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丟了一隻拖鞋的公主
跟這個澄澈，真是無話可說啊，為什麽他會一直覺得自己這麽喜歡他呢？明明自己沒有表現過任何溫柔和喜歡啊？
戀戀百思不得其解，隻好悶悶地躺在**睡覺。誰知還沒躺下多久，就有人過來輕輕敲門：“戀戀……”
她打了一個激靈，立即跳起來，抄起自己的拖鞋，對著門大吼：“幹嘛？”
“我……”他聲音模糊遲疑，“我想，既然我們已經結婚了，那麽……”
她汗毛直豎，趕緊裹緊被單，結結巴巴地又問：“那，那又怎樣？”
“兩夫妻嘛，反正一家人了是不是，所謂飲食男女，人之大欲……”
她嚇得趕緊一把抄起拖鞋，衝到門後，用肩膀死死地堵住門，確認門已經反鎖死了，然後才顫抖著問：“你……你想幹嘛？”
他有點羞愧地問：“要不你先開門，我進去再說？”
進來就完了！戀戀當然不會答應：“不要！”
“好吧……雖然我知道有點丟臉，但是反正我們已經結婚了，而且這也是正常需求嘛對不對……”
我可沒有這種正常需求！她氣得發抖，攥緊自己手中的拖鞋。
“所以……我餓了，冰箱裏沒東西了，你帶我去吃東西吧。”
她愣住，手中的拖鞋頓時滑落在地，吧嗒一聲。“你……你是說這個啊？”
“不然是什麽？我晚飯都沒吃。”他委屈地說。
“那什麽叫飲食男女，什麽叫正常需求？”
“吃飯難道不是飲食嗎？飲食難道不是正常需求嗎？”他很無辜地問。
她額頭青筋暴露，氣急敗壞地衝出去打開冰箱一看，果然什麽也沒了。
“我做晚飯的時候，全用光了。”他說。
“你也太狠了，連一個雞蛋都沒留下！”反正這麽一折騰也睡不著了，她隻好回去穿衣服，“我帶你去樓下的小店吃點吧。”
“戀戀，你真好……”他用很感動的目光看著她。
她“砰”的一聲，把門重重地關上，連內衣也不穿，直接套上襯衫走人。
等出門的時候，戀戀才發現已經接近午夜，根本沒人走動了，而且小區的偏門也已經關上，出去的話要繞一大圈。她無奈地歎氣，隻好帶著他跋涉到小區後麵去。
今天是月圓之夜，深藍的空中嵌著一輪銀白的圓月，小區裏的花花草草樹樹木木全都鍍上了一層銀色的光芒。偶爾有風吹過來的時候，樹葉沙沙作響，顯得尤其冷清。
不過，在這個時候，不用害怕路邊會有一個色狼跳出來，是多麽好的事情啊。
戀戀轉頭看看澄澈，他跟在她身後，寸步不離。
嗯，其實這樣似乎也不錯。
她一個人在家裏，一個人吃飯，睡覺，一個人看電視，一個人心驚膽顫地在大雷雨的夜裏想著爸爸媽媽，然後偷偷地哭泣。
現在，在這樣的深夜，還有一個漂亮男生和她一起出門來買東西。
管他是不是人，或者是不是逼婚的呢……想想覺得比一個人還是要好多了。
戀戀在月光下，偷偷地微笑著，感覺到微風吹過自己的耳畔。
聽著彼此的腳步聲，兩人跋涉過十來棟樓之後，終於來到最裏麵的一個小店前。
“為什麽24小時便利店一片黑乎乎？”澄澈問她。
她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愣愣地問：“難道國家用電形勢已經緊張到這種程度了嗎？所以連24小時便利店都不開燈了？”
澄澈走到門口，看了一下，指指門上的牌子：“你上次來買東西是什麽時候？”
戀戀想了想：“半個月前吧……”
“那，這邊寫著告示呢，‘生意難做，老板跑路，關門大吉’！”
“啊？不會吧？為什麽我這麽倒黴？”戀戀站在那裏問。
“你有什麽倒黴的，現在餓的人是我。”澄澈委屈地說。
戀戀無可奈何地轉頭，想要跟著他回去的時候，忽然瞥到一個亮點，頓時精神一振。
“等一下啊……”她指著柵欄外的一處亮光大叫，“你看，奶茶店啊，居然有個奶茶店啊！”
果然，在鐵柵欄外不遠處，有一家奶茶店正在準備打烊。
戀戀趕緊趴在柵欄上大叫：“老板娘，等等我，我要買東西啊！”
老板娘似乎沒聽到，還在收拾東西。
戀戀趕緊奮勇地甩掉鞋子，把鞋子往外麵一甩丟過柵欄，直接就開始爬那一人多高的鐵柵欄。
澄澈嚇了一跳，在後麵喃喃自語：“拜托啊，你現在也是有夫之婦了……”
“我可不耐煩再繞個大圈子了……”戀戀一邊說，一邊踩著鏤空的鐵欄杆爬到了最上麵，正準備一個翻身就從那邊下去的時候——
澄澈指著圍牆那邊叫：“喂，喂，你看……”
戀戀轉頭一看，一隻呼哧呼哧的中華田園犬樂顛顛地叼著她的一隻鞋子跑遠了。
“喂！笨狗，你給我回來……”戀戀急得大叫一聲，從柵欄上跳下來。
腳還沒落地，隻聽到嘣嘣嘣一連串的響聲，有幾個小小的東西，掉到了地上。
她隻覺得胸口一涼，夜風吹過來，吹到了她的胸口……
不對啊，為什麽胸口會吹到夜風？她明明穿的是胸前有紐扣的短袖襯衫！
澄澈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穿過欄杆，站在她的麵前了。她抬頭看他，他也低頭看著她，兩個人在月亮下互相看著。
良久，他才說：“你……出來太匆忙了，沒有穿內衣。”
戀戀這才恍然醒悟過來，低頭一看自己的胸前，嚇得狂吼一聲，顧不上罵他，一把將自己的衣服扯過來，擋住胸口，蹲在地上，把臉深深地埋在膝蓋上。
澄澈站在她麵前，抬頭看著天上的月亮，問：“你現在準備怎麽辦？”
好吧……
戀戀隻好承認自己今天真倒黴。
不說她現在被迫與人同居了，也不說靳宸楓訂婚而且貌似女主角還是自己了，也不說自己丟了一隻鞋子了，更不說衣服被欄杆勾住所有的紐扣都飛掉了……
最大的問題是，她現在怎麽辦啊？
澄澈在旁邊試探著問：“你可以自己用手拉著衣襟回去嗎？”
她埋著頭試著拉了一下，欲哭無淚。
這件衣服是很小巧的公主式的蕾絲小短袖襯衫，本來就很小很貼身，所以才會被鐵欄杆一勾之下就沒有了扣子。用手拉著衣襟也可以，但是，她好悲慘的是，因為衣服太緊了，所以必須要很用力地拉著才行。
她緊緊地抓住自己的衣服，慢慢直起身子來。
澄澈繼續抬頭看著月亮，說：“沒事，我早就看過了。”
要不是必須要抓緊自己的衣襟領口，她早就一拳砸在他的臉上了！
他過去向奶茶店的老板娘買了東西後，又不知道說了什麽，兩個人嘰嘰咕咕地在那裏笑得好開心的樣子。
戀戀恨恨地站在柵欄邊，咬牙切齒——死澄澈，明明知道她現在這種情況，居然還讓她一個人站在這裏等他！有什麽好說的，看人家老板娘漂亮就笑得這副樣子，討厭！
她一邊在心裏罵，一邊緊緊地抓著自己的領口。
過了不久，澄澈終於走出來了，一手拎著奶茶和蛋糕，走過來扯住她的領口。她嚇得大叫出來：“幹什麽？色狼！”
要不是她的兩隻手必須緊緊地抓著領口，她又要一拳揮過去狠狠砸扁他的鼻子了——所以，有時候三隻手是多麽有必要啊！
他把蛋糕和奶茶放在花壇邊上，又好氣又好笑地看著她，說：“笨蛋，當然是幫你把衣服弄好了。”
啊？弄衣服？
“你會用魔法補衣服？”
“我不會補衣服的魔法，隻會打架的魔法。”他說。
戀戀愣愣地看他俯身下來，在路燈的光下麵，替她的衣服係上帶子。那是金色的小緞帶，他的手指修長白皙，在路燈的光下漂亮而靈活。他用發光的小緞帶穿過襯衫兩邊蕾絲花紋的空隙，打了一個端端正正的蝴蝶結。
戀戀詫異地抬頭看他，卻隻看到他低垂的臉頰，漂亮的鼻子高高挺挺，下巴輪廓優美動人。
他一邊繼續給戀戀的衣服打上第二個蝴蝶結，一邊說：“剛剛買奶茶的時候，看見了店裏的蛋糕緞帶，所以就向老板娘要了幾根過來。”
她仰著頭，看著他認真地打蝴蝶結的眼神，那專注的側麵，在路燈下，就像海水中的珍珠一樣瑩潤美麗。
戀戀的心口，忽然有個地方開始觸動了。
她慢慢地低下頭，覺得自己的臉開始紅起來。
在這個寂靜無聲的夜晚，隻有路過的貓貓狗狗看見，在路燈下，一個丟了一隻拖鞋的公主，仰望著一個沒有皇冠的王子。
那個王子太專注了，太專注地對付公主的衣服，所以沒有看到，狼狽的公主，紅得像蘋果一樣的臉。
終於，最後一個蝴蝶結也打好了，他後退一步，滿意地看著她，說：“嗯，可以走了。”
老板娘在後麵叫他：“喂，喂，帥哥……”
他這才想起了什麽，很認真地說：“你付錢。”
“幹嘛我付錢啊？”她零用錢又不多。
他理直氣壯地說：“因為我沒有錢。”
好吧，看在你剛剛幫助我的份上——其實要不是為了你，我也不會這麽狼狽啊！她隻好委屈地一隻手護著隨時會再次鬆開的領口，一隻手到口袋裏拿出錢給他。
看著他跑去付錢，戀戀拎起放在旁邊的奶茶一看，居然有兩杯。他付完錢走回來，理所當然地拿起一杯給她，說：“巧克力的，給你。”
戀戀一邊喝一邊說：“不過我不太餓，而且我今天已經吃了四塊巧克力了，會不會變胖啊……”
“你放心吧，反正你是平胸，就算你胖了，別人也看不大出來的。”
戀戀懷疑地問：“真的？”
他認真地點頭：“真的，剛剛路燈很明亮，我看得很清楚。”
戀戀瞪著他在路燈下認真的眼神：“很平嗎？”
“嗯，很平。”
於是，戀戀終於飛起一腳：“色狼！”
隨著她激烈的動作，嗤的一聲刺耳的聲音響起——
那些脆弱的，被金色的蛋糕緞帶連接在一起的蕾絲花邊，隨著戀戀的動作，撕裂了。
他看著戀戀的胸前，很肯定地說：“是吧？我就說很平。”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戀戀又一次蹲在地上，大叫出來。
最後，戀戀抱著蛋糕和奶茶的袋子擋在胸前，甩掉了自己僅剩的那隻拖鞋，跟著澄澈默默地在路燈下走回去。
因為不能爬牆進去了，所以他們要繞很長一段路，到小區的門口然後再進去。
小區外麵是荒草地，除了沙子之外，其他還有碎石子、垃圾、樹根還有西瓜皮。戀戀一邊顧著自己的胸口，一邊踮著腳尖走路，欲哭無淚：“我終於知道人魚公主多麽痛苦了，我的腳好痛……”
澄澈回頭看她，然後過來彎下腰，說：“算了，背你回去吧。”
啊？她詫異地看著他。
他微微側頭看著她：“還是說，你寧願自己這樣回去？”
她的腳好痛，剛剛磕到一塊石頭，大拇指痛得要斷了一樣。而且，她的腳底好像已經被什麽東西割破了……
戀戀一咬牙，死就死了，背就背吧！
她抓住自己的領口跳到他的背上，然後一手抓著衣服領口，一手繞過他的脖子，把奶茶袋子抱在他的胸前。
澄澈直起身子，真的背著她開始走回去。
四周靜悄悄地，隻有蟲子的叫聲，不停地傳來，它們在唱著奇怪的歌曲，長長短短，好像在說，笨蛋，笨蛋……
笨蛋？戀戀皺起眉。
澄澈轉過頭，很認真地對她說：“旁邊有隻蟋蟀，說你是笨蛋。”
“你怎麽知道？”
“我當然聽得懂。”他很拽地說。
那倒也是，他本來就不是人。不過被蟋蟀說成笨蛋，這感覺可真不好！戀戀氣呼呼地把臉靠在他的肩上，“哼”了一聲。
嗯……其實靠在他肩上，感覺還挺好的，尤其是現在，夏夜的風涼涼地吹過來，周圍萬籟俱寂，好像全世界就剩下他們兩個人在月光下一樣。
“不過，雖然是笨蛋，但既然已經結婚了，我還是會對你負責到底的。”他很痛苦地保證。
戀戀騰出自己抓衣領的手，狠狠擰了他的肩膀一下，要不是因為自己還趴在他的背上，她一定狠狠地一腳踢過去！
雖然途中發生了種種不幸，不過奶茶還是很好喝的，而且她還搶了一點澄澈的蛋糕吃，心滿意足。
吃飽喝足，戀戀回自己房間一躺下，居然就好好地睡著了，連門都沒鎖，一覺睡到大天亮。
貧血加低血壓，一大早的戀戀照例是頂著雞窩頭，半閉著眼睛，遊魂一樣地飄出房門，然後遊魂一樣地飄過客廳，然後遊魂一樣地飄進盥洗室……
嗯？
覺得有點不對勁的戀戀，又開始飄出盥洗室，使勁睜大眼睛。
為什麽廚房裏有香氣飄出來呢？
把臉貼在廚房的玻璃門上，仔細一看裏麵，頓時吸了一口冷氣：這個漂亮男生是哪裏來的？
他為什麽還回頭對她微笑？
戀戀呆站在那裏良久，才終於想到：是啊，從昨天開始，她已經和這個人同居了，因為，他們已經結婚了！
哇啊啊啊啊啊，上帝啊！
澄澈卻興高采烈地舉著鍋鏟開心地說：“戀戀，你起來了？我下去買了東西，給你做早餐了！”
“你不是沒錢嗎？”戀戀詫異地問。
“哦，清染給了我一張卡，真的可以買到東西哦。”
“那你不要再把廚房燒了啊……”戀戀還沒徹底醒來，恍惚地說。
“放心吧，昨晚我已經去找清染和流瀅實驗過了，他們對我進行了通宵廚藝特訓，沒問題的。”
“哦。”通宵特訓啊，聽起來真叫人感動……
她迷迷糊糊地繼續回去洗臉刷牙，等到鏡子裏的人勉強可以見人了，她才把手撐在梳妝台上，開始歎氣。
戀戀啊，不能沉迷在糖衣炮彈的攻勢下啊，不能屈服啊，你還有美好的未來和光明的明天在等待，千萬不能就這樣真的和他在一起了！
不過……比這個更美好的未來是什麽呢？
她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來，隻好放棄了。
“算了，有人給你做早餐，有人陪你看電視，有人和你在一起，這不就是美好的一天嗎？”
今天的早飯倒還可以吃，看來通宵特訓還是有成果的。吃完飯，兩人無所事事地坐在客廳中看電視。戀戀和澄澈一個在沙發的最左邊，一個在沙發的最右邊，看電視。
戀戀手比較快，一把就將遙控器搶到了手中，得意洋洋地換台，看自己最喜歡的頻道。
澄澈在那邊嘲笑：“你居然喜歡看櫻桃小丸子！”
“小丸子都不好看？那你要看什麽？”
“剛剛那個台不是在放機器貓嗎？看那個。”
戀戀一臉黑線：“你還看機器貓？老爺爺你高壽啊？”
澄澈一臉“你就是不關心我”的表情，委屈地看著她：“我上次不是說過了嗎？今年是我的第二個本命年啊，龍族120年一個本命年。可憐我240年來一直在海底看魚蝦的愛情故事，你今天就讓我一下又怎麽樣？”
“是呀，240歲，年紀這麽大了，和我一個小孩子搶遙控器，你不覺得難為情嗎？”戀戀理直氣壯。
“那麽和我一個老人家搶遙控，你就很忍心？”他振振有詞。
“反正遙控在我的手中，你想怎麽樣？”戀戀揮著遙控，得意洋洋。
電視上的小丸子正在拉著爺爺的手：“也也（爺爺），姐姐有那個，我也想要……”
畫麵突然一變，轉眼變成了胖虎追著大雄大叫：“臭小子，你不要跑……”
戀戀詫異地拍拍自己的遙控，看了澄澈一眼，他正在洋洋得意，舉著自己的手指勾勾：“我手指比你的遙控好用哦。”
好啊，居然出卑鄙手段！她需要的時候，什麽法力都沒有，和她搶電視的時候倒是法力深厚啊！
哼，她一按遙控器，畫麵又跳回來——小丸子在地上打滾：“我要我要，也也我就要……”
畫麵又一變，大雄在窗外悄悄地看窗戶內：“小靜在幹什麽呢？”
變回小丸子在地上滾來滾去的樣子。
變成大雄在窗外出神地看著：“小靜將來一定是個好新娘……”
變回小丸子捶著地大哭，眼淚鼻涕糊滿臉的樣子。
變回大雄眼中滿是紅心的樣子。
……
戀戀和澄澈看到這裏，終於忍不住，兩個人倒在沙發上，哈哈大笑。
看看時間也快到中午了，戀戀丟下遙控，跑到冰箱去翻了半天，絕望地發現裏麵隻有純淨水、礦泉水、果汁和茶，這才想起昨晚她已經檢查過冰箱一遍了。
她悲憤地關上冰箱門，問：“難道龍族隻要喝水就能活下去嗎？”
澄澈很認真地點頭：“迫不得已的話確實是可以的，不過還是吃點東西感覺比較好，餓了也會覺得不舒服，比如昨晚。”
和這些人真沒有共同語言……她走到門口穿鞋子，這時動畫片已經放完了，轉入新聞，電視裏麵在說：“入夏以來，本市的紫花社區附近頻繁地出現劫匪，搶奪過往行人的拎包，有時甚至在大白天的時候，也敢公然搶劫。再次提醒，請大家一定要注意安全……”
戀戀扶著門回過頭，問：“紫花社區？那不就是我們這個社區嗎？”
澄澈詫異地問：“你住了這麽久都不知道，我怎麽知道？”說到這裏，他很認真地跳起來，看著她，“難道說，我被迫娶了你之後，才發現你原來是個自己住在哪裏都不知道的白癡？”
“哇，誰是生活不能自理的白癡啊？明明是你自己吧！”她瞪他一眼，站在門口看著還在看電視的他。
澄澈見她看著他，於是揮手：“走好，記得關門。”
戀戀還站在那裏看著他。
他於是又說：“那麽……一路順風。”
戀戀開始狠狠瞪著他。
“……你出去後我會給你打電話的……或者你要我寫信給你？”
“喂！”戀戀橫眉豎目，“有沒有自覺啊？”
他莫名其妙：“怎麽了？”
“你不是已經和我結婚了嗎？”
“是啊，雖然我覺得自己有點虧……”
明明就是我虧！戀戀一臉怒火：“你沒聽到新聞裏講劫匪？”
“聽到了……”
“不知道就在這個社區？”
“知道啊……”
“沒看到我現在拎著包出去？”
“看到了……”
“所以！”
“所以？”
戀戀站在那裏，生氣地瞪著他。
他不為所動，悠然自得地說：“可是你能從持槍的人手中把我給救出來，我覺得你這麽彪悍的女生，應該不會怕劫匪吧？”
戀戀終於生氣了：“好！和你的機器貓玩去吧！”
她把門“乓”的一聲帶上，噔噔噔就下樓了。
下了第一層樓，她在心裏默念：“還不開門出來？還不開門就真的不理你了！”
下到第二層樓，她開始咬牙切齒：“再不追下來我真生氣了！”
下到第三層樓，她氣得終於對著上麵大吼：“討厭討厭討厭！”
就在她氣呼呼地走出樓梯口的時候，卻看見他已經出現在樓下的樹蔭中，靠在樹上很悠閑自在地看著她。
她愣了一下，假裝沒看見他，從他身邊走過去。
他默默地跟著她走，她快他也快，她慢他也慢。走過一個街口，戀戀才猛地回頭看他，問：“跟著我幹什麽？”
“我擔心彪悍女傷害劫匪……”
“什麽？”
“啊，不是……我擔心劫匪傷害像你這麽柔弱的女孩子。”
戀戀這才得意地說：“走吧。”
“那麽，你會做什麽菜？”
站在超市門口，澄澈很認真地問她。
她也很認真地扳著手指說：“煮雞蛋、荷包蛋、水蒸蛋、紫菜蛋花湯、皮蛋拌豆腐……”
澄澈仰頭45度角看著天空，默默地說：“改天叫流瀅幫你看看你上輩子是不是被蛋噎死的。”
“你有資格說我嗎？”她瞪著他。
“不明白你一個人生活了這麽久為什麽還這樣……”他依然念叨。
“那是因為……因為我不願意把時間浪費在這個上麵，我的人生應該做更有意義的事情，對不對？”
“對，比如說和我搶電視。”
“踢飛你！”她正在橫眉豎目，結果旁邊的人已經在看著他們竊竊私語：“喂，你看，醜女當眾毆打帥哥啊……”
“趕緊拍下來，傳到八卦論壇去！”
“喂，我哪裏是醜女了！”戀戀回頭大吼。
看著那個人被她嚇得轉身狂奔，澄澈卻悠閑自在地抱起雙臂看著她：“這就是傳說中的人比人氣死人吧？誰叫你沒有上進心，不努力長得漂亮一點呢？”
“這個是我能努力的嗎？”戀戀覺得自己在他身邊遲早會瘋掉，“我才不像你這麽膚淺隻努力自己的臉！我努力的是自己的內在美！”
“你的內在美？我怎麽看不出來？是智慧還是美德……”
“你再說一個字？”戀戀死死瞪著他。
一看她生氣了，他立即綻放出甜美迷人的微笑：“啊……戀戀，我覺得我們真是太互補了，我有外表，你有內在，我們就是那吉祥的一家……”
她滿意地接受了他的馬屁，勾勾手指：“走。”
因為她隻會做關於蛋的菜，所以兩人在超市裏直衝向賣雞蛋的地方。
超市生意不錯，人也很多，雖然帶著一個超級帥哥的感覺非常好，但問題是，為什麽心心眼看著帥哥的人，同時也順便用很鄙視的眼神看著她呢？
這個世界，真是以貌取人啊……
戀戀正在為自己的內在美哀歎。
買了一堆蛋走出超市，他們突然發現外麵下起了傾盆大雨。
“夏天真是叫人摸不著頭腦。”戀戀一邊嘟囔著，一邊返回超市去買雨傘，可是她運氣好差，等她找到雨傘櫃台的時候，一個老奶奶已經拿走了最後一把傘。
她趕緊衝上去問售貨員：“這邊雨傘沒了嗎？”
售貨員露出溫暖的微笑：“沒事的同學，我們已經到總店去調貨了，那邊還有很多。”
“太好了。”她站在那裏等著，想想又有點不放心，問，“那麽，什麽時候那些傘能調到呢？”
“估計明天就能到貨了。”售貨員小姐善解人意地微笑著。
於是戀戀立即頭也不回地衝出了超市。
乖乖抱著東西的澄澈還站在屋簷下等著她，隻是他一直仰頭看著天空，一臉惶恐不安的樣子。
戀戀過去問：“喂，天上有什麽？”
他正在出神，被她嚇了一跳，手一鬆差點把蛋都丟在地上了，戀戀趕緊一把按住他的手，將蛋擁在懷裏。
就在此時，隻聽到“刷”一聲，天上一道閃電向著她極速劈下來。
閃電的速度當然是普通人反應不過來的，她還沒看清，後麵的澄澈已經將她一把扯到自己的身後，揮手向著閃電擋去。
“哇，這可是閃電啊……”戀戀臉色煞白，正要喊出聲，卻隻看到那耀眼的光芒在接觸到澄澈的一刹那間，倏地像是被擊碎了一般，火花向四周飛濺，在大雨激起的蒙蒙水氣中煙消雲散，化為虛無。
戀戀的後背頓時冷汗直冒，她緊緊地抓著澄澈的手臂，不敢說話。
澄澈看著陰鬱的天空，隱隱波動的雷電，一聲不響地抓起她的手，轉身往超市裏麵奔去。
外麵的天空，陡然之間電閃雷鳴，轟隆隆的雷劈在這個城市的上空，腳下的大地都在隱隱震動。
戀戀一手抱著一袋子的蛋，一手被他拉著往裏麵走，但終於還是忍不住，心驚膽顫地回頭想看一眼。
還沒等她看見什麽，澄澈立即伸手捂住她的眼睛，說：“別看，快走。”
她也被刺眼的電光和雷聲嚇到了，趕緊跟在他身後，兩個人進了超市旁邊的咖啡館。
外麵暴雨如注，裏麵卻放著慵懶的音樂，老板在裏間調奶茶，大雨中的咖啡店，隻有他們兩個。
戀戀驚魂不定地和澄澈坐到角落裏。店內緩慢的音樂聲伴隨著外麵的雨聲，充斥著他們的耳膜。大雨中一切都是如夢如幻，全世界都是一片昏暗。
外麵的電閃雷鳴仿佛是另一個世界，而她的對麵坐著平靜沉默的澄澈，這讓戀戀不知不覺感到自己有點緊張，便清清嗓子，假裝無意地說：“雨下得真大啊……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停。”
澄澈轉頭看外麵，大雨不停地下著，無邊無際。他皺眉看著天空，突然自言自語：“下個沒完沒了……到底什麽時候才會走？”
“雨又沒有腳，怎麽走啊？”她嘲笑他。
澄澈轉頭看著她，眼中滿是遲疑：“戀戀，其實……”
“其實什麽？”看他半天不說話，戀戀有點奇怪。
“算了，還是不說了……”他煩惱地說，“反正估計也於事無補……”
“啊？”她疑惑地睜大眼睛看著他。
他看著她在半濕的額發下顯得朦朧的大眼睛，像水洗過的黑玻璃珠子一樣明亮，像草原上流過的溪水一樣清澈，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看。
真是奇怪，明明是長相普通的女孩子，更不可能跟天生相貌優異的龍族女孩子相比，可是，她卻有一種特別的力量，叫他的心都幾乎顫栗起來。
這個粗線條的女生，一直在抗拒他，她想要的幸福，可能不是他，而應該是小小的、普通平凡的那些初戀——但是，無論如何，她已經被他拖下水。
仔細一想，她可真不幸啊，救了他之後還要被他利用……
他有點愧疚，把自己的臉轉向窗外。
窗外風狂雨驟，那一片天昏地暗中，隱隱風聲呼嘯，傳來的是那個人熟悉的叫聲——
她叫的是“澄澈”。
澄澈……回來吧……
頭頂是蔚藍的海水，腳下是鮮豔的紅色珊瑚，銀色的小魚順著溫暖的洋流從身邊如綢緞一般飄搖而過，碧綠色的海藻，紫色的海葵，寄居蟹和日月貝在水中緩慢地挪動著……
回來吧……
陽光透過海水，照射在日光城之上，整座城池蒙著一層隱隱流動的光芒，就像是琉璃在滿月之下的光輝，輝煌耀眼。
澄澈……
澄澈像是突然驚醒了一般，他按住自己的心口，感覺到胸口的血脈劇烈抽搐。
暴風雨中的呼喚還在繼續，他深吸一口氣，低聲叫道：“戀戀……”
“你怎麽了？臉色好難看……”她話音未落，忽然感覺澄澈伸出手，撫摸了她的臉頰。
窗外的雨下個不停，聲響幾乎要淹沒整個世界。他撫摸到戀戀的肌膚，少女柔軟光滑的皮膚，在這個雨天中氣息溫熱，那觸感沿著他的指尖，漸漸爬到他的心髒裏，讓他冰涼的心髒，緩緩注入溫暖的一點氣息。
仿佛為了貪戀這一點溫暖，他站起來，傾過身子，親吻上她的額頭。
那花瓣一般的唇，在她的額頭輕輕綻放，全世界的雨都停住了，全世界的時間都停住了，隻有他側過身子，纏綿親吻在她的額上。
剛好從裏間將奶茶端出來的老板，呆呆地站在那裏，看著這個驚人美麗的少年，隔著小小的木桌子吻著這個不知所措地瞪大眼睛的少女。
世界上常常都是這樣的，一場大雨成全一段浪漫。
無論是人為，還是天意。
外麵的暴雨，驟然停了下來。
烏雲瞬間遠去，暴風倏忽間離開這個城市。雨停得就像水龍頭被關上一樣快，瞬間已經雲破日出。
太陽斜照進落地的玻璃窗，照在他們的身上，讓他們如同鍍上了一層燦爛的金色。
戀戀這才回過神，她一把將澄澈推開，靠在椅子背上，瞪大眼睛看著他。
他抿起嘴，默默地看著她，有點臉紅。
戀戀生氣地站起來，抱起雞蛋：“雨停了，走吧！”
他趕緊追了上去，緊跟在她身後，但是又說不出話，隻能默默地跟在她身後，別扭地抬頭看著天空。
天空碧藍如洗，要不是滿街都是水，誰都不會相信，剛剛有一場突如其來的大暴雨，差點帶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