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裝束奇怪的外鄉女人出現在城裏,丁九對鄭雨時說,她們可能是白相,最近千萬別讓荷花出去。

江南一帶把人販子叫作白相,有的地方也叫人騾子,那個年代治安不穩定,白相特別猖獗。

半個月之後,鄭雨時的妻子打算去郊外的靜善寺替荷花還願,自然要帶上她。臨行前丁九千叮囑萬囑咐,一定要看好荷好,鄭雨時不以為意,他帶了至少有五六個家丁,誰敢對他們下手。

夫妻兩人在廟裏拜佛上香,荷花跑到一旁去敲和尚的木魚玩,一本正經的樣子逗得他們發笑,這時有個癩頭僧過來,問他們要不要請一道家宅平安符,鄭雨時頗為不耐煩地拒絕了,可癩頭僧卻糾纏不休,廟祝跑過來把他給攆走了。

鄭雨時朝女兒看了一眼,她還在那裏敲木魚,沒當回事,跟主持閑聊了幾句,要走的時候,他過去抱起荷花,卻突然發現不對勁,那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女兒!

鄭雨時心慌意亂,連忙讓家丁四處尋找,找遍寺廟裏外也不見荷花的影子。

一眨眼的功夫,那個和荷花很像的女孩,以及癩頭僧也消失不見,顯然是白相一夥的。

回到家,妻子哭得死去活來,鄭雨時也為自己的大意悔恨不已,女兒的走失,對他而言無異於心頭剜肉。

丁九從外麵進來:“老爺,荷花丟了?”

鄭雨時悲慟地點點頭,說不出話來。

“有沒有跟巡捕房說?”

“我已經拜托張隊長幫我尋找。”

“這種事情巡捕房恐怕隻能幫倒忙,白相無非是為了錢,也隻有破財消災。”

果然,當天晚上,一封綁在磚頭上的信被擲進院裏,家人交到鄭雨時手裏,展信一看,他氣得差點沒暈過去。

這幫人販子獅子大開口,居然要五萬大洋,限三日內交出,家底抄空也湊不出這麽多錢。

鄭宅這天晚上燈火通明,親戚朋友一波波地來表示關心,鄭雨時把自己關在屋子裏,一刻不停地踱步。

次日一早,第二封勒索信送來,裏麵附了荷花的一綹頭發,人販子揚言如果再不答複就剁下來一隻手送過來。

妻子當場暈了過去。

丁九來看望鄭雨時,一夜沒合眼的他雙眼焦黑,像死人一樣坐在椅子上,丁九小心翼翼地發問:“老爺,你心裏有打算了嗎?”

鄭雨時說:“張隊長已經向我承諾,掘地三尺也要找到荷花,那幫人想必還在城內,他們絕對跑不了。”

丁九搖頭:“老爺太低估白相的手段了。”

“難不成要我傾家**產地贖她回來,我隻有這一個女兒,如果她當真能回來,傾家**產我也願意。”

“就算老爺願意,白相未必願意,老爺倘若掏出這五萬大洋,他們便會坐地起價、翻鋼疊杵地要錢,到時候恐怕十萬、二十萬都填不飽他們,莫說傾家**產,就是債台高築,荷花也回不來。”

見丁九神態從容,鄭雨時抓住他的手:“丁九,你是不是有辦法,求你一定要幫幫我。”

“老爺,你相信丁九嗎?”

“相信,當然相信!”

“那好,請老爺準備兩根金條,這件事情,丁九一定替你擺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