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別離的時刻
又是一個美好的周末快要來臨了，星期五最後一節課，所有人都心不在焉，何況老師不在，還上自習。
小伊一邊寫作業，一邊湊上來：“戀戀啊，你昨晚看電視了嗎？”
“看了啊，昨晚六台的電影真搞笑，《異型大戰火星人》，情節亂七八糟，隻看見屍體飛來飛去的，還有那些血，一看就知道是番茄醬，還一坨一坨的……”
“不是說這個！”小伊白了她一眼，“我說的是三台。”
“咦……在放什麽？”
“靳宸楓秘密未婚妻大揭秘！”
“哎……”戀戀張大嘴。
“早知道我就打電話給你了，你昨晚的鏡頭很多啊，我的鏡頭也不少哦，就是站在校門口介紹你那個時候，哇，我重看了一遍才發現，原來我當時太緊張了，連頭發都沒有理好！”
“相信我，沒有人會注意你的。”戀戀在心裏暗暗說。
“那，戀戀，你表姐真厲害！據說各家媒體都追著靳宸楓在跑，而且還跟到國外去了，希望能追問出他未婚妻的線索，但是靳宸楓就是滴水不漏——還有人說，靳宸楓在國外參加電影節的時候，曾經無故失約記者會，引起了媒體極大的不滿，而原因就是為了和他的未婚妻見麵——這是真的嗎？”
戀戀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連拍自己的胸口好幾下才緩過氣來，說：“是……是真的吧。”
“哇，你表姐好厲害哦，讓靳宸楓這麽著迷，連幾十家國際媒體的聯合記者會都翹掉，卻跑去約會。”
戀戀煩惱地皺起眉，趴在桌上，說：“是啊，好厲害……”
“更厲害的是，每天有狗仔隊跟在靳宸楓的後麵拍攝，蹲在靳宸楓所有住處的樓下守候，甚至還有人在你家的周圍埋伏，希望能拍到你那個神秘表姐的其他照片，可是沒有！你那個表姐簡直是來無影去無蹤，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沒有任何一家能拍到她平時的照片啊！”
“那是當然了……”就算是守候在她家樓下的人，又有誰會知道，那個每天跟著她上超市、上菜市場，每天戴著一個壓低的棒球帽，動不動就被她踢一腳的男生，就是靳宸楓那個傳說中的神秘迷人、驚人美麗的女友？
不過，看來雖然棒球帽戰略有用，但是以後還是應該盡量讓澄澈避免外出，免得發生什麽難以預料的意外。
“對了對了，我媽媽昨天也看了電視了，她也覺得你表姐好漂亮啊！她說，要是你表姐來了，請她上我家吃飯也沒問題的，保證把她當你一樣看待！”
人長得漂亮就是好啊……戀戀點頭，一邊狠狠地寫作業。
下課鈴聲終於響起，一想到馬上要麵臨的周末，大家都是迫不及待。戀戀和小伊趕緊收拾東西要回家。
“那……戀戀，你周末有事嗎？”小伊一邊收拾書本一邊問她。
“啊？沒什麽大事……但是……”她有點煩惱地抓抓自己的頭，本來她今晚可以去小伊家蹭飯，多麽開心啊，可是現在家裏有一條龍常住，一條龍常來，一條龍偶爾來，一隻鳳凰現在雖然在國外但是他要是回來還不知道怎麽對付……
想到那天晚上那兩個吻，她就覺得大腦隱隱作痛。
“唉……”雖然當著小伊，但她還是煩惱地歎了一口氣。
小伊恨鐵不成鋼地伸手使勁拍了一下她的腦袋：“歎什麽氣？有那麽漂亮的表姐，還能認識靳宸楓，你居然還歎氣！”
“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啊……”她仰天長嘯。
正在此時，班長突然從門口衝進來，揮著手大叫：“好消息啊，好消息啊！”
所有人都精神一振，看著他。他站在講台上，雙手一揮：“十月一日長假，學校組織去秋遊！”
“哇！萬歲！”所有人都跳了起來，“去哪裏？”
“……碧山公園。”班長頓時泄了氣。
雖然麵對著流瀅做的一桌子飯菜，可戀戀還是舉著筷子憤怒了：“反正我不去！碧山公園距離我們學校隻有三條街，走路隻要二十分鍾，坐公交車隻要五分鍾！哪有學校去那種地方秋遊的？”
流瀅安慰她：“聽說秋遊要是出事故的話學校要負責任的，你就體諒一下吧。”
“怎麽體諒啊……而且少我一個正好，要是全校學生都去的話，恐怕那個小公園都擠不下呢。”
“那不是正好嗎？十一到處都是人，我們就呆在家裏看電視好了。”
“才不好……我想要出去玩嘛。”
靳宸楓“啊”了一聲，問：“我這兩天的工作安排正好在歐洲，你跟我去玩吧？”
“才不要！語言不通也就算了，而且和你這個全世界少女的夢中情人一起出去玩，我死定了！”戀戀喪氣。
“而且要出去玩也是和我一起啊，對不對？”澄澈理直氣壯。
“對了對了，我想起來了，上次去了海邊因為匆匆忙忙跑回來了所以都沒有好好在海邊玩過，不如我們這次再去清染那個別墅那裏住幾天吧，我要看大海！”
“這個提議不錯，我們還可以把清染和微瀾也叫過來，說不定還可以撮合一下他們哦。”澄澈舉雙手同意。
靳宸楓可憐兮兮地轉頭盯著戀戀：“那我呢？”
“乖啊，你好好工作哦，我很快就會回來的。”戀戀摸摸他的頭，揉亂他柔軟的頭發，丟下這一句，轉身到自己房間收拾東西去了。
“可是……要不我們去加勒比海吧？”
“不去！”戀戀蹦蹦跳跳地歡呼著，“我和澄澈流瀅一起去度假啦！”
隻剩下靳宸楓，生氣地坐在那裏，瞪著澄澈。
澄澈才不怕呢，得意洋洋地和他互瞪。
靳宸楓雙手撐在桌上，呼的一下，站起來就走了。
“五點半是記者會，七點結束；七點半到達比弗利提亞山莊，你將是最後一批走紅地毯的明星；八點頒獎晚會正式開始，這是嘉賓致辭的稿子，你看一下。晚會結束後是酒會，你可以應付一下就離開，最早十一點半就可以回去睡覺了。”在前往記者會的路上，董先生很善解人意地給他講明了今晚的他什麽時候可以回家。
靳宸楓托著下巴，看著窗外正在拍著車窗大哭大鬧、和機場保安大打出手全無形象的粉絲們，不說話。
“開心一點嘛，你忘了上次你來這裏的時候，全城瘋狂人頭湧動過來看你的盛況了？你剛剛應該要向這裏熱情的影迷們打個招呼才對啊……哦，你看你看！”
董先生指著路邊整齊排過去的，被夕陽的餘暉照亮的巨大廣告牌：“全都是你參演的電影劇照，劇照上唯一出現的人就是你，整個城市都在為你到來而歡呼啊！還不笑一個？”
“你有沒有……曾經有過這樣的感覺？”靳宸楓突然開了口，他看著地平線上斜陽的輝光，低聲說，“在全世界的人都在朝你歡呼的時候，卻隻因為一個特別的人背朝著你，所以感到，無比寂寞。”
董先生攤開雙手：“我並沒有受過全世界的歡呼，所以不能理解。”
靳宸楓隻好再次把目光投向遠處。
“另外，我最近常常找不到你，在你住的所有地方都找不到你，是怎麽回事？”董先生問。
他漫不經心地說：“我和別人在同居，住在她那裏。”
董先生嚇了一跳，大叫：“這可千萬不能讓媒體知道啊！”
“就算知道了，那又怎樣，反正我已經厭煩了。”靳宸楓淡淡地說。
“你不會想讓我失業吧？”董先生被嚇到了。
“怎麽會呢？董先生你人脈廣，手腕高，業界多的是別人想要請你去做經紀人。”靳宸楓微笑道。
“可是，你是我事業的頂峰啊！我從來沒有做過世界巨星的經紀人！喂，世界巨星，你是開玩笑的吧？”他看靳宸楓笑了，仿佛剛剛眼中的厭倦隻是他的錯覺而已，才放下心來，拍了一下他的肩。
靳宸楓卻不說話。車子平滑地進入市區，停在他下榻的酒店。
車門打開，現場一片混亂。
瘋狂粉絲的尖叫，記者話筒歪七扭八卻依然奮勇地遞上來，鎂光燈閃得眼睛都睜不開，操著英語法語德語以及其他完全不知道出自哪裏的雜七雜八語言交織在一起，形成沉悶的嗡嗡嗡一片。
靳宸楓深吸一口氣，酒店的保安已經上來打開車門。在當地警察的努力下，人頭攢動的人海被分出一條路，歪歪扭扭。
他低著頭，飛快地進入酒店。剛剛吸進來的那一口氣，到此時才終於呼了出來。
在到達自己的房間後，他剛剛坐下，空中忽然有紅色的幻影出現。
“煌夕，你來幹什麽？”他坐在落地窗前，看著外麵的燈海，沒有回頭。
煌夕走到他的身後，忽然單足跪下，低聲說：“六位長老一起決議，請您務必盡快將澄澈帶回雪鼎山，進行涅槃儀式。”
他微微皺眉，問：“盡快？是什麽期限？”
“七日之內。”
靳宸楓終於回頭看她，問：“需要這麽急嗎？可是……”
“已經……快要來不及了！”煌夕抬頭看他，眼中忽然有一層晶瑩的光芒迅速地湧了上來，“請您一定要抓緊時間，不然……我們鳳凰族可怎麽辦？”
他猶豫著，沒有回答，又轉頭看向外麵的燈火。酒店臨海，所有的燈光，全都倒映在海中，上麵的晶瑩璀璨，下麵的，卻被海水拉得長長的，五顏六色在水中彎曲扭轉，緩緩飄動。
“煌夕，我……不知道為什麽，寧願自己就此告別這個世界，也不願意，看著戀戀不開心，我可能已經沒辦法完成這個任務了。”他低聲說。
煌夕愕然地睜大了眼睛：“從幻大人！您別……別胡說了！”
“你不會明白的。”他緩緩搖頭，“而且，我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麽看見她就覺得心底平靜，就好像回到了雛鳥的時期一樣，那個時候……”他透過自己麵前的玻璃，看著外麵一直在海麵上動**的燈火，低聲說，“我剛剛從蛋裏出來，一生中最柔弱的時刻，狂風暴雨侵襲著整個世界，不過，所有風雨都與我無關，我無憂無懼地睡在自己的翅膀下，明天的太陽依然會升起，無論什麽都不能傷害到我……戀戀常常讓我想到這種感覺，似乎無論風雨怎麽樣狂暴，我都能安然無恙地收攏自己的羽翼，閉上眼歇息在她身邊……”
“……從幻大人，那個女人，到底有什麽好的？”煌夕忍不住說。
“他受了傷害，所以可能被困在雛鳥期了。”她的身後，忽然有一個幻影一樣的人出現，在此時的燈光下，他迅速地顯影出來，淩虛站在空中，飄飄欲仙。
“六長老！”煌夕失聲喊道。
靳宸楓看著空中的六長老，還沒來得及說話，六長老已經飛撲下來，他紅色的頭發和衣襟高高揚起，像一隻火鳥從空中降落。
他撲到靳宸楓身前，伸出自己的手，按在他的眉心上。
紅色的火光集聚在靳宸楓的眉間，像一點朱砂凝結，但那亮光隻是一閃，然後便從他的眉心，迅速滲了進去。
六長老居高臨下看著眉間泛紅的靳宸楓，厲聲說道：“從幻，從這一刻起，忘川之血彌補你的意識，忘掉祁戀戀，殺死澄澈！”
靳宸楓睜開眼，目光中血紅色的光芒一閃即逝，他睜大眼看著六長老，良久，才低聲說：“不……”
在空中盯著他的六長老，聽他這樣說，驀然睜大雙眼。
煌夕驚惶不定地看著他。
“難道，你們都忘了嗎？鳳凰的雛鳥期，隻有七天。”靳宸楓苦笑著，敲敲自己的頭：“其實我早已經漸漸恢複，也早已經確切地想起了一切，想起了我接近她的理由和原因，可我卻不肯離開……因為我迷戀上了她，迷戀著在她身邊的這種感覺。我早已不再想她做我的媽媽，我渴望擁抱她，親吻她，讓她變成我一個人觸手可及的陽光、空氣或者是水……”
煌夕緊緊捂住自己的嘴，眼淚一下子湧了上來，
“其實我根本就已經恢複了，我根本就已經不再戀母了，隻是我很不幸地，在依戀著她的時候，也……愛上她了。”
六長老歎了一口氣，轉身消失在空中，伴隨著他巨大羽翼破開空氣的聲音，隱隱傳來的，是最後一句話：“記得你的命運，從幻，殺掉澄澈，開始你的最後一次涅槃！”
靳宸楓站在那裏，一動不動，也不說話。
煌夕低聲說：“既然如此的話，大人就把那個澄澈殺掉吧！”
靳宸楓依然默不作聲，隻是望著遠處不停動**的大海出神。
“而且，隻要解決掉澄澈，您就可以從對祁戀戀的迷戀中脫身了，您能忘掉她，重生之後，再也不會有現在這樣的煩惱了……”
“就是因為，我知道殺掉澄澈之後，我就會忘掉戀戀，開始新的生命，所以我才猶豫……煌夕，真是奇怪。”他說著，微微閉上了雙眼，將自己的手按在了玻璃幕牆上，玻璃牆完全透明，煌夕一眼看去，他就像是將自己的手按在虛空之中一樣。
“因為，她給我的苦惱和鬱悶，竟然也讓我覺得十分幸福……”
“心情不好嗎？”
酒會剛剛開始，和幾個重要的人物碰杯拍過照之後，靳宸楓立即離開。經紀人董先生覺得靳宸楓的心情不是很好，所以，在回酒店的時候，趁著電梯中隻有他們兩人，他問靳宸楓。
透明的觀光電梯沿著大樓緩緩上升，外麵燦爛閃爍的霓虹燈照進來，忽明忽暗，在靳宸楓的臉上投下隱約的光影。他令全世界驚歎的美麗容顏上，蒙著一層淡淡的疲倦，似乎是上升的感覺讓他有點不舒服，他合上了眼，輕輕靠在透明的鋼化玻璃上，微長的頭發籠罩在他長長的睫毛上，閃現出一種不明就裏的**力。
即使是常年跟在他身邊的經紀人，也不由自主地，仿佛逃避一般地轉開了眼睛，看向了遠方，低聲說：“最近的活動安排確實可能太密集了，下個月我給你好好地放一次大假。半個月時間怎麽樣？”
靳宸楓卻不說話，一片安靜中，電梯平穩地到達頂層，叮的一聲輕響，門打開，外麵是靜候的客房服務員，強行壓抑下自己的激動，勉強用比較平靜的聲音說：“靳先生，請跟我來。”
踏著厚實的地毯走向各自房間的時候，經紀人董先生忽然聽到靳宸楓低低的一聲：“我厭煩了。”
董先生愕然地轉頭看他。
靳宸楓轉頭眺望外麵萬千燈海，這個他不是第一次來卻從來沒有在意過名字的城市，淹沒在亮光中，璀璨奪目。
“我喜歡上了一個女孩子，想要和她安安靜靜地在沒有人打擾的地方一直過下去，所以我厭煩了。”
“可……可是，你現在是全球最炙手可熱的偶像明星，你怎麽可以在你事業的最頂峰就這樣說走就走？”董先生急得冷汗都出來了。
給他們引路的女孩子似乎也懂中文，她絞著手，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看著靳宸楓，嘴唇微微顫抖，惶急地失聲叫出來：“靳先生！”
靳宸楓根本沒看她，隻是淡淡地對董先生說：“這些就不關我的事了……我們早就說過，我既不會唱歌，也不會演戲，除了一張臉之外，我一無是處，隻是為了幫朋友所以出來應場的。可現在我厭倦了。”
“可……別的不說，你忘記上次你任性地宣布自己有了未婚妻，結果公司收到多少粉絲寫來的血書嗎？現在你要告別娛樂圈，消息一公布出來，我們可怎麽收拾？”
“他們自己不珍惜自己的生命，關我什麽事？”靳宸楓冷淡地說。
董先生急躁地大叫：“我不管，無論如何，你也不能丟下自己的責任！”
靳宸楓根本不為所動，轉身徑自向著來時的電梯走去。還停在那裏的電梯，頓時開了門，他大步走進去，電梯門合攏。
董先生急了，立即撲上去，將手掌插在即將合攏的電梯門中，硬生生地掰開，可是，等到電梯再次開啟的時候，裏麵，卻空無一人。
董先生和服務生小姐站在那裏，目瞪口呆。
透明的電梯外，霓虹依然在閃爍著，光芒燦爛。
這個城市，所有的廣告牌上全都是靳宸楓的麵容，被明亮的燈光照著，讓萬千人駐足凝視，顛倒眾生。
隔了這麽久，重回汪洋鎮，來到熟悉的海邊別墅，一切都還和以前一模一樣。
紫色的夜華還在盛開著，不停地落花，不停地長出新的花蕾，不停地開開謝謝，仿佛它的存在就是為了展現自己最美好的時刻。
“不過，這麽美麗的花，這麽美麗的海，這麽美好的天氣，結合上眼前的別墅，忽然讓人覺得……”
戀戀看著麵前的別墅，那翠綠色的門，那歪七扭八的鮮紅色窗戶，再加上那褐色的像肥料堆的圓屋頂——不，流瀅說像肥料堆簡直就是欲蓋彌彰！這個屋頂明明是像大便啊！太令人震驚了！
“難怪要清染用結界保護了，畢竟……連我看見了都有想要砸毀的衝動啊……”戀戀自言自語。
在走進別墅，通過裝不了電燈的通道的時候，戀戀好像看見昏暗通道的牆上掛著個什麽東西，她湊過去看了好久，才發現原來是一張小孩子的塗鴉，畫的就是這棟別墅的樣子。
“……不過，這間屋子用小孩子的水彩筆歪歪扭扭地畫出來，倒是挺可愛的。”戀戀說。
澄澈指指上麵的字，說：“看落款。長大了我要和清染一起住在這個屋子裏——微瀾。”
戀戀看著那一行自己不認識的字，嘴巴張成了“O”型：“這是微瀾小時候畫的？忽然覺得這難看的屋子浪漫起來了……那麽，一定要把他們湊成一對啊！”她握緊雙拳，躊躇滿誌。
“可是……她現在好像想把清染和流瀅湊成一對哦……”澄澈猶豫地說。
戀戀頓時差點把口水都噴出去：“什麽？”
流瀅無奈地看著她，低聲說：“所以，全靠你了，戀戀。”
“我……我明白了！我一定會堅決捍衛你的清白的！”
三個人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下，看了一會兒電視。
“這個這個！我最喜歡看娛樂新聞了！”戀戀在換台時一聽到“娛樂”兩個字，立即搶過遙控。
被搶了遙控的澄澈很冷靜地說：“可是戀戀，我覺得你不會喜歡看的。”
“誰說的！隻要是娛樂新聞我就……”
話音未落，她一看到電視的內容，馬上就抽搐了。
“龍蝦世界小姐選舉成功落幕，眾參選龍蝦清涼泳裝大秀美腿”、“超人氣偶像抹香鯨與豔星電鰻手牽手逛街遭偷拍”、“著名海星歌手整容前竟是海蜇，遭歌迷拋棄人氣一落千丈”……
戀戀實在抵擋不住了，她丟下遙控器，說：“我先去洗澡，好好休息一下。”
輕車熟路地找到了自己以前住過的房間，她站在陽台上看著遠處的海，近處的花，心情愉快。
她伸手撫摸著伸到陽台上來的花朵，笑問：“還記得我嗎？我曾經半夜爬著你下去的，幸好有你啊，不然我也跑不掉了。”
再想想，她又有點無奈：“哎，真沒想到，以前從這邊逃婚，現在，卻又回到了這裏……”
就在她溫馨地回憶著和澄澈還有流瀅的初遇時，忽然耳邊傳來巨大的轟鳴聲，她抬頭一看，海麵上波浪翻滾，浪花在刹那間忽然全都變成了金紅色的，仿佛是火焰在海上熊熊燃燒一般。
她愕然地睜大了眼睛，看著金紅色的火浪從海麵上席卷而來，轉眼間，呼啦啦地高高揚起，向她襲來，巨大的紅色海浪鋪天蓋地，眼看就要撲向她。
她嚇得尖叫一聲，下意識地抱住了自己的頭。
不過，海浪打在她的頭頂，在距離她五米左右的地方，像是遇到了透明的障礙一般，頓時碎裂掉了，化成片片金光而去。
戀戀驚魂未定，戰戰兢兢：“幸好……幸好這棟屋子太難看了，所以為了防止村民破壞，弄了個結界來保護……”
話音未落，第二個大浪，向著她再一次衝擊過來。
這一次的力量太過強大，結界似乎也動搖了，整座房子在大浪的擊打下，微微顫抖起來。
頭頂上嘩啦一下，戀戀趕緊抬頭看，卻發現空中有幾道微微的裂縫，那看不見的防護罩就像玻璃裂開一樣，裂縫在劈啪作響地延伸著，越來越長，越來越細密……
“戀戀，快跑！”門被人一把打開，澄澈衝上來，將她用力抱住，往後急退。
就在他們退避到屋內的同時，隨著轟然一陣巨響，看不見的防護終於崩潰，金紅色的海水嘩啦一下，倒灌進來。
身後的流瀅右手急揮，他的掌心中驟然有無數光焰騰空而起，方圓數米內的高空上，頓時光芒通亮，連太陽的光輝也被壓過。金紅色的海浪頓時化成破碎的光焰亂舞，瞬間如同燭火被暴風卷起，無數條光焰同時朝向天空急衝而去，向著碧空拖出長長的光尾，投向不知名的去向，消失得無影無蹤。
流瀅將自己的手一收，低聲說：“是鳳凰族的人……力量這麽強大，難道是靳宸楓？”
“哇，是不是靳宸楓因愛生恨啊，居然對戀戀下這麽重的手？要置她於死地嗎？”澄澈目瞪口呆。
外麵忽然有銀鈴般的笑聲傳來：“別傻了，從幻大人才沒有興趣過來，隻是我和六長老偶爾興致來了，想請祁戀戀到鳳凰族做客一段時間。”
澄澈將戀戀拉到自己的身後，說：“戀戀不會去的，她已經和我結婚了。”
“咦，還沒離婚嗎？我們可是很期待她能早日恢複自由身，和我們的大人喜結連理，幸福一生呢。”煌夕微微笑著，足尖輕點在夜華的花瓣上，身上的紅衣像彩雲一樣在風中招展著，說不出的豔麗迷人。
站在她身後的，是一個虛影一樣的人，隱隱約約地在風中像煙霧一樣飄動著，就像水中的倒影一樣拉長又縮小，動**不定，想必就是鳳凰族的六長老了。
戀戀莫名其妙：“二十一世紀了，這是搶親嗎？”
“不不不，這是鳳凰族的規矩。”煌夕笑著擺一擺手指，“訂婚之後，女方要到男方身邊做客一段時間，增加兩人的感情，而你和我們的從幻大人訂婚這麽久了，還沒有單獨在一起過呢，你要尊重我們的風俗對不對？”
澄澈忍不住問：“你難道不知道她已經和我結婚了嗎？”
“哎呀，你們不是天天鬧著離婚嗎？我看也長久不了，還是早點找好下一任吧，戀戀你說對不對？。”
太……太無恥了吧？戀戀對這些想法明顯不正常的種族已經無語了。
煌夕的囂張讓澄澈都有點忍不住了，他一拉戀戀的手，低聲說：“別理她了，我們回去吧。”
煌夕冷笑著，轉頭看著自己身後的幻影，那個幻影微一點頭，她立即撲了上去，手中紅光乍現，向著澄澈拍過去。
澄澈伸手，指尖藍光閃爍，迎擊她的手掌，誰知她靈活無比，身子在半空中轉了個優美的弧線，右腳從下而上，“啪”一聲將他踢飛了出去。
澄澈重重地撞在背後的牆上，還不敢置信的時候，戀戀已經皺起眉頭：“哇，澄澈，你退步好大啊，之前你們那次交手，你不是很快就打發了煌夕嗎？”
煌夕得意地一晃手，身後的幻影若隱若現，魅影一樣詭異。
流瀅低聲說：“六長老，難道說你也要強搶龍族的新娘去鳳凰族嗎？”
紅色的幻影隨著空氣的流動，在煌夕的身後隱隱波動，說不出的詭異。不過，他終於開了口，嗓音低沉，磁性迷人：“此事關係重大，還請諒解。”
“可是據我所知，戀戀隻是一個普通的人類女生，和鳳凰族並沒有任何關係。”流瀅皺眉說。
六長老並不說話，隻是在煌夕的身後，緩緩地舉起了雙手，他翼翅招展，現出了戰鬥的法身，碩大無朋的鳳凰影，遮天蔽日。
就算是完全不知情的戀戀，也感覺到了鳳凰族無上的魄力，她畏懼地轉頭去看流瀅，發現他眉目間光芒隱隱，身後風從雲動，金光劇烈波動，似乎要與鳳凰族的六長老決一死戰。
她轉身跑到澄澈的身邊，扶起他問：“你還好吧？”
澄澈按著胸口，低聲說：“還好，但是……”
話音未落，他忽然猛地瞪大了眼睛，戀戀倉促地轉頭看去，頓時也愣住了。
在鳳凰族六長老的身邊，忽然如同分身一般，出現了另外一條身影，披散著酒紅色頭發，金芒閃爍的身影漂浮在半空中，以蔚藍的大海為背景，風雲動**，天空羽翼紛亂，漫天金紅色光芒交錯，海浪似乎也感覺到了這種迫力，波濤呼嘯，無序地湧動起來。
戀戀本來還以為那條身影是六長老分身的幻影，誰知那條幻影卻開始責問六長老：“為何要單獨擅自行動！”
六長老卻絲毫沒有收斂自己的戰意，盯著戀戀和澄澈，說道：“為了鳳凰族不至於滅亡！”
流瀅愕然地回頭瞥了戀戀一眼，見她比自己更茫然，隻能轉過頭去：“鳳凰族大長老親自現身，上一次已經是北宋年間，不知道這次為了一個小女孩而大動幹戈，又是為了什麽？”
披散著光澤流轉的酒紅色長發的大長老，挾帶著無上淩厲的氣息，從半空俯視著他，低聲說：“此事關係重大，還請你讓開。”
流瀅仰頭，被周圍的金紅光芒映照得光華奪目的臉上，沒有一絲動搖：“戀戀已經是龍族的人，請你們離開。”
“戀戀？”大長老忽然笑出來，“你誤會了，我們要帶走的是……”
話音未落，他忽然之間翅翼招展，如同電光一般猛撲向戀戀和澄澈的那一邊，刹那間已經抓住了澄澈的手臂，低聲說：“上一次被你逃走，這一次，絕不能再失手了……”
流瀅反應最快，撲身上來，雙手往前探出，十指微曲，周圍的紅光頓時被氣流激起，如同無數微小的流星在鳳凰族大長老的周身殞落，他那強無匹大的氣勢頓時破滅。
在這大片閃逝的流星中，澄澈將戀戀一把推開，橫臂揮出，幽藍的光芒挾帶著風聲，水刃呼嘯驟烈，周圍隕落的星火也似乎承受不足壓力，全都在那藍光中被拉成細長的明亮長條，向著鳳凰族的大長老聚攏。
幽藍的光，豔紅的火，忽明忽暗的光芒，聚成光芒熾烈的氣團，震天鑠地。
在腳下地板劇烈的顫抖中，戀戀被澄澈推開之後，緊緊地靠在牆壁上。
大長老迫不得已，鬆開了澄澈，雙手環抱，紅光激迸，刺眼無比。
紅色的幻影閃動，六長老撲到大長老的身邊，紅色的光芒頓時暴漲，原本少少占了上風的金光和藍光，漸漸被壓了下去。
眼看紅光漸漸地侵蝕過來，流瀅目光一淩，雙掌放下，居然再也不管對方的攻勢，掌心金光渙散，化成無數光點而去。他此時護體的光芒全都消失，就這樣站在那裏，毫無抵抗之意。
六長老還不知情，正要趁機進攻，卻被大長老一把拉住，低聲說：“快走！”
六長卻沒有聽他的話，突然伸手，向著澄澈抓去，想要把他帶走。卻在觸到澄澈肩膀的瞬間，隻覺得自己的全身一涼，他倉促間轉頭看去，才發現自己全身的紅光已經瞬間剝離，羽翼紛落，**在空氣中的肌膚寸寸如同刀割。
他不敢置信，刹那間忘記了閃避，眼睜睜地看著流瀅的手指微動，他全身毫無護體熒光，隻有手指上，細細的金光如同世界上最堅韌的絲線，向著他網下來。
大長老狠狠地抓住他，大叫：“走！”
他這才醒悟過來，頓時化為紅色的微光而去。
戀戀愕然地看著麵無表情的流瀅，即使站在離她這麽遠的地方，她也依然感覺到，他渾身上下感覺不到一絲熱氣，隻有指尖一點金光，在劃動的時候，如同金線絲絲縷縷不絕，纏綿細致，揮手的時候，六長老零落的羽毛和血滴，頓時潰散落地。
她忽然覺得自己全身的冷汗一下子都冒了出來。
這個流瀅，是她在星光下認識的，那個溫柔微笑的少年嗎？
還沒等她會過神來，隻覺得自己的領口一緊，她急促地回頭一看，煌夕將她緊緊抓住，躍起到空中。
流瀅指尖的金線，立時旋轉而來，劃破空氣，一閃而逝。
大長老掌心紅光刺目，強行抵擋著他指尖的金光，在劇烈的氣流波動中，因為受到流瀅的攻擊所以全身羽翼片片剝落的煌夕，滴落著大顆大顆的血珠，帶著戀戀消失在空中。
戀戀隻覺得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覺。
在暈過去的最後一瞬間，她聽到大長老對著流瀅說：“龍族的暗影族長，果然非同凡響……不過你們想要祁戀戀的話，就請澄澈親自到雪鼎山來！”
平靜無波的湖麵上，有一隻長尾小鳥輕輕地掠過。
湖邊的草地上，金蓮花和龍膽草的花朵開得燦爛無比，嬌豔迷人。
草地的盡頭是樹叢，綠色蒼翠欲滴，沒有風的午後，所有的樹都靜默地站著。
樹叢以上，是山頂的積雪，反射著太陽的光線，明亮耀眼。
戀戀醒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樣的景色。
她躺在**，一動不動地看著外麵正在無風自落的花朵，仔細地回想自己應該會是在哪裏。好久，周圍隻有一片安靜，所以她隻好坐起來，開始打量外麵。她好像是在一座小木屋裏，屋前是寧靜的湖泊，在幽靜的山穀中，沒有一絲風，湖麵像鏡子一樣紋絲不動。周圍是高聳入雲的高山，山頂積雪皚皚，在蔚藍的天空下，明亮壯美。
本來，應該是在清染那其醜無比的別墅中的，但是現在好像……出了點狀況啊。
她沮喪地歎了口氣，卻聽到有人在旁邊低聲問：“怎麽了？一醒過來就不開心嗎？”
她轉頭看去，靳宸楓微笑著站在她的身邊，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煌夕全身羽毛都掉落了，所有功力毀於一旦；六長老一隻翅膀受損，你讓我們付出了很大的代價。”
“誰叫你們強搶民女！”戀戀白了他一眼，想要生氣，可是看著他溫柔微笑的樣子，不知道為什麽，竟然發作不起來。
他將她的一縷頭發纏繞在自己的指尖，低聲說：“不是我的意思，我並沒有想過這樣做……要不是日期越來越臨近，長老們也不會出此下策。”
“什麽日期？”戀戀隨口問。
他的目光，從她的發絲上，轉移到她的雙眼，凝視著她許久，才低聲說：“我的死期。”
戀戀頓時愕然地睜大了眼睛。
他卻又微微笑出來，問：“你覺得是真的嗎？”
“別騙人了！”戀戀一把扯回他手中的自己的頭發，生氣道：“我要回去了！”
“那裏有什麽好玩的，就在這裏住幾天也不錯對不對？”他笑道，“等一下我們去劃船怎麽樣？”
“劃船？真的嗎？我還沒在湖上劃過船……”戀戀興奮地叫起來，但是隨即又嘟起嘴，瞪著他，“不高興！你綁架我！”
靳宸楓無奈地笑了笑，揉揉她的頭發。
抗議不成，她隻好拿出做媽媽的口氣：“小楓楓，乖啊，好孩子是不能這樣做的，你這種行為叫綁架知不知道？趕緊送我回去吧。”
“可是戀戀，鳳凰從雛鳥長大為成鳥隻需要七天，我對你的戀母期已經過去了……我，隻當你是我的未婚妻了。”他依然微笑著看她，窗外的樹影斑駁印在他的身上，光線隱約明暗，仿佛天地一切東西都是迷離的。
不行啊，不能看著他的眼睛說話。
戀戀煩惱地避開眼睛。這個人啊，就算不喜歡他，可是還是會被他迷住啊。
他伸手將她從**抱起來：“你昏迷一夜了，餓不餓？吃飯吧。”
戀戀使勁地掙紮：“討厭，放開我啦！我自己會走！”
靳宸楓卻不為所動，隻是站在那裏，依然緊緊地抱著她，低頭看著自己懷中的她，低聲說：“有什麽關係……反正你是我的未婚妻，而且你也說過，會一直喜歡我，比任何人都喜歡……”
他說到這裏，忽然雙眉一揚，審問她：“你答應我的事有沒有做到？你是不是喜歡澄澈勝過我？”
“什……什麽嘛……”明明是他不對，為什麽現在換成了她理虧的樣子？
他光彩晶瑩的眸子，深深地注視著她，低聲說：“戀戀，你可要講信用啊。”
“我……我知道啦！”她有點煩惱。
明明不應該的，可是那一夜為什麽好像受到蠱惑一樣，什麽都答應他了呢？
戀戀忽然覺得好想往那個湖裏跳下去，死了算了。
看著她沮喪的樣子，靳宸楓忽然又將她放了下來，雙手握著她的肩，將她轉向旁邊：“那邊是盥洗室，快點弄好了出來吃早點。”
小木屋麵朝著湖泊的那一邊，擺放好了餐桌，放著豐盛的早餐。
“唔，味道好好，是你自己做的嗎？”戀戀一邊吃一邊問。
靳宸楓搖頭，笑問：“怎麽可能？”
“說得也是，好像我遇見的男生中隻有流瀅會做飯。”
靳宸楓抬頭看看她，然後忽然說：“其實相處下來，居然覺得他們也算不錯。”
戀戀真的快餓死了，咕咚咕咚一口氣喝了半杯牛奶：“是啊，尤其是流瀅做飯的手藝，真是看不出來哦！”
“可能和他長期生活在人間，又在母親身邊有關係吧。”靳宸楓漫不經心地隨口說。
戀戀詫異地問：“咦？不是說龍族的人生下來就不不和父母接觸的嗎？”
“雖然如此，但流瀅是傳說中極稀少的‘暗影族長’啊，他的父親是龍族，母親是人類，一般來說這樣結合而生下來的孩子都是人類，隻是會有些異能，但隨著後代的龍族之血漸漸稀薄，也就消失不見了。而流瀅卻為上天所選，雖然是人類的血緣，卻擁有龍族的一切力量，包括龍身。所以他是命中注定的‘暗影’，雖然他的母親去世已久，但他依然永遠隻能在人間流浪，不能入海，不能回歸龍族的正統，隻統禦著龍族在陸地上的力量。”
“為什麽他不能入海呢？”戀戀呆呆地捏著麵包，問。
靳宸楓隨意地說：“因為他越接近龍族聚居地，暗影的力量越無法控製，一旦失控，將會吞噬一切水生物，龍族三大城必將毀於一旦，後果不堪設想。”
戀戀默默地想著初次見麵的時候，流瀅在星月下暗淡的笑容。原來如此，怪不得，這麽出色的人，卻總是不開心。
他就像是被流放的王子，回首望故鄉，卻永遠沒有辦法走近。
戀戀覺得自己眼睛濕濕的，有點痛。她低下頭，使勁地眨眼睛，把自己的眼淚眨去，不讓它們滴下來。
靳宸楓看見了，但他隻是低聲說：“戀戀，每個人在這個世界上，都會有不如意的事情，你也是，流瀅也是，我……也是。”
“你有什麽不如意的？”戀戀白了他一眼，因為生氣，連流瀅都忘記了，“你又帥，又是超級偶像，有這麽多女孩子喜歡你，而且還是鳳凰族的重要人物，不想做事就一個人跑到這裏看看風景，還不用擔心自己老掉，簡直是十全十美了！”
靳宸楓“嗬嗬”地笑起來，低聲問：“真的嗎？原來我是十全十美的人？那麽你為什麽還不對我心動？”
“那澄澈……哦，他不算，流瀅也是十全十美。”戀戀說。
靳宸楓臉色暗下來，皺起眉看她。
微風徐來，吹過小木屋的廊下，從戀戀裙子下**的小腿旁邊打著轉飄過，幾片花瓣落在她的腳背上。
戀戀不由自主地躲開靳宸楓的目光，覺得自己被花瓣弄得癢癢的，她站起來，丟下一句：“我吃完了！”就奔了出去，跑到了到地上。
天空蔚藍，湖水碧藍，高山青藍，五顏六色的花朵盛開，戀戀一下子忘記了自己身在何處，忍不住脫下鞋子，在草地上跑著，摔倒的時候，還打了個滾。
靳宸楓無奈地看著她像個小孩子一樣地在湖邊嬉戲，嘴角忍不住綻放出淡淡的微笑來。他站起來，伸手在身旁的樹上，摘下一簇盛開的細碎白花，握在手中。
身後，忽然煌夕如幻影一般出現，低聲說：“從幻大人，澄澈已經答應了來雪鼎山。到時候，我們絕對不會讓他逃脫。”
靳宸楓不說話，隻是微微點頭，示意身後人離開。
他在漸漸升高的陽光下，注視著在湖邊草坪上的戀戀。
她懷中抱著一大捧燦爛的金蓮花，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昨天太過疲倦，居然靠在樹上睡著了。陽光從樹葉的間隙透過，斑駁地照在她臉上，風微微吹過來，細碎的光影在她的容顏上搖曳不定。
靳宸楓靜靜地看著她，湖麵微波動**，風乍起，他手中的白花驟然間掉了滿地，被風吹遠。他轉頭看著那些小小的花打著轉消失在天空中，忽然覺得心裏無比地難過。
遠處的流雲薄而低地罩在積雪的山頂上，樹葉在陽光下閃耀出白光。天空異樣的藍，直至琉璃般透明。他輕輕走到戀戀的身邊，和她一起靠樹坐下，緩緩將她的頭靠在自己的胸口。
他聽到戀戀細若不聞的呼吸聲，也聽到很遠的地方傳來無聲的悲鳴。
全世界凝固，隻有戀戀在他肩上，平靜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