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輔導員給我打電話,說我已經掛滿了30學分,按規定,可能被勸退,讓我做好心理準備。
一聽到這個消息,我方寸大亂。考試掛科這些事兒,我向來是不大在意的。要是因為這個退學了,該怎麽跟家裏交代呢?雙親年近半百,還指望我趕緊畢業工作掙錢養活他們呢。
就這樣惴惴不安地過了一個星期,輔導員給我打電話,讓我去她辦公室一趟。
她說,對於掛科這件事,你怎麽想的?
我說,還能怎麽想,亂七八糟的,一點兒頭緒都沒有。
她說,那你對上學還有興趣嗎?
我仿佛看到了一絲希望,說,當然想上去!有什麽辦法嗎!
她說,隻要想上,我再給你想想辦法。
我慌忙點頭。
過了兩天,輔導員給我打電話,說她找領導說情了,可以退學試讀,為期一年,其間不能掛科,要不然就真得退學了。
我趕緊說,謝謝老師,謝謝老師!
她說,我就一個小輔導員,給你爭取來這個機會不容易,你要珍惜啊!
我心裏一片感激,咬著嘴唇不知道說什麽。
她說,退學試讀得辦個手續,讓你爸或者你媽來一趟吧。
我說,我自己辦手續不行嗎?
她說,不行,這個必須有家長過來簽字的!
我說,那什麽時候?
她說,就這兩天吧,越快越好。
掛了電話,我渾渾噩噩的,腦子裏一團漿糊。
我高中的時候各種不爭氣,各種搗亂,折騰來折騰去,都是折騰我爸媽。
這一次,我該怎麽跟他們說呢。
我在校園裏找了個僻靜的角落,一根接一根地抽煙。
然後打電話說,老爹,學校這邊兒出了點事兒,你得來一趟。
他說,啥事兒?
我說,多掛了三五科。
他說,什麽時候?
我說,盡快吧。
掛了電話,我哭了。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對我這個兒子絕望了,隻知道在這一次次的折騰當中,他已經習慣了。
老爹來了,我把大致情況跟他說了,他默默領著我去辦了手續。
晚上,老爹住在南門的日租房裏。他買了瓶酒,整了幾個涼菜,叫我跟他喝酒。
這是我第二次跟老爹喝酒,第一次還是兩年前,收到大學錄取通知書那天。
老爹酒量大,但是那天很快就醉了,他說,兒啊,你高中離家出走,我給你辦休學手續,在學校惹了事兒,我請客送禮托關係,低三下四地求人。後來好歹也混了個大學上,現在又整出個退學試讀,你這是剜我的心呐!你爹是當官的,特別有權?還是做生意,特別有錢?禁得住你這麽折騰?你爹就是個小學老師啊,窮啊,沒本事啊!
我強忍住淚,不讓它們掉下來。
老爹醉的不成樣子,我扶他躺下,他拉著我的手說了一句,兒啊,我救不了你啦!
我自己也躺下,翻來覆去睡不著,想起了很多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