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2 對不起,我要送走你

夏天的雨滂沱而來,氣勢逼人。

掃去了一連幾天高溫的陰霾,城市處處枯枝落葉,呈現一片殘局。

正如我的心情一樣,似落了灰的白布,怎麽也整不幹淨。

我有多久沒有笑了?我受夠了這樣消沉著過日子,我厭惡這樣的自己,可是,我沒有辦法,家中一連串的變故,壓抑著我的情緒。

西米昨天打電話給我,她說曲少恩回來了。

記不得她後來又說了什麽,掛了電話後仍舊未能回神。

他回來了,可我早已不在等待,他的回來,於我來說,似乎已經沒有任何特殊的意義了。

現在的他,在我心裏,早已激不起任何漣漪。

內心的平靜令我明白,我怦然心動的對象,早已換人了。

他,隻是我的一個舊朋友。

再次見麵,我會哭,可那一定是思念、久別重逢的眼淚,再也無關愛情了。

九月開學,我正式入職,帶初一(8)班的語文課。

整日裏與一些個調皮的孩子鬥法,日子過得倒也生動。

每周六都住在明蘇伊家陪著她,插花,下棋,打發時間,偶爾會見到霍君延。

他沉迷於事業,逢場作戲那一套,倒是學的很快。

周旋於不同的交際場合裏,女伴換了一個又一個,他是霍氏集團唯一的繼承人,他的每一天都處在閃光燈下。他仍然是他,卻早已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依稀能從沈葉的嘴裏聽到喬錦年的一些消息,譬如:她在接受心理治療。

從她與霍君延的那一夜起,我一直以為她對北陌的感情一定不深,可是現在看來,北陌已經離開我們好幾個月了,喬錦年依舊沒有從他的死亡中走出來,重新麵對生活,這份愛,大概早已刻入骨髓了。

這一日中午,因不想吃食堂的飯菜便出了校園,想著去K記吃一餐。無意間瞥到了對麵街道上的那個人,我的腳步不受控製地難以移動,我杵在原地,失了方寸。他穿越斑馬線跑到我的麵前,攬我入懷,屬於他慣有的清冽香氣撲入鼻間。

他說:“梔子,我回來了。”

他一遍遍對我說我想你我想你我想你……

我的心愈發柔軟,本該推開他的,可是那份眷戀阻止了我的無情。

思念的淚水泛濫,侵濕了曲少恩的衣服。

“梔子,兩年前我對你說的話你還記著嗎?”

曆曆在目也不過如此。

可我並沒有承認,“不記得了。”我說。

“真的不記得了嗎?”他顯然不相信。

我本能地想要逃避,“敘舊完了,我要先走了,下午還有課要上。”

是害怕吧,害怕自己會說些傷害到他的話。

剛走了幾步,他衝著我的背影喊:“你不想知道我為什麽到現在才回來嗎?”

我的背僵硬了。

我轉過身重新正視他,洗耳恭聽。

“我渴望回來可又害怕回來,這麽多年我一直都知道怎樣聯係你,可我也很清楚的知道,不可以。因為我對你永遠都沒有自製力。所以,在美國,每天被大量的課業壓得喘不過氣來,我都會想你,每次心裏都是又甜又酸,無數次拿起電話想要聽聽你的聲音,可都放下了。梔子,當你說分手後,我以為我們就是天涯陌路了,我的自尊不允許我回來找你,我也以為沒有了你,隻要人往前看也一定會有一個人願意陪我走下去。

“可是,四年過去了。我病了四年,我沉溺在那個叫沈梔晴給我的記憶裏無法自拔。一閉上眼睛,她的樣貌就會出現在腦海中,鮮豔生動,我忘不了。那美好的女孩曾經是屬於我的,可我放棄了她,沒有好好珍惜她,隻要一想到這,我的心就無法克製地疼。梔子,你能放下我嗎?”

這一刻,我多想大笑。可又發現自己是笑不出來的,這般矛盾,眼淚簌簌下落。

我哭得稀裏嘩啦。

而他,卻笑了。

“但是曲少恩,已經遲了。你對我有恃無恐的日子,早已到頭了。現在的我對你已經變心了。”

我看到他臉上的笑意一點點被化解,“如今的我,過得很好,我不需要你再來我的生活裏。”

“梔子,不會的,你不會這樣對我的。”

“對不起。”我甩開他的手,匆匆跑回校園。

回到辦公室,手機陡然響起,我的心一驚。

有些害怕地看了看屏幕上的號碼,是希婧打來的,我舒了一口氣。

“喂?”

“聲音怎麽不對勁啊?”

“感冒了。”我撒著謊。

“呸!沈梔晴,我第一天認識你嗎?還不快老實交代。”

“好啦,是曲少恩回來了,剛才不小心見了一麵,我就是想哭,我也沒辦法。”

“要我怎麽說你好呢?”希婧在電話那頭無奈歎了口氣,“好馬不吃回頭草,你要吃了回頭草,你就不是我的好朋友。”

“知道啦。”

“對了,我打電話給你,是告訴你,這個周六莫森回來哦,我們一起去接機。嗯,別告訴西米那貨。”

希婧連再見都吝嗇對我說,掛了電話。

這通電話結束後,我臉上的淚也幹了,心裏平靜了許多,也不想哭了,真沒發現包希婧有一天也會變成治愈係啊。

莫森回來的那一天,城市灰蒙蒙地飄著細雨,我和希婧一起去機場接機,當然狠狠瞞住了西米。

我的心情異常的激動,不僅是為了西米,更是因為我在這個世界裏又多了一個很令我覺得溫馨的人。我們的情誼也不是隨著時間就可以磨掉的,一直以來,我的朋友圈子很小,幸運的是遇到的這些人,似乎總能讓我看到一個珍貴的詞——一輩子。

一輩子的友誼,一輩子的不離不棄。

“嘿,他出來了。”希婧眼尖第一個發現了莫森的身影,我朝著衛希婧手指著的方向看過去,我們倆相互看了一眼,都神秘的笑了,因為這個男人還是如他的名字一樣,令人覺得陰森森。

“歡迎回來!”希婧微笑著說。

莫森摘下墨鏡,嘴角微微上揚。

“怎麽就你們?霍君延和馬原他們呢?”

“馬原今天有通告,暫時趕不回來。”希婧解釋。

“馬原在美國可是也有很多粉絲,沒想到才三年沒見,他就這麽出息了。”

“那當然,我的眼光好,選的人當然優秀。”希婧得意道。

莫森挑眉看向我,似在等著我回答。

“我不知道,現在的我,是他生命裏的路人甲,親愛的小木同學。”

“小木?沈同學,你竟然還記得這個稱號。”大概是知道霍君延是我現在不想提及的對象,莫森也沒再追問下去。

這也是我喜歡莫森這個朋友的原因,心懷好奇但從不給人帶來負擔。

“當然,也還記得你媽為何會為你取這種不負責任的名字。”

莫森嘴角抽搐了下。

這是他多年的軟肋。因為生下來的那年,有個算命的先生說他命裏缺木,他媽聽了嚇了一跳,把原來起好的名字莫遠落改成了莫森。這拿不出手的名字,他也曾要求過改名字,就是他媽什麽事都好商量但在這件事上很固執。沒辦法,他們家,還是女人說了算。

莫森胡亂地將我前額的頭發弄亂,這是記憶裏他一直欺負我的動作,久違了的甜蜜。

“如你所願,我們沒有告訴西米你回來的事。”

“梔子,你所希望的事我一定會讓你如願。希婧,現在真是越來越漂亮了哦。”

“謝謝誇讚,這些年不見,我覺得你還是變了,變得有些油腔滑調了,不知道在美國到底泡了多少洋妞?”

莫森露出委屈的模樣。

我捂著嘴輕輕地笑,是不一樣了,可能是更長大了些,以前的莫森哪能如此呢?

“希婧,我心裏可隻有你的好姐妹,從前是沒信心給她未來,但是現在我堅定的相信我一定可以給她幸福的,我當初答應了你的事情我做到了。”

在愛情裏,每個人都會有迷惑的時候,但是莫森是那樣精明的人,在這場不平等的愛情裏,隻有西米是一直被動的,她一直以為最初喜歡上莫森的人是她,於是不自覺地變成了卑微的一方,把所有對莫森的付出都認為了是一種理所當然,衛希婧替西米覺得不值,因為即便當時莫森或許對西米也是動了情,可是總是在顧慮著什麽,衛希婧就單獨的找了莫森出來談話。

莫森說他並不確定未來會怎樣,也就不能給予西米相同的愛,他之所以一直淡淡的,隻是不想如果將來真的要分開了西米會更受傷,與其這樣,還不如當初的希望少一點。衛希婧也能理解,就和莫森約定,要他立刻與西米分手,不能再讓西米一直迷糊下去,若以後他能確定會給西米一個未來了就可以重新的回來找西米。

莫森和西米隻短短的交往了一個星期,他們甚至連手都沒有觸碰過就那樣分了。西米很難過,但也隻消沉了一段時間,那時正值英語六級考試,她沒有多少時間去想感情的事情,而是化悲傷為動力,將所有的精力都花在了學習上,沒有怨念的繼續與莫森維持著微微尷尬的同學情誼。

“嗯,所以我謝謝你。”衛希婧伸出手,與莫森擊起了響亮的一掌。

我們都知道這是一種承諾,西米那些年的一個人,莫森必須還給她一個圓滿的結局。

“我們似乎都幸福了。”我感概著。

“你確定霍君延也幸福?”

“當然。”我停頓了下,很大聲地繼續說:“確定。”

霍君延會幸福的,一定會的。

他那般優秀,也值得擁有一個好女孩全心全意的愛。

我們這些人從不是一帆風順的,可是,熬過了那段最悲慘的日子,上帝總是會給你見到曙光的,至少,我是這樣堅信著的,因為在我自己身上,在我好友的故事裏,一貫如此,傷心難免,但也是一種往後學會珍惜的催化劑。

“小木,我們真的要瞞著西米到衛希婧婚禮那一天嗎?”想來想去,我還是覺得這樣對西米太不夠仗義了。

“瞞著吧,因為那一天,真的會很特別。”莫森頗為神秘地說。

整座城市的報紙頭條都是關於小天王馬原將於月底結婚的消息,他絕對是屬於演藝圈裏一夜爆紅的人,因一部劇,橫掃各大獎項,曾經有一位演藝圈資深人員直接放話說,他在這個圈子待了二十年,就是嫉妒馬原,羨慕馬原。在那之後,馬原不僅涉足演藝圈,廣告、唱歌一項都沒有落下,而衛希婧做了馬原的經紀人。

希婧與西米是我大學以來一直相互依賴的朋友,在我們長大成人的那些歲月裏,是我們一直在相互扶持著,是我們相互將各自的淚水減到了最少。

離婚禮很近的夜晚,我們幾個一起聚在馬原和希婧的新房裏。

吃完飯後,希婧進廚房收拾,馬原也進去了。

客廳的沙發上,我和西米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淡淡的感覺,也不覺得多無聊。

曬曬太陽,很快的就有了倦意。連打了幾個哈氣。

西米看著在廚房裏忙碌著的馬原和希婧,對我說:“其實看到他們這樣,我蠻開心的,以前總覺得帥的人不夠真誠,現在想想,也是有例外的。”

語氣突然一下子變得那麽的憂傷,我知道她一定又想到了莫森,在心裏小激動了下。

“你的伴娘禮服試好了嗎?”我問。

“嗯,很漂亮很大氣。希婧的眼光一向好,可是我總覺得伴娘穿那樣好看,會給希婧壓力。”西米笑著說。

希婧婚禮那天,清晨六點。

我被櫃子上的鬧鍾叫醒,我和西米是睡在希婧家的,很難得的像以前在學校住宿的時候深夜密談。我推了推身邊還在熟睡的西米和希婧,昨晚因為興奮聊得太晚了。累不必說,全都表現在了臉上。好在希婧皮膚的底子好,黑眼圈被遮去了差不多。

看著化妝師給衛希婧化妝做發型,另一邊西米穿著禮服出來,臉上寫滿了別扭,這一刻覺得,真幸福啊!

“好漂亮啊!”我由衷的讚美著。

其實,西米身上穿著的倒不是伴娘禮服,隻是西米不知道,這是莫森在美國為她親自設計的婚紗禮服。這隻是初次的樣衣,很多珍貴的寶石都還沒有鑲上去,但是僅如此也已經顯得華貴大方了。

“可是會不會太過了點啊?”

“當然不會。”

西米的遲疑我明白,因為她覺得她身上穿著的禮服比衛希婧的還要好看,今天衛希婧是主角,她一個伴娘怎麽能搶去風頭呢?估計現在西米心裏麵還在想著衛希婧到底怎麽搞的,怎麽為她挑這身禮服的,腦袋肯定被門給擠過了。

“你就別磨嘰了,給你穿你就穿,多好看的衣服。”

“你就不怕我比你漂亮,讓你做不成全世界最漂亮的新娘。”西米給了衛希婧一個大白眼,“我純粹是為你這個該死的女人考慮,結果還對我這麽凶。”

“放心,等會我給你化妝,肯定可以把你化醜了,你別那麽臭美,我怎麽可能對你那麽寬容?在我的婚禮上,當然新娘才能最漂亮,我不仁慈的。”

我在一旁偷笑著。西米不知道的是,也許衛希婧的化妝技術被這些請來的大腕化妝師更加好。我們打定了主意一定要讓西米漂亮到連她自己也會震驚。

是的,我們做到了,折騰了半天,當西米站在鏡子前,看著眼前的這個她覺得陌生的人,傻了眼。她不自覺地觸摸著自己的臉,“太不真實了。”

“時間快到了,新郎還不來,哎,我想了很多為難他的花招,真想快點見到。”我有些著急。

門外突然傳來一陣粗暴的敲門聲,外邊的人大喊著,“我們來接新娘了。”

“怎麽像土匪一樣啊?”我忍不住輕笑出來,因為方才,我辨認出了莫森的聲音。看著西米,“喂!我怎麽覺得聽到小木的聲音了啊?”

“你說什麽呢?幹嘛又無緣無故的在我麵前提到他,沈梔晴,你是皮癢了對不對?”說完,西米便露出凶狠樣,伸出手就要給我一陣撓撓,我最怕的便是這個了。

“噓!你聽啊,是他的聲音,沒錯啊。”我逃開了一點距離,不死心的說。

西米停下了動作,她疑惑地看著衛希婧。

“驚喜不?”衛希婧笑著問。

“魂啊!你該不會,死女人,伴郎是不是莫森?”

衛希婧點點頭,無辜樣子。

西米氣得要哭,“連你們都這樣對我。”

“快開門啊。”又是一陣狂吼。

我看著坐在**垂頭喪氣的西米,“喂!你自然點就好了呀,今天可是衛希婧的大日子,你不會在這個時候給她難堪吧?婚禮上沒個伴娘像什麽樣子啊。況且你要是知道了,別的女人做了伴娘,莫森是伴郎,你不嫉妒死那女人。”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才讓你做我伴娘的,要知道喜歡莫森的人多了,搶著做我伴娘的人也多了。行啦,收起你的失落,又沒有人虧待你。”衛希婧照舊說的沒心沒肺,事不關己的。這也就是我們三個人都習慣了的相處方式,不溫柔,有話直說,就算吵架也絕對堅持。

我拉著西米小心翼翼地開了門,把衛希婧一個人關在房間裏。

西米微低著頭,所有的非難都是我一個人挖盡心思想出來的,馬原帶來的幾個幫手都很厲害,不矯揉造作的,男人果然是男人,臉皮厚的才能混的開。

至少,在這場為難新郎的遊戲裏,我聽到了莫森變著嗓子唱《茉莉花》,搞笑死了。這讓我又看到了他的另一麵,他其實也是有些幽默細胞的。

最後,馬原給了我和西米厚重的紅包,我們才放行了。

馬原牽手衛希婧一齊跪在衛希婧父母跟前,衛希婧紅了眼。

我有些意外,但轉念一想,果真是會傷感的。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連一向堅強的衛希婧也會哭的。

所有的人都在看著馬原和衛希婧,隻有莫森的視線是偷偷追隨著西米的。他很滿意的在微笑。

婚禮上,馬原從希婧父親手裏接過希婧的手,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他們攜手走到牧師麵前,彼此相視一笑。我覺得那是我見過最溫柔的希婧,看著希婧和馬原一起在牧師麵前起誓,互相交換戒指,然後擁吻。周邊的朋友都歡呼起來。

西米說明星一般都很低調的注冊結婚,馬原之所以想要給希婧那麽盛大的婚禮,隻是想給她一個交代,因為他們能夠再在一起,真的很不容易。我覺得自己現在滿胸腔裏都被幸福填滿,充實著。

熟悉的場景,熟悉的四周。我感動得淚流滿麵,曾有很多次,午後暖陽下,我把曲少恩的名字寫在日記本裏,一頁一頁的,喜愛幻想著我和曲少恩的結局,一起走進教堂裏,他掀開我麵前的白紗,我們對牧師說我願意,一起戴上象征著一輩子的婚戒,一起對著親朋好友們幸福地笑,一起攜手去機場,開始蜜月旅行,後來,一輩子簡單而平凡的在一起,不多一分,不少一秒,整整一輩子。等到子孫滿堂的時候,我們還是會牽手,還是會在每夜入睡的時候說一句晚安,還是會一起坦然的麵對死亡,麵對離別。

後來,我把曲少恩換成了霍君延,一樣幻想著,隻是,終究是不能如願啊。

周邊很吵雜,我傻笑了會,然後恢複正常,繼續看著希婧和馬原。他們正接受著馬原的一些媒體朋友的采訪。

隨後,希婧將自己手裏的捧花,向後拋,下麵的人都默契地沒有去搶,捧花就這樣很輕易地落在了一個男人的懷裏。

西米有些錯愕的看向莫森,以及他懷裏的花,這一幕有些滑稽,她的笑容凝滯在了臉上,她看著莫森眼神灼灼的看著她。

“小木,加油啊!”我大聲喊,並做了一個加油的動作。所有的人都把目光放在了莫森身上,這個男人滿臉笑容的走到西米麵前,單膝跪下,將捧花交到西米的手上,“西米,你願意嫁我為妻嗎?”

如此的突然。

西米錯愕地站在原地,不知該做何反應,不敢動,不說一句話。

莫森的笑容更深了,重複了一次,“西米,你願意嫁我為妻嗎?”

“你,你說什麽呢?”

“西米,答應吧。”希婧在一旁提醒著西米。

“答應,答應,答應……”在場的親友們都異口同聲的喊著。

“莫森,今天不是愚人節。”

“我知道啊,今天是你生日,也將會是我和你訂婚的日子。”莫森表情認真,從捧花中的一枝花骨朵裏拿出一枚戒指,趁著西米還是震驚的瞬間,戴在了她的手指間。

人群中,走出來四個人,西米父母,還有莫森的父母。

莫森站起身來,拉著西米走到她父母麵前,“爸,媽,請放心將西米交給我,我一定會好好的愛她。”

“乖。”西米的媽媽笑得合不攏嘴。

莫森又牽著西米走到自己父母跟前,“西米,叫爸爸媽媽。”

“莫森,別鬧了好嗎?如果你想要拿我開心,對不起,這樣不好笑。”

“你以為這是在開玩笑嗎?趕在你好姐妹婚禮這天對你求婚,是當初我和你分手我答應了希婧的,如果我回來了,我就一定要給你幸福,要讓你成為我的妻子,西米,這不是玩笑,這是我對你這些年的交代。”

“西米,我們很早就知道你的,小森是真的很愛你,你就答應了他吧,我和他爸爸都很希望你可以成為我們家的兒媳婦。”莫森的媽媽溫柔地握住了西米有些微涼的手,笑得慈愛。

“是真的嗎?”

莫森用力地點頭,“真的。”

西米看向自己的父母,似乎得到了鼓舞,然後激動地抱住了莫森,在他的懷裏哭了起來,哽咽著聲音說:“謝謝!”

莫森的媽媽第一個鼓掌,隨即周邊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我抹去眼角差一點滴下去的淚,心裏酸酸的,仔細看了看四周,我想見的,他不在這裏。

酒宴開始,霍君延才姍姍來遲,自罰三杯,已是有了些醉意,我瞧著他有些不對勁,跟過去看看,他果然在廁所裏嘔吐。

我走過去,拍拍他的手背,幫他順氣,“逞強什麽,還一口氣喝了三大杯白酒,你不要你的胃了。”

霍君延後背僵了,抬頭看著鏡子裏的我,苦笑,“沈梔晴,現在這樣關心我又算什麽?”

“你是我的好友,以後也是。”我倔強地昂起頭,示威。

他接過我遞給他的紙巾,擦了擦嘴,不留情麵地推開我,從我麵前揚長而去。

我有些不知所措,霍君延對我這般粗魯,沒有風度,是我不曾料想的。

原來我們之間身份變了,情誼也是會變的。

我的失落、善變,成功地讓自己厭惡了自己。

這一天,學校下課音樂剛響起,教室裏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我從辦公室出來剛要下樓,就聽到身後有人叫了我的名字,我回身,竟然看到了喬錦年。

她慢慢走近我,她的微笑好似與陽光融合在了一起。

“最近過得好嗎?”她率先開口,在我還不知道該如何麵對的時候。

“挺好的。”

“我也不錯。我買了兩杯芒果沙冰,有時間一起聊聊嗎?”她的語氣非常和善,讓我不忍心拒絕。

“好。”

“那邊那個天橋,你還記得嗎?我記得你最喜歡待在那裏了。”

“是啊。”我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笑說。

從未想過會有這一天,與喬錦年,這個我討厭了很多年的女人,能夠心平氣和地站在一起說話,內心平靜,再找不出一絲對她的厭惡。

大概是因為她那麽執著地喜歡北陌,我對她,徹底改觀了。

想想當初,就那麽突然討厭上了,到底是當時年紀小,有的隻是一顆不夠成熟的心。

校園裏空****的,再不複白日的喧嘩熱鬧。

天漸漸暗下去,遠處的霓虹一點點亮起。

芒果沙冰已經吃完,喬錦年仍是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看著遠方的天空。

終於,我等到了她的聲音。

“梔子,你說北陌現在在看著我們嗎?”

“會的,他一定在偷看我們。”

“那就好,那就好……”她重複說了好幾次。

我不由皺著眉頭,看向她,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你還好嗎?”

“我很好啊,隻是,你現在該擔心的是你自己。”她的話剛說完,我還未來得及細究其中深意,空氣中就傳來了肉被狠狠撕開的聲音。

我低頭,一把水果刀赫然插進了我的胸口,血染紅了白襯衫,向四周彌漫。

我痛得幾乎要眩暈過去,扶著天橋上的鐵欄杆,身子一點點在下滑。

耳邊是喬錦年張狂的笑聲,回聲在建築樓之間來回激**,直至消失。

喬錦年終於安靜下來。

她居高臨下看著我,臉上是詭異的笑容。

“我知道你一直疑惑,我當初喜歡霍君延卻和北陌在一起。你可知道,當我終於鼓起勇氣對霍君延表白時,他是怎樣將我自尊踩在腳下,他問我,我有哪一點配得上她,他說我長成這副樣子就應該老老實實照鏡子要有自知之明……

“他說了那麽多羞辱我的話,無非便是因為不喜歡我。我可以接受他不喜歡我,但是我接受不了,為什麽他要喜歡你?沈梔晴,我哪一點比不上你?霍君延喜歡你,曲少恩愛著你,就連北陌也一直默默守護你,你憑什麽擁有他們對你所有的好。這不公平。

“我告訴北陌,我喜歡他,想跟他在一起,沒想到他居然答應了。我以為他終究是對你厭倦,可是沒有想到他和我在一起,隻是在利用我。我們隻是在演戲。他裝的可真像,像到我以為一切都是真的。可是,隻要是夢,都會有醒來的那一刻。他不愛我,我根本就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沈梔晴,你去死,你死了好不好?這樣我們就不用活得那麽痛苦了……

“再告訴你一件事,我和霍君延什麽也沒發生,那天我隻是在霍君延的酒裏下了藥,他便沉睡過去了,我脫光了他的衣服,看著他的臉看了一夜,他真好看……”

她的聲音越來越輕,我聽得越來越吃力。

再後來她慌亂地逃離現場。

我用盡了最後的力氣拿到手機,給霍君延打了電話。

血依舊在汩汩流出,我的雙手被鮮血沾滿。

電話那頭是霍君延充滿磁性的聲音,“梔子,你怎麽不說話?”

“我——”痛製止了我的聲音,我終究是沒有力氣了。

君延,要是有下輩子,我一定早一點愛上你。

有個黑色的人影在慢慢朝我跑來,越來越近,他的輪廓一點一點變得清晰,那眉眼,不就是霍君延。

我太累了,累到來不及叫一聲他的名字便暈了過去。

我以為那是我有生之年打的最後一個電話,活著的最後一段時間,卻沒有想到,盡管失血很多,但因為被學校保安送醫及時,在鬼門關繞了一圈後,又回到了這不夠可愛的凡塵。

眼睛眨巴眨巴的時候,耳邊響起明蘇伊溫柔的聲音,“梔子,你要醒來了嗎?”

一睜開眼就看到了明蘇伊憔悴的容顏,她的眼紅腫著,我有些心疼地叫了一聲:“媽。”

抿了抿幹燥的唇,對明蘇伊說:“我想喝水。”

“好,你等著。”明蘇伊給我倒水,拿一根吸管放進杯子裏,“好孩子,你快把媽媽嚇死了,媽媽以為這輩子就要失去你了。”

“對……”剛動了一下身子,刀口就銳利地疼起來,我“啊”的一聲叫出口。

眼睛一下子就被眼淚占據了,可真疼啊!

“你好好躺著,不要亂動。刀子離心髒就差一點,好險。”明蘇伊把吸管另一端放進我嘴裏,甘甜的純淨水潤著嗓子,我的精神氣才恢複一點。

“喬錦年她?”

“在警察局,警察是在北陌的墓地找到她的。”

“我沒有想到她是那樣恨我。”

“你爸來了,讓他先照顧你。”明蘇伊微笑著看著來人。

“你去哪裏?”我連忙抓住明蘇伊的手,怕她是因為麵對沈和心生尷尬才要離開。

“我得先回家,君延還發著高燒,。”明蘇伊說話時,視線一直在我身上。

就像一根根芒刺,紮在了心底,越掙紮就刺得越深。

我衝著明蘇伊笑,“好啦,你回家去照顧他吧。”

沈和從保溫盒裏倒了一碗冒著熱氣的粘稠的小米粥出來,“這兩天你都在吊營養液,也該餓了。”

沈和一勺一勺,極有耐心地喂我。

“你喝完粥後,我就打電話告訴警察你醒了,他們還在等著你做筆錄呢。”

“再讓我休息會不行嗎?不要這麽著急。”我不滿地說,頭偏過去,賭氣不吃他喂的粥。

沈和微微歎氣,“梔子,我知道你為難,可是她拿刀捅了你這是不爭的事實,試想要是當時學校保安沒有及時把你送到醫院,現在的你已經不可能活生生出現在我麵前了,每當想到這兒,我就後怕,心驚肉跳。我無法原諒她,也絕不原諒她。”

“可我理解她。”

我不想,並不能幫助喬錦年什麽。

警察給我做了筆錄,也讓我指認了喬錦年。

沈和讓我不用再煩心,所有的事他會自己看著辦的。

下午,病房門被打開,我正在淺眠,聽到聲音後,睜開了眼睛。

曲少恩捧著一束白玫瑰走到我病床前。

我把被子拉高了些,遮住了半張臉。我臉上對氣色真不能說好看,上午的時候,沈和給我找來了鏡子,我看到鏡子裏對自己,簡直就像個女鬼一樣。

在這樣的狀態下,令我覺得見這位昔日對戀人,實在不是一個好時機。

“你好些了嗎?”

“雖然還是很疼,但是不會死,我就很感謝老天爺了。”我開玩笑地說。

“沈梔晴,你說你過得很好,可又為什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可能是我平日做人太囂張了。”

曲少恩的手輕輕撫摸著我的臉,“你總是這樣能輕而易舉地從任何事、任何人中抽身出來。”

“你是不是想說我活得太沒心沒肺了?”

曲少恩笑了,“有點。”

我的心裏百轉千回,這個人,到底要怎麽對待?

“曲少恩,你能誠實回答我一個問題嗎?”

“你問?”

“西米說你當初離開會不會有什麽苦衷,我當時不以為然,可我知道我心裏是一直有疑慮的。曲少恩,真的是因為要去美國才和我分手的嗎?”

“梔子,你難道忘了嗎?我們之間說分手的,是你啊。”

“你可不要轉移我的話題。”

“我說和不說,你都不會回到我身邊是嗎?”

心裏的答案很明確,可是要真切地說出那個“是”字,又是那麽難。

他看著我的沉默,眼睛裏積累了越來越多的憂傷。

終究,是深深歎了口氣,緩緩開口。

“我們交往的那些日子,我從來不對你說我的家人,也不敢對你說,我是曲家領養的小孩,因為我自卑。你一定覺得很稀奇,我這樣的人,也會自卑。那些年,我真的很想成為父母的親生兒子,可我祈求不來。我是被人拋棄在孤兒院裏的小孩,他們把我抱回家,盡心盡力照顧我,把我當作親生的一樣疼愛,可曾被拋棄這件事是我心裏暗藏著的永遠的傷痛。我還有個妹妹,她叫艾小雅,因為身體不好,一直在美國,住在親戚家。其實,我早就知道,她絕不是我妹妹那麽簡單,我父親希望我們能夠在一起,往後的生活,我能夠照顧她,愛護她。家族裏的人都知道,她是我未來的新娘。在遇到你之前,我以為我的一輩子就那樣了,接受父母的安排,平淡無奇的過著。可是,我遇見了你。

你可能不知道,我一開始對你並沒有感覺,霍君延跟我講過你和他的淵源後,我那時才開始注意你,因為怕你日後受霍君延的傷害,盡管知道霍君延也喜歡你,可我還是不顧他的感覺,問你要不要做我女朋友。在那段時間裏,我知道我做的很不到位,我常常惹你生氣,每當看到霍君延安慰你,我就會很生氣,很嫉妒,隻是從不表露出來。我談戀愛這件事被我父母知道了,是班主任打的電話,父母找我談話,他們不相信,不相信我會背叛小雅,也不相信我這麽不聽話。他們經過一夜的討論後,決定把我送出國,我不同意,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他們偷偷去看你,想知道你是個怎樣的女孩子。後來,母親說,我必須出國讀書,至於我和你之間的事,等我畢業後再說。我哪裏不知道那是母親的伎倆,她是想要用時間和空間的距離來拆散我們。後來的事,你也知道了。”

我終於懂得為什麽霍君延和北陌都告訴我我和曲少恩沒有未來了。一直以來都不相信這句話,可是沒有想到是真的。

“後來,你說分開一段時間,我直接說了分手,你自信到以為四年後我的心思依舊在你身上,可我做了那個令你失望的人,我移情別戀了,我喜歡上霍君延了。曲少恩,我突然覺得自己真像個傻子,被你們看穿看透,可你們就從來沒讓我看穿看透過。”

“看穿看透?不,我沒有看到你會愛上霍君延這個結果。”

“是啊……”我閉上了眼睛,“我累了,曲少恩,我想休息了。”

“梔子,我會一直等你的,以前的我不夠堅決,但現在,我不會那樣軟弱了。”

我沒有說話,隻是將自己的臉整個都埋在被子裏,過了許久,聽到腳步聲,門被打開關上,病房裏又恢複了安靜。

若不是心裏此刻的傷痛,我會以為,曲少恩不曾來過。

有一句話,我從來都沒對霍君延和曲少恩說過,沒對霍君延說是因為沒有機會,沒對曲少恩說是怕太傷害他。

——我曾後悔,那六年時光,我關注的人不是霍君延。

西米和莫森趕來醫院,西米撲在我的床邊哭得稀裏嘩啦,嘴裏一邊罵著罪魁禍首喬錦年,一邊可憐我怎麽這麽倒黴。

“哎喲,別哭了,哭得我心都疼了。莫森,你把她拉走好麽?”

莫森攤手,聳肩,“我要不是男生,我也想哭。想想,你要是命大,現在的你已經在棺材裏躺著了。”

一句話把我噎住了。“好了,你們隨意哭。”

在西米和莫森的陪伴下,我在醫院的日子並不是那麽難熬。

莫森歎氣,“看來你和霍君延真的走到盡頭了,你都這樣了,他還不來看望你,真夠狠心的。”

“是啊,太狠心了。”原本隻是想附和下莫森,可是心裏的酸意,讓眼淚一下子不矜持落了下來。

西米幸災樂禍地拉著莫森離開。

我重新睜開眼睛,手機握在手裏,很想問霍君延,是不是感冒還很嚴重?

隻是,那份衝動,被我艱難忍住了。

幾天後,霍君延終於來醫院看我,比上次見麵,他清瘦了許多。

“還疼嗎?”

“好些了。”我指了指一邊的椅子,“你坐吧。”

“那天,你為什麽要給我打電話?”

“我以為自己會死,沒想到我福大命大。”我用玩世不恭的語氣說。

霍君延冷了眉眼,“梔子,不要轉移話題。告訴我,為什麽?為什麽獨獨給我打了電話?”

我吸了吸鼻尖的酸意,“因為喬錦年說你們之間什麽都沒發生,是她陷害你的。”

“可你的表情告訴我,我們之間不會有任何的變化。”

“是我不夠信任你,我雖然喜歡你,但太淺了,和我在一起,你太累了。”

“難道不是因為曲少恩回來了?”

我笑了,“你看,霍君延,我們之間就是這樣,我不信任你,你也不信任我。你的人生也不該再和我扯到一起了,我們都要向前看,用心去找,那些女孩子都很優秀,總有一個可以入你的眼的,或許,你也可以和周妤笙重新在一起。那麽多種選擇,人生本就是多姿多彩的。”

霍君延選擇了沉默,尷尬地測過臉去看向窗外的碧藍的天空,隻是那英俊的側臉上赫然已是一行清淚。

我就是愛看你難過,霍君延。

因為我也在難過。

一個月後,喬錦年的案子開庭審理。

我並未出席,因為不想看這個我曾經的好友在我眼前被法警帶走。

沈和打電話來告訴我,喬錦年故意殺人罪成立,因其有抑鬱症,法官減輕了她的刑罰,判處有期徒刑7年。

她並沒有上訴。

出院之後,就一直待在家裏,傷口都好了,日子過得平靜又無聊。直到我接到曲少恩父親的來電,那份驚魂未定,令我記憶猶新。

“是沈梔晴小姐吧,我是曲少恩的父親,關於少恩的事,不知能否和你見麵談談?”

語氣裏都是商量的口吻,雖然有些唐突,可是一點都不會令人覺得討厭。

半會,我才清醒,回答:“好。”

一個小時後我就到了約定的地點,曲少恩的父親早已等候多時,桌上的茶早已沒有了溫度。

“伯父。”

“來了,坐。”

我順勢坐在他的對麵,不著痕跡地打量他。長得有些儒生的風範,倒是個額外慈祥的人,這在我看來實在是不可思議的。他父親在全城是很有威望的商人,用媒體的話評論就是這是一個低調但尊貴的人,人們算不出他的身價,於是總喜歡拿他捐給慈善機構的金額說事,到最後,人人都知道,這位曲先生,身價很不菲。為人也是撲朔迷離的。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搖搖頭,“不會不會。”

“不知道伯父找我要說些什麽?”

“幾年前我見過你,那時候少恩不肯去美國,得知他和一個女孩在談戀愛,我便偷偷地在遠處看了那個女孩。”

這事曲少恩曾經提到過,所以在這裏聽到,我也沒有覺得多驚奇,隻是好奇下麵他究竟要說些什麽。

“沈小姐,你知道我第一次見到你是什麽感覺嗎?”

“平凡。”我猜測。

曲少恩的父親笑了,搖頭,“你很謙虛。這是個溫柔的女孩,仿佛平平淡淡的,但是從她清明的眼神中,又可以感覺的出她是一個頑強的女孩,執著、不失剛烈。”

“伯父,您太抬舉了。”我連忙說。

“畢竟是自己一手栽培的兒子,他的眼光還是能夠值得期待的。這個女孩子還算迷人。嗯,當時的我,真的覺得如果可以,由你陪著少恩,其實也很美好。可是這一切都在沒有小雅的情況下。我和我妻子多年來一直無所出,在孤兒院領養了少恩,後來她懷孕,我們便想著等孩子們都長大後,讓他們結婚。小雅的身體一直不好,很早的時候我們便把她送到美國去治療,少恩很疼愛小雅,可是沒有想到他突然會告訴我們,他不會和小雅在一起,他有喜歡的女孩。小雅是我的女兒,我做父親的應該偏向她,她比起同齡的女孩少了許多的快樂,她愛少恩,我們必須為自己的女兒考慮。少恩是個好孩子,他念著我們的恩情不會忤逆我們。所以,沈小姐,由你來做出決定,選擇放手吧。”

“對不起伯父,我和曲少恩根本就沒有在一起。你對我顧慮根本就不成立。”

“少恩忘不掉你,每天都喝得醉醺醺的回來,他母親看著心疼,我也擔憂。不和你之間斷幹淨了,他和小雅今後要怎麽走?況且現在少恩失蹤,我們都聯係不到他,現在隻想沈小姐能幫幫忙,幫我們找到他。”

“有句話說了,伯父,您別生氣。少恩他雖受你們的養育之恩,可是這不是枷鎖,他有選擇自己愛的人的權利。你們這樣一味地逼著他,是不是太過殘忍了?”話說至此,突然覺得是自己逾越了,那是曲家的家務事,我這個外人實在沒有立場插手。“伯父,我盡力。”

曲少恩的父親離開後,我就開始撥打曲少恩的手機,聽到永遠是那句“對不起,您撥打的號碼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一時之間,也隻能往他的手機裏狂發信息了。

很晚才回到家,屋子裏黑壓壓的一點光亮都沒有,一個不小心撞到了鞋櫃,嘴裏吃痛叫了出來。

正當我蹲著身子抱著腿的時候,客廳的燈亮了。胡平披了件衣服從房間出來,我站起身,走到沙發跟前,撲了進去。

“媽,我是不是很不討人喜歡啊。”此刻的我像是霜打的茄子,完全蔫了。

“誰說的呢。你早點洗洗睡吧。”說完,匆匆消失在我的視線裏。

我吃力地坐直身體,傻笑。“肯定是不討喜啊,不然連多陪我一會兒都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