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那天晚上，劉欣跟室友出去賣東西，讓我自己吃飯。

老媽給我打電話，說夢見我跟人打架了，滿頭是血。我就安慰她，我這麽好的孩子怎麽可能跟人打架呢，我知道遇事多忍著點兒，不跟人爭。老媽說，那就好，好好學習，別操心其它事兒。

閑著也沒啥事兒，聽媽媽的話，上自習去。我背上小包，啪啪的就去自習室了。經過一個教室的時候，好像看見了劉欣。我退回來仔細看了一下，確實是，旁邊還有個男生，兩個人碰頭說著什麽，一副甜蜜的樣子。

我趕緊閃到一邊兒，拍著胸口說冷靜冷靜。想一想，這些天劉欣確實很可疑。那麽，現在呢？衝進去對他們大吼？不現實。反正情分已盡，要不然就這樣吧。

我心裏亂糟糟的，走出教學樓，找一個僻靜的台階坐下。分手是肯定的了。但是我這算是寬容還是懦弱呢？想了半天，不行，這事兒不能慫！

我返回教室，發現他們倆已經不在了。我又到劉欣宿舍樓下，她們屋燈還黑著。

我有點焦躁，又去了小湖邊。小湖邊是個聖地，有好多長椅，沒有路燈，隻能借著遠處的燈光，意境朦朧。每天都有好多情侶前去朝聖，我跟劉欣不知道去過多少回了。

我大聲喊劉欣的名字，沒有回應。那些小情侶纏綿在自己的世界裏，也沒人注意我。我沿著湖走去，看到一個背影很像劉欣，同樣的辮子，同樣的上衣顏色。她坐在一個男生腿上，貌似在打啵兒。我跑上前，拽起她的辮子一看，居然是不是！燈光有點暗，我看錯了！我一愣神，那男的站起來，啪的打了我一個耳光。我也沒心給他計較，罵了去你媽的，然後跑了。

我跟瘋了似的，臉上有點疼，也顧不得了，去南門轉了一圈兒，還是沒找到她。想了想，到劉欣宿舍樓下，在暗地兒蹲著，感覺自己像個狙擊手，等待著目標的出現。

十點多的時候，劉欣和一個男生牽著手，說笑著走過來了。

我怒火中燒，想起包還背在背上，不方便衝鋒，於是悄悄卸下包。他們兩個已經越走越近了。

我衝上前去，抓起劉欣甩到一邊兒，一腳踹向了那個男生的肚子。這一招跟丁一二學的。那男生向後趔趄了幾步，還沒明白咋回事兒呢，我忽然抬起右腳，拽下鞋子，向前跳一步，用盡全力，往他頭上砸去！

我穿的籃球鞋，又大又沉，隻聽砰的一聲，然後那個男生一手捂著肚子，一手捂著頭。

劉欣跑過來對那個男生說，你先回去吧，我跟他說！那男的估計給我砸的有點懵，莫名其妙的看了我一眼，踉踉蹌蹌的就走了。

我跟劉欣站那兒對視了一會兒，我說，有什麽可說的，分手吧。

她冷冷的看著我，沒有一絲羞愧。

忽然，她哭起來了，開始隻是掉了兩滴淚，慢慢的嚎啕起來了，大聲喊，裴梁之，你愛我嗎？我們是在談戀愛，可是你愛我嗎？你知道什麽是愛嗎？我沒你那麽有才，我就是個俗人，可我就想找個俗人好好愛我，對我好！你對我好過嗎？我是愛你，可是我就該沒完沒了的付出嗎？你心疼過我嗎？

樓上已經有人打開窗戶圍觀了，可她渾然不知，列數著我的一條條罪狀。

最後，她撲到我懷裏，我習慣性的想抱，但又忽然意識到不該抱。一時間有點尷尬。

我想起手上還拿著鞋呢，於是扔在地上，又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抱起她，輕拍著她的背，說，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都是我的錯。

她不再嗚咽，隻是輕聲的抽泣。我想說點什麽，可是又不知道說什麽。我們倆就那樣抱著，也不管樓上有多少目光。

想起了海子的詩，像青銅一樣站著，站到最後，站到末日。

過了很久，我放開她，把她推進了宿舍樓。然後回去撿起鞋穿上，又到角落裏撿起了包，趕緊回宿舍了。

躺在**，我想，這次真的是我錯了，我做這些瘋狂的事，其實都沒有意義，因為都不是為了愛，我太自私，還不懂愛，我沒有真正關心過劉欣，甚至連分手都沒有為她想過。

我大學裏的第一次愛情，就這樣夭折了。草率的開頭，荒唐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