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誰在說話？”

“好像是廣播的聲音。”

兩人側耳細聽，聲音果然是從站內廣播傳來的，一個男人用急迫的聲音說著什麽，他的英文發音不是太標準。相同的聲音一直重複，顯然是之前錄下來的，之所以用英文，可能是因為這裏的工作人員不止墨西哥人。葉子聽了兩遍，翻譯給陸旭聽。

“他讓所有船員立即離開這座平台，不要帶任何東西，有巨大的危險剛剛發生，是某種……”葉子皺著眉，“我好像聽見‘怪物’這個詞！”

“怪物！？”

“我好怕，林磊會不會出事？”

“別擔心，我們大風大浪都挺過來了，找到他之後就馬上離開。”

“恩。”

兩人沿著管風通道前進，在一個轉角處，幾根通道匯聚在一起，一直延伸到地下。葉子驚訝地說：“這下麵不是海嗎？”

“不，是立柱！”

陸旭曾在電視上看過，鑽井平台最大的空間不在上層，而是中空的立柱裏麵，有些鑽井平台的立柱甚至直接通往海床。

他敲打了幾下通風管道，確認林磊不在裏麵，對葉子說：“如果他沒有從出口爬出來，那就隻可能是下去了。”

“我們也要下去嗎？”

“再找一圈吧。”

兩人又在生活區轉了一圈，林磊確實沒有回來。順著牆上的銘牌陸旭找到升降電梯，兩人鑽進去。老實說陸旭並不想下到下麵，可是為了葉子，隻好硬著頭皮拉下控製杆，升降電梯搖晃了一下，載著他們朝最深處進發。

大約半分鍾後，升降梯卡住不動了，怎麽試也沒用。陸旭拉開門，立柱內部的空間大到令人歎為觀止，堅實的混凝土四壁上布滿氙氣燈與電纜。一根粗大的管道從上方一直延伸到下方視野不及的地方，像吸管一樣紮進地殼內部，源源不斷地抽取石油與天然氣。

他們站的地方是一段養護平台，這樣的平台每隔十米就有一圈，中間用鐵梯相連。側麵有一扇門，旁邊的牆上掛著救生氣艇，隻要拉開上麵的繩就會自動充氣。陸旭拉開門，海風洶湧地灌入。外麵有一截防火梯，可以直通海麵，這是個逃生門。

“林磊，你在哪？別嚇我們！”葉子衝下麵空闊的空間喊道。

“那裏好像有個人。”

“在哪？”

陸旭所指的地方距離他們隔著三十米距離，隱約能看見一個人站在那一動不動。

兩人沿著鐵梯下到那一層，林磊背對著他們站在那裏，身體微微搖晃。葉子驚喜地衝上去，陸旭卻一把按住她的肩膀。

“我覺得有點不對勁。”

他連喊了幾聲，林磊才像從夢中醒來一樣慢慢轉過身，他的臉蒼白得像死人一樣，眼睛周圍布滿黑眼圈，嘴角掛著虛無的笑，仿佛陷入了某種極端的迷狂。

“危險！”

注意到他手上的動作，陸旭急忙按下葉子，火花在頭頂上綻開，林磊握在手裏的槍冒著白煙，他開槍的姿勢非常古怪。

“你幹什麽？你瘋了嗎？”

“反正大家都要死，哈哈，反正大家都要死！”林磊一邊狂笑一邊繼續扣下扳機，強烈的恐懼感像烏雲般籠罩陸旭的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