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從蘇鵬那裏打聽到誰是汪二根,我沒把自己的計劃告訴他,因為我不確定隱瞞秘密的範圍包不包括蘇鵬,畢竟他也是這裏的一員。

這天深夜我悄悄離開蘇鵬家,藏在汪二根家外麵的樹叢裏,我等得有些困倦,又不敢點煙,害怕被看見火光。

當我開始有些動搖的時候,院門被推開,一對夫妻拎著一大桶稀粥鬼鬼祟祟地往外走,我的精神為之一振。

我保持著五十米的距離跟蹤他們,聽著他們之間不明所以的交談。

“這個口袋快裝滿了吧。”

“是啊,村長說過幾天要換新口袋了。”

兩人在一棟房子麵前停下,那棟房子從外麵看就像民居,屋簷下還掛著成串的紅辣椒。男人打開鎖,兩人把粥桶抬進去,片刻之後我聽見好似動物舐食東西的稀溜聲。

“你說這人是造了什麽孽啊,被關在這十年!”

“別胡說!”

十年!?這個人果然是孫剛!

兩人離開的時候把門鎖上,確定他們走遠後我悄無聲息地來到門前。我不會開鎖,窗戶也是從裏麵鎖上的,正一籌莫展之際,那張恐怖的胖臉貼在窗玻璃上,動物般戒備地打量著我,目光虛無。

我敲敲玻璃,“你是孫剛嗎?”

當我說出這個名字的時候,他的身體震動了一下,就像一個迷路太久的人被熟悉的聲音從背後叫住。

他緩緩點頭,肥厚的下巴在胸口疊成三折。

我激動不已,繼續問:“他們為什麽要把你關起來?”

搖頭。

“是因為得罪了什麽人被報複?”

搖頭。

“是想割你的器官?”

搖頭。

“你還記得親戚的聯係方式嗎?”

搖頭。

我不知道他是聽不懂我的話還是單純的否定,十年動物樣的關押生活,他的語言功能與人性已經褪化殆盡。

我終於找到了這個人,可卻根本不知道該為他做些什麽,憑我一已之力能幫他逃跑嗎?或者他根本就不願意離開這裏?

我從口袋裏掏出兩根巧克力棒,從窗戶上方扔進去,他貪婪地撕開包裝吮吸著。我心酸不已,掏出手機想拍下他的樣子,至少我要把這件事情曝光。

閃光燈閃爍的刹那,玻璃上倒映出一個人影,我猛回頭,蘇鵬站在我背後,表情陰晦。

“你、你什麽時候跟來的?”

“你不該亂跑的。”

他的冷靜令我訝然,我問:“你從一開始就知道這個人被關在這裏?”

“是啊!”

“你們為什麽要把他關押起來!”

“因為,這個人就是吞災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