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東京中華街皆是中國古典式建築，置身於此地會讓人有種回到中國唐朝古都的錯覺，所以街道中心這處日本平安時代建築風格的湯屋就顯得非常引人注目。
秦風停下腳步，抬頭看著身前這座五層樓高的巨大建築，語氣很肯定地道：“就是這裏了。”
大樓前門上，掛有一塊紅銅色的木匾，上麵以遒勁的字體寫著“錢湯”兩個漢字。
唐仁的目光剛在牌匾上落定，立刻捂著肚子苦著臉說：“不行，我肚裏的東西剛剛才清幹淨，就算是湯我也喝不下了。”
“日本的湯就是澡堂。”秦風斜過眼睛瞪著唐仁道。
“澡堂？”唐仁腦子一轉，急忙又問道，“是正規的那種嗎？”
秦風彎下頭，看向唐仁的眼睛，好奇地問道：“你還去過不正規的？”
唐仁目光躲閃，趕緊換了話題，“我們，真要進去嗎？”
“你怕了？”
唐仁上下打量著氣勢感十足的錢湯屋，喉結上下一翻，嘴硬道：“不怕！”
“不怕你怎麽流這麽多汗？”秦風向來樂於拆穿表舅的偽裝。
“你懂什麽？”唐仁把臉上掛著的汗珠一把抹淨，擺出硬氣的樣子道，“東京熱，沒聽說過？”
秦風嗬嗬一笑，穩住也有些緊張的心緒，和唐仁一起推開門走了進去。
屋內的裝潢也是典型的日式風格，剛跨入門內就感到一股洶湧濕潤的熱氣撲到臉上，在前廳沒走幾步就感到身上滲出一層薄汗。
秦風和唐仁在負責接待的侍女前停住腳步，還沒想好說什麽，那身穿紅色和服的侍女先開口問道：“秦？唐？”
秦風二人異口同聲地回道：“是我們。”
侍女微一躬身，做了個“請”的姿勢，她身後畫有浮世繪的牆壁往兩側滑開，奶白色的溫熱水汽奔湧而出。
唐仁和秦風並肩迎著水汽，走進暗門裏。
待雙眼慢慢適應朦朧的光線後，他們看清門後是一座華麗卻又不失雅致的大廳，兩汪對稱的魚形溫泉池坐落在大廳兩側，池邊建有典雅的日式古亭和假山，幾株蔥鬱的蒼鬆紮根於假山之間。
在溫泉池中，泡著幾十個上了年紀的老漢，他們露在水麵之外的皮膚全布滿了斑斕的紋身，好幾個身上還能看到觸目驚心的傷痕。老漢們一個個或坐或臥，仰著腦袋兩眼微閉，享受著溫泉的滋潤，很像是在池塘邊曬太陽的鱷魚。
“這麽多人，咱們找誰？”唐仁戰戰兢兢地低聲問道。
“我們要找他們的老大，”秦風心裏也有些發怵，但他的判斷力沒有受到影響，“渡邊勝，在那道門後。”
大廳對麵是一扇緊閉的門，其上畫有意境深遠的水墨丹青，在兩汪溫泉池之間有一條濕滑的蜿蜒小道，直通往對麵那扇門。
“咱們小點聲。”唐仁拉住秦風的手臂，踮著腳尖踏上小道。
沒等他們邁出第二步，兩邊的溫泉中立時投來幾十道目光，前一秒還泡在池中半夢半醒的老漢們，這一秒猶如親臨街頭鬥毆現場，凶狠的眼神直盯著小道上的兩個來客。
氤氳水汽在這時似乎也淡去不少，秦風和唐仁想躲也躲不掉了，在黑龍會一眾人的目視下，空氣都變得凝重起來。
唐仁忽然咧開大嘴，露出難看的大金牙，拍手笑道：“美麗圖畫身上紋，掌聲送給所有人。”
溫泉池裏的老漢們對唐仁這滿是廣東味兒的漢語無動於衷，氣氛因為尷尬而更加沉重。
“看來是不懂中文，”唐仁低聲道，“都是一幫老頭子啊，紋身養老院嗎？”
“日本暴力團老齡化嚴重，年輕人已經不願意加入社團了……”秦風還沒說完，大廳對麵的畫門開了，傳出一個威嚴的嗓音。
“帶他們進來。”門內的人用日語命令道。
池裏的老漢們接連躍出水麵，幾隻有力的手搭在唐仁和秦風肩膀上，把他們倆押進畫門後的內廳。
“渡邊勝。”一進門，秦風就小聲道。
這裏的裝潢比外麵的大廳要顯得更有意境，在東牆正中設有一台神龕，供奉著大明神的神像，神龕下是一汪圓形的溫泉池，幾個也是滿是紋身的老者倚在池邊，在他們正中就是秦風他們此行要找的人了。
相比起在遊行隊伍中見過的照片，渡邊勝本人更顯得清瘦，頭頂的銀絲也更多，更糟的是，他的臉色透出一層病態的黑光，不過，即使如此，這個黑龍會六代目的身上仍然帶有一種威嚴的氣勢，一雙炯冷的眼睛讓人不知覺中心裏就有了壓迫感。
“糟了。”唐仁打了個冷戰道。
“什麽？”秦風把耳朵湊近唐仁，問道。
唐仁一本正經地回道：“此人印堂懸針奸門散，眼含凶煞氣象亂，唇薄耳短麵目黑，絕對正宗殺人犯。”
見到日本最大幫派的頭子，居然還來了詩興，而且編出來的還是這麽蹩腳的算命詩，秦風心裏一陣惱火，哭笑不得地看著他表舅。
沒想到，聽了唐仁的話，渡邊勝抬起纏有醫用繃帶的右手，在臉上扯下一層淡黑色的膜狀物，用中文淡淡地道：“傻逼，這是麵膜。”
“你會中文？”唐仁大驚失色。
“就會一句。”渡邊勝仍然以中文回答，摘掉麵膜後他看上去臉色紅潤，威嚴的氣場也更強了。
“這不是兩句嗎？”唐仁不依不饒的追問道。
秦風真想斥責唐仁，話到嘴邊卻更像是懇求，“你就，就不能少說兩句？”
渡邊勝用戴著一枚翡翠戒指的右手毫不客氣地指著兩個來客，對手下命令道：“脫！”
押著秦風和唐仁的老漢們開始拉扯他們的衣服，唐仁抬手捂著胸口和下身，目露驚慌之色，“你們要幹嘛？別這麽粗魯好嗎？可以溫柔一點嗎？”
黑龍會的人三下五除二就扒光了他們的衣服，兩人最後隻剩貼身的**。
秦風雙手抱在身前，倒不是因為冷，赤身**被一眾滿身紋身的年老男人圍觀，要說不膽怯他自己也不信。
一個老漢遞過來兩個黑色的球狀物，玻璃球大小。
“塞進去。”渡邊勝轉而用中文命令道。
“塞哪裏？”唐仁忙問道，他的黑臉上露出更加驚恐的神色，兩隻手不禁往臀後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