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沈寧將我送回了家,我打開房門,一切同我走時一樣,爸沒回來過,家裏沒有吃的,一樣的冷清。

“用我留下來陪你嗎?”

“不用,我累了,想睡覺…”

沈寧不再言語,關上門走了。

我一個人躺在沙發上,看著天花板上的吊燈,突然覺得頭有些眩暈。

我開始思考好多奇怪的問題,爸為什麽買這麽大的房子,我現在開始覺得這個房子太大,雖然六百家的房子比我家的還大,但她家裏有個姐姐,還有個弟弟,可我家隻有我和爸,而且他又經常不在家,這麽大的房子委實不適合我生活,我的活動範圍隻要一張床就夠了。

我還在想,爸為什麽不回家,我知道他是忙著賺錢,可他總是忙,我想知道他都在忙些什麽,是怎麽賺錢的,他到底賺了多少錢,而人一輩子需要多少錢才夠用,為什麽他到現在還沒有賺夠呢?

還有上次我在家裏看到的那個沒穿衣服的女人,我當時毫不猶豫的衝進爸的臥室,屋裏一個人都沒有,他早就走了,為什麽這個女人呆在我家?一張讓人生厭的臉,還好我現在已經想不起來她的樣貌了,隻是那種厭惡的感覺我忘不了。

屋子裏沒開燈,因為我討厭光亮,眼睛開始疲乏,困的厲害,我想我應該休息一會,好好休息一會兒。

…….

然而當我醒來時,我發現自己躺在臥室的大**,暖暖的被子讓我很有安全感,爸,一定是老爸回來了!

我興衝衝的從被窩裏爬起來,跑到客廳,明晃晃的窗子沒有拉窗簾,晌午的太陽很大,光芒刺得我睜不開眼,空落落的客廳裏依舊的陳設,沒有半個人影。

桌子上一張字條,同樣的慘白。旁邊是一遝一百元的人民幣,依舊的灰暗。

“幕幕,爸有事去廣州一陣子,生活費給你留著,不夠的話給爸打電話。 爸爸。”

錢旁邊還放這爸的那部舊電話,他花三千多買的大哥大。像個磚頭一樣放到桌上,那麽難看…

記憶中的這張字條還是那麽清晰,因為這之後爸就消失了,他這一走就是三年。後來他郵寄給我一張銀行卡,定期存錢給我,我徹底開始了一個人的生活。

再後來我接到了一所重點高中的錄取通知書,而我根本沒有報考這所學校,因為我的分數根本不夠,但我卻被錄取了,我知道,是爸為我做的,他再次替我鏟平了阻礙,為我做了最好的選擇,於是我開始了我的高中生活,但我心中卻沒有半點歡喜。

因為爸的安排我竟然再次與沈寧同校,並且同班。或許這就是命運,那時十七歲的我第一次感歎起命運。

因為我發現所謂的命運,就是些無法改變或者已經注定的看似巧合的事。

高中時的我,開始努力學習,因為我放棄了我的夢想,我不再想要成為女俠,也不再與誰談論夢想,我的生活變得十分簡單。但由於我是借讀生,入學成績又是班裏最差的一名,我發現我很難跟上其他同學,很多科目我都學得十分吃力,於是老師給我安排了“一幫一”的小老師,沈寧,他依舊是班長,還成了我的私人“老師”。

沈寧的成績還是那麽好,我曾一度無法理解,為什麽他可以學好每一個科目。後來在他的幫助下,我的成績開始緩步提升,我確信是他的原因,因為上課時老師講的我基本都很難聽懂,總是課後他又細致的給我再講一遍,我才能真正理解。

就這樣,我們一同學習了三年,確切的說是沈寧幫助我學習了三年。

後來,我做出了一個令沈寧驚訝的選擇,當然,當我打電話告訴老爸時,他也有些驚訝,但馬上又如往常般說道:“你喜歡就學吧,爸把學費打到你的賬戶上。”

“嗯。”我應聲,我多希望爸能多說幾句,或者他可以不同意的,不要答應的這麽快,或者詢問我原因,或者責備我應該更好的學習課本上的東西,可他都沒有。我一直覺得無論我做什麽都得不到他的注意,已經讀高中的我依然幼稚的希望得到別人的關注,得到爸的關注,因為他是我唯一的家人啊。

其實,我的選擇是我要學習德文,因為那會兒我看了一本書,叫做《少年維特之煩惱》,一本德國名著,於是我突然對德國的文化產生了興趣,我想要了解這個中規中矩的國家,這個略帶偏執精神的日耳曼民族,想要學習這個最繁瑣的拉丁語言。於是我真的開始學習德文了,在一個叫做“新東方”的教學機構,而且每次去上課,都是沈寧接送我,無論刮風雨雪,兩年有餘。

是的,高中那陣子,我隻與沈寧接觸,本就很少與同學來往的我再沒有結識一個朋友,也許因為我一直不太會與人相處,或者因為我與沈寧走的太近的緣故吧,不過後來我們也確實走得很近,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