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畢業後,我終究還是沒有選擇回家,退寢的那天下午,我拉著重重的行李箱,跑了半個城市,最終租到了一套雙室公寓,因為阿瑤決定留在北方,而她也沒有地方可以去,於是,我們便又住到了一起。
我必須找到一份工作,我心中暗暗下定決心,再不問爸要錢了。
很快,我湧入到麵試找工作的大潮中,每天早上,我都與阿瑤早早起來,然後開始打電話,接電話,坐公車,到各個大廈做麵試。曆史係,文學學士學位,無工作經驗,我發現我們可以做的工作十分有限,文員,打字員,銷售,即使是這樣的一個職位,我們的競爭者都要多達百人。在從大廈裏走出來的一瞬,我猛然間明白,原來這個看似繁雜的世界是如此簡單的個體組成,人們每天都在做著如此簡單重複的工作,行走出入在這個喧囂的城市,原來大家都一樣的虛弱…
我獨自走在回家的路上,其實我應該坐兩站公交車的,可是我不想那麽早回去,回到那個沉寂的房子。於是我一個人慢慢地走在街上,車如流水般駛過我身邊,突然,一輛白色的轎車從我身側開過,卻在前方緩緩停下,接著竟倒退了幾米,直停到我身邊,車窗慢慢搖下,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闖進我的眼底。
“安幕幕?!”
“孫一洋?”我驚訝的看著眼前這個男人,一身休閑裝,一副深棕色的太陽鏡擋住了他的眼睛,可我還是認出了他。
孫一洋的驚訝程度完全不少於我,他抬手摘下太陽鏡,瞪大了眼睛看著我,“還真是你,”他晃頭,看看後排座,“上車。”
我上了車,坐在後座上,通過後視鏡我看著孫一洋,“你怎麽回來了?六百呢?”
“賺了錢,就回來唄,哪都沒有家鄉好。”孫一洋說著點了一根煙,隨手將煙盒扔給我,我也點了一根,突然覺得特別累,看著車窗外不斷閃過的景象,一瞬間,我竟覺得好陌生,眼前的一切,我都不曾注意過。
“你怎麽樣了?現在做什麽呢?”孫一洋開口問我。
“我?”我回過頭來看著他,“大學剛畢業,在找工作。”
“大學畢業?”很明顯孫一洋不相信我的話,“真看不出來,你還上大學了?”接著孫一洋恍然大悟的說,“哦…你老爸對你還真沒說的,我要是有你這樣的老爸就好啦!”
我這才明白他的意思,接著說到:“我當初可是自己考的大學,別總拿我爸說事兒。”我承認我心裏有點不高興,不是因為孫一洋的誤解,而是因為原來我一直活在爸的陰影下,心有不甘又無力反駁。
“嗬,你還真沒變,”孫一洋哼了一聲,“我記得你爸以前可沒少給你平事兒啊…”
“你回來了,六百呢?”我要轉移話題。
孫一洋沉默了一會兒,開口道:“我們在那邊相處了一年就分開了,她一心搞樂隊…”車子停下,在等信號燈,“後來我們橋歸橋,路歸路了。”
孫一洋省去了很多話,隻留下這麽一句橋歸橋,路歸路,至於其中的原委我沒有再詢問。
“你現在做什麽呢?”我問。
“我?”孫一洋嘴角微揚,笑笑說;“跟個廈門人幫助有誌的女青年聯係到廈門做服務工作。”
“服務工作?”
他回過頭來看了看我,“說白了,就是做雞頭。”
“啊?你怎麽做這個?”我驚訝不已。
“怎麽?我又沒犯法,做這行的還不都是為了賺錢,我隻不過是幫助這些女人找個更賺錢的地方。”孫一洋轉過頭又點了一根煙,“就和辦出國簽證差不多,我就是從中收點中介費。”
“怎麽還可以這樣?”
“你不會不知道吧,不像啊!”
“我不知道…”
車子一路前行,孫一洋直送我到公寓樓下,並執意要上去看看。我不好推脫隻好請他上樓。
孫一洋進屋四下看著,“你和誰一起住呢?”
“一個大學同學。”
“哦,這公寓不錯啊,”孫一洋坐到客廳的沙發上,“有家不回?跑出來住公寓。”
“我不想回去,回去也是一個人。”
“嗬嗬…果真一點沒變,”孫一樣說著坐到沙發上,“有時你倔的毫無理由。”
“別說的好像你有多了解我。”
我正與孫一洋聊著,突然房門推開,阿瑤回來了。
“這是誰啊?”阿瑤問。
“我的一個老朋友,孫一洋。”我站起身來做介紹,“辛瑤,我的朋友。”
“你好。”
“你好。”
兩人打個招呼,阿瑤轉身回了自己的臥室。
“噯,”孫一洋開口,“這妞兒這麽漂亮,做什麽的?”
我瞪了他一眼,“你職業病啊,我的大學同學,和我一樣,找工作呢!”
孫一洋眼珠一轉,說道:“我給你們介紹個工作啊。”
我皺著眉將信將疑的看著他,“你介紹?”
“看你那表情,我當然不能讓你出去賣了,”孫一洋站起身,“那個廈門人在這邊有個朋友,新開了個場子,現在正需要些酒妹,你們正合適,”他眼珠兒看看阿瑤的臥室門,伸出拇指點點,“尤其這樣的,正合適,弄好了,一晚上,小費就能賺個幾千塊。”
“什麽啊?你要我去賣酒?”
“怎麽了?又不犯法。我就是提個意見,去不去在你,”孫一洋說著站起身要往門外走,“我走了,還有事,你要是覺得行就給我打電話,就這幾天啊,越快越好,時間久了人家招來人了,就隻能坐/台了。誒,誒,你瞪我也沒用,實話。”
孫一洋說著給我留了電話號碼,轉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