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秦然的噩夢

小如這個地主被兩農民連手鬥得毫無還擊之力,放下牌,惱怒地說:“你們不能聯合起來欺負我!”

江森對她勾勾手指,壞笑道:“是你自己要叫地主的,乖,快過來!”

小如閉緊了眼睛把腦袋湊過去,江森伸出拇指和食指,用力在她額頭上彈了一下,痛得她立即大呼小叫起來。

江森壞笑著指指秦然,“那邊還有一個。”

“輕點啊!”小如憤怒歸憤怒,卻是個守信的好孩子。她顫巍巍把臉伸過去,閉緊了眼睛,有東西碰到她的眉心時她反射性地向後縮了一下,然而預想中的疼痛並沒有來,反而是一個柔軟輕盈的觸動。

小心翼翼地睜開眼,便看見秦然靠得很近的臉,正笑盈盈地看著她。

剛才是……他的吻嗎?

“喂,有第三者在場,你們注意一點!”江森伸了個懶腰,靠在椅背上,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需要我回避嗎?”

“好啊。”秦然麵不改色地說。

小如麵紅耳熱地給兩人分別瞪了一眼,訓斥道:“你們還有沒有一點羞恥之心!”

“不就是親了一下麽!”江森嗤笑。

“你這個壞蛋!難道……難道你剛才在廚房裏非禮了秦紫?!”小如眼睛瞪得跟銅鈴般大。

這話一出,連低頭理牌的秦然都抬起了頭看了一眼江森。

小如極富正義感地說:“還有剛才吃飯的時候你怎麽說她是你女朋友?”

江森沒說話,反而秦然淡淡地開口了:“小如,阿森知道自己在幹什麽。”

江森看了他一眼,依然沒說話,移開了目光,眉宇間閃過一絲難以捕捉的驚慌。

小如繼續不知死活地挑釁:“真的嗎?我怎麽看他很靠不住。”

江森忽然打了個噴嚏,揉揉鼻子,岔開話題,“完了,好像感冒了。”

“小如,你家有藥嗎?”秦然問。

小如幸災樂禍地笑道:“有,不過小強還用吃藥嗎?”

江森瞪了她一眼,“我是小強你就是老強!連我都感冒了你竟然沒事?!”

“人品問題!”小如心情大好地站起來找藥箱。

江森果然感冒了,貌似還不輕。晚上跑陳生家飯店吃螃蟹他也沒吃多少。

“報應啊!”小如竊喜中。

江森低著頭,漫不經心地咬著一顆菠菜,竟然沒回嘴。

小如詫異地伸手捂上他的額頭:“真的病了啊?我看看有沒有發燒。”

江森愣了下,推開她的手,煩躁地說:“要不是你我能掉水裏麽?!能生病麽?!潘淨如你真是的掃把星!從遇到你開始我就災禍不斷!你離我遠點!”

小如的手僵在半空中,呆呆地看著江森。

江森也怔了一下,似乎意識到自己說得太過分了,又不想再說什麽。他拿了桌上的煙和打火機,離開包廂,走到外麵去。

秦紫看著他的背影,也站起來,對小如笑了下,說:“抱歉,我出去下。”

包廂裏隻剩下小如和秦然,她有些委屈地說:“我是關心他。”

秦然看了一眼門口,轉眼溫柔地摸摸小如的頭,“別介意,生病的人,心情不好,阿森不是故意的。”

小如這次真的有些難過了,但還是勉強笑了笑,說:“是不是他們兩個怎麽了?最近阿森真的有些反常,秦紫也是。”

“有些問題,別人幫不上忙的,總得自己解決。”秦然似是而非地說,然後剝開螃蟹放到小如麵前,“他們不吃,我們就多吃點吧。”

太陽剛剛下山,夜風微涼。

湖邊的風很大,夾在指縫中的香煙火星微弱地燃燒,偶爾會閃過明豔的紅光。

秦紫走過去輕聲說:“感冒了抽煙,嗓子會疼的。”

江森轉過臉的時候已經換上了一副嬉笑的表情,“美人,你說這話會讓我誤會你對我有所暗示。”

秦紫看著湖麵,“你這樣對我不公平。”

“哦?”江森挑了挑眉。

湖麵上吹來的風很大,秦紫用手拂順長發,問:“你心情不好,是因為我嗎?”

“是啊。”江森笑著摟住她的肩,轉過身為她擋住風,“當然是為了你。”

秦紫輕笑,搖頭,“你撒謊。”

江森身體一僵,秦紫接著說:“你心情不好,你吃不下飯,你跑出來抽煙,你感冒……都是因為同一個人。”

江森頓了頓,嗤笑出來,“嘿,美人,你不能用肯定句來表述你的猜測!”

“所以這不是猜測,是陳述。”秦紫略微低下頭,劉海被風吹散,遮住了她的眼睛,隻露出了白皙優美的側麵輪廓,“你一邊說著喜歡我,一邊又把注意力都放在另一個人身上,是女人都能感覺出來的。”

江森沉默了。

風很大,足以吹亂思緒。

“看來用陳述句沒用錯。”秦紫重新抬起頭,笑道,“可是,你對我,猜錯了。我比你想的還要……”

最後兩個字她說得很輕,太輕了,就被陽澄湖上吹來的風帶走了。

江森沒有聽見,連她自己都仿佛沒有聽見。

“好冷,冬天要來了。”秦紫轉眸間笑了,“阿森,抱我一下好嗎?”

小如趴在飯店包廂的窗口,用力拉扯秦然的袖子,“快站起來看!快!他們抱在一起了!”

秦然失笑,敲了下她的頭,“非禮勿視!”

“這是公共場合!”小如說,“他們做得出來我們就看得下去!”

“有什麽好看的,不如來讓我抱下。”秦然從小如身後摟住她,目光隻掃了一眼湖邊互相擁抱的兩個人,又垂下到小如身上,俯身在她耳邊說,“等下他們回來,你就當不知道,什麽都不要說,知道嗎?”

“為什麽?”小如向後往秦然懷裏依去。

“嗯……因為你看到了,他們的感情不穩定,萬一說了什麽不合適的話,就不太好了,對嗎?”

小如想了想,點點頭。

她忘了,秦然隻有在想說服別人,或者說謊的時候,才會問別人,對嗎。

本來四人是計劃要住一晚,不過吃過晚飯江森就有些發燒了,於是大家決定還是回學校去。事實上,當晚江森果然發起了高燒,連夜住進醫院。

好在第二天早上小如和秦紫去的時候,情況已經好轉了很多。小如還不記前嫌給他買了皮蛋瘦肉粥。。

江森坐在**喝著粥,感歎道:“我已經好久好久沒生過病了。”

小如笑,“你這孩子怎麽就這麽柔弱呢,看姐姐我一點事兒都沒有!”

江森瞥了她一眼,“你是正常人嗎?”

“我是內衣外穿的超人!”小如擺了個慷慨激昂的POSE。

江森驚恐,被粥燙到了,猛咳嗽。

小如幫他拍背順氣,歎道:“年輕人,不要衝動嘛!”

秦紫輕笑著看他們鬥嘴,神情已經恢複如初。她端起另一碗粥遞給小如,說:“要叫秦然起來吃點嗎?”

秦然被江森折騰了一夜,已在旁邊一張病**睡下,睡得很死,連小如來了都沒動一下。

小如走過去,推推秦然,他沒動。

秦然是背著小如側身而躺的,小如又把腦袋伸過去,整個身體都趴在了他的身上。她看了眼他緊閉的雙目,輕聲說:“裝睡哪?再裝就沒得吃了哦!”

秦然依然沒動,小如轉到床的另一邊,發現他的雙眉緊鎖,額上細密地布著汗珠……

“秦然?”小如一驚,拍拍他的臉,“快醒醒!”

秦然動了下,好一會才睜開雙眼,竟是雙目滿是血絲,萬分疲憊。

“不是吧,一晚上就成這樣了?”小如從旁邊的櫃子上抽了幾張紙巾給他擦汗。

秦然望向她的目光還有些呆滯,好半晌才坐起來,雙手揉了下臉,低語:“抱歉。”

“怎麽了?”小如把粥放在他床邊,笑道,“你親愛的弟弟隻是發燒而已,沒生命危險的,看你都心疼成這樣了!”

江森咽下一口稀飯,反駁道:“什麽叫隻是發燒而已?!醫生說我昨天再晚點送到醫院就有危險了!要不是我天生體質好,哪能好那麽快!嘿,小如,我哥關心我你嫉妒?”

“還危險呢,我看你精神好得能打死一隻老虎!”小如說。

江森拉過站在一邊的秦紫的手,很痞地笑道:“這不是有精神支柱在身邊麽!”

小如伸手輕撫了下秦然的額頭,再試了下自己的額頭,說:“沒發燒啊,好象比我的還涼。”

秦然拉過小如的手,放在掌中輕捏了下,柔聲道:“我沒生病,剛才做了個噩夢。”

“咦?噩夢?什麽夢?”小如驚訝。她總覺得秦然不是正常人,不應該會和正常人一樣做夢的啊。

秦然頓了頓,笑道:“夢到你掉水裏了。”

小如眉頭一皺,“又掉水裏了?然後呢?淹死了?”

秦然無辜地搖頭,“不知道,還沒出結果你就把我叫醒了。”

“肯定沒死,怎麽死都不能是淹死!我一出生就會遊泳了,天生就會的,我媽說她把我放浴缸裏我自己就撲騰了。我肯定是魚投得胎!”小如美美地說,“我覺得應該是美人魚。”

江森做了個要噴的姿態,秦紫在旁邊也笑了,可秦然還握著她的手,掌心涼涼的竟有些汗。

“把你嚇出了一身汗的噩夢就是我掉水裏了?”小如坐在床邊問。

秦然點頭。

“那我掉水裏你沒來救我?”小如隻隨口一問,誰知這一問,秦然表情明顯僵了下,臉色竟有些泛白。

江森忽然插了句話:“我哥不會遊泳。”

這本來是很平常的對話,但忽然之間,小如覺得氣氛有些奇怪,可又說不出來是哪裏奇怪。

秦然握著她的手很用力,勒得她的手指都開始疼起來。

她想大概秦然對於不能跳下水救她有些愧疚,便安慰道:“那個……我會就行了唄,我會救你的,別怕。不會遊泳很正常,全國十幾億人口,或許有一半都不會遊泳……”

“不是!”秦然忽然打斷她,頓了下,鬆開她的手指,輕輕撫了下她的臉,溫和地說:“隻是夢而已,別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