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寨追憶

共工之臣曰相柳氏,九首,以食於九山。相柳之所抵,厥為澤溪。……相柳者,九首人麵,蛇身而青。

——《山海經·海外北經》

“各位遊客大家好,請大家看我的左手邊。這些兵器,據傳就是戰國時期,秦兵戰鬥時所使用的。而這些大眼凸起的三星堆青銅立人像,則隱藏了太多未知的謎題。為什麽會有這樣形象的人像?難道是外星來客?”導遊故作神秘,吊足了遊人的胃口。

“我們看,一號坑的立人像幾乎全被燒毀,二號坑全被打碎。這又是何緣故?如果這些人曾經出現過,那他們後來去哪兒了呢?為什麽史書從未記載這樣一個民族?”導遊繼續神情誇張地說道。

聽說,三星堆場館裏有關於《山海經》的壁畫,我從廣西飛來成都,又從成都乘坐大巴來到三星堆。

這裏留下了無數器物,唯獨沒有留下人。

每個場館後邊的壁畫,是現代人繪製的。一起繪製的還有幾尊銅像的畫像,可惜眼睛沒有神韻,鼻子也不夠英氣,不夠協調,看起來都塌了下去。顏予曾來過這裏,他在手記上寫道:

從三星堆遺址挖掘出的青銅立人像,與《山海經》中的妖獸大約是同宗同源。當地百姓應是見過《山海經》中的妖獸,而後築了青銅立人像以辟邪。

無論是青銅神樹,或是青銅鳥腳人像,以及三星堆出土的大量青銅蛇,都足以表明那時人們對蛇的敬畏。而這蛇,應當就是《山海經》中的玄蛇。

隻是此地過度開發,商業化嚴重,已不允許壁畫師擅自修複壁畫。

天亮即離開。

——2016年暮春,德陽

在顏予的筆記裏,詳細地記載了玄蛇的故事。

我與顏予,皆是深情之人。這世間,深情的人到底是少數,所以格外惺惺相惜。當我看到玄蛇的故事時,心頭不由為之一顫,大約顏予亦是如此。

因此,我來到九寨。

時已入冬,九寨山寒水瘦,卻依舊明豔得不可方物。

我站在清清瘦瘦的海子旁,懷想玄蛇的愛情。

為你,生生世世。

從前日色慢,一生隻夠愛一人。

誰能為我化作一枚鱗片,隻為來生守護我?

誰能許我那樣絕望的、熾烈的、三生三世羈絆癡纏的愛戀?

“從青城山啟程,去昆侖山,時間緊迫,生死攸關。”

手機震動,依然是未知號碼,我又收到了神秘人的指引。

我不敢耽擱,趕忙去往雙流機場,飛向青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