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周寧半夜接完蘇小鷗電話,明顯覺著血液流速加快,像喝了咖啡般興奮。他給暗哨段平平打電話,問:平平,你看的人呢?段平平回答:一個人站那兒發呆。“站哪兒發呆呀?”“風雨橋。”“把他請回來,我在審訊室等。”
段平平走過去,拍了拍王修平的肩,說:哎哎,你是王修平嗎?
王修平嚇了一跳,回過頭,說:我是,你是誰?這時,段平平一拳頭揮過來,王修平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打昏在地。
回到所裏,周寧瞅著段平平發火。“我他娘的叫你這樣請他了嗎?”
段平平滿臉愧疚地說:“所長,對不起,我要是不這麽幹,他這麽一大個,就得把我放倒。”“屁。就他?手無縛雞之力的酸秀才。”“可你不是暗示過,他有可能是殺人凶手嗎?”周寧心裏好氣又好笑,心想反正跟他老幾說不清楚。
“你給我閉嘴。好端端一場文戲愣被你改成武戲,沒趣。” 周寧嚴厲地喝道。
兩人來到審訊室,把一盞高亮度射燈打開,照射在剛剛蘇醒的王修平臉上。王修平哪見過這種陣勢,還沒等徹底清醒又發懵了。
周寧狠狠瞪段平平一眼。段平平識趣地趕緊關了射燈。
“王修平,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有人舉報你嫖娼,我們注意你幾天了,發現你今晚跟一個女的進過旅館,說說,你都幹什麽了?”周寧瞪著眼睛問道。
“我,我什麽也沒幹。” 王修平驚魂未定喘氣籲籲地回答。
“什麽也沒幹?你看看現在幾點了,你怎麽還坐在這裏沒回家?”
“我……”
“我什麽我?說。”
“我……我確實什麽也沒幹。”王修平猶豫著要不要把蘇小鷗供出來。但他不知怎麽就說出心裏想說的話:“我,我是不可能嫖娼的。”
“哦?難道你是一個高尚的、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周寧饒有興趣地探身問段平平:“哎,你看得出來嗎?就他,不可能嫖娼?”
段平平嘴噘得像屁股,直搖頭:“看不出。”
周寧來勁了,說:“要不你就是生理有缺陷?來呀,你叫他脫了褲子讓咱們看看。看看你襠裏玩意兒,到底是不是爺們。”
王修平害怕段平平當真動手,失聲叫喊:“別別,我不是……不是……”
“你不是什麽?說呀。”周寧拍了一下桌子。
王修平嚇一跳,臉更紅,更紫了。
“不說是吧?不說平平你動手,把他的褲子脫了。”周寧索性將黑臉唱到底,嚇唬他。
王修平吃不住了,抖成一團。
“我……我隻喜歡男人……” 他聲音含混,有氣無力地說。
周寧大聲道:“你再說一遍。”
王修平崩潰似的大聲喊:“我是同性戀。”
周寧和段平平不吱聲了。尤其是段平平,盯視著王修平,半天不知道往記錄本寫字。
周寧咳嗽一聲,諷刺他,“嗬嗬,原來是位‘同誌’啊。”他特意強調同誌二字,“那,你看看,我們倆你看得上誰?”
王修平低著頭說:“我不敢。”
周寧又說:“愛一個人有什麽敢不敢的,看看,你到底喜歡我們誰?”
王修平又說:“我害怕!”
“你害怕?”段平平發話,“你因愛生恨,買凶殺人,充當幕後凶手咋不知道害怕?”
王修平大驚失色,“我怎麽可能是幕後凶手,我,我連殺雞都怕……”
段平平最恨這種人,他悄悄對周寧說:“你回避一下,讓我一個人來審他。”周寧說:“不用,犯不著對這樣的人動手,出了事難擔責任,嚇唬一下就行。”
“我心裏有數。” 段平平說:“你這位‘同誌’是不是有點皮癢?你剛才在風雨橋襲警的事我還沒跟你算帳,你小子轉眼就把自己打扮得如此善良,嗬嗬,怪不得人說狼想吃到羊,得先把自己扮成羊,我看你還真像一隻披著羊皮的狼。”段平平狠狠地諷刺他。
王修平喘著粗氣,“你……你說什麽?我什麽時候襲過警,那是你……”
“你瞧你那樣子,‘我什麽時候襲過警,’你忘了自己做過的事不要緊,可別沒有勇氣承認。 不過也難怪,像你這樣的膿包孬種,不男不女的陰陽人,與反複小人也沒啥兩樣。”段平平盡情地羞辱他。
王修平汗如雨下,神誌昏亂地說:“你,你顛倒黑白,你羞辱人……”
段平平也火了,“啥?你說我顛倒黑白?我堂堂依法執法的人民警察,你敢誣蔑我?我怎麽羞辱你了?難道你不是不男不女的陰陽人?你說你一個大男人,天下那麽多女人你不愛,偏偏愛上一個有婦之夫的大男人,人家不喜歡你,你就起心害死別人,你說你缺德不缺德,變態不變態?”
段平平連珠炮似地轟炸,王修平的意誌在他連續不斷的攻勢下很快崩潰了。
這時,周寧發現王修平的神色不對,要製止段平平已經來不及了,隻見王修平瘋子一樣起身衝向段平平,段平平以為他衝著自己過來,身體趕緊一閃,正好給王修平讓開背後的牆壁,說時遲,那時快,王修平一頭往牆上狠狠地撞了過去……
張祖全被殺,使得“9.28”凶殺案的惡劣性質再次升級。警方將此案定為重大惡性案件,並鎖定龔傳寶為犯罪嫌疑人。當天下午,蒼原縣公安局局長馬韌勁帶著通緝令和懸賞令來到現場親自督陣。
10月2日,陵洲市公安局調集200餘名警力,協同蒼原縣警方全力投入緝捕工作。采取的搜捕措施為全麵封鎖圍困,實行拉網式搜山。各路設立關卡,山上有警察搜捕,山下有村民配合,凡是有水有食物有人家的地方,都由當地政府派員把守。
大搜捕一開始,就以聲勢浩大的氣勢向四麵八方鋪開。
關子亮和他的隊員連續作戰了幾天,早已人困馬乏,可是,親自督陣的總指揮馬韌勁為了守住這陣勢,命令他們一個個打起精神,繼續堅持搜捕。
這一天過去,仍無結果。
搜捕指揮中心當晚再次調整方案,重新擴大搜索範圍,突破衝天溪向雞公嶺一帶搜索。根據搜捕隊員在山上發現的一些蛛絲馬跡,警方分析,疑犯目前還沒有跑出包圍區域。
翌日,也就是10月3日,正在搜捕的關子亮和杜斌碰到一名上山幹活的村民。這兩天,參加搜捕的警員多了,村民的膽子逐漸大了起來,有的人開始在附近山上砍柴,打豬草,挖紅薯,收包穀,還有的人自發加入搜捕隊伍,充當向導和喊話者,這些人的麵孔並非都是熟悉的,因此,看著他從身邊從容走過,關子亮隻當是普通村民,距離那麽近,兩人四目相對,對方還衝關子亮笑了一下。後來,杜斌一句話提醒了關子亮,讓關子亮立即警覺起來,杜斌說:這人看起來沒睡醒似的,跟我們一樣乏。
“不對,他就是龔傳寶。”說完,關子亮拔腿就追。
最終還是錯過了時機,讓那小子逃之夭夭了。
兩人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杜斌的鞋底都跑破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氣。
“你早半分鍾說這句話,我保證他逃不掉。”關子亮氣得真想揍杜斌一頓。
杜斌呲牙咧嘴地說:“他模樣變了嘛,再說,我們又沒有親眼見過他。”
“你說得不錯,龔傳寶的模樣與通緝令上的照片是大不一樣。但就是剛才瞄了他那一眼,往後他就是燒成灰,我也不會忘記他。你說,他又下山幹嗎?”關子亮沉思著自言自語。
杜斌說:“他又下山?龔傳寶經常下山的嗎?”
杜斌腦子好使,立即望定嘴裏不停嚼草藥的關子亮。關子亮沒有回答他,隻是專注嚼草藥。執行任務不能抽煙,他隻能嚼這個,這是他中醫世家傳人的習慣。他把一條編得很結實的草繩丟給杜斌,要他把跑開底的鞋綁結實,說接著還要跑很遠的路。
杜斌咧著嘴哭唧唧地說:“老大,我腳上的泡讓剛才這麽使勁一跑,現在全破了,鞋裏全是水。”
關子亮乜他一眼:“什麽水呀,那是泡破了流的膿和血。”
杜斌說:“真的嗎?好恐怖哦……哎喲……我看看。”
關子亮聽不慣他說話的腔調,罵他:“你給我說人話,別學人妖說話,像太監的卵一樣軟。”
杜斌臉羞得緋紅。“哎喲,我說老大,你真流氓。”
杜斌想笑,臉上肌肉一動,立即又哭喪著起來,因為臉上被茅草荊棘劃破的口子一直在往外滲血,扯一下好疼。
關子亮蹲下:“你是豆腐還是嫩蔥?一個軟不拉嘰的草也能劃破你的臉,我都替你羞死了。”他盯著杜斌的臉說:“我說,你是不是有白血病?血流個沒完?”
杜斌說:“你才是白血病。你還是艾滋病。”
“臭小子,敢咒我。”關子亮“吧唧”一聲將嘴裏嚼了許久的草藥吐了出來,再“吧唧”一聲抹在杜斌臉上,說:“說呀。我怎麽就是艾滋病了我?你倒跟我那已經成了烈士的老婆似的,總想著給我安個莫須有的病,什麽梅毒、淋病、尖銳濕疣、艾滋病,啥歹毒就用啥寒磣我,我還以為她走了我就解放了,沒想到你小子繼承了革命烈士的遺誌,我真慘啊。”
杜斌說:“你……那什麽……誰讓你**複雜來著。”
杜斌說這話,被草藥塗剩在外麵的臉“唰”地紅了。
“哈哈,哈哈哈哈,你小心蘇小鷗找你麻煩!”關子亮笑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隻見他張著嘴,露出一嘴被草汁染綠的牙。
“嗬……蘇小鷗……找麻煩……吐真言了吧。”杜斌望著他也想笑,可他隻能雙手捂住臉,像女人那樣嘟著嘴俏皮地笑。
關子亮沒想到杜斌是這樣一塊好笑的料,心想,以前怎麽就沒覺得?
關子亮說:“你見過像我這樣強健的艾滋病人嗎?都快趕上斯瓦辛格了。”
杜斌說:“老大,斯瓦辛格有艾滋病嗎?”
關子亮說:“沒聽說呀。”
杜斌笑不可支:“那……你剛才說什麽呢?”
關子亮大笑。“哈哈,我讓你給繞進去了。”
杜斌得意了,他腆著臉哀求:“老大,你這靈丹妙藥好舒服啊。求你給我雙腳也弄點?”
關子亮說:“放狗屁,給你一雙腳嚼草藥,我嚼得過來嗎?”
杜斌索性耍賴:“那你幹脆背我。”
關子亮說:“行,我背你。”
杜斌說:“真的嗎?哈,我簡直太幸福了我……”
關子亮說:“我是說,你這會子要是光榮了,我就背你。”
話剛出口,關子亮就覺得不吉利。他照地上啐了一口,眉頭打結,心事重重。
今天一早起來眼皮就跳,跟杜斌說了幾次,說眼皮跳得凶火,會不會出什麽事。杜斌說,那是疲勞和睡眠不夠引起的,還說他的眼皮也跳。可是,現在關子亮的眼皮不跳了。他剛才對著杜斌看了半天,他看見杜斌的眼皮也不跳了。
關子亮心想,今天要是不把龔傳寶抓住,晚上匯報的時候,他不僅要挨指揮長的剋,搞不好,馬韌勁還會真的撤了他的職。
他獨自發著呆,坐在地上一個勁的抽煙。
杜斌看他臉色陰沉,知道這是他的沉思習慣,不敢打擾他。
鄺言春跟蹤江蘺貞幾天了,雖然覺得她行蹤可疑,但卻一直沒有發現大的破綻。今天清晨在村西頭的皂莢樹洞裏,鄺言春發現一張紙條,上麵寫著一行很奇怪的字: 給老人的錢被女記者拿走了,不信你自己明查。字條上沒有稱謂和落款,鄺言春看了一時琢磨不透,按原樣放回原處,回頭悄悄告訴關子亮,關子亮也想不透“女記者拿走老人錢”是什麽意思,但可以斷定這事一定和蘇小鷗有關。關子亮命令鄺言春派人死守在那裏,務必抓到來取條子的人。
可是,剛才關子亮和龔傳寶打了照麵,那小子還給了關子亮一個諷刺意味的笑容,不用說,這一局又是關子亮輸了。
“看來,條子已經被龔傳寶取走了。他剛才就是衝著我樂的。”
關子亮反應過來不禁惱羞成怒。“陰溝裏翻船,遇到真正高手了。”
關子亮心頭竄火,厲聲喝道:“杜斌聽令——”
杜斌被嚇一跳,立即彈簧似的蹦起來。
“走啊,繼續搜索!”
杜斌一聽這口氣再不敢羅嗦,“是!繼續搜索——”
兩人繼續沿著龔傳寶逃逸的路線追擊。
不久,關子亮發現一個很嚴峻的問題。剛才一陣猛跑,把其餘的人和向導都甩掉了,此刻,偌大的山穀,就剩下他們兩人了。這一帶山穀人跡罕至,很偏僻,一眼望去,座座山峰雄渾霸氣,山巒連雲疊嶂,峰穀縱橫交錯,四周陰森恐怖,殺機重重。關子亮靜下心來,在記憶中快速搜索眼前這個環境。常年在偵破一錢摸爬滾打,培養了他超強的野外生存能力和過人的記憶力,經過仔細辨別分析,很快便確定了方位。
他終於想起來了,原來這地方自己曾經來過,怪不得看著眼熟。六年前偵破一起特大金礦搶劫案件時到過這一帶,怪不得看著這一帶山勢怎麽那麽眼熟。記憶中又泛起了當年熱火朝天的淘金場麵以及混亂不堪的一幕。
這一帶最有名氣的地方叫雞公嶺,最高峰雞冠山海拔達1300米。過去山上植被豐富,森林覆蓋率高達90%,野生動物資源也非常豐富。然而,半個世紀以來,人們腦子裏印象最深的記憶就是這個地方曾經被人為的大規模地折騰過兩次。一次是上世紀五十年代後期那場聲勢浩大的全民大煉鋼鐵運動,當時提出的口號是:趕超英國和美國。**高漲的人們為了能煉出鋼鐵,“大幹快上”地毀滅了雞公嶺幾百年生就的原始次生林,最後除了在雞公嶺山上留下一批深淺不一的鐵礦洞,熔化了社員們家裏的鍋子爐鑵和鋤頭斧子之外,沒有煉出什麽有價值的鋼鐵產品,現在上了年紀的人還經常會在茶餘飯後唉聲歎氣地談論起當年的光景。好在幾年後黨和政府又號召全民植樹造林,人多力量大,一場植樹造林的人民戰爭打下來,雞公嶺的道道山梁上又全部造上了林木,還在雞公嶺成立了公社林場。
最近一次大規模的鬧騰發生在上世紀九十年代末,持續了近三年時間的萬人采金活動。起初,幾個雲南人花了五百萬元從地質部門買到了雞公山金礦的地質勘探資料,通過人扛馬馱,將采金的機器設備搬進了雞公山,短時間就開采到了第一桶豐厚的黃金。一時間,雞公山貯藏有大量黃金的消息像插上了翅膀一樣,飛快地向四處擴散和傳遞,據說雞公嶺金礦的含金量很高,用苗家人日常用的背簍裝一背簍礦石就可淬取半斤沙金。金子誘人,金錢誘人,不到一個月,便有成千上萬的采金人從四麵八方蜂擁而至,不足五平方公裏的雞公嶺一帶雲集了上萬人的采金隊伍,每開采一個礦洞,隻要向林場交三千元林木恢複費便可,於是,山上的礦洞一個挨著一個,工棚林立,每個山頭上都是人,有采金的,有為采金人提供飲食服務的。是金子讓雞公嶺出了名,從那時起人們便給它另外取名叫金子山。采金的那些日子,山上不分晝夜,機聲隆隆,晚上有自備的發電機,燈火通明,仿佛成了一座不夜城。為了金子,山上的人們瘋了,山下的人們也像瘋了一樣。雞公嶺山下本來是沒有金礦的,居然也有人花大價錢租地到處開洞。有個瘋得最厲害的人叫馮金,有天夜裏他竄到礦山,原本是想渾水摸魚偷點礦石淬點沙金發個毛毛財,當他蹲在一堆礦石旁往口袋裏裝那些沉重的石頭時,心裏突然冒出一個惡作劇念頭,趁著沒人發現他撿了十幾砣礦石,連夜將它們分別放在不同的地方,翌日,他開始在人群中宣稱自己得到了財神指點,說是夜裏有個白胡子老人給他托了個夢,說他是財神爺第九十八代轉世,告訴他雞公山下的田野裏有金礦,並說隻要有人肯出錢出力跟他幹,保證能發大財。有些人一聽信以為真,表示願意出錢出力跟他合夥幹,但也有人不信他的話,他裝神弄鬼煞有介事地對這些人說,白胡子老人在夢中告訴了他金礦的大概位置,礦脈就露在外麵,經他故弄玄虛地一鼓動,人們便去找,果真在那裏他指定的地方找到了含金量很高的礦石,這下人們不信也得信了,於是大夥拉杆子扯大旗跟著他幹了起來,結果炮火連天打了近半個月,就是打不出金子,不日,這幾十米深,數百米長的洞子便丟得到處都是,把個雞公嶺山脈搞得千瘡百孔。更為嚴重的是,這裏的山脈被亂采濫挖掏空之後,成為一個地下網狀蜂窩,那些廢棄的礦洞時常發生坍塌,人們上山采藥砍柴,一不小心就會失落洞底致人傷亡,附近村民的牛羊也經常在這裏走失,牛羊是憑著本能而來,它們貪戀這裏的青草肥美,貪吃的牛羊自然免不了要失足掉落坑井斷崖,有去無回。開始,人們見牛羊丟失了,會來山裏尋找,不幸的是,找牛羊的人也莫名其妙地跟隨牛羊消失了,慢慢地,當地人明白人和畜牲是掉金洞裏去了,可這金洞深不可測,裏麵是井套井,洞連洞,迷宮似的,下去容易上來難,誰敢輕易下去?得了教訓,再也沒人敢來這裏了,偶爾牛羊不知死活偷偷來了,主人家也不找了,就當它喂了山神。
由於植被、水源和生態遭到嚴重破壞,又由於牲口和人口的丟失,當地人開始起來反抗了,他們憎恨那些開礦采金的人,除了用很多嚴厲的方式製裁他們,還有組織地對他們實施瘋狂搶劫,直到最後一次,雙方火力相拚,使得采金之王馮金當場斃命,此案驚動了陵州市委市政府,市委市政府決心嚴厲查處,並果斷采取行動,聯合了周圍三縣的警力和武警取締了雞公嶺的非法采金活動,這才結束了一場瘋狂持續數年的采金鬧劇。而後,這一帶所有的金洞遭到政府禁閉,封山之後沒幾年,那些得雨露和人糞馬尿滋潤瘋長的草木便將這一帶千瘡百孔的山頭掩飾成綠樹成蔭、鳥語花香的綠色墳墓,使之成為真正令人恐怖的死亡穀。
關子亮把雞公嶺的地形情況簡單給杜斌作了介紹。他不想多說,說多了怕他緊張。
“夥計,這比那不勒斯死亡穀還要可怕。”杜斌一聽,神情不由自主地繃緊了。
關子亮說:“是這樣。所以我們要小心謹慎,別掉金洞裏去。” 為了給其他搜捕隊員一些警覺提示,關子亮一路走,一路做下許多草標記號。
轉過一個山彎,很突然的,一個黑森森的洞口出現在前方不遠處。
兩人一下子緊張起來。彼此眼神對視傳達一個問號:龔傳寶會不會就藏在這個山洞裏?
關子亮手裏拿著一根探路用的木棍。他悄悄將這根木棍遞給了杜斌。
杜斌接了木棍後緊張地問道:“那你呢?”他說:“別廢話,注意探路,小心掉進洞裏。”
過這條路,必須經過這個山洞,他倆想去洞裏探察一下,看看有沒有異常情況,能排除一個疑慮就盡量排除一個疑慮。
離那個山洞還有兩米遠,他們看到洞口伸出一根竹梢,上麵掛著一絲布料的經緯。看來,這裏有人經過。接著,他們又發現一個樹葉卷的煙頭。是他,確定無疑是他,除了他,沒人用樹葉當卷煙抽。
關子亮撿起這些證據,繼續仔細搜查。在洞口的上方,他們發現有煙熏的痕跡,難道有人在這裏生過火?這個看起來不是很大的山洞,到底是個什麽洞?是不是以前挖金子時掏的“蜘蛛網”“蜂窩煤”?一時還真無法確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