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第三十四章

秀水村確實不枉此名,山清水秀,景色怡人。這裏沒有高樓大廈,大都是古式的平房,白牆黑瓦,一家靠著一家。

正是吃早飯的時間,很多人捧著碗站在門口,邊吃邊和鄰居聊著。淳樸又親切,城市的人也許並不能明白這份心情。

三月的尾巴,春意盎然,風吹在臉上都帶著濕潤的水分。寧是打心眼裏喜歡這裏,自由自在,完全沒有城市的喧囂。沒想到賀柏堯眼光還真不錯。

繞了一圈,大致把這裏的布局弄清楚了。走在巷口的青石板路上,渾身愜意。

路過村口,寧是突然看到一隻小白狗,她四下看了看,把它拋起來。小白狗汪汪直叫,寧是就喜歡這些貓啊狗啊。

賀柏堯過來時看她抱著狗,眉頭不由得皺了皺,“哪來的?”

“路邊撿的,估計沒人要吧。”

賀柏堯見她一臉的喜歡,“沒人要就擱那裏。這身上也不知道帶著什麽細菌呢,仔細它咬你一口。”

寧是摸著小白狗的頭,“不會啊,你看它的毛都幹淨,它很乖的。如果沒人要的話,我把它帶回去養。放在店裏,防偷防盜。”

賀柏堯失笑,剛想說什麽,突然間一條大白狗衝出來。

賀柏堯根本來不及說什麽,一把拉過寧是就往前跑,賀柏堯厲聲說道,“把狗扔下。”

大白狗在身後嗷嗷的狂叫著。

寧是根本沒有反應過來,稍稍一頓,放下小白。可是大白狗根本沒有停下來的意思,還是追著他們跑。

寧是一邊跑一邊回頭看,大白狗狂叫著,鋒利的牙齒讓她不覺得抖了抖。“怎麽辦?它盯上我了?”

眼看大白狗要追上來了。

寧是真是怕的要死,賀柏堯緊緊的拉著她,“別回頭。”

“賀柏堯,我跑不動了。”寧是氣喘籲籲的說道。

賀柏堯拉著她繼續往前。

大白狗還真是不依不撓,似乎今天一定要追到他們。

寧是腳下一滑,跌了一腳跪在地上。她閉上眼都不敢看了。

大白狗嗖的一下衝上來,“汪汪汪——”一陣狂吠。大白狗凶狠的往他們身上撲過來,賀柏堯抬腿用力一踢,大白狗一口咬了上去。

寧是慌亂地抬頭,隻見大白狗緊緊地咬住了賀柏堯的小腿。

賀柏堯臉色煞白煞白的。

寧是趕緊爬起來,眼見一根手臂粗的棍子,一米多長,她趕緊拿起來,朝著大白狗就胡亂地打下去。

“走開——走開——”

大白狗吃痛終於鬆口跑了。

賀柏堯坐在地上,寧是看到地上留下的血跡。“你怎麽樣?”她有些手足無措,臉色近乎蒼白,一句話都不說,伸手要去看他的腿。“要不要緊?”

賀柏堯拉住她的手,寧是感覺他的大力,“別動,你扶著我,我們先回去。”他的聲音不似平時的沉穩。

寧是小心翼翼的扶著他,他的手臂搭在她的肩頭。“是不是很疼?”寧是咬著唇角,臉色繃得緊緊的。

賀柏堯沒有說話。

寧是回頭看著他,見他額角浮著汗珠,兩人靠的近,什麽都看到清清楚楚的。

賀柏堯蹙了蹙眉,見她神色慌張,緩緩說道,“隻是咬了一下,沒事。”

寧是看著他深黑色的眼眸,眼圈微酸。如果他不出現,那麽現在被咬的人就是她。

賀柏堯感覺坐腿上火辣辣的疼,幸好,當時寧是用棍子把狗打走了,不然真是後怕。原來寧是發起火來時這樣的。

葉菡見到兩人狼狽的回來,神色一緊,“賀先生你怎麽了?”

賀柏堯坐在石凳上,神色恢複了一些,“被狗咬了。”來這裏三次,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狀況,“你幫寧是收拾一下,我們一會兒就走。”

寧是臉色一沉,“先處理一下傷口,葉菡麻煩你去拿塊肥皂。”

賀柏堯擰著眉,“不用那麽麻煩。”

寧是抓著他的手臂,“這個不處理好會得狂犬病的。”她態度堅持,扶著他走到水龍頭,蹲□子,小心翼翼的卷起他的褲子。當她看到傷口,心口好像被什麽狠狠的掐了一下。“是不是很疼?”

賀柏堯聽著她的微變的語氣,“沒什麽。”

寧是眨了眨眼,打開水龍頭,“水有些冷,你忍忍。要衝二十分鍾。”

葉菡拿來肥皂,“寧小姐這個有效嗎?”

寧是點點頭,“先簡單的處理一下,把傷口裏麵的血擠出來,一會兒再去醫院。”

寧是一直低著頭,專心的處理著他的傷口。賀柏堯目光落在寧是身上,眼神漸漸深邃。時間好像靜止了一般。這一刻,他們彼此都忘了先前的不快。

水流嘩嘩的流動著。

葉菡剛想說什麽,抬頭看向賀柏堯時,被他的神色一怔。葉菡慌亂的轉開。

等傷口處理好,寧是和她上樓收拾東西。

葉菡歎了一口氣,“大白平時很溫順的,它是看到你要抱走它的孩子,所以才會發狂的。”

寧是沒有說話。

“寧小姐,賀先生還是要盡快打狂犬育苗的。離秀水村最近的醫院要半個小時的車程。”

寧是記下來,“謝謝你,我知道了。我記一下你的號碼,有什麽事我再和你聯係。”

葉菡望著她,眼底一閃而逝的羨慕。

下樓後,寧是扶著賀柏堯上車。這回寧是開車。賀柏堯說,“先回x市。”

寧是默了一下,“先去附近的醫院打狂犬育苗。”

賀柏堯擺擺手,“24小時之內打都可以,我們到x市來得及。”

“可是你現在很痛。”她沉聲說道,話語竟是擔憂。

賀柏堯嘴角微微一揚,“寧是,你這麽擔心我?”

寧是皺著眉,“要不是因為我,你也不會被狗咬的。”她盯著他的腿看,褲子上都沾了血,傷口一定很深。

寧是軟下聲音,“先去醫院吧,處理好了,我們再回去,好不好?”好不好?她的眼裏含著隱隱的擔憂與關切。

賀柏堯心裏軟了幾分,寧是對他說話從來都是硬聲硬氣的,哪有這麽和氣的時候。“隨你。”他淡淡的說道。

寧是發動車子,村裏的路很窄,賀柏堯一直謹慎的盯著。

“誰教你開車的?”賀柏堯問道。

寧是微微勾了勾嘴角,“我跟舅舅後麵學的,小龍也會。”

賀柏堯撫了撫額角,“陳龍啊——”他想想就想笑,“怎麽會叫這個名字?”

“龍鳳胎嗎。”

“那你妹妹怎麽不叫陳鳳。”賀柏堯失笑。

寧是咂嘴,“本來是叫這個的,她上初中時嫌自己的名字難聽鬧著改了。”

“你妹妹倒是有主見。不過,陳龍這名字大氣,不錯。”

“文文拉著小龍一起去改得,舅媽沒讓小龍改。小龍還是比較舅媽的心思,他也聽話就沒改了。”

賀柏堯輕笑了一聲。

“但是他不喜歡大家喊他全名,青春期之後越來越變扭了。”

“你怎麽不早說,我都喊他全名。”難怪頭幾次他喊他,陳龍都愛理不理的,原以為是寧是說了什麽,他對自己有意見,原來是這回事。

寧是抿嘴,彎起一抹笑意,此刻的笑容雖然沒有放開,卻也是暖人。

賀柏堯目光定在她嘴角的笑容上,腿上的痛一陣一陣的傳來,他握緊了手。“你為什麽會叫這個名字?我第一次看到你的名字,總覺得是個男生。”

寧是一直直視著前方,“我爸媽當時取的,大概是希望我的人生能夠明辨是非吧。”她的聲音一點一點的輕下來,“前麵右轉,好像就到了。”

賀柏堯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麽。

到了醫院,寧是去掛號。回頭陪著賀柏堯排隊。

旁邊一個奶奶帶著孫子來的,和寧是說了幾句,“你們怎麽回事啊?”

寧是說不小心被狗咬了。

奶奶咂舌,“我小孫子也是,非得和狗玩,把狗玩毛了,給咬了一口。你們小年輕還是不要養狗什麽的,對孩子也不好,狗身上容易帶細菌。”

寧是連連應聲,隨即不打算再開口了。

賀柏堯暗笑。一會兒到他,醫生掀開他的褲腿。女醫生四十來歲,“這麽大的人了,也不注意一點。你看都快咬到骨頭了。”醫生趕緊給傷口消毒。

賀柏堯沉著臉,忍著腿上的灼痛。

醫生要給賀柏堯打針,打的位置在屁股上。賀柏堯皺眉,“有沒有男醫生?”

寧是微微尷尬,“我去買的吃的。”

“我不餓。”賀柏堯說道。

女醫生笑,這對倒是有意思。“今天我們科都是女醫生。”

寧是幹幹的處在那兒,畢竟是因為她賀柏堯才被狗咬的,不走,她也不看。

打了一針,醫生遞了一份注意事項交給她。“他這個傷口比較深,一定要注意,不可大意。一共有五針,上麵都寫著,你們要記下。”

寧是和醫生到了謝,扶著賀柏堯出了醫院。

賀柏堯一陣沉著臉,寧是假裝不知道。不就是被女醫生看了屁股嗎?

“那個我們現在回x市。你好好休息。”寧是說道。

賀柏堯沒理她。

當車子快到服務區時,賀柏堯開口,“下去休息一會兒,你這麽開會吃不消的。”

寧是搖搖頭,“我沒事。我想快點回去。”

賀柏堯倚在座椅上,沉默了一會兒,“當時不管是什麽人,我都會幫忙的,你不用覺得內疚。”

寧是握著方向盤,嘴角緊抿著。半晌,她幽幽的說道,“那次在電梯裏,電梯突然故障,我真的怕的要死,甚至比這次要怕。那時候我拉了拉你的褲腳——我很怕,我放下一切,去求一個陌生人,可是你——”

賀柏堯喉嚨一緊。

“你都沒有理會我。賀柏堯你從來不是好人。”寧是定定的說道。“你根本不會關心與你無關的人的死活。”

賀柏堯怔了怔神色,聲音低沉,“你想說什麽?”

寧是忽而一笑,一張臉滿是溫和,“我想知道,你到底有多喜歡我?”

人也許真的隻能到危險的那刻才能深切的明白自己的心意。賀柏堯或許也弄不明白,他呼了一口氣,“是不是現在明白我對你的心意了?”他淺笑著,伸手覆蓋住她的手,“寧是,或許我真不是什麽好人,我隻關心我的親人朋友。你的出現是個意外,也許這就是上天對我的考驗。”

寧是身子一僵。

賀柏堯拍拍她的手,“好好開車。”他收回手,“和你在一起,我受了你多少起,現在還這樣。不知道後麵還有什麽等著我呢?”他玩笑般的語氣。

寧是打開車窗,風呼呼的刮進來,打在臉上微疼,可是人卻更加清醒。“不會的。”她忽然輕輕的說道。

賀柏堯轉過眼,寧是這時也轉過臉,眸光淺淺,兩人視線交匯。

寧是轉過頭,望著遠方,“賀柏堯,其實我沒有贏。”因為我也丟掉了心。

賀柏堯嘴角劃起了一個笑容,笑容直達眼角。

作者有話要說:兩人的感情總是在這些事上慢慢磨合而成的。賀先生也是吃了苦了,就看寧是能不能心軟了?手癢好想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