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回家

二十三 回家

“那個,就叫冷宮。”紫靈冷笑道,“皇上這些日子,讓好幾位妃子去了那裏。小心太子妃做不成,反讓皇上收了,最後,進了那冷宮內。”

紫靈說完,哼了一聲。

末香很生氣,強壓著怒火,輕輕一笑:“那你是不是應該小心,我讓你先進了那裏呢?”

“那就等著瞧。”紫靈秀眉一勾,黑冷的陰雲便森森從眉峰處壓了過來。

末香隻輕輕一笑,甩著絹帕走了。

她心頭卻在想冷宮的樣子,心跳加快得緊。

紫靈這句詛咒,竟讓她心內隱隱不安。她呆呆地回到醫館。王媽腳步真快,竟已辦好事回到醫館了。

她忽然抓了王媽的手,花容顫抖,說:“王媽,請你告訴我,像我這樣,可以一輩子呆在這醫館裏安安靜靜地生活嗎?”

王媽從未見末香如此發抖過,一下子竟不知說什麽好,錦兒見了,對王媽說:“王媽,您先去幫忙拿一下這幾樣東西。”

錦兒支開了王媽,扶末香坐好,說:“小姐,你怎麽了?”

末香此時已鎮定下來,她歎口氣,將方才遇到紫靈,紫靈詛咒的事告訴了錦兒。

錦兒聽了,笑道:“小姐,那丫頭分明是妒忌小姐。小姐不必多想。這冷宮,也須是皇上的妃子才有資格進入的!可是小姐可是不願意做皇妃的。是不?”

當今皇帝體弱多病,年紀也大,誰知道他能活多久,桐嵐是決不願意讓辛苦栽培的棋子成了皇妃,做了寡婦的。

做寡婦——末香一怔!

做皇帝的寡婦,不就是會關到冷宮裏去麽?

原來這紫靈,打的是這個主意!她想讓末香做皇妃,而不是太子妃!

末香雙手發顫,這時,王媽在門口與人攀談著,末香隱隱聽到她說:“這次選秀,皇上要親自典選。怕是我們的桐藥師,必能被皇上看中!”

選秀——

末香不敢再想下去了,她忽然發現自己一直都錯了!錯了!

她不該弄得那麽厲害那麽優秀的。

不然,要是被皇上看上了,納為妃子,她便是一世,也不得出宮了。

想到這裏,她長呼一口氣,幸好,在宮裏的時間還不長,一切都還來得及改變。

半個月後。

冬雲一抹豔紫,於天邊淺淺地描畫著。漸漸地,暈出淡淡的粉藍,粉紅,粉白,最後褪成暗粉,暗成墨藍。

入夜了。

一輛素質馬車停在了桐府門口,從馬車上緩緩走下一個戴絹粉麵紗的女孩,那雙秀麗安靜的眼睛從麵紗之上突出來。

桐府門口的守衛認出了她,連忙跪下說:“小姐回來了!小姐回來了!”

“不必驚動大家。”末香叫住了他,笑道,“都那麽晚了,怕是都要休息了。”

她不要他們去傳揚她出宮回家來了。今日是宮裏的假期,她忙到下午才匆匆坐車回家,不想天色已晚。

可是守衛還是忍不住去通報了桐嵐去。桐嵐帶著眾家眷都齊齊站到院子裏迎接她。

她如今已是正式的嫡親女兒了,在眾人麵前也做出了點威望來了。桐嵐可不許任何人小覷了她。

“香兒!你可回來了!”柳芳想衝上去抱抱她,一雙鳳眼淚光閃閃的。可是她礙於禮節,畢竟自己隻是妾室,人家嫡妻張氏都在前邊站著呢,哪有自己先衝上去的道理?

張氏還是一副高不可攀的樣子,一點也沒有因為末香入宮而收斂了驕傲。她冷哼一聲:“這可回來了,先前盼了那麽久,都指望著你放假就會回家看看。沒想到都是盼出了眼。”

末香向張氏與桐嵐行了禮,說:“父親母親勿怪。末香實在抽不出身來。娘娘事情多,不肯放末香走。”

“哦?娘娘如此重用你?”桐嵐一雙老眼放光,他怕是一心等著這句話,都等了好久了。

張氏依然冷哼了一聲,甩了甩袖子說:“就怕得了勢,忘了娘。”

“娘,女兒就算是化成了灰,也不會忘記你的。”末香說這話時,用了異常怪異的語氣,目光直直凝視著張氏,似乎不是一句感激的話,反而這話中意是:“你過去對我又是打又是罵,我得勢了後,不會忘記過去你對我做了什麽的。”

張氏嚇了一跳,臉上有些難看,哼地一聲掉過了頭。

桐嵐則歡歡喜喜將末香迎了進去。

陳氏匆匆趕過來,沒看到墨雲,便說:“墨雲沒有與香兒一同回來?”

末香握了陳氏的手,說:“墨雲的假期不與末香同日。對了姨娘,末香正思量著與姨娘講呢。墨雲這一男孩子家呆在宮裏不太好。不若末香著日將他送回家,好生讀書,學成之後,末香再托人幫幫他。”

陳氏心下早就有這個主意,便笑道:“我就思量著香兒一人在宮內,無親無故的,不惜將親生兒子送到香兒身邊照顧香兒。既如此,我就聽香兒的了。墨雲沒給香兒添亂吧。”

“怎麽會呢?墨雲乖的很。”末香笑笑。

然後,末香給每個家眷分了禮盒,又聊了會,便先回去休息了。

他在哪裏呢?南宮無樂在哪裏?

她很想問桐嵐有關南宮無樂的消息,可是人比較多不方便。

次日一早她給張氏與桐嵐請了安,奉了茶。張氏便走了。桐嵐與末香聊了起來。

“香兒,過些日子,你便要參加一年一次的選秀了。”桐嵐說。

“知道,父親。”末香邊說,邊給桐嵐吹涼了茶,遞給他。

見他一臉得意地喝著茶,她終於忍不住問道:“父親。女兒想問父親一件事。”

“你想知道無樂去哪了,是吧?”桐嵐一句便點出了她的心思。

她低下了頭,不好意思地說:“女兒隻是想知道——”

“嗯,你放心。為父這些日子正在好好培養他。這個年輕人身手不錯。為父想讓他參加明年開春的武狀元考試。”桐嵐若有所思地撫了撫胡須。

“武狀元?”她吃了一驚,“這可是全國最高等級的考試,無樂他——”

“放心。”桐嵐成竹在胸地一笑,“他很有潛質。雖然他學文可能不行,但用武,他可是決定內行的。”

說著,他將蓋碗放放平,笑道:“而且,不知什麽時候起,他竟然會一種獨門暗器。這手法似乎就是多年前遺傳了的柳家暗器。可是他竟然會。我懷疑,他也許是柳家的後人。”

末香驚地心跳加速起來。

無樂怎麽會柳家的獨門暗器呢?之前他並不會的呀。

見末香一臉吃驚地樣子,桐嵐反倒有些驚奇地問:“香兒,你怎麽了?”

“沒什麽,父親。”末香回過神來,忙說,“父親,隻是,女兒在想選秀的事。”

“哦,依你的才貌與家世,你必可以選上。”桐嵐自信地說。

“女兒知道。可是女兒卻不想被選上。”末香說。

“為何?”

末香凝視著窗外,一隻烏鴉騰空飛起,鑽入密密的樹叢中。她沉沉地說:“如若女兒被皇上看中了,便會成為皇妃。可是當今皇上,聽說年事已高,又體弱多病——”

後麵的話不言而喻。

桐嵐哈哈大笑。

“父親?”末香不解地望著他。

“放心吧,香兒。”桐嵐笑著指著她,“我料此次,你隻能過了選秀第一關,第二關皇上親自典選時,你必不在其中。”

望著桐嵐一臉勝券在握的樣子,末香越發不解了,“女兒不懂父親的意思。”

“香,到時候,你便會知道了。”桐嵐用力按著手上的杯子,差點將它捏碎,“這朝廷,鬥來鬥去,我們都不在焦點之中。所以,到時候你便會知道了。你隻要聰明點行事,便可以了。”

他的話聽得末香一頭霧水。

末香從房內出來,沒見到無樂,心下很擔心,便去找柳芳。

柳芳倚在紫欄窗前,背對著她,露出一個尖尖的側臉,說:“香兒,他便是南宮家族的人。你為何不早點告訴我?”

末香微微低了頭,說:“娘,是您教了他,我們家的暗器?”

柳芳歎了口氣,說:“香兒,桐嵐要納無樂為自己的死士,無樂這年輕人又報仇心切,便同意為桐嵐所用。桐嵐要無樂去參加武狀元比賽。你是知道的,曆年的武狀元比賽,刀劍無眼,競技者縱然死在刀劍之下,也是不能判定傷人者的罪的。我們柳家從小便對不起南宮家的人,我不忍心讓南宮無樂再死在流劍之下。所以,我將這暗器之法,傳給了他。”

“然後,南宮無樂學武高於常人,很快便全部掌握了柳家暗器心法。是嗎?”末香接過她的話,說。

柳芳說:“香,我不知我這樣做得對不對,可是,我沒有辦法不那樣做。”

“娘!”末香高興地跑到柳芳身邊,依偎於她懷中,說,“末香支持娘這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