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殺機

晚宴盛麗非常。

燈火通明的大殿，雲頂檀木作梁，水晶玉璧為燈。金足樽，琥珀酒，碧玉觴，翡翠盤，一字排開。食如畫，酒如泉。琴音潺潺，鍾聲嫋嫋。

隻見珍珠簾動，一行七個舞女步步生蓮，踏入殿中。

歌舞升平，衣袖飄**，鳴鍾擊磬，樂聲悠揚。

舞女個個窈窕婀娜。為首的身著一襲冰藍色衣裙，麵紗輕掩，僅露一雙杏眼，顧盼生姿，翩若驚鴻。其餘六位不戴麵紗，皆著水紅色長裙。檀香繚繞，恍如仙境。

那麵紗舞女的眼睛，遊移飄忽，時不時打量言羽。

恍如重逢。

眾人如癡如醉，早已沉迷於樂音和舞姿之間。不知不覺，那麵紗舞女悄然靠近言羽，言羽亦未警覺。

我心下一驚！

此人是小尋！

我記得她的眼睛，眼眸裏噙著平靜的絕望。

我亦記得她的容顏，那令人窒息的、充滿攻擊性的妖豔。

來者不善。

“大王！”我立即起身，向蜀王請命：“民女神玥請求向大王獻舞，為宴會助興。”

“哦？”蜀王微微一笑，“不知卿欲何舞？”

“舞扇。”

我取出桃木扇，和著樂聲舞起來，借機擋在言羽身前，把小尋逼退。

一招一式，與其說是舞蹈，不如說是過招。

我的一反常態，讓言羽等人很快看出個中玄機。青燭裝作為言羽倒酒的樣子，緊鄰言羽坐下，保護好他。??則死死盯住我和小尋，一旦我有任何閃失，必能上前幫忙。隻有姬雀那個胖子，不知是裝傻還是真傻，一人在旁，啖著美食美酒，大快朵頤。

正當此時，蜀王突然高聲說：“諸位且慢！這位遮著麵紗的舞女叫什麽名字？”

樂師和舞女都停下來，我也坐回原位，與言羽對視一眼，心照不宣。

“民女鮫兒。”小尋沒有說真話。

“鮫兒，好，好！”蜀王拍著手，“舞技精湛，朕心甚悅。賞黃金百兩、繒帛十匹，封蜀王妃！”

小尋大驚失色，回身欲逃，被殿內侍衛攔下。

正當小尋不知所措之際，言羽突然站起身，向蜀王行禮，“這位姑娘舞步如蛇，可助我等降服蛇妖。可否向陛下借此舞女一用，待捉拿蛇妖後，定將這位姑娘帶回陛下身邊。”

蜀王十分惱火：“放肆！怎能將朕的王妃帶去捉蛇妖？”

言羽不疾不徐，“陛下，若我沒有猜錯，這位姑娘跳的正是媚蛇舞。這種舞藝，始於上古時期，大荒之南。舞者與蛇共舞，久之，則可迷惑蛇心，使之聽從號令，以此捕蛇製藥。據傳，幽王寵妃褒姒，極擅媚蛇舞，曾召千蛇入宮，逼迫申後放棄皇後之位，最終當上皇後。可見，媚蛇舞確實可以捕蛇。”

蜀王滿臉狐疑。

“草民略通一些法術，陛下請看。”酒足飯飽的姬雀一邊說，一邊布下一個幻陣。

幻陣中，一位戴麵紗的舞者，挎著柳籃，柳籃裏躺著一條玄蛇。當她吹響木笛，扭動腰肢時，玄蛇也聞樂起舞。

那幻陣格外逼真，把蜀王嚇得不輕，連聲說：“朕知道了，快停下，快停下！”

姬雀收了陣，得意地衝我們挑眉。

蜀王平複了驚惶之態，正色道：“為了蜀地百姓的平安，朕暫且將鮫兒交到眾愛卿手中，隨同爾等一同捉妖。但爾等務必保證鮫兒的安全，一旦蛇妖捉到，即刻送鮫兒回宮。”

想必那蜀王聽說了媚蛇舞的厲害，必不會再立小尋為妃。可是，君無戲言，畢竟剛剛下旨封妃，隻得托詞一番。

離開宮殿，我對小尋說：“我們又救了你一次。現在，你可以走了。我不想與你為敵，也不相信你是壞人，但不管你聽命於誰，別再打刺殺言羽的主意。如果你傷害他，我絕不會饒你。”

小尋默默地看著我，依然沉靜，依然絕望。

她一言未發，轉身欲走。

“等一下。”言羽喚道。

小尋停下腳步。

“你跟我們一起去青城山。蜀王下令，收妖後務必將你送回。”言羽說。

我扯了扯言羽衣袖，小聲說：“蜀王明顯是托詞罷了。”

言羽並不理會，執意讓小尋一起上路。

我們都非常詫異。

為何要把一個時刻對自己存在威脅的敵人帶在身邊？

是引狼入室，還是甕中捉鱉？

沒有人清楚言羽的意圖。

我們隻好倍加警惕，寸步不離地守在言羽左右，生怕小尋再起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