。

兩人都很默契地誰也沒有說話,安靜地走到了餐桌旁坐了下來。流夏拿起了小籃子裏的麵包,熟練地抹上了黃油之後遞給了瑪格麗特。

米蘭特見狀似乎覺得有點無趣,也順手拿起了一片麵包,正要像往常一樣抹上俄羅斯魚子醬的時候,佐拉立刻上前阻止了他,“少爺,您這些天就盡量吃點清淡的吧。”

聽到佐拉這麽說,流夏的腦海裏不由回想起昨天那搞笑的一幕,忍不住在心裏暗暗偷笑。米蘭特少爺像是對她的內心活動異常清楚,迅速飛了一個淩厲的眼刀給她。

瑪格麗特邊咬著麵包,邊打量著自己的衣服,臉上不由露出了嫌棄的神色。這個細微的神情又被米蘭特收入眼底,他忽然起了捉弄之心,於是麵帶促狹地問了一句,“怎麽?伯爵小姐你不喜歡我為你們挑的顏色?”

瑪格麗特充分發揮了她的腹黑本色,在抬起頭的時候早已換上了一副天使般純真的笑容,“怎麽會呢?我最喜歡咖啡色了!”

米蘭特若有所思地半眯起了眼睛,緩緩揚起了嘴角,“這孩子……我喜歡。”

為了活躍一下太過沉靜的氣氛,他示意手下打開了餐廳裏的電視,早間的體育新聞正在播放著關於足球的報道,“為了備戰201X年的世界杯,主教練佩奇昨天公開了最新29人的參賽名單,這次的主力陣容有多名現役意甲球員入選,其中包括尤文圖斯的老將安切洛和AC米蘭隊長……名單裏最引人關注的就是羅馬隊前鋒托托的入選,這個賽季開始以來,他的表現相當出色,目前在聯賽射手榜上位於第一……”

流夏手裏的杯子微微一晃,幾滴深紅色的**飛濺出來,滴落在了雪白的桌布上。

“老師,托托好厲害,可以代表意大利參加世界杯了!”瑪格麗特發出了由衷的感歎。

流夏牽動了下嘴角,扯出了一個表示認可的笑容,又握緊了手裏的杯子。紅茶雅致溫和的香味緩緩地漫了過來,她看著深紅色**中搖晃著自己模糊不清的容顏,神思仿佛飄移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波西塔諾森林。

“流夏,將來我也像金童羅西一樣帶領意大利隊拿到世界冠軍,舉起大力神杯!”

“大力神杯是什麽東西?是大力水手專用的杯子嗎?那一定很大嘍?”

“唉……那是世界杯冠軍的獎杯啊。好吧好吧,那是挺大的。反正將來流夏你一定要為我加油哦!”

“嗯,那我們到時就用那個杯子裝好多好多冰淇淋……”

“流夏……唉……”

參加世界杯,角逐世界冠軍,為自己的意大利而戰。這一直是托托最大的心願。

現在這個心願就要被實現了……很好……真的很好……

紅茶繚繞的熱氣嫋嫋升起,在空氣中漸漸渙散開來,仿佛在她的眼前蒙上了一層若有若無的薄霧。

到了晚上的時候,米蘭特並沒有忘記昨天說過的話,特地派人將流夏帶到了他的房裏。或許是因為用了特製手鐲的關係,米蘭特對她們的看管放鬆了不少。流夏在離開前聽到了一陣灰椋鳥叫聲,她明白這是羅密歐在告訴她,一切已經準備就緒了。

這是她第一次來到米蘭特的房間。和本人那**不羈的生活作風相比較,他房間裏的一切看起來倒是雅致又有品味。不過,這些都不重要。她的目光像是個小雷達般偷偷搜尋了一圈,卻完全沒看到任何有嫌疑的東西。

畢竟自己不是專業人士,要讓她這麽容易就發現,那還讓不讓羅密歐混了?

“我現在來了,那麽可以告訴我原因了嗎?”她看了一眼正在沙發上吞雲吐霧的大少爺,心裏不禁湧起了幾分惱意。

米蘭特慢條斯理地直起了身子,動作瀟灑地將一點煙灰彈在了水晶煙灰缸裏,“你的父親以前在波西塔諾開了一家武館吧。”

“你怎麽知道?”她脫口問道,隨即心裏感到有些發寒,連忙又追加了一句,“難道和我爸爸有關嗎?”

“宮湛總算還養了個聰明女兒。”他抿了抿嘴角,“當年我才15歲,聽說有這麽一家武館之後,於是也想去那裏玩玩。誰知你父親不識好歹,居然說我戾氣太重,不適合習武。我一怒之下就扔了一張支票給他,告訴他我要買下這家武館。”

“這麽說你也在波西塔諾住過一段時間?怎麽我對你一點印象也沒有?”流夏驚訝地看著他,又立即搖了搖頭,“不過想用錢買我們家武館……這個舉動還真是幼稚。”

米蘭特的臉色一斂,目光瞬間變得陰沉幽暗,冷冷笑了兩聲,“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女,宮湛當初說的也是這句話。”

“難道你的行為還不夠幼稚嗎?你真的以為用錢就可以擺平一切?”流夏也淡淡笑了起來,“米蘭特少爺,這個世界不是隻為了你而存在的。”

“哦?”他的唇邊浮起了一絲譏笑,“那為什麽當初你的家人要連夜帶著你匆忙回到中國,從此再也沒有來過意大利呢?”

流夏頓時一愣,腦海中如電影般回放起那段依舊清晰的記憶。她的心頭驀然一震,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氣,聲音也有點走了調,“你……你是說我們那年回中國和你有關?”

他笑得更加嫵媚,“等宮湛知道了我的真實身份後想再道歉已經來不及了。我那時年紀還不大,所以並沒有下狠手,隻是要他帶全家離開意大利,我就不再追究。你的父親啊,連想都沒想就一口答應了。”

流夏已經不知自己該說些什麽,原來父母離開意大利的真相竟然是這樣……仔細回想起來,那次父母的舉動的確有些反常,就好像……在害怕著什麽似的。

真沒有想到,原來那次全家回中國竟然另有內幕……

“隻是因為這麽小的事,你就把我們趕出意大利?”她氣得直哆嗦,手腳也變得一片冰涼。

”小事?我米蘭特從出生開始,就從來沒有被人當麵罵過這麽重的話。給你們一點教訓也是應該的。“米蘭特聳了聳肩,“不過宮湛一定沒想到,10年後他的女兒還是像兔子一樣撞到了我的槍口上。”

“ chir-chir-chay-cheet-cheet……”就在這個時候,從窗外又傳來了一陣灰椋鳥叫聲,將流夏從混亂的情緒中拉了回來。

是羅密歐!他是在提醒著自己快點行動吧。

流夏深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慢慢冷靜下來。盡管剛才得知的事情實在令人震驚,但今天她來這裏還有更重要的目的。短短思索了幾秒之後,她瞄向了臥室裏的洗手間,“你不介意我借用一下那裏洗個臉吧?”

米蘭特微微一笑,做出了一個請便的姿勢。

part04 少爺的怒意

流夏進了洗手間之後立即關了上門,但並沒有摁下鎖扣。這裏的裝修風格也是秉承了線條流暢,顏色明朗的希臘風,白藍相間的馬塞克令人不由想起了愛琴海旁的小島風情,而牆麵上鑲嵌的一副聖托裏尼島落日更是這裏的點睛之筆。

她走到了洗手台前,扭開精致的銀色水龍頭,無意中發現台麵上擺放的並不是洗手液,而是一塊散發著幽幽清香的淡藍色肥皂。

香皂上還印著一排優雅的古典英國字體-Rosemary。

香皂?她忽然覺得眼前一亮,一個或許可行的主意瞬間湧入了她的腦中。本來進來這裏隻是為了洗個冷水臉讓自己更冷靜,不過現在有了這塊香皂……

嗯,不管怎麽樣,試試也好。

流夏打定主意之後就把肥皂放在水下衝泡了一會,讓整塊肥皂變得濕滑黏膩,幾乎難以用手握住。隨即她又退到了那個價格不菲的按摩浴缸旁,拿起了架子上的一瓶沐浴乳重重往地上扔了下去,同時又發出了一聲被驚嚇到的低呼!

一氣嗬成之後,她用力握住肥皂,緊盯著未被鎖住的那扇門,在心裏默默念數。

1,2,3!

3字剛數完,那扇門就如她所料地被推開了。就在米蘭特抬腿跨進來的一瞬間,流夏一抬手準確無誤地將那塊肥皂扔到了他的腳下!

米蘭特顯然察覺到了有什麽東西飛了過來,但為時已晚,想要收腳已經來不及,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右腳踩了下去-

接踵而來的就是一連串蝴蝶效應。他的整個身體猶如滑冰選手般從門外瞬間漂移到了浴缸前,然後以一個很不優雅的姿勢栽進了浴缸中。不過混過組織的人反應到底是不同,即使是在這麽高難度的情況下,他還是身手敏捷地先拉了一個墊背的!

正在旁邊打算看好戲的流夏自然沒想到對方居然還有一招有難同當,她隻覺得自己的右手被對方狠狠一扯,接著整個身體就失去了平衡,也被這股大力一起拉了進去!還非常倒楣地在他之前先掉進了浴缸裏!

咚!她的左邊腦門和浴缸親密地吻在了一起,一陣疼痛襲來,她的眼前頓時金星亂冒。不過比這更糟糕的是-那位大少爺正壓在她的身上!

如果是在平時,流夏最正常的反應當然就是馬上踹開他,哪怕沒了力氣也要死踹一腳。但此刻卻有另一個念頭在她腦中一閃而過。盡管和原先的計劃有點出入,但現在隻要能拖延住他,不也正是羅密歐行動的最好時機嗎?

想到這裏,她一反常態地沒有動彈,還是保持著原來的姿勢。

而米蘭特也像是習慣了這樣的狀態,不但不急著起身,反而還極不安分地折騰了幾下,換了一個更加舒服的姿勢,“怎麽?是想用這招來報複我嗎?不過看起來你還是不舍得呢,不然怎麽會做我的墊背呢?”

隨著他的貼近,一股淡淡的煙草味傳入了她的鼻端,流夏立即側過了臉,避免與他有任何目光上的接觸。

這個墊背明明是你硬拉的好不好……她在心裏碎碎念。

“不過我沒想到,原來你也會玩這種遊戲。”他習慣性地半眯著眼睛,嘴角的笑容還是那麽輕暖,但眼中隱隱透著一股涼意,“不過經常玩的話,我可是會生氣哦。”

當他說到生氣那個詞的時候,那種聽似溫和的語氣卻讓人不寒而栗。

浴缸非常寬暢,但兩個大活人擠在裏麵還是未免有點擁擠。尤其是以這樣近的距離,這樣尷尬的姿勢疊在一起。流夏清楚地感覺到了對方的呼吸和心跳,以及那越來越炙熱的體溫,周圍的空氣似乎也變得越來越稀薄,就快讓她呼吸不下去了……

可是羅密歐的鳥叫聲還沒響起來,這就說明他還沒搞定。這個家夥不是說隻要一分鍾嗎?現在都過了三四分鍾了吧!

米蘭特看著她快要窒息的模樣,倒是起了一絲憐香惜玉之心,不禁笑道,“好了好了,這次就算了。如果再有下次的話,我可不保證就會在這裏做出些什麽來。”

流夏心裏一驚,他這是要離開嗎?可是羅密歐那邊還沒搞定呢?如果他現在出去正好撞到羅密歐的話……

不敢想像!

“呃……”她連忙低呼了一聲,“拜托,能不能幫我看看我的左邊額頭受傷了沒?”

米蘭特顯然有些驚訝,不過很快又擺出了那副花花公子專有的笑容,“難道……你這是在勾引我?”

勾引你的大頭!流夏在心裏狠狠罵了一句,但臉上卻又不得不戴上了楚楚可憐型麵具,一臉淒慘地看著他。

“真是可憐呢。”米蘭特笑了笑,伸出手輕輕扳過了她的臉仔細看了看,“還好,沒出血,就是有點淤青……”不知為什麽,明明知道她的表現有點反常,但那樣溫柔如小貓的她,卻讓他有種說不出的心動。

沒有抵抗,沒有拒絕,周圍的一切都沉靜無聲。

隻能聽到彼此的心跳,呼吸。以同樣的節奏,同樣的規律。

-竟讓他隱隱體會到了一種仿佛戀人般的溫情。

或許是被這種奇異的情緒所影響,他的手指開始不規矩地往下滑了……當他的手指滑到了她的耳垂時,流夏的身體已經完全繃緊了。就在她快要撐不下去的危急關頭,窗外終於傳來了一串歡快的啾啾聲……

這叫聲簡直就是天籟之音!她頓時鬆了一口氣,同時就想一掌打開米蘭特的手!

不過……忍住,忍住,演戲還是要演全套。

於是她再次以腰部好像也受傷了為理由,楚楚可憐地請求米蘭特起身。米蘭特似乎是對她的這個態度很滿意,倒也沒再為難她,不但配合地將她從浴缸裏拉了出來,還讓她早點回房休息去了。

當流夏總算安全回到房裏的時候,羅密歐剛好拆除了瑪格麗特手鐲裏的微型炸彈。

“老師,你沒事吧?”瑪格麗特臉上表露出來的擔憂頓時令她的心頭一暖,這孩子,果然不是那麽討厭呢。

“今天你的表現不錯啊。”羅密歐邊說邊示意她將自己的手遞過去,“不過要動用到美人計這一招,唉,真是讓我覺得心裏酸溜溜的……”

“你還說呢,不是說隻要一分鍾就能搞定嗎?”流夏也開始秋後算賬,這多出來的幾分鍾簡直就和受刑沒區別。

“不這樣說,你就會更緊張。一分鍾搞定?哪有這麽神奇,我又不是超人。起碼也要五六分鍾對不對?”羅密歐雖然嘴裏不閑著,但手上的動作更快,談話間流夏的手鐲表麵已經被打開來了,露出了花花綠綠排列複雜的線路。

“放心,這次五分鍾搞定。”羅密歐對她打了一個沒問題的手勢,立即投入了熟練的拆除工作中。

就在這時,門外忽然響起了轉動門柄的聲音。門因為被流夏反鎖著,所以並沒有沒打開,但隨即而來的卻是凱瑟琳惱怒的喊聲,“少爺,流夏小姐把房門反鎖了!不知她們在搞什麽鬼!”

流夏心裏驀的一沉,平常她們這個房間除了飯點外是沒人搭理的,可這大媽今天不知撞了什麽邪,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這個時候過來!

她這麽一喊,還不馬上驚動米蘭特!

“別擔心,很快就好。”羅密歐鎮定地繼續著手裏的動作。

事情果然朝著最壞的方向在發展,沒過半分鍾,米蘭特的聲音就在門外響起,“宮流夏,你又在耍什麽花樣?我給你一分鍾的時間,不然我會用你不喜歡的方式轟開這扇門。”

一分鍾?隻有一分鍾?

流夏完全可以想像到不開門的後果,那麽到時……別說救她們,就連羅密歐都可能走脫不了。她隻是思索了半秒,就立即做出了決定,“羅密歐,馬上帶著瑪格麗特離開這裏。”

羅密歐微微一怔,手裏的動作似乎停滯了一下。

“老師,你在說什麽?”瑪格麗特著急了,“我們要一起回去的……”

“沒時間了,你還不快帶她走。”流夏並沒有回答她,這句話是衝著羅密歐說的。

羅密歐的眼中有一閃而過的失落,但他還是很快恢複了一個職業殺手該有的素質,冷靜地將手鐲的表麵恢複原狀,拉起了瑪格麗特走了窗前。

“流夏,我會回來。”在離開之前,他隻留下了這句話。

為了給他們爭取更多的時間,流夏又趕緊對著門外嗔怪道,“等一下,出來開門我總要換個衣服吧!米蘭特少爺,你不會這麽不尊重女人吧?”

她的話音剛落,門外就傳來了一聲輕笑,“你倒是挺會給人扣帽子,好吧,我就再多給你兩分鍾。”

從出生到現在,流夏從來沒有覺得兩分鍾的時間是那麽漫長。她不知道等米蘭特發現真相之後,會表現出怎樣的憤怒,又會用怎樣殘酷的方法對付她。在緩緩打開門的時候,她就已經想到了最壞的結果。

不過她一點也不害怕,因為-----她做的每一個決定都是問心無愧。

“換衣服為什麽要鎖上……”米蘭特朝房間裏稍稍瞥了一眼,立即就發現有點不對勁,他的眼睛瞬間就沉澱為了無法看出情緒的暗灰色。語氣雖然還是那麽平靜,卻不禁讓人心驚肉跳,“瑪格麗特呢?”

流夏抿緊了唇一言不發。

“她戴著那個手鐲,應該也不可能……”米蘭特說到一半,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麽,立即轉身去了自己的房間。

幾分鍾過去了,流夏並沒有看到他怒氣衝衝地回到這裏。這種詭異的平靜反而讓她感到更加不安。走廊上忽然響起了急促紛亂的腳步聲,聽起來像是有不少人來了又去。

米蘭特他……一定發現了那個主控器被破壞了吧。接下來,他會怎麽做呢?在收拾她之前應該會派人先去查找瑪格麗特的下落吧。

或者更糟的是-----

“砰!”門一下子又被打了開來,這次出現在門口的是那個戴眼鏡的斯文帥哥----佐拉。他的臉色看起來非常差,“流夏小姐,少爺要你現在馬上到他房間去。”

流夏深深吸了一口氣,唉,該來的還是躲不過。

今天這已經是第二次踏入米蘭特少爺的房間了。不過和第一次相比,這次更讓她覺得像是踏進了可怕的修羅界。

他正背對著她站在窗前。淡淡的月光將他的身形拉出一道半明半昧的影子,印在潔白的牆麵上,仿佛沾染了隻屬於黑夜的顏色,妖冶,魅惑。 邪惡。明明看不到他的臉,她卻覺得自己好像看到了地獄中魔神阿斯莫德的背影。

“流夏,你就沒什麽想解釋的嗎?”米蘭特並沒有轉頭,語氣也像往常那麽平靜,甚至還帶著一絲懶洋洋的笑意。

流夏動了動嘴唇,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剛才你的表現這麽古怪,看來是已經和別人串通好了吧。”他緩緩轉過了身,唇角微揚似笑非笑,“不過那個人倒不簡單,竟然在這麽短的時間就能破壞我的主控器。那可是佐拉的得意作品。”說著,他朝書架的方向指了指。

流夏朝著他指的方向望去,隻見書架的第二格上鑲嵌著一個火柴盒大小的黑匣子。

原來這個就是他口中的主控器?

還有,他說什麽?是佐拉的得意作品?那就是說這個炸彈是那個斯文眼鏡男的傑作?

米蘭特動作熟練地點燃了一根煙,猛吸了幾口又吐出了個優美的煙圈,聲音還是那麽漫不經心,“他們人呢?往哪裏去了?”

流夏幾乎是不假思索地答了一句,“我什麽都不知道。”

“不知道嗎?”他眯起了眼睛,流轉出了一股勾魂攝魄的邪氣,“我可是最不喜歡對女人動粗了。你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什麽樣的回答對你有利。”

流夏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回答他的還是那句話,“我什麽都不知道。”

米蘭特抬起頭盯著她,眼底深處似乎有陰霾不斷湧出,唇邊驀的浮現出了一抹危險的笑容, “不知道嗎?沒關係。我有的是方法讓你知道。”

流夏隻覺得眼前身影一晃,米蘭特已經站在了自己的麵前。他的臉上沾染著濃重的邪意,仿佛化身為了從地獄而來的惡魔使者。下一秒,她的手臂就被對方牢牢捉住,這股強勁的力道讓她想要反抗,但無奈四肢卻使不出任何力氣,身體隻能被強迫拖拽著向前,直到被重重扔到了浴室的地麵上。

米蘭特一手捉著她,一手扭開了浴缸裏的龍頭,冰冷的水頓時從那裏湧了出來,不多時就灌滿了半個浴缸。

流夏並不清楚他到底想做什麽,但無論是什麽,想必都不會是什麽好事。

“你還有一次機會。流夏,告訴我,那個人是誰?他們現在往哪裏去了?”他像是珍惜著自己的寶貝般輕撫著她的頭發,語氣裏盡是幾乎能將人融化的溫柔。

流夏厭惡地側過了頭,回答還是原來一模一樣,“我什麽都不知……”

最後一個字還沒說完,她冷不防就被一隻手狠狠掐住了後頸,自己的臉被這股大力摁入了浴缸的水裏!

或許是出於本能的求生欲望,她開始不停地掙紮起來,浴缸裏頓時濺起了大片大片的水花。她的眼前一片虛幻,模模糊糊什麽也看不清。不斷有水從她的口鼻處湧入,形成了強烈的窒息感,令她的掙紮也漸漸變得遲緩……直到意識快要消失的一刹那才被拎了出來。

剛離開水麵,流夏就劇烈的咳嗽起來,但她也顧不得那麽多,急忙又大口大口地呼吸起救命的空氣,新鮮的氣流一衝到肺部,反而引起了她更加劇烈的嗆咳。

“真是可憐呢。”米蘭特麵帶憐惜地又摸了摸她濕漉漉的頭發,絲毫都看不出剛才就是他差點把她淹死, “現在,該好好回答我的問題了吧。”

流夏的咳嗽聲終於停了下來,她抖動著同樣濕漉漉的睫毛,再次堅定地搖了搖頭,“我什麽都不知道。”

米蘭特的眼中仿佛有火光一閃,但很快又隱沒在了眼底深處。

好吧,直到這一刻,他承認,她真的成功把他惹毛了。

到目前為止,好像還沒有哪個女人有這樣的本事,就連他的姐姐也沒有。

晶瑩的水珠沿著她的麵頰蜿蜒滑落到了修長的脖頸之間,隨即又曖昧地滑入了她的胸口。穿在身上的衣服由於剛才的粗暴對待被扯落了一角,露出了她白皙如瓷的肩膀,她那蒼白的小臉在急促的呼吸之後染上了一層薄薄的緋紅色,微張的嘴唇就像是一枚即將成熟的櫻桃,正在等待著溫柔的采擷。

他還有更多的方法可以嚐試讓她開口。但不知為什麽,在意識到麵前這令人心神**漾的一幕時,他的心裏忽然產生了一種想要征服她的欲望,以及……不可遏製的衝動。

雖然她是那個人的女兒,雖然對她的舉動不過是出於報複……

但有時……特別是現在……她看起來也不是……那麽討厭了……

仿佛被一種無法形容的情緒所引導,不知不覺間他緩緩低下了頭,想要擢住那充滿**的嘴唇---

流夏從他那沉澱了欲望的眼神中感覺到了危險。她的心陡然收縮,呼吸也變得越來越艱難,就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扼住了她的喉嚨,無法言語。眼看著他的臉越來越靠近,從他身上傳來的淡淡煙草味道幾乎已經將自己縈繞包圍……她拚命思索著,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麽,反倒大膽地迎上了他的目光。

“如果想用這種方法侮辱我,還不如一槍給我個痛快。”她平靜地直視著他的眼睛。

“侮辱?”米蘭特果然頓了頓,這個詞似乎傷害到了他高貴的自尊。在他浪漫多姿的花花公子生涯裏,多的是投懷送抱的美女……這個女人,居然把這麽美好的事情說成是----侮辱?

“你的意大利文似乎學得並不地道。”他解嘲的一笑,倒是放開了她。果然不愧是那個人的女兒,一樣的令人討厭,一樣能輕易刺到他的死穴。他輕輕歎了一口氣,修長的手指滑過了她的麵頰,那太過溫柔的聲音令人心生恐懼,“記住,沒有下一次。下一次再敢騙我,我就真的會侮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