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6 連環殺人事件的開始

韓敏懊惱地把鉛筆盒和橡皮推到一邊,趴到桌子上。極度的疲倦和深深的沮喪使她的意識很快模糊起來,蒙蒙矓矓之中,她似乎看到張鴻圖邁著僵硬不變的步伐朝他走過來……

“我說過是開玩笑的嗎。”張世君苦笑著來到花房門口,皺著眉頭看著身後一臉嚴肅的韓敏。不知是不是被驚嚇得太厲害,韓敏非要親眼看到大廚是活著的才願意相信。

“瞧,他已經不在那裏了……”張世君胸有成竹地往大廚趴的地方一指,卻尷尬地愣在那裏:大廚分明還在那裏趴著嗎!他有了不祥的預感,但還是篤信著不會有事。他走到大廚身邊,開玩笑似的用腳尖踢了踢他,“起來啦。在地上賴著幹嗎?地上有金子嗎?”

他的腳尖剛碰到大廚的身體就如遭雷擊般僵住了。因為他看見大廚除了頭上糊的那團番茄醬之外,身下還有一片紅,那片紅正在不斷地擴大,透出嗆人的血腥味。

韓敏頓時感到一股涼氣從心底直躥上來,脖子也不知不覺地伸長了,接著如騰雲駕霧般跳了起來,一溜煙兒地衝出了花房。

救命哪!真的殺人了!趕快報警!

楚飛皺著眉頭看著一臉沮喪的韓敏,斟酌了再三才開口問:“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也不知道。”韓敏現在沮喪到了極點,她現在算是正式卷進人命案了。

“你叫我怎麽說你好……”

“隨便你怎麽說……”

韓敏如此說倒讓楚飛不忍心再責備她。他靜靜地看著因極度沮喪而無比落寞的韓敏,忽然覺得此時的她楚楚可憐,不由得打量起她來。

“啊!”楚飛的臉忽然紅了,期期艾艾地指了指韓敏的手臂,“這……這裏……”

韓敏一低頭,也羞紅了臉,連忙將滑出肩膀的胸罩帶子塞進衣服裏。她剛才隻胡亂把外衫扣上,竟忘了胸罩還敞著。

韓敏恨恨地朝罪魁禍首張世君瞪了一眼,沒想到他此時還是笑嘻嘻的——難道還不在乎?真是要命了!

楚飛眉毛跳了一跳,忽然覺得這個張世君無比礙眼,便在推他進警車的時候重重地按了一下他的頭,“進去!”不知他是有意還是無意。

韓敏被帶進警局之後一直心驚肉跳。花房裏也是沒有裝攝像頭的,案發時那裏發生了什麽事誰也說不清楚。她覺得自己這次脫不了關係了,沒想到事態進展竟出奇地順利。警方很快就確定,大廚是在韓敏被張世君拉走之後被殺的。因為現場沒有他們的腳印,隻有一串殘缺模糊的腳印,經鑒定屬於第三人。而且大廚是被人用類似餐刀的銳器刺死,傷口是斜向上縱深入體,也就是說凶手是站在他身體的下方朝他行刺,那麽凶手應該比他矮很多。韓敏和大廚差不多高,張世君更是比大廚高了半個頭。

當楚飛對韓敏說“你可以走了的時候”,韓敏竟有些不敢相信:警方這次居然這麽快就弄清真相了,那在白芳芳的案子上為什麽這麽磨蹭?當楚飛送她出警察局大門的時候,韓敏忍不住問:“你們這次為什麽效率這麽高?”

張世君遠遠聽見她向楚飛發問,嘲弄似的聳了聳肩膀,然後揚長而去。他今天的行為算得上是強奸未遂,但韓敏忽略了這個問題,連警察也忽略掉了——有錢有勢的人就是不一樣啊。

楚飛臉上一抹紅雲轉瞬即逝。他顯然有些惱怒,但還在竭力忍耐,“請你別太不信任警察了!福爾摩斯的時代從來都沒在現實社會裏存在過!警方是有充足的理由懷疑白芳芳的,這些理由結案之前不能透露,等到結案之後就會向社會公開!”

韓敏感覺到了他的憤慨,連忙收斂了一些。楚飛丟下她生氣地朝警局大樓走去,走了幾步忽然轉回來,嚴厲地加了一句,“以後不許再自作聰明自己調查!否則出現什麽意外的話警方不一定能保護你!”

韓敏撇了撇嘴,一言不發地扭頭就走。不自己調查?才怪!現在已經不僅僅是白芳芳的問題,她自己也卷進來了,不把這個案子調查清楚已經不行了!

回到家的時候,她老媽正站在門口嘰裏哇啦地和樓上的鄰居吵架,說樓上的水管子漏水淋濕了家具,要他們修理兼賠錢。樓上的不甘示弱,說這是開發商的責任,不應該找他。韓媽媽和樓上的吵得不可開交,見韓敏回來也隻是看了她一眼,隨即轉過頭繼續吵架。

韓敏覺得更加心煩,走進房間之後在桌子上擺上鉛筆盒和橡皮,指代花房、她、張世君和大廚,模擬案件發生時的場景,一點點地回憶分析,卻毫無頭緒。因為她不了解張家的人員結構,無法展開推理。哎呀!真是笨呀!怎麽不把所有的人都調查一遍呢?還是沒有當偵探的素質啊……

韓敏懊惱地把鉛筆盒和橡皮推到一邊,趴到桌子上。極度的疲倦和深深的沮喪使她的意識很快模糊起來,蒙蒙矓矓之中,她似乎看到張鴻圖邁著僵硬不變的步伐朝他走過來……

“啊!”韓敏驚叫一聲坐了起來。她回想著夢中的情形,愣了片刻,忽然坐到電腦前飛快地打開網頁,在搜索欄裏打入這兩個字:夢遊。

是的,夢遊,張鴻圖很像是在夢遊!雖然他的動作不是夢遊症患者的典型動作,但從他在不同場合重複這個動作來看,很有可能是在夢遊。

如果他是在夢遊的話,那麽那天晚上完全是個意外!白芳芳剛嫁進張家,又因為每天晚上服用凝香丸而睡得人事不省,根本不知道張鴻圖會夢遊。那晚可能因為生氣而沒有服用凝香丸,這才發現張鴻圖半夜裏在遊泳池邊走動,一時好奇便去拍張鴻圖的肩膀,使張鴻圖受到驚嚇……

她把鼠標慢慢移向頁麵的左下角,選中一行字,那裏寫著:夢遊者在夢遊過程中絕不可受到驚嚇,否則會因受到過度刺激而情緒失控,軀體也可能會抽搐**,進而導致肢體失控,甚至會導致昏厥。

白芳芳拍到張鴻圖的肩膀的時候,肯定讓他受到了極大的驚嚇,才會發生像見了鬼般的驚叫。白芳芳受到驚嚇之後逃離,他卻因抽搐導致肢體失控而掉進了遊泳池,又不會遊泳,便溺死在裏麵。因為當時沒有第三者在場,張鴻圖又不像是自殺的樣子,而白芳芳又往案發現場去了兩趟,現場肯定留下很多足印之類的線索……

“呼……”韓敏靠在椅背上,重重地出了一口氣。當她把張鴻圖溺死的來龍去脈想“清楚”之後,這些天來壓在心頭的所有負擔都無影無蹤了。她感到非常暢快,可是這份暢快隻持續了幾秒鍾,她很快又發現了很多可疑的地方:既然張鴻圖有夢遊症,那張家人為什麽集體緘默呢?還有,大廚和張世君那可疑的行動是……這個案子還是有問題!

韓敏趕緊拿起電話向楚飛報告她的發現。

“什麽?他夢遊?”電話那頭的楚飛非常驚訝。

韓敏差點兒從椅子上滑到地上去,接著哭笑不得,“天哪,沒想到你們還真不知道。你們是怎麽當警察的啊?”

“這不能怪我們啊!張家人不說我們怎麽知道。”楚飛在電話那頭慌忙辯解,“好的,我會把這個情況上報的,你慢慢等消息!”

韓敏氣衝衝地把話筒摜到電話機上,氣呼呼地罵道:“什麽‘慢慢等消息’!是不是要等到海枯石爛你們才能有進展啊!怎麽還叫我等啊!不得到消息我根本睡不著覺!”

話雖如此,但她已經很累了,很快便進入了夢鄉。就在她睡得正舒服的時候,忽然一陣電話鈴把她催醒,電話裏楚飛的聲音異常緊張,劈頭就說:“經過調查,張家人說張鴻圖的夢遊症原來已經康複了,這次忽然發作,他們並沒發覺……當然,現在不是說這種事的時候……我告訴你,你可別激動,白芳芳剛才在看守所被人殺了!請你來協助調查!”

白芳芳與她住在一起的犯人發生了爭執,被對方用磨尖的牙刷柄戳死了。法醫對白芳芳的屍體進行解剖,竟發現她肚子裏已經有了一個三個月大的胎兒。案情到現在為止,唯一和韓敏扯上關係的,就是白芳芳死前反複咕噥三個字,“韓敏……假……韓敏……假……”

韓敏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呆若木雞,腦子裏一片空白,眼淚卻不由自主地噴湧而出。看來,不管她們交情如何,隻要是一起長大,都會有著深厚的感情。更何況白芳芳肚子裏還有一個小生命,隻有三個月大,是個還沒出生就被殺害了的小生命……

“是你們殺了她!”韓敏剛走進訊問室就朝重案組組長孫雄大吼,“如果你們不把她弄到看守所裏的話,她是不會死的!”

在韓敏身旁的警察連忙抓住她,楚飛也衝了過來。他衝到她身邊的時候忽然愣了一愣,因為他發現自己衝過來並不是想要幫忙製伏韓敏,而是怕別人把她弄痛了。

“相關責任人自然會被追究責任的!請你冷靜一點兒!不管怎麽說,既然你的朋友臨死前留下了信息,你還是協助我們解開她留下的謎語比較好!那樣才真正對得起她!”孫雄正襟危坐,沉著嗓子說。他那不怒自威的樣子頗有威懾力。

韓敏像被人兜頭潑了一瓢冷水般冷靜下來,坐到桌子前哽咽著。

“張春杏!你為什麽要殺白芳芳?老實交代!”孫雄拍著桌子對殺害白芳芳的凶手張春杏吼道。

張春杏大模大樣地靠在訊問室的椅子上,翻著白眼,對警察們不理不睬。她被拘捕之後,態度良好地交代了她殺害白芳芳的“動機和過程”,說白芳芳進來之後每天刷牙都和她搶水龍頭,積怨之下動了殺機,於是便偷偷在半夜磨尖了牙刷柄,殺害了白芳芳。無論是動機和過程都漏洞百出,警方立即認定她是在說謊,叫她老實交代,沒想到她從此態度大變,改為一副針紮不進、水潑不進的樣子,就是不開口。

“張春杏!我告訴你!負隅頑抗是沒有用的!隻有坦白從寬才是你唯一的出路!”孫雄還在繼續。張春杏嘲弄地一翻眼珠,嘴邊浮起一絲無所謂的笑容。

鑒於張春杏所謂的作案動機簡直荒謬,警方斷定這是買凶殺人。警方一麵調查張春杏在監獄中的人際關係,一麵迅速地和張家人進行了接觸。張家人當然都自稱對白芳芳之死毫不知情,令人驚訝的是他們竟沒有一個人知道白芳芳懷了孕。而之前白芳芳也沒跟韓敏提過自己懷了孕——誰都可以不知道,但孩子的媽媽是絕對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已懷孕的!以白芳芳的個性,如果她懷上了張鴻圖的老來子,肯定會像得了尚方寶劍一樣四處張揚,為什麽會瞞著不說呢?況且,竟然連韓敏也瞞著,實在有些不對勁。

韓敏在痛哭了一場之後很快振作起來,積極配合警方的工作,決心要給白芳芳討一個公道。韓敏和楚飛現在正在突擊研討這個“韓敏,假”是什麽意思。就目前看來,白芳芳的這句遺言,恐怕是一條重大的線索。

楚飛首先給韓敏提示,“按我多年來的經驗,她可能是臨死前氣力不足,怕自己不能把整句話都說出來,才把最重要的詞挑出來。照我來看,她可能是在說,韓敏,某事是假的……”

“難道說她想告訴我案發那晚的事情是假的?”韓敏忽然打斷了楚飛的話,瞬間臉色就灰了。如果那件事是假的,那麽這個案子又陷入了撲朔迷離之中。

“不,把白芳芳說的話和案發現場的現狀同張鴻圖的病情相印證,她說的應該是真的。”楚飛下意識地搓著下巴。

“那麽,換個思路……”韓敏受到了鼓舞,“那就是說她給我的鑽戒是假的?”抬頭看到楚飛一臉苦笑,她大受打擊,尷尬地笑笑,“這好像和案情沒什麽關係……”

“不,如果它真的是假的,也不能說和案情絕對沒有聯係。不過我們在拿到它之後就進行了鑒定,已經確認它就是張鴻圖送給白芳芳的那顆三克拉重的火油鑽戒。”

“那……”韓敏抱著頭陷入了苦思。她又一次深刻地認識到自己是多麽稚嫩。

“那好,既然在這個方向上暫時行不通了,我們就換個思路,比如……這個‘假’是不是某字的諧音呢?”楚飛像個循循善誘的幼兒園老師一樣溫柔地啟發著韓敏,溫柔得自己都有些意外:自己今天也太和氣了吧?怎麽了?今天心情特好嗎?不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