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執念凝聚

天岩神社有妖怪的事傳的沸沸揚揚,但更令人擔憂的是有一個工匠無端死亡了。

阿倍和神英剛到青木老人處,便看見一人慌慌張張來報,昨日夜裏工匠居住的地方出現了命案。

“可是瘧疾?”青木老人疑惑道。

“不是,在死者脖子處發現了巨大的掐痕。”

“去查。”青木老人臉色轉眼沉了下來,“先查清此人的來曆和身世背景,我會派陰陽師去周圍探查情況。”

“是。”那人領了命令便匆匆離開。

阿倍與青木老人對視一眼,後者平複了神色,朝阿倍淡淡一笑。

“放心好了,這裏陰陽師雲集,不會出什麽大問題的。”

但接下來事態的發展顯然出乎青木老人的預料。連著幾日,工匠的居所都傳出了發生命案的消息,一時間人心惶惶,死亡原因不明,但死者麵孔皆猙獰,仿佛死前看見了什麽令人驚恐的東西,傷口也不一樣,於是青木老人便懷疑是妖異鬼怪所致。

眼下神社中的陰陽師皆派出去保護工匠和城中權貴,青木老人身邊竟一時變得人手短缺。萬般無奈之下,他隻能召來阿倍與神英,委派給他們一項使命。

“阿倍,如今你在我身邊學習陰陽術也有一段時日了。”青木老人神色似乎有些為難,“神社上下人手不足,老身想委托你去調查此次異況。記住,隻是調查妖怪來源,若遇險情萬萬不可輕舉妄動,立即傳信於神社,我會另行安排人馬前去處理。”

“是!平戶城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一定會盡心盡力完成師傅的委托!”阿倍興奮地站直了身子。

“你一個人可以嗎?”神英抱臂站在門口問阿倍。

“我現在好歹也是師父的徒弟,學了不少術法了,怎麽不可以?”阿倍驕傲地挺起胸膛。

神英笑道:“你到現在都召喚不出式神,靠什麽自保?”

“當然是用驅魔符啊!我隻消趁妖怪不注意,驅魔符一貼,接著上去就是一記連環拳腳!”阿倍誇張地揮動著拳頭,“那妖怪還不得落荒而逃!”

“我倒是想看看你怎麽一個拳打腳踢。”神英歎歎氣,“就你這點三腳貓本領,真的很難讓人不擔心。”

阿倍打量著神英的表情,兩眼溜溜一轉,露出壞笑來。

“神英姐,你要是擔心我想和我一起去就直說嘛,不要不好意思。”

“誰不好意思了?要不是你太弱,我才懶得跟著你。”

“你看我就說神英姐你擔心我嘛。”

“你有耍貧嘴的功夫不如多試試怎麽召喚式神。”

二人一路打打鬧鬧地離開了神社。本著一切外援都能派上用場的心思,阿倍又順手抱上了小白。

到達工匠營地時,正是傍晚。為了詳盡地了解今日發生的命案,阿倍與神英決定分頭調查。

“這裏人聲鼎沸,想必不會遭受妖怪襲擊。”阿倍思索道,“晚些時候在原地碰頭,彼此交換一下今日的發現。”

神英卻隱隱有些不安。不過滿腦子想著如何完成任務的阿倍並未注意到神英的神色,話沒說完便轉頭離去了。

“真是自說自話。”神英暗暗罵道,扭頭朝反方向走去。

此次修整神社是一件大工程,來了很多能人巧匠,因此工匠居所的範圍便格外大。前幾日的工匠死亡案子都是連著幾天一直都有人死亡,如果是妖魔作祟,那麽推測下來,今天也會有人“意外身亡”。阿倍和神英分別到兩個工匠較密集的地方蹲守。兩個人等了很久,子時已過,打更的人都快回家睡覺去了,二人還是沒有發現什麽異常。夜晚靜謐,呼吸聲和心跳聲都聽得一清二楚。在二人都昏昏欲睡之時,北麵的工棚忽然爆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神英聽到了便急忙趕了過去,阿倍卻好似被什麽東西困住了,身體僵硬難以動彈,小白跳出阿倍懷裏,衝著一個方向凶惡地發出低吼。

“小白!”阿倍艱難地大喊,小白心領神會地跳到阿倍身上,從口袋裏叼出一張黃色的符紙貼在阿倍的身上,阿倍隻感到渾身一輕,很快就擺脫了束縛。

“這就是妖怪的實力麽?”阿倍心裏不由犯嘀咕,隻是如此實力是如何能殺這麽多身強體壯的工匠的?

“出來吧!我看見你了!”阿倍狼狽地喊。

一個女鬼從角落處走出,姿色美豔,容貌昳麗,是少見的絕世美人。阿倍倒吸了一口涼氣。他原本隻能推測鬼怪在什麽方向,並不能確定在什麽位置,隻是為了詐她現身。他不但把鬼怪騙出來現了身,而且這鬼怪還是個美豔異常的女鬼。

“請你不要傷害他。”女鬼低眉頷首地說道,她的身影有些縹緲,仿佛虛弱得很。

阿倍看呆了,這樣漂亮的女鬼他還是頭一次見到,要說和神英姐比起來,這個女鬼生的更豔美一些,眉眼似乎有欲拒還迎的撩人,纖細的手指不經意地撥開耳邊的碎發,明明衣服穿得很整齊,光站著便有一種引誘的意味在。

阿倍咽了咽口水:“傷害誰?”

“我的戀人,高倉。”

阿倍一愣:“妖怪也是有戀人的麽?”

“我們並非妖怪。”女鬼歎歎氣,“我叫百日紅,本該在幾個月前同我的戀人高倉一同死去,但我仍有眷戀,便留在這世間做了一隻女鬼。”

“原來是由執念化身成鬼。”阿倍點點頭,“可你為何要殺人?”

“人不是我殺的。”百日紅神色有些哀婉,“是高倉……他喪失了神智。”

“可你方才說他也死了,難不成他也化身成鬼了?”阿倍皺眉。

“高倉他……本性是一個善良男人。”百日紅艱難地說,似乎單是回憶過往已經讓她無法承受,“高倉是木匠世家,他的木料做的相當出色。但同行之人有人豔羨,難免起了不軌之心。高倉他很善良,一直都是默默忍受,從不與他們計較,直到有一天。”

阿倍默默聽著。

“直到有一天,信長,高倉的同行,失手殺了人。這一幕恰好被高倉撞見,為了秘密不被敗露,信長聯合其他工匠將罪名安插在高倉的頭上。平日裏看高倉不順眼的人也加入了他們,高倉百口莫辯。我在禦所和這些人之間到處求情,求他們放過高倉,他們非但沒有放棄,反而將我欺辱致死。高倉知道這件事以後悲憤難當,自撞於處決場上的木柱上……這件事本該就這麽過去了,但高倉心有怨念,最後化身為遊走人世間的厲鬼,隻為了報複曾經汙蔑他的那些工匠。”

百日紅說完,低聲啜泣起來。

“這幫畜牲!換我是高倉,我也這麽幹!”阿倍不由義憤填膺起來。

但罵歸罵,阿倍還是清楚自己的使命。既然身為陰陽師,鏟除作惡的厲鬼便是他的職責,這一點上容不得半分情麵。

百日紅似乎知曉阿倍的想法,祈求地說道:“我知道您是陰陽師,但可否懇請您不要傷害他?他,他也是有苦衷的。”

“畢竟人命關天啊,雖說有冤情,但畢竟設這麽多條人命,我們也不能置之不理。”阿倍正色道。

“我知道,我知道。這是他的錯。”百日紅擦了擦眼角淚水,美人垂淚自是別樣的風姿,即使百日紅是一隻女鬼,但也應該是女鬼中最為好看的了。

阿倍瞬間手足無措:“啊呀啊呀,你別哭呀!我最見不得女孩子哭了,尤其是漂亮女孩子。”

百日紅偷偷抬眼,麵上仍是一副悲戚的樣子:“小女還有個不情之請,不知先生可否答應小女?”

“你說你說,我能幫的一定幫。”阿倍叫百日紅哭得六神無主,腦子也不甚靈光起來,心底裏有個聲音似乎一直在喊:“答應她答應她。”

“我因為牽掛高倉,所以一直滯留在人間。但我如今力量衰微即將消散,您身為陰陽師,是否可以收我做您的式神?我隻想再多暫留人間片刻,好勸高倉及時收手,以防他墮入魔道,為害一方。”百日紅目光炯炯地看著阿倍。眼見百日紅言辭懇切,又是一副美人哀憐的模樣,阿倍哪裏招架了得,加之他正愁無處尋覓式神,碰見送上門來的好事豈有拒絕的道理?

締結契約的儀式阿倍熟門熟路。隨著符咒亮起一道閃光,百日紅正式成為阿倍的式神。

小白在阿倍懷裏“嗚嗚”地叫了幾聲,阿倍心底一悸,忽然想起長孫神英這回事來。

“隻是一個式神而已,神英應該不會生氣吧?”阿倍在心裏嘀咕。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要特別在意神英的意見。

“那百日紅,你能帶我們去找高倉所在之地嗎?”

恢複了些許元氣的百日紅粲然一笑:“當然可以,主人。”

阿倍又被迷得花了眼。

另一邊,神英早就到了案發之地,眼見又有一個工匠無端喪命,麵色猙獰,似有驚恐,驚懼非常。

還是來晚了。神英歎了口氣,她簡單探查了下現場,並無異常,根據在場之人的證言,也隻是說這人一向安分守己,若說有什麽異常的話,也隻是這一連死去的好幾個人都是第一天就遇害的信長的朋友,因此,往日那些與信長私交甚密的工匠不免惴惴不安,難以安寢。

神英記下了信長的姓名,一邊四處尋找阿倍的身影。案發時候的尖叫聲如此明顯,按理說阿倍應該立即反應趕過來,但到了這個時候,也不見阿倍蹤影,興許是出了什麽意外。線索既已找到,心裏又擔心阿倍出現意外,神英隻好轉身去找阿倍。

阿倍正隨百日紅趕往高倉所在之地,神英回到二人分別之地,並未見到阿倍的蹤影,於是沿著阿倍的路線繼續往下走,隻見一地狼狽,似乎是有戰鬥過的痕跡,神英心下一驚,連忙加快了步伐。

此時阿貝已經到達了高倉的藏身之所,隻見一個身材俊朗的男子身上纏繞著黑氣,已經看不清他的麵容。

“主人,他就是高倉。”百日紅在他的耳邊說道。

果然是殺了很多人才會有這樣的黑氣,阿倍沉吟道。

高倉似乎是知道有人發現了他,變出一隻巨大的黑色的鬼爪,朝著阿倍的方向撲來。阿倍下意識的護住了百日紅,耳邊忽然傳來了熟悉的叫聲:

“阿倍,小心!”

隻見神英一個翻身,將阿倍從背後抱住,翻滾到了一旁。

“神英姐!”阿倍開心地驚呼道。

“你不要命了嗎?”

“是我大意了。”阿倍心有餘悸說。

“對不起,主人是為了保護我。”百日紅弱弱的在一旁說道。

“主人?”神英一愣,上下打量著百日紅,“你是她的式神?”

“這事說起來還有點複雜。”阿倍抓了抓後腦勺,“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先解決了眼前的麻煩再說。”

神英嘴上答應著,眼見麵前的女鬼容貌豔麗,姿色斐然女子,心裏頓時生出了一種不適之感。

“阿紅?你是阿紅嗎?”一旁穿滿黑氣的男子忽然出聲問道

“高倉,是我啊!”百日紅淒聲回應。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神英轉頭問向阿倍。

“說來話長,先把這個高倉解決掉吧,他就是這段時間殺人的凶手!”阿倍急得直跳腳。

“阿紅,你怎麽成為了一個陰陽師的式神?”黑影語氣中隱隱帶了怒起,“是他們強迫於你嗎?是他們欺負你了嗎?誰都不可以欺負我的阿紅!”

說罷,高倉便迎麵撲了過來,身上的黑氣越發濃重。

神英大喊:“退後!”

隻見高倉的鬼爪直奔阿倍的喉嚨而來,阿倍被神英推開,逃過一劫。高倉仍然不放棄,招招式式都衝著阿倍而來,一招比一招凶狠,一招比一招毒辣,神英隻得拚命保住阿倍。阿倍召出了土牆,勉強抵擋住了一陣。

“到底怎麽回事?”神英帶了火氣。

“她叫百日紅,這黑影叫高倉,這倆原本是一對!”阿倍說話都帶了顫音,“高倉含冤而死,害他的人正是那些工匠,因此他才懷恨在心,虐殺工匠以報血仇!”

“可他為什麽在追著你打?”神英狠狠拽了阿倍一把,幫助他躲開高倉的致命襲擊,“你也和他有仇?”

“大概是因為我收了他心愛的姑娘做式神。”阿倍戰戰兢兢說,“奪人所愛便如血海深仇!”

“先讓這個高倉冷靜下來。”神英說完,便從土牆後跳了出去,阿倍從口袋裏翻找著符紙,百日紅站在一旁看的心焦。

神英幾次躲過高倉的鬼氣,反手為刀向高倉劈砍而去,高倉畢竟鬼生短暫,生時是個良善的人,也不懂怎麽打架,看到神英一個砍刀劈來下意識地雙臂架住堪堪抵擋住了。

“不要傷害他!”百日紅衝上前去攔住了神英發動下一次進攻,而高倉也暫時從未遇到這麽強勁的對手,摔倒在地上。

阿倍趁亂將符紙飛了出去,一時鎮壓住了高倉的鬼氣。

黑色的戾氣漸漸消散,這個男子的麵龐也漸漸顯露出來。高倉長得很白淨,尤其一雙深眸少見地深邃。

“高倉!”百日紅見他恢複清醒,哭著抱住了他。

“阿紅,你怎麽在這兒,他們是誰?”

“他是我的主人,陰陽師阿倍。是我帶他來救你的,那個女孩是。”百日紅轉向神英的方向,不知如何介紹。

“我叫神英,是同他一起的。”神英冷冷地指向阿倍。

阿倍察覺到神英有些不開心,嘿嘿地衝著神英笑,神英嫌棄地站得離他遠了些。

“神英姐,方才多虧了你,大恩難以言報,今晚我們吃雜燴粥?”阿倍小聲說道。

“什麽時候了還想著吃?”神英又氣又笑。雖說阿倍其實什麽錯也沒有,但是她就是莫名地氣憤。她在擔心阿倍的安危時,阿倍竟然在保護一個剛收下的式神,而且還是個異常美豔的女妖。心口總是悶悶的,這種莫名其妙的情緒讓神英也很惱火。

“現在說說,這都是怎麽一回事。”神英不耐煩問道,目光看向高倉,“聽說是你殺了外麵那些工匠?”

“是他們該死!”高倉神情激憤,俊秀的麵龐又出現了不同尋常的妖異感。

“我查到死者都是和一個叫信長的人有關,你們之間有什麽恩怨?”神英問向躺在地上的高倉。

“如果不是他,阿紅和我都不會死。但是偏偏是我們兩個最無辜的人死了,他們卻還活得好好的,這不公平!”

高倉情緒越發激動,有衝破禁製再次魔化的預兆。

阿倍見狀不好,又扔了一張符紙直接將高倉打暈了,百日紅又是一聲驚呼。

“神英姐,其實是這樣的。”阿倍將來龍去脈一一向神英說明了。

“所以說,高倉是被冤枉的。”神英心領神會地點點頭,不由得有點唏噓。在大唐做大理寺卿的時候,這樣的事也不少,國家不同,但悲慘的境地都是相同的。再看向他們二人的時候,神英便開始同情這對苦命鴛鴦。

百日紅和高倉已經是鬼魂的狀態,他們隻需要用術法支撐不會消散就可以了,而阿倍和神英還是活生生的人,折騰了一夜心緒不寧,兩個人俱是筋疲力盡,在百日紅的引導下,兩個人以及小白找到了一個相對還是比較舒適的屋子休息了下來。

一夜無事。

阿倍醒來的時候是被飯香勾起來的,自從青木老人專派下人為他們送來肉食以來,阿倍和神英便很少獨自出門吃獨食填飽肚子,如今外出,無疑又是一次可以享用神英姐好手藝的時候,當阿倍隨著香味半夢半醒地來到飯菜前,發現竟是百日紅的功勞。

“我和高倉不需要用飯,但我想感激你和神英小姐昨日的恩情,便做了這些,鄉下的飯食粗陋,比不得神社,隻好用些肉食,希望主人不要見怪。”百日紅站在一旁誠懇地說道。

阿倍看見豐富的肉食雙眼都快放光了,“不嫌棄,不嫌棄。”說罷便大快朵頤了起來,“神英姐呢?你看到她了嗎?”

“神英小姐還沒有醒,想必也是因為昨日太辛苦了。”

神英正端著兩碗雜燴粥出現在了他們麵前,看到桌上的飯菜以及一旁吃的滿嘴流油的阿倍,不由得臉色鐵青。

“百日紅做了早飯,我好久都沒有吃早飯啦,神英姐你快來吃,可好吃了!”

“早飯?”神英將兩碗粥放到了桌子上,發出瓷碗碰撞的聲音。

神英被推著走到桌前,豐富的肉食菜肴正冒著嫋嫋香氣。

“這是你做的?”神英問向百日紅。

“是的,神英小姐,還希望您不要嫌棄。”

“客氣了。”神英訕訕一笑。

百日紅的手藝確實不錯,在經曆了昨日的奔波和辛苦之後,這樣美味的飯食正好能彌補兩個人饑腸轆轆的肚子,但神英有些興致缺缺,尤其是她看到阿倍狼吞虎咽的樣子時,更是不快極了。

“我吃飽了,你們吃吧。”神英喝完了自己的雜燴粥便起身離開了。阿倍有些尷尬。

“神英姐!你吃的這麽少,不如再吃點吧,我覺得百日紅做的很好吃,不吃就浪費了。”

“那我做的呢?”神英忽然問了句沒頭沒腦的話。

“啊?神英姐你做的也好吃啊。”阿倍一愣。

“那你慢慢用飯吧。不必管我了。”說完轉身就離開了。

阿倍更是一頭霧水,回到桌前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百日紅卻將一切都看在眼裏。

阿倍看著麵前的兩份飯食,一份是百日紅做的精美的肉食,一份是他昨日心心念念的雜燴粥,他當然想吃百日紅做的飯菜,但如果不吃神英姐的粥,神英姐看到了會殺了他吧。

“算了,早死晚死都是死,不如做一個飽死鬼。”阿倍一臉英勇就義的模樣大口喝下了雜燴粥。

阿倍摸了摸自己肚子,漲得十分難受:“肚子啊肚子啊,委屈你了。”

阿倍吃飽喝足便跑出去找神英,百日紅一臉無奈,“真是個沒長大的孩子啊。”

高倉被幾人鎖在倉庫,以防他醒來時又去殺人報仇泄恨,他醒來就看到窗外百日紅溫柔地準備飯食,不禁想起了過去的歲月,那些時日,一去不複返了,他歎了口氣。

阿倍一路尋找神英,找了一路也不見她身影,正當他有些失望地回到小屋時,他看到了獨自坐在屋頂的神英,她正托著腮看向遠方。

神英姐!”他開心地大喊,神英低頭看到了他,嫌棄地白了他一眼。阿倍爬上屋頂坐在神英身邊。

“神英姐,你生氣了嗎?”他拽了拽她的衣袖。

“我有什麽可生氣的。”神英傲嬌道。

“你給我做的雜燴粥我都喝了呢!”

“誰管你喝不喝!”

“百日紅做的飯確實很好吃啊。”阿倍誌得意滿地摸了摸肚子,打出一個響亮的飽嗝。

神英嫌棄地坐遠了些。

“神英姐,你覺不覺得百日紅很好看啊。”阿倍湊上前去。

“對!百日紅很美,所以你覺得你緣分到了把她收做式神了呢。”神英嘲諷道。

“但百日紅有戀人了,神英姐你不可以亂講。”阿倍正色道,“我收她為式神是有原因的,因為她力量不足,就快要消散了。她希望能爭取時間挽救回高倉,不讓他因為憤怒而入了魔。畢竟那些也是活生生的人命啊。”

神英一連兩日的不爽便找不到了緣由,阿倍也是有原因才收她為式神的,更何況,百日紅和高倉是戀人,他們也是互相陪伴互相救贖的可憐人。

神英歎了口氣,“算你還有點良心。”

“誒,神英姐,我本來就有良心好嗎!你聽聽,它還在這兒‘咚咚’直跳呢!”阿倍高聲叫喊著。

“那是你的心髒,不是你的良心。”

“那神英姐你說,良心在哪兒,你指給我看!”

“良心在心裏啊。”

“所以說我說我良心在這裏沒錯嘛!”

“你那麽小的心髒裏沒有良心!”

“不對,神英姐,我可有良心了!”

兩個人在屋頂鬥嘴,百日紅笑著在下麵收拾碗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