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寧死不屈
兩次突圍失敗後，張士誠不敢再出城。在形勢如此危機的情況下，有人失意有人愁，但有一個人例外，他就是張士誠的弟弟張士信。城內的將士們都說張士信瘋了，可是有時他又很清醒的樣子，讓人分不清他究竟是真瘋還是在裝瘋賣傻。張士誠沒有心思理會弟弟怎麽怎麽樣，這就讓張士信更加肆無忌憚，整日跟沒事人兒似的在城樓上大擺宴席，遍擺銀椅，與親信隨從豪飲美酒、食佳肴。
張士誠埋在書房裏研究孫子兵法，副將在書房外徘徊，張士誠妻子劉氏端茶送去書房，看見書房外踱步的副將，忍不住問，“將軍，怎麽不進去？”
副將躬身向劉氏行禮，“夫人。”
劉氏衝副將微微一笑。
副將朝書房內望了望，問劉氏，“夫人，大帥近日都在忙些什麽？”
劉氏回答，“想知道，進去看看不就清楚了。”
“這……”副將垂下頭。
劉氏笑著首先跨進書房，回頭看副將，副將站在書房外不動，劉氏說，“進來吧。”
“是。”副將垂首，接著隨劉氏入書房。
張士誠看孫子兵法看得入神，進來兩個人，他渾然不知。
劉氏把茶放在張士誠麵前，然後奪去他手裏的書籍。
張士誠被嚇了一跳，抬頭看劉氏，這才發現副將也在。
“有什麽事嗎？”張士誠看著副將問。
“我先出去了。”劉氏先開口。
張士誠與副將目送劉氏出去，張士誠又問，“出什麽事了？”
副將躬身，“大帥，臣想跟您說說副帥的事情。”
“士信？他又搞出亂子來了？”張士誠並沒有吃驚。
副將沒有及時回答，沉默了一會兒方說，“大帥，城中糧食緊缺，已經有士兵開始挨餓，但是副帥卻整日在城樓上揮霍糧食，這樣很容易引起軍中動亂，臣建議大帥能製止副帥的所作所為，然後給眾將士一個交待。”
張士誠歎口氣說，“士信已經瘋了，他隻是一個病人，我不想用紀律限製他。”很明顯，他想維護自己的弟弟。
但是副將好像也下了決心，他跪在張士誠麵前說，“既然如此，那麽臣等願意出城歸降，請大帥務必成全。”
張士誠皺起眉頭，質問，“我軍還沒有失敗，你們就已經開始起內訌。”
副將辯解，“臣等不是搞內亂，而是想清楚自己究竟在為什麽主子賣命，倘若副帥像您一樣兢兢業業，我等誓死效命，絕不會起二心。可現在危難當頭，副帥卻整日飲酒作樂，我等心裏不服，為這樣的主子效命，不如投降朱元璋，他日或許還會有用武之地。”
張士誠啞口無言，良久，他才說，“我會勸士信有所收斂的。”
副將仍跪地不起，張士誠眉頭皺的更深，歪著頭問，“你還不滿意？”
副將回道，“臣這樣做也是為了城內的眾將士，希望大帥言出必行。”
這邊正激烈的談論張士信的事情，而那邊正歡樂的張士信卻有了口福，隨從獻給他一個大水蜜桃，那大水蜜桃已經熟透，看上去很好吃的樣子，讓張士信流著口水欣賞了很久。
城內亂作一團，城外也不甘寂寞，幾位大將說事情說的熱火朝天。就這樣與張士誠對峙了幾個月，大家夥都失去了耐性，徐達有意用大炮攻城，李伯升堅決反對，常遇春夾在中間左右為難。
畢竟徐達是大將軍，這裏他最大，但是為了顧及李伯升的感受，徐達隻是命令士兵用大炮炸城示威。
可是這一炮打的很巧，不偏不中打在了正要品嚐水蜜桃的張士信身上，結果水蜜桃與張士信被炸爛的腦漿一起向四處飛濺。
張士信一死，張士誠萬分悲痛，再次率兵突圍，他就像一隻發了瘋的雄獅，對著徐達軍亂砍一氣，殺傷了不少兵馬。但是寡不敵眾，加上身體透支，這次突圍又以失敗而告終。
最後堅持到十月，徐達不願再等，對城內展開總攻，大炮轟炸城樓，隻幾下就失了它堅固的模樣。
張士誠做垂死掙紮，可惜隻是徒勞，僅片刻功夫，城內淪陷。
張士誠在府邸中聞得城已失守，不由失聲痛哭，妻子劉氏蹲在他麵前安慰他，張士誠握著妻子的手說，“我兵敗需死，可是你怎麽辦？”
不想劉氏冷靜地回答，“你不必為我擔憂，你若死，我必相隨。”說完懷抱兩個幼子前往齊雲樓。此時的齊雲樓四周已被劉氏之前放了柴薪，張士誠諸妾皆在此等候，大家集體自縊前命士兵縱火焚樓。
張士誠坐在室中良久，望著齊雲樓的大火，他若有所思。待想清楚後，他投帶上梁，準備上吊自盡。
進城的李伯升四處尋找張士誠的下落，等找到舊主時，張士誠已經上吊懸在半空胡亂蹬著腿，看到張士誠這樣，李伯升慌忙上前抱住他的腳哭喊，“勝敗乃兵家常事，您就不能投降保自己一命嗎？”
一心求死的張士誠對李伯升的勸說無動於衷，幸好徐達及時趕到，他命士兵把張士誠抓起來，防止他再自尋短見。
張士誠被押在船上送往建康，期間，他躺在船艙裏不吃不喝不說話，李伯升幾次喂他吃食，都被他吐了出來。徐達、常遇春看著張士誠那般模樣，不由感歎，一方霸主，就這麽挫敗了。
到達建康後，朱元璋派李善長勸說張士誠，平日裏能說會道的李善長見張士誠對他不理不睬，甚是生氣。他揪著張士誠的衣領說，“真不識抬舉，投降後有吃有喝，還可以找女人，不比你當活死人強？”
張士誠眼珠子動了動，他看著李善長笑，“都是走狗，你隻不過是朱元璋的一條狗而已，我才不要學你。”
“你……”李善長氣急敗壞，想他堂堂相國，竟要受這種屈辱。
“怎麽？我說錯了嗎？”張士誠不怕的挑釁，“我能有今天，將來的不久你也會有今天。”
李善長威脅張士誠，“你再說，我就殺了你。”
聽後，張士誠高抬起頭，“那你就殺了我吧，正如我所願。”
“瘋子！”李善長放開張士誠，覺得他不可理喻。
“那也比你做朱元璋的走狗強！”到最後張士誠也不忘羞辱李善長。
李善長忍無可忍，揮拳就要揍他，張士誠閉上眼睛等著，李善長努力控製自己，罵了張士誠一句，快速離開，他怕自己待久了，真會殺了那瘋子。
而張士誠也終於尋得機會，夜裏趁人不注意，上吊自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