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鬆平常的一天,我站在收銀台後麵掃碼,眼角不時瞥一下杜老板,他叉著腰在打電話,聲音依稀可聞。

“裝個防盜門你TM給我一拖再拖,今天必須給我裝上……我家防盜門被人給撬了,我在賓館住了幾天,你上上心好不好……對,丟了好幾萬呢……報警也沒用啊,丟錢倒是次要,家人的安全是首位。”

我暗暗發笑,隻不過用噴漆在他家牆上寫了個大大的Z字罷了,居然對外宣稱丟了好幾萬,真是虛榮。

“你給我掃了兩次。”

等我結帳的妹子小聲提醒說,糟糕,一分神出了錯。

“稍等,馬上清除掉。”

我手忙腳亂地操作著,這個指令不太熟悉,急得我直冒冷汗。杜老板走過來,把一腔怒火發泄在我身上。

“小張,你怎麽搞的,害人家等這個久?上上心好不好?每天腦子裏在想什麽……”

“對不起,對不起!”

雖然嘴上這麽說,但這次我的內心波瀾不興,甚至在譏笑他,你這條狗命還是我賞給你的,拽什麽拽?

我的生活似乎因認識楊敏而變得煥然一新,從那之後,每周我們都會進行一次犯罪見習,惡整那些看不順眼的家夥。這些隻屬於我們之間的秘密讓我們的關係變得越來越親密,我們下班後一起喝酒,分享喜歡的電影,一起研究犯罪手法。

比起戀人,莫逆之交更加可貴,因為大多數人也許一輩子都不會擁有。

“你有真正恨的人嗎?”有一天我們在外麵吃飯,楊敏問我。

“我爸算一個吧。”

“說來聽聽。”

“從小我隻要做錯任何一件事情,有時候僅僅是想多看一會電視,都會被他暴打。他用皮帶打我,拖鞋打我,最狠的一次用酒瓶砸我。與其說是我做錯了,倒不如說是他認為我‘做錯’了。我小時候成績不好,有一次數學測驗,最後幾道大題我恰好都會做,結果考了95分。老師說我是抄的,我辯解了幾句,他打電話叫來我爸,我爸一進門就把我踹倒在地,非要我承認是抄襲!”

想起自己多災多難的童年,我悵歎一聲。

“你呢?”

“我最恨的是我後媽。我從沒和你說過我的家庭吧,我媽死得早,我爸娶了這個後媽。她怎麽對我我就不說了,我隻說一件事情你就明白這是個怎樣的人了。我爸是個軟蛋,什麽都聽她的,前不久我爸的癌症病情加重,剛剛手術完後媽就帶律師去病房要他立遺囑,爭我那半份房產。知道我下班後為什麽總往你那跑?因為我看見她的車停那就不想回家,不想看見她!”

“要不咱倆合租吧。”

“這倒不必,反正大部分時間是見不著麵的,她整天有飯局。我搬出去倒正合她意,我才不會讓步!”

他鬱悶地喝酒,不知道是否因回想起不快的往事,楊敏偏著頭往窗外看,轉移話題道。

“那個妹子不錯,我喜歡的類型!”

“在哪?”

我們對那個女孩評頭論足一番,一個高大的男生走向她,兩人親昵地交談一番,挽著手離開了。看見男生的側臉時我呆住了,楊敏在我麵前晃了晃手。

“怎麽了,熟人?”

“恩,認識。”我猶豫著不知該不該把那件事說出來,“是個人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