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表白的話，男生說比較適合
夏夢回宿舍的時候，正在洗臉的楊歡歡立刻撲過來。她臉上還掛著洗麵奶的泡沫，一雙眼睛卻盛滿濃濃的八卦意味。
夏夢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發現剛剛的熱度還沒有退下去。她有些心虛，幹咳兩聲：“幹……幹嗎？”
楊歡歡擺擺手：“哎呀，別演啦，我都知道了。”
“你……知道什麽了？”
“沈寰師兄和你手拉手的照片都傳到生科院的大群了，群裏現在還沸沸揚揚的呢！”
夏夢心尖一抖，趕緊從背包裏摸出手機打開QQ。
好家夥，生科院的群裏有99+未讀消息，屏幕上顯示的最新一條是：天哪，這也太甜了吧！
她的小心髒撲通撲通跳，顫抖著手指點開群消息，一股腦翻到最上邊一條，是一張不算高清但也能認出是誰的照片，照片裏正是剛剛沈寰拉她手腕的那一幕，也就是楊歡歡口中的“手拉手”。
夏夢瞪大眼睛，沈寰拉她的過程頂多持續了一點五秒，這偷拍者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她接著往下翻消息，基本都是同學們善意的八卦和調侃：
——哎呀，女神被空降的師兄牽走了，早知道早點兒下手了！
——嘁，你早點兒下手有什麽用，能不能有點自知之明？找找你和沈師兄之間的差距！
——夢夢談戀愛是不談則已，一談驚人啊！
——看沈師兄那個寵溺的樣子，還有我們夢害羞的小表情，哎呀哎呀，不行了，甜得我的小心髒要受不了了！
看到這一條，夏夢若有所思。她害羞的小表情倒可能是真的，但師兄寵溺的樣子……有這回事嗎？
夏夢一邊神遊一邊轉身，正好對上楊歡歡沾滿泡沫的臉。她正伸長脖子一臉八卦地偷看她的手機屏幕。
夏夢嚇了一跳，下意識往後退一步：“我的天，姐妹，能不能先把臉上泡沫洗了，你要嚇死我？”
楊歡歡嘿嘿一笑：“我這不是關心你的終身大事嘛。快說，和師兄什麽情況呀？上次問你，你不是說還沒有喜歡的人嗎，怎麽這麽快就有了實質性的進展？”
夏夢幹咳一聲：“那個……感情的事誰說得準呢？有時候可能心動就在那麽一瞬間！”
楊歡歡將信將疑地看著夏夢，半晌後，認真問：“那你們現在是男女朋友的關係啦？”
這個問題夏夢很難回答。
說她和師兄不是那種關係吧，師兄剛剛還親過她；說是男女朋友吧又不太像，雖然他們現在的關係有些小曖昧，但他們又沒有明確在一起。
她思前想後，終於答：“就是現在還不是，但將來可能會是的那種關係。”
楊歡歡選擇性地忽略掉後半句，眼睛裏的小火苗蹭一下躥起來：“那就是說現在還不是啦？”
夏夢模糊地“嗯”了一聲，警惕地看著楊歡歡：“你想幹嗎，不會還要繼續給我當紅娘吧？”
楊歡歡義正詞嚴：“哪兒能啊，不管什麽人，隻要你喜歡，我都無條件支持！”
夏夢被楊歡歡的樣子逗樂了，把她推到洗漱台邊：“好啦，你就甭操心了，有什麽情況我一定第一個告訴你。”
楊歡歡滿意地點點頭，一邊擰水龍頭一邊貌似隨意道：“對了，明天我們體育課有網球對打練習，要求找個搭檔，你明兒下午第二節課有空嗎？”
夏夢想了想：“倒是有空，但我網球打得也一般，別到時候給你拖後腿。”
楊歡歡擺擺手：“怎麽會怎麽會？我打得也很一般啦，半斤八兩，主要就是完成一下任務，不用打太好的。”
夏夢點點頭：“那行，明兒上課叫我。”
“好嘞。”楊歡歡掬一捧水衝掉臉上的泡沫，心裏暗想：姐妹，我也是為了你好，可千萬別怪我啊！
夏夢一早就到博物館去整理標本數據。蝶類分類分得差不多了，她再核對一下數據就可以著手撰寫論文了。
她進辦公室的時候，沈寰正在電腦前用專業軟件做實驗圖。他抬頭瞥了她一眼，點點下巴算打招呼，然後又低頭專心畫圖，一如既往的淡漠，好像昨天在他家“調戲”她的那個人不是他一樣。
夏夢一顆心瞬間七上八下。
首先，師兄對她的態度時而親近、時而疏離，讓她捉摸不透；其次，也是最重要的，她昨天剛剛送了他一份“教師節”禮物，她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發現夾層裏的小秘密。如果他沒發現倒也罷了，但如果他發現了卻沒有回應呢？
夏夢被這件事情困擾，開電腦都慢吞吞的，整理數據也慢吞吞的，一直沉不下心來。
半小時後，她終於進入狀態開始核對數據，身後卻傳來不輕不重的一聲：“你想什麽呢，這麽不專心？”
她一驚，回頭發現沈寰不知什麽時候到了她身後，正彎腰專心致誌地看她電腦屏幕上的數據。
他今天穿白色襯衫，木質的扣子上刻了微雕，分外精致。頂端的兩顆扣子敞開，隱隱露出裏麵線條流暢且有力的肌肉。
夏夢猛地咽一口口水，趕緊將頭轉回去，盯著電腦屏幕發愣，手腳都不知該往哪兒放。
好在沈寰很快直起身子，他身上淡淡的檸檬香也隨之從夏夢鼻腔中抽離。
她還沒來得及鬆口氣，便聽沈寰淡淡地道：“第二十七行，看圖片上翅脈的特征不像鳳蝶，應該是蛺蝶科的，再好好核查一下。”
順著他的話，夏夢下意識把目光集中在Excel第二十七行上。圖片上的蝴蝶她印象很深，因為《蝶類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蝶類她都能辨認，但這隻蝴蝶她並不認識，隻能憑經驗先歸類到鳳蝶科，打算之後再查閱相關資料核實。
她有些驚訝：“師兄，你連蝶類分類都懂？”
沈寰淡淡地道：“那本《蝶類誌》我看過幾頁。”
沈寰看過幾頁就能對蝶類分科了？夏夢眼裏的崇拜快要溢出來，狗腿地說：“師兄果然是師兄！”
沈寰嘴角一勾：“師妹乖。”
夏夢心尖一動，心想她是不是眼花了？剛剛她怎麽好像從師兄的眼睛裏看到了……寵愛？
她正神遊著，沈寰又問：“今天怎麽穿得這麽運動風？”
她今天穿了一套純白色的運動T恤配運動短褲，腳上踩的也是雙白色運動鞋。在他印象裏，她似乎更偏愛休閑的帆布鞋和涼鞋。
“哦，今天下午室友網球課要找個搭檔，我臨時去救個場。”
沈寰挑眉：“你網球打得好？”
夏夢搖頭：“我讀本科的時候體育課選修過網球，但也不太擅長，懂一些基本規則。”
沈寰“嗯”了一聲，又問：“幾點去？”
夏夢猜測，難道師兄要和她一起去？她老實回答：“兩點開始。”
沈寰點點頭，便轉過身繼續做圖，不接茬了。
夏夢嘟嘟嘴，覺得自己現在越來越飄了，竟然還想著師兄翹班陪她去打球。
她悄悄吐吐舌頭，這下終於能專心核對數據了。通過剛剛的談話，她感覺師兄應該是沒發現木盒子裏的秘密。
她在博物館附近的小飯店吃完中飯已經一點半了，楊歡歡微信狂轟濫炸，夏夢便匆忙奔向網球場。
夏天太陽毒辣，夏夢走到網球場外的時候汗流浹背，白皙的臉被曬得通紅。
一身淡粉色運動裝的楊歡歡，蹦蹦跳跳地迎了過來：“夢啊，你可來了。”
夏夢抹一抹額角的汗：“你看我對你多好，這得是多深厚的革命情誼，才能在這大熱天陪你出來折騰。”
楊歡歡諂媚地挽著夏夢的胳膊：“就知道你最好啦！”
夏夢被楊歡歡逗笑，正要跟她往球場裏走，突然有人遞了兩瓶脈動過來。
夏夢抬頭，眼前是個陽光俊朗的小夥子，穿白色T恤，大概高她一個頭，笑起來幹淨爽朗——而且，這個人她還見過，正是那天在籃球場說“這麽遠妹子怎麽扔得過來”的男生。
她有些摸不著頭腦，難道這人是當時被她的英姿所吸引，特意來找她的？
不過她的想法很快被推翻了，因為楊歡歡已經熟稔地和男生聊了起來：“小羽毛，怎麽來這麽晚？都要遲到了。”
宋天羽無奈地看了楊歡歡一眼：“這不是特意去給你們買水了？還有，能不能別叫小羽毛了？瘮得慌。”
楊歡歡將他手裏的脈動接過來，遞給夏夢一瓶：“高中的時候你不挺喜歡的？還說這名字特可愛，符合你氣質……”
“得得得，打住打住，您想怎麽叫就怎麽叫，高中那點兒事可千萬別說了。”說著，他很自然地看向夏夢，“不給我介紹介紹這位美女？”
夏夢這才了然，原來這人是歡歡的高中同學，挺巧。
楊歡歡曖昧地看宋天羽一眼，這才介紹：“夢夢，這是宋天羽，我高中同學，物理學院的。我們碰巧選了同一節網球課。”然後她又向宋天羽介紹：“這位是夏夢，我室友，也是我們學院院花，漂亮吧？”
夏夢輕輕捏了捏楊歡歡的手臂，有些不好意思，卻聽宋天羽爽朗一笑，撓撓腦袋：“漂亮。”
夏夢有些詫異地看他一眼，他卻十分坦然：“夏夢同學，我記得我見過你，那天在籃球場，那個三分球投得真漂亮。”
夏夢輕咳一聲，被他的連番誇獎弄得更加不好意思：“沒有沒有，隨便投的。”
楊歡歡的眼神在兩人之間飄來飄去，眼裏冒著八卦的小火花：“原來你們早就認識啦，緣分啊！快說說，你們怎麽認識的？”
夏夢心裏猛地翻一個白眼，心想楊歡歡這個八卦成癮的習慣什麽時候才能戒掉？
宋天羽看看球場的方向：“有空告訴你。快上課了，我們先進去吧。”
進了網球場，體育老師立刻組織上課的同學進行熱身跑步，夏夢有些疑惑地戳戳楊歡歡：“不是說讓找搭檔來嗎？怎麽我看別的同學都沒有帶搭檔呀？”
楊歡歡有些心虛：“他們都是在一起上課的同學裏自由配對的，我和他們也不熟嘛。”
夏夢點點頭，也沒多想，不過開始打球的時候又出了狀況。
體育委員剛把網球拍發下來，楊歡歡突然說她肚子疼，可能是昨天吃壞肚子了，要去上廁所，讓夏夢等她一會兒。夏夢無奈，隻能坐在一旁的陰涼地等著。
說是陰涼地，其實就是一棵歪脖子樹的影子剛好落在露天網球場的邊緣，這麽熱的天也不起什麽作用，沒過幾分鍾夏夢就又開始抹汗。
她抬腕看了一下手表，已經過去一刻鍾了，楊歡歡還沒回來。
她有些擔心，剛想發個消息問問，一低頭，一雙球鞋出現在她視野裏。
她抬頭，是宋天羽。他一隻手提一個網球拍，一隻手拿一個網球，應該是剛剛打完球過來。
宋天羽很自然地衝她笑了笑：“要不要一起來打會兒？自己坐著也無聊。”
夏夢搖搖頭：“歡歡快回來了，我等她一下吧。”
宋天羽頓了一下，然後在距離夏夢大概一米遠的地方坐下來，摸摸鼻子道：“她可能一時半會兒回不來。”
夏夢扭頭，有些疑惑：“為什麽？”
“因為……她想給你和我牽紅線。”
夏夢愣了一會兒，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什麽？”
宋天羽幹咳兩聲：“就是……字麵上的意思。”
她眨眨眼，忽然聯想到之前楊歡歡問過她有沒有喜歡的人，昨天又對她和沈寰師兄的八卦那麽上心，並且多次旁敲側擊地確認她到底有沒有在談戀愛，原來楊歡歡是賊心不死！
夏夢在心裏狠狠翻了個白眼，再看宋天羽時有些不好意思：“那個……那你怎麽想？”
宋天羽雙手交叉，微微躬身，認真地看著她：“是我拜托她的。”
夏夢瞪大眼，把這句話在腦子裏過了幾秒鍾，終於反應過來：他說牽紅線是他拜托楊歡歡的，那他現在是在……表白？
雖然以前她也收到過情書、短信、電話之類的表白，但麵對麵被表白還是頭一次。
她嘴唇緊抿，絞盡腦汁地想怎樣拒絕才算委婉，最後發現不管怎麽說都挺尷尬，於是她打算走迂回路線：“那個……你不會是因為那天看到我投球才對我感興趣吧？其實球打得好的女孩子很多的，你不用……”
“不是，我很早以前就見過你了。”
看夏夢一臉愕然。宋天羽把目光投向遠方，開始回憶他第一次見到她的情景：“我大三那年暑假到西嶺雪山去旅遊，正好碰上你們課題組的人在進行學期末的野外實習，那時候有隻螞蟥爬到你小腿上，你特淡定地等著它吸完血從你腿上掉下去，然後把它撿起來……捏死了。”
夏夢隨著宋天羽的描述陷入冗長的回憶，依稀想起好像是有那麽一回事。
她吞了吞口水，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宋天羽：“難道你……喜歡暴力狂？”她趕緊撇清，“我不是那種類型的。當時天氣太熱，我也是一時煩躁、衝動，才把那隻小螞蟥給……弄死了，平時很愛護小動物的！”
“不……不是……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麽，當時就覺得這妹子這麽漂亮，明明可以靠顏值，卻非要靠武力……覺得挺酷的。後來我回學校才知道你是歡歡室友，然後就……”
夏夢被他聽起來像是誇獎的話弄得啼笑皆非，不過看樣子宋天羽應該是個挺開朗的人，不會鑽牛角尖，所以她最終還是決定實話實說。
“宋同學，其實，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這個歡歡應該告訴你了呀。”
宋天羽點頭：“我知道。但是喜歡是藏不住的，如果你喜歡的那個男生同樣也喜歡你，那他為什麽這麽久都不表白？”宋天羽頓了一下，很認真地看著夏夢，“你對他的喜歡比他對你的多，我怕這樣下去你會受到傷害，我不想讓你受傷。”
宋天羽的眸子幹淨，神情真誠，夏夢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回答，而且他說的好像也沒有錯。
師兄雖然一直對她比較特殊，但從來沒明說過什麽。她心裏驀地有些失落，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會錯意，師兄隻是逗她玩而已。
短短幾秒，她心裏閃過無數個念頭。正當她沒有頭緒，一道清冷而熟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誰說我的喜歡沒有她的多？”
夏夢和宋天羽同時抬頭。
看清來人時，夏夢一下子愣住了。宋天羽嘴角的笑意也立刻消失了，眼角眉梢的桀驁展露無遺。
來人居然是沈寰。他上午還是白襯衫配休閑短褲，現在居然換了一身黑色的運動裝，手裏提著一個自己帶來的網球拍。他露出的手臂和小腿肌肉線條硬朗，不是那種結虯的大塊肌肉，但也絕對沒有弱不禁風，如果一定要形容，那就是精瘦而有爆發力。
夏夢愣神的工夫，沈寰已經拉著她的手腕，把她從球場邊緣的台子上拽到他身邊，讓她跟宋天羽保持一定距離。
宋天羽緩緩起身，表情也漸漸冷下去。沈寰毫不退縮，與宋天羽對視，兩人針尖對麥芒，誰也不相讓。
夏夢沒注意到氣氛的微妙，眨著星星眼看沈寰：“師兄，你來找我的？”
沈寰回頭看她，語氣仍淡淡的，表情卻柔和了許多：“你不是說球打得不好？我來教你。”
夏夢的心像是一下子融到了蜂蜜裏，之前那些小心思、小糾結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宋天羽把她的表情盡收眼底，心裏突然被失落填滿。
隻要沈寰一出現，她的眼裏和心裏就盛不下別人一點兒影子，但他不想這麽容易就放棄。
他把網球拍扛到肩上：“你怎麽證明你喜歡她？我要看到你的喜歡才能放心把她讓給你。”
這話說得太直白，夏夢的臉一下就紅了。但她還是偷偷看向沈寰，想知道師兄會怎麽說。
麵對宋天羽的挑釁，沈寰一點兒都不惱怒，反而輕笑出聲：“學弟，我喜歡她是我和她的事，理論上講，應該不用向你證明。”
宋天羽的眉頭漸漸皺起，他正要說什麽，沈寰卻話鋒一轉：“不過，你喜歡小師妹，眼光不錯。為了以示尊重……”沈寰頓一下，接著道，“你想我怎麽證明？”
宋天羽眉頭一挑，晃了晃手中的網球拍：“跟我打一場球，你贏了我就退出，再也不糾纏她。”
沈寰還沒說什麽，夏夢先急了。宋天羽看起來網球打得很好的樣子，如果師兄輸了，豈不是很尷尬？
她輕咳一聲：“那個……球打得好不好和喜不喜歡好像沒什麽關係吧？”
沈寰聽到夏夢護著他，嘴角不經意間揚起一個弧度，本來看到她和宋天羽待在一塊兒的不快也瞬間消散。
他忍不住揉了揉夏夢的頭發：“沒事，信我。”
他這麽說，夏夢就安心了，師兄說行就一定行。她眼裏仿佛盛滿小星星，在看向沈寰的時候滿是柔情。
宋天羽實在看不下去，不耐煩地催促道：“還打不打？”
沈寰戀戀不舍地把手從夏夢頭上移開：“乖，到那邊等我一下。”
夏夢立刻聽話地坐到座位上。
宋天羽朝球場走去，和正在打球的同學說了幾句話，那幾個同學用探尋的眼光打量沈寰幾眼，然後紛紛走到球場外，把場地讓了出來。
沈寰站好位的時候，他們那個場地已經被圍觀群眾圈得水泄不通，甚至在旁打球的同學也好奇地湧過來看戲。
夏夢踮了好幾次腳，都看不清裏麵的情況，隻能站到椅子上。
這下好了，整個球場的場景她盡收眼底。
宋天羽一邊把玩手裏的網球一邊挑眉問：“準備好了嗎？”
沈寰看了一眼夏夢的方向，她正站在椅子上抻著脖子看他。現場那麽多人，她卻隻看他一個人，隻要他一扭頭，就能和她的視線對上。
沈寰情不自禁地笑了，視線轉回時又換上一副慵懶的表情。
他一邊提著球拍往後退，一邊活動頸部的筋骨，最後在合適的位置停下。他揚揚手裏的拍子，示意宋天羽隨時可以開始。
宋天羽上下拋球玩的速度逐漸減慢，最後把球攥在手中，眼神變得犀利。
下一刻，他猛地將球拋到上空，身體後仰成弓形，揮拍來了一個漂亮的上旋發球。球疾速飛到沈寰的左側，迫使他離位接球，夏夢的心隨著飛出的球提到嗓子眼——
嘭——球拍發出鈍重的悶響，剛剛高速旋飛的球在沈寰的拍子上頓了零點幾秒，然後以更快的速度飛旋回去。
夏夢長鬆一口氣，懸著的心終於落下來，看來師兄的網球打得一點兒都不差。
沈寰動起來的時候全然不像平日那麽慵懶、淡漠，眼神專注而鋒銳，整個人像一頭充滿爆發力的獅子。
宋天羽和沈寰不停地揮拍，網球在空中來往的速度飛快。圍觀群眾的視線隨著球來回移動，十幾個來回下來圍觀的人感覺脖子都要酸了，但打球的兩人絲毫沒有露出頹勢。
看似高難度的球都被紛紛接下，**迭起，觀眾連連驚呼，對局陷入膠著。
夏夢的目光像黏在沈寰身上一樣，她的眼睛像膠卷般記錄下沈寰每個漂亮的擊球動作。他在球場奔跑的樣子，他用力揮拍的樣子，每個瞬間都充滿魅力，讓她深深地沉迷其中。
宋天羽剛完成一次揮拍，眼神不經意間飄到夏夢那裏，正好將她看向沈寰時癡迷的樣子盡收眼底。
宋天羽的心突然一陣鈍痛，他反應慢了一秒，等他看到對麵的球扣下來想去接時，為時已晚。網球從他的球拍邊緣滑過，在地上彈了三四下，最後力竭，滾到邊緣線外。
他心裏歎息一聲，隔著球網與沈寰對視，不卑不亢地道：“你贏了。”
沈寰提著拍柄，轉了兩圈手腕，神色又恢複淡漠，與剛剛打球時那個鋒銳的他判若兩人。
他淡淡地道：“你打得不錯，如果不分神，輸贏未可知。我可以再給你一次機會。”
宋天羽朝夏夢的方向看一眼，她神色間滿是歡樂，應該是為沈寰贏了感到高興吧。
宋天羽搖搖頭，有些頹然：“算了，她的心不在我這裏，就算我贏了球又有什麽用。”
在各路吃瓜群眾的注視下，宋天羽慢悠悠地繞過網走到沈寰麵前，最後看了夏夢一眼，然後轉頭嚴肅地對沈寰說道：“我遵守剛剛的約定，除非你欺負她，否則我不會再來糾纏她。”
沈寰越過人群看向夏夢，對上她充滿崇拜和歡喜的眼神，臉上的表情如春風拂過，綻開桃花般的笑容。
他用隻有宋天羽能聽到的聲音，說：“那你永遠沒機會糾纏她了。”
宋天羽看了沈寰一眼：“你最好說到做到。”宋天羽說完便直接轉身離開球場。
夏夢撥開重重人群跑到沈寰麵前，小臉紅撲撲地仰望沈寰，歡喜道：“師兄，你剛剛打球的樣子好帥哦！”
沈寰抿唇笑，神色自然地拉起她的手腕向球場外走，低聲調笑，道：“我什麽時候不帥了？”
夏夢任由沈寰拉著，臉頰上的紅暈蔓延到耳根：“師兄……什麽時候都帥。”
她聲音細弱蚊蚋，卻還是被沈寰準確地捕捉到。沈寰忍不住輕笑出聲，拉著她的那隻手漸漸從手腕移到手掌，最終與她十指相扣。
這一刻，夏夢感覺整個世界突然安靜了。她能清晰地聽到細微的風聲和他強有力的心跳聲。
沈寰拉著夏夢漫無目的地走著，兩人最後停在一棵桂花樹的樹蔭裏。
他單手撐在樹幹上，把夏夢攏在臂彎裏，目光灼灼地看著她，幾次想要開口，卻總在夏夢的注視下欲言又止。
夏夢第一次見高冷的師兄這麽糾結，眨眨眼睛：“那個……師兄，你是要表白嗎？”
沈寰輕咳一聲，有些不好意思：“如果是的話，我應該說點兒什麽？”他頓了一下，補了一句，“我是第一次，請多包涵。”
夏夢驚訝得張大嘴，心想：師兄居然沒表白過？
她愣了好幾秒，反應過來後，道：“哦……對，師兄在交往中應該一直是被表白的那一個……”
“不是。”沈寰糾正，“我沒有和別人交往過，也沒有……喜歡過別人。你是第一個。”
這句話像重磅炸彈一樣在夏夢腦子裏炸響，也就是說，她是師兄的初戀？
夏夢說話不禁有些結巴了：“我……我……我也沒喜……喜歡過別人。”
沈寰聽到這句話，嘴角的笑意無限放大。
他又逼近一步，俯身貼在她耳邊輕輕道：“那……隻能慢慢學習了。”
他的聲音如帶著軟毛的小刷子，溫柔地摩挲過她的耳郭，一陣酥酥麻麻的電流迅速在她身體裏蔓延開來。
他伸手扣住她的後腦，俯下身與她對視：“小師妹，昨天教師節，你問了我一個問題，現在，你準備好聽答案了嗎？”
問題？什麽問題？
夏夢努力回憶，卻怎麽都想不起她問過什麽問題。
然而，緊接著，唇上傳來的溫軟而清涼的觸感讓她瞬間僵直了身體，她一動也不敢動。
沈寰的手從她的後腦一直遊移到她瘦削的背上，免去粗糙的樹幹與她的摩擦。
他溫柔地吻著她，小心又深情，像對待最珍視的寶貝。
在他的柔情中，夏夢的身體終於放鬆下來。她顧不上害羞，抬手回抱他精瘦的腰，然後同樣深情地回吻。
這一刻，兩顆心如此靠近，他們的呼吸交纏在一起，兩人像要融為一體。
許久，沈寰終於戀戀不舍地放開她，輕輕將她攬在懷裏。她枕在他胸口微微喘息，感覺這一切都像場夢似的。
突然，沈寰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Yes,I do.And I just can't help falling in love with you.（是的，我願意，並且我已情不自禁地愛上了你。）”
夏夢的心猛地一顫，她終於知道那個問題指的是什麽了。
她作為教師節禮物送給沈寰的那個木盒中有個夾層，裏麵放著茉莉香片，她在香片下的木盒內部刻了一些符號，組合起來，是用摩斯密碼編的一句英文：Do you love me（你愛我嗎）？
她以為沈寰沒看到，沒想到他早就已經發現了。
她既感動又歡喜，從他懷中仰起腦袋，問：“你是怎麽發現的？”
沈寰笑著摸了摸她的頭發：“盒子裏如果裝的隻有蝴蝶標本，哪裏來的茉莉花香？我隨手一找就發現夾層了。”他頓了一下，“至於那句話，摩斯密碼……我能看懂你應該不會驚訝吧？”
夏夢搖搖頭。師兄這麽聰明，這對他來說當然是小菜一碟。
她想了想繼續問：“你既然昨天就發現了，為什麽一直假裝沒看到呀？”
沈寰輕咳一聲，有些難為情：“我沒有假裝沒看到。隻是，表白的話，男生說比較合適，所以……我一直在想該怎麽表白才合適。”他眼裏盛滿柔情，“其實我已經想這麽做很久了。”
原來，他一直沒有表白並不是因為不喜歡，隻是不知道該用什麽樣的方式。
夏夢眼珠一轉：“那你怎麽現在突然就想到啦？”
沈寰的指尖纏著她的發尾打了個圈：“其實還沒想好，不過剛剛看到有小師弟纏著你，我就覺得應該盡快說。”
夏夢調皮一笑：“怕我被別人搶走？”
沈寰搖頭，眼裏帶著隻給她的溫柔：“怕你等太久。”
夏夢愣了一下，便聽沈寰又補了句：“舍不得讓你再等了。”
夏夢的心已經軟得一塌糊塗，她卻還嘴硬：“可這樣算起來，還是我先表白的，畢竟問題是我提的，你隻是回答而已。”
沈寰寵溺地摸摸她的腦袋：“我的錯，第一次追女孩子，沒有經驗。你不喜歡的話，我重新追你一次好不好？”
在夏夢的印象裏，沈寰一直是高冷的代名詞，她沒想到，師兄喜歡上一個女孩時，居然這樣溫柔和包容。
她緊緊摟住他的腰，把耳朵貼在他胸口，聽他有力的心跳，輕聲道：“我很喜歡，而且……我也舍不得讓你再追了。”
空氣安靜了一秒，下一刻，沈寰再次俯下身，溫柔地吻上夏夢的唇。她踮起腳熱烈地回應，一陣清風拂過，桂花紛紛落下，帶來沁人心脾的花香。
與沈寰從初識到現在，一幕幕往事像膠卷般在夏夢的腦子裏循環放映，她覺得自己成了童話裏的女主角，而這個童話是沈寰為她編織的，她希望永遠不要走出來。
沈寰送夏夢回宿舍的時候，楊歡歡剛好下了體育課回來。她一看到夏夢和沈寰，立刻像老鼠見了貓一樣，飛快地朝宿舍樓跑去。夏夢恨恨看著她的背影，心想：楊歡歡你等著吧！
沈寰右手握拳，放在嘴邊輕咳一聲：“拉你打網球的室友？”
夏夢輕輕“嗯”了一聲。
沈寰揉揉她的頭發：“給你牽紅線的室友？”
夏夢有些不好意思：“那個……你千萬別多想啊，我事先不知情的！”
沈寰看著她有些擔憂的眼神，嘴角不自覺勾起一個弧度：“我知道。”
他一笑，夏夢的臉又紅了。
她輕咳一聲：“那……我先回去啦？”
沈寰替她理了理額邊的碎發：“好。”
夏夢戀戀不舍地鬆開沈寰的手，一步三回頭地朝宿舍樓走去，沈寰在原地目送她。
終於，她登上宿舍樓大門口的最後一個台階。
她最後回頭看沈寰一眼，他輕笑著朝她揮揮手。
她心底突然升騰起濃濃的眷戀，三兩步跳下台階跑到他麵前。沈寰微微俯身與她平視：“怎麽，舍不得我？”
夏夢嘟嘟嘴：“能不能……再抱一下？”
沈寰的心一下子軟了。
他直起身子，抬手將她輕輕環在懷裏。夏夢枕在他胸前，貪婪地嗅著他衣服上淡淡的檸檬味和剛剛運動完的荷爾蒙味道，心裏的甜蜜快要溢出來。
許久，她才戀戀不舍地從他懷裏鑽出來。
沈寰歪歪頭，問道：“舍得回去了？”
夏夢眨眨眼，然後趁他不注意，踮起腳飛快地在他唇上輕輕點了一下。他還沒反應過來，她便靈巧地閃開身子，跑回了宿舍樓。
直到夏夢的身影消失在宿舍樓拐角，沈寰才後知後覺地抬起手在自己唇邊輕輕滑過，隨後不自覺地笑了起來。
是從什麽開始的呢？這個女孩如同茉莉花一樣飄落在他心裏，從此烙下深深的印記，再也抹不去。
夏夢一路蹦蹦跳跳地回到宿舍，到宿舍門口的時候，她平複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換上一副嚴肅的表情。
她推開門，楊歡歡剛洗完澡，端著裝衣服的盆子從浴室走出來。
楊歡歡一看到夏夢，立刻放下盆，跑過來，一臉諂媚地說：“哎呀，夢夢回來啦？”
看楊歡歡這個樣子，夏夢心裏想笑，但想到楊歡歡的“惡行”，還是繃緊小臉，淡淡道：“洗澡洗得還挺快。”
“不快不快，是你和師兄膩歪太久啦。”
聽楊歡歡說起沈寰，夏夢的心一下子又甜滋滋的，故作嚴肅的表情也繃不住了。
夏夢幹咳兩聲，收了收心思，直接道：“別以為這樣就沒事了！哼，都說我有喜歡的人了，你還背著我給我牽紅線，師兄要是誤會了怎麽辦？”
楊歡歡滿眼調笑地看著夏夢：“嘖嘖嘖，原來是怕師兄誤會。”
夏夢害羞，作勢要打楊歡歡，她趕緊求饒：“好啦好啦，不逗你了，我那也是為了你的終身幸福考慮嘛。你看，宋天羽長得帥吧，智商高吧，性格好吧？哪哪兒都好，跟你賊配。再看沈寰師兄，整天冷冰冰的，我不是怕你跟他在一起受委屈嘛。而且，你第一次談戀愛沒什麽經驗，多和一些優秀的男孩相處相處，也多些選擇呀。”
夏夢撇撇嘴：“我才不要別的選擇。我就喜歡師兄。師兄才沒有冷冰冰的，可溫柔了……”
夏夢抬眼，正好看到楊歡歡一臉憋著笑的表情。
夏夢羞惱，拍開楊歡歡：“哎呀，不跟你說了，反正師兄就是哪裏都好！”
“好好好，我不說他了，行了吧？”
夏夢笑著白了楊歡歡一眼，然後認真地道：“說真的，以後你可別再給我和宋同學牽線了，我心裏都有人了，別耽誤人家。”
楊歡歡點頭如搗蒜：“遵命，我以後再也不會了。”她突然又想到什麽，“對了，聽說沈師兄剛剛在網球場霸氣地把宋天羽KO（擊倒），然後把你帶走了？你們關係有沒有更進一步呀？”
夏夢想起師兄剛剛拉著她離開的那一刻，有些害羞地轉身，假裝收拾桌上的東西：“算是……有一點兒吧。”
楊歡歡聽了這話後，立刻把夏夢的身體掰過來：“什麽進展，什麽進展？快說給我聽聽！”
夏夢眨眨眼睛：“那個……要不你先去把頭發吹幹？”
楊歡歡八卦起來當然不可能這麽快消停：“別轉移話題哦，快說快說，是在一起了嗎？”
夏夢既羞澀又甜蜜：“嗯……算是吧。”
“什麽叫算是呀？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夏夢無奈，隻得實話實說：“好啦好啦，在一起了，行了吧？”
楊歡歡眼裏仿佛瞬間亮起無數顆小星星：“哎呀哎呀，我們夢夢終於開始談戀愛了，這個大喜的日子得好好記下來，載入史冊！”
夏夢拍開楊歡歡的手：“我們才剛剛在一起，哪裏就大喜的日子了……”
楊歡歡用屁股頂夏夢一下：“哎喲喲，這麽快就想著和師兄大喜了？”
夏夢的臉立刻紅了：“才沒有呢，你別亂說？”
楊歡歡雙手抱胸：“那你的意思是，你不想和師兄步入婚姻的殿堂？”
夏夢愣了一下，真把這個問題在腦子裏仔細想了一下——師兄雖然看起來高冷了些，但其實相處的時候既紳士又溫柔，而且智商又高，人又好看，以後生的寶寶一定也會漂亮又聰明。
想來想去，她低聲道：“倒也沒有不想……”
話音剛落，楊歡歡的大笑聲傳來。夏夢愣愣看楊歡歡一眼，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說了什麽。
她羞赧地看一眼笑得前仰後合的楊歡歡：“不理你了，就會開我玩笑！”
說完，夏夢便轉身要走，楊歡歡趕緊摟住夏夢的肩膀：“好了，不逗你了。隻要他是真的喜歡你，我也為你高興呀。”楊歡歡頓一下，認真道，“以後我就不給你牽紅線了，但如果沈師兄欺負你了，你一定要告訴我，我給你做主！”
看著楊歡歡拍胸脯的樣子，夏夢心裏一陣感動。
她笑道：“知道了，你也要盡快哦，你也不小了。”
楊歡歡擺擺手：“我才不急呢，我的意中人一定是個蓋世英雄，時間到了，肯定會踩著七彩祥雲來找我的。”
夏夢狠狠抖抖胳膊上的雞皮疙瘩：“你就臭美吧！”
晚上洗完澡，夏夢三兩下爬上床撈起手機，手機屏幕上顯示微信有兩條未讀消息。
她以為是沈寰，滿心歡喜地點開，卻發現兩個小紅點一個是騰訊新聞，一個是美食公眾號的推送。
她嘟嘟嘴，把手機扔到一邊，在**呈“大”字形躺下來，腦子裏卻老是浮現師兄第一次吻她的樣子。
他的嘴唇溫涼柔軟，滿足了她對初吻的所有幻想，更重要的是，那不僅是她的初吻，也是他的。
她心中一動，再次撈起手機點開沈寰的頭像，在輸入框裏敲下：在忙嗎？
發送之前，她抬眼看了一下屏幕上方的時間，九點十三。
按照師兄的工作習慣，他現在應該還在忙。她想了一下，還是把輸入框裏的字一個個刪除掉。
她不能因為談戀愛打擾師兄做正事。
她鼓鼓腮幫子，然後退出聊天框，打開朋友圈百無聊賴地滑著。她滑了幾下，突然一個醒目的動態進入視線。
萬年不發圈的師兄居然更新朋友圈了！
他PO（上傳）了一張桂花樹的照片，沒修圖也沒加濾鏡，甚至都沒有配文，夏夢卻看懂了。她默默點了一個讚，突然感覺十分安心。
沒想到，她點讚沒過一分鍾就有微信消息進來。她退出朋友圈，發現聊天界麵頂端的那個小紅圈居然是屬於沈寰的！
屏幕上顯示的消息是：在忙嗎？
夏夢的心像是被小毛刷刷了一下，她趕緊點進去回複：沒有沒有，剛洗過澡，躺**啦。
沈寰看著秒回的消息，嘴角又不自覺上揚。
最近他似乎特別愛笑。
夏夢看不到的是，他那個朋友圈一發，點讚和評論立刻爆炸了。
其中最傑出的評論當屬陸銘澤：哦喲，桂花樹，萬年鐵樹開花的意思？
沈寰嘴角一挑，修長的手指在屏幕上慢悠悠敲打：怎麽，你嫉妒嗎？
這時候，突然一個新的點讚在朋友圈下跳出來，他本來靠在椅背的身子立刻直起來——是夏夢。
夏夢在**滾了兩圈，繼續問：你在幹嗎呀？
沈寰：剛清點完下周到孟城實習的物資。
夏夢一個挺身從**坐起來：孟城？那不是我們這次秋季實習的地點嗎？師兄也要去？
沈寰：你叫我什麽？
夏夢心尖一抖，難道師兄是指情侶間應該用一些愛稱？比如說親愛的？小甜心？想著想著，她忍不住一個激靈。
她默默打字：那……應該叫什麽？
那邊沉默半分鍾，最後回：隨你吧。
夏夢眼珠子轉了兩轉，難道師兄不開心了？於是，她思來想去，最後道：那……要不叫寰哥？
消息發出去沒多久，電話鈴聲就響了，備注是很早以前的“沈寰師兄”。
她嚇了一跳，拍拍胸口，等心裏的小歡喜平靜下去，才滑動接聽鍵。
夏夢：“師兄？”
對麵安靜了幾秒鍾，隨後，低沉、富有磁性的聲音順著電話線傳來：“你剛剛說要叫我什麽？”
夏夢的小臉立刻紅了。她撩開遮光簾偷瞄了一眼，見楊歡歡正戴著耳機在洗衣服，才捂著手機小聲道：“寰……寰哥？”
“嗯，乖。”沈寰聲音裏的笑意十分明顯。
其實，他剛剛想了很多昵稱，卻都覺得太膩味，還是師兄比較好聽，沒想到小師妹居然想到這麽一個清新脫俗的稱呼。他一時沒忍住，想聽她親口叫他，所以才打電話過來。
夏夢害羞了，趕緊岔開話題：“師兄，你剛剛說你也要去孟城？”
沈寰也沒繼續逗她：“嗯，徐導說下周很多生態係的老師要去雲省參加生態學會，帶隊老師不夠，我野外工作經驗比較豐富，所以讓我跟著去，幫忙帶一下師弟師妹。”
夏夢想了一下：“哦，那……我們就可以一起去啦。”
“怎麽，難道你不想和我一起？”
夏夢立刻反駁：“怎麽會？我當然想啊！”
對麵傳來一聲低笑，夏夢疑惑：“師兄，你笑什麽？”
沈寰輕咳一聲：“沒什麽。對了，我還有一些事情要處理，你……早點睡？”
“啊？哦，好的，那你忙吧，不用管我，我就不打擾你了，拜拜。”
她正要按掛斷鍵，卻聽沈寰阻止道：“等一下。”
夏夢重新把電話貼到耳邊：“怎麽了師兄？”
“你明天來博物館嗎？”
“來來來，我明天上午上完課就過去。”話說完，她覺得自己太不矜持了，趕緊又補了一句，“那個……那些蝶類標本都整理完了，我明天去和徐老師聊一下論文該怎麽寫。”
沈寰聲音輕快：“好，明天見？”
“嗯，明天見。”想著明天就能見到師兄，夏夢心裏又甜絲絲的，“那……師兄先掛吧。”
夏夢趕緊說：“沒關係的，師兄先掛吧。”
沈寰停頓一秒，輕聲道：“有人說，電話被掛斷後的忙音會讓人感覺特別不安，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夏夢，我不會掛你電話。”
他沒有用昵稱，也沒有說什麽甜言蜜語，夏夢卻覺得心裏暖極了，也安心極了。
她沒有再推辭：“師兄晚安。”
“晚安。”
夏夢戀戀不舍地掛斷電話，心裏的甜蜜仍然散不開。她歡快地在**打了兩個滾，遮光簾外突然傳來發嗲的聲音：“哎呀，寰哥掛電話了呀？”
夏夢立馬從**爬起來，掀開遮光簾，發現楊歡歡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順著梯子爬到床邊了。
夏夢既羞又氣，把軟枕輕輕扔過去：“你怎麽能偷聽呢？”
楊歡歡抓住抱枕：“我哪兒有偷聽？我光明正大地聽呀。”
夏夢氣結：“你……你不是插著耳機嗎？”
楊歡歡眨眨眼：“本來是的，但一首歌放完的間隙，我突然聽到有人叫‘寰哥’。哎呀，那個甜膩呀！”她佯裝委屈地撇撇嘴，“科研這麽辛苦，我一時沒忍住，就過來感受感受甜蜜嘛。”
夏夢眼珠一轉，把楊歡歡上下打量一遍，心中一動：“要不，你也找個男朋友？”
一提這事，楊歡歡立刻喪了：“我也想啊，但是天天忙著做課題，哪兒有時間認識男孩子。”說著說著，她突然想起什麽，“對了，你記得我們上次去東郊記憶嗎？”
一提起東郊記憶，夏夢就想起她和楊歡歡討論師兄時被當場抓包的窘境。
她沒好氣道：“當然記得啦。”
楊歡歡興致勃勃地爬到她**坐下：“那回沈師兄不是和一個穿黑衣服的帥哥在一起嗎？既然你現在和沈師兄在一起了，看來他們不是那種關係。你覺得……那個帥哥怎麽樣？”
夏夢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楊歡歡：“看不出來呀楊歡歡同學，原來你還有這種小想法？”
楊歡歡不好意思地拍夏夢一下：“我能有什麽小想法？我都不認識人家，就問一下嘛。快說快說，你覺得他怎麽樣？”
夏夢想了一會兒：“除了東郊記憶那次，我和他也就見過一次麵。他叫陸銘澤，一家火鍋店的老板，是師兄的好朋友，感覺上……人挺好的，也挺有趣，對了，也挺帥，當然比起師兄來還差一點點。”
楊歡歡沒好氣地白了夏夢一眼：“情人眼裏出西施，你們家師兄最帥行了吧？”楊歡歡眼珠一轉，“那……他有沒有女朋友呀？”
“我記得師兄好像說他有主了，不過我也沒見過。”
楊歡歡的臉色馬上垮了下來。
她歎了一口氣：“唉，也是，這麽帥的人怎麽可能還單身。”
夏夢有些摸不著頭腦：“姐妹，你才見過人家一次，而且隔了十幾米遠，這都能一見鍾情？”
夏夢沒聽清：“什麽？”
楊歡歡卻不說了，哧溜一下從夏夢**滑下去，回頭眨眨眼睛：“祝你和你的寰哥一直甜甜蜜蜜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