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荼鬱壘

我跟在姬雀身後,從小穴裏鑽出,外麵竟別有洞天。

一片廣袤的開闊地上,長滿了我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琪花瑤草,姹紫嫣紅,嬌豔欲滴。雖然已是深秋時節,這些花草卻風姿不減,依然蓬勃。

在花間走了半裏,便見一棵綿延千裏的桃樹,傲然於各類奇花異草之上,枝繁葉茂,桃花正盛。此時,月也升起來了,掩映於花間,格外溫柔。

這便是神桃樹了。

曆盡艱險,終於得見此樹。我和姬雀急急忙忙走上前去。剛走到樹下,兩尊天神從天而降。一個身著斑斕戰甲,麵容威嚴,英姿神武,手執金色戰戢;另一個一襲黑色戰袍,兩手並無神兵利器,隻探出一掌,輕撫著臥於他身側的金眼白虎。想來應是神荼和鬱壘。

“何人造次!”那執金色戰戢的仙人怒喝。

我連忙行禮,“兩位仙人,我叫神玥,是楚國人。能否向您借這神桃樹的一根枝條,修複這柄桃木扇,用來降服宗布神。”我一邊說,一邊掏出桃木扇,呈給神荼、鬱壘。

“胡說!你一介凡人,哪有什麽降妖的本領,分明是想摘這桃木枝去換銀兩吧!凡人皆貪婪,我等在此數百年,見過太多心懷鬼胎之人。你不必多言,速速離開,我等且饒你一命。”穿黑色戰袍的人說道。

“仙人誤會了。我雖是凡人,但我有兩位朋友,皆是降妖人,派我來此地借一枝桃樹,回去封妖。”我誠懇地解釋道。

“我怎知你是不是信口開河?你有何憑證?你所言的兩位降妖人姓甚名誰?”金色戰戟者說。

“他們一個叫言羽,一個叫青燭,本在蒼山學藝,隻因一不小心打開《山海經》,放出了宗布神……”我還沒說完,姬雀在旁邊著急地打斷了我,“哎,他們隻是兩個無名小卒,神荼、鬱壘兩位大仙肯定不知道他們的名字。你記不記得言羽的師父叫什麽來著?”

“言羽說過的,他們的師父叫……”我皺著眉頭使勁想,可是話到嘴邊又記不起來,隻能幹著急。

“哎呀,你呀你呀,記性怎麽這麽差呀!”姬雀埋怨我,又轉身對兩位仙人作揖,“兩位仙人別見怪,我這個朋友天生腦子笨,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了,能否容她思量片刻?”

黑色戰袍小聲嘀咕著,“蒼山,莫不是……”金色戰戟也似乎想起了什麽,望著我:“的確,你若說得上這位師父的名字,我便信了你。”

可惜我絞盡腦汁,“句芒”這兩個字始終沒能浮現在我腦海裏。我和姬雀兩人無奈地離開了。

“你別急嘛,我們走不了‘陽關道’,也可以過‘獨木橋’。”姬雀看我十分沮喪,在旁安慰道。

“走什麽‘獨木橋’,現在我們要無功而返,回去鑽‘狗洞’了。”想到這一路跋涉千裏,千難萬險,竟然因為記性差,還要從頭來過,我氣惱不已。

“別忘了我是幹嗎的。”姬雀詭譎地一笑。

姬雀讓我先假裝離開,等到臨近破曉,月落了,天還未亮,正是最黑暗的時辰,他又鬼鬼祟祟地回去了。

不消一炷香的功夫,姬雀神采奕奕地回來,手裏拿著兩根桃木枝,催促道,“快走快走,我們趕緊離開這裏。”說罷,我們便行色匆匆地逃離了度朔山。

說來好笑,我們用來降妖的第一件兵器,竟是姬雀偷來的。而那兩位天神,大約怎樣也想不到,我們竟用如此手段,最終得到了桃木枝。又或是他們與句芒有舊,故意給我們行了個方便?

不得而知。

無論如何,我和姬雀總算是不辱使命,取到了神桃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