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銀河謀殺法

初雲呆呆地坐在警察宿舍裏,感覺就像陷入了深淵的底部,四周的石壁筆直而且滑不溜手。但即便如此也不能放棄——他早就想放棄過,也早就知道自己放棄不了。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從剛開始的時候,一點一點地分析。其實仔細想一想,薄鳴懷疑他其實很有道理。事件發展的很多節點都和他有關係,如果是他,他也會懷疑。應該是什麽人監控著他的行動,通過他推動事件發展。由此他就想到了那個可能在對麵監視他的人……嗯?不對。如果說他之前的行動被人掌控是因為對麵有人監視,但天哥那件事怎麽解釋?那時他可是在警察宿舍啊?而且上電腦的時候還很隱蔽……電腦!?

初雲猛然感到頭皮一麻,接著便冷汗便像螞蟻一樣爬滿了後背。他怎麽忘了呢?隻要能夠遠程登錄他的筆記本電腦,就可以通過電腦攝像頭監視他——隻要他不關電腦。而他的生活惡習就是經常不關電腦!而且遠程監控也可以監控他的QQ聊天內容,完全可以第一時間得知他和天哥聯係了!而且要遠程監控他的電腦,隻需要在他的電腦上偷偷安裝一個軟件就可以做得到!而有機會給他電腦安裝軟件的人……

初雲感到背後一片冰涼:現在背後已經是汗出如漿了。他記得自己的電腦剛買來的時候,因為對操作係統不太熟悉,曾經拜托和他合作的編輯幫他裝過機……是那個時候被裝上軟件的麽?

想到這裏,初雲驚駭得連冷汗都不流了。現在看來,自己竟然一直被簽約的公司裏的人監視。公司裏的人和連環殺人案有聯係?到底是什麽聯係!?他該從誰開始調查?趙敏惠?

一想到趙敏惠初雲的大腦就難以言喻的混亂,但也是亂中有序。要想理清趙敏惠和連環殺人案有什麽關係,就得捋清她身上發生了什麽事。如果花風塘說的是真的,那麽就是有人想殺死趙敏惠,並構陷花風塘為替罪羊。但是如果是某些人要構陷花風塘的話,把他帶離現場可以理解,那是要做出他逃離的假象,進一步讓他說不清楚。而既然要殺趙敏惠,她為什麽沒有死呢?之後又為什麽又消失了呢?

初雲一凜——他作家的想象力在關鍵的時候發揮了作用——他的腦中浮現出一個可怕但是合情合理的場景。那就是犯人以為自己殺死了趙敏惠,把“屍體”留在屋子裏,準備再叫人回來“偶然發現”。然而就在這個當口,趙敏惠醒了過來——臉被潑硫酸並不致命,肚子上那一刀也可能沒被戳中要害,打開門跑了出去。可能是因為精神受到刺激,瘋了,又跑了回來……不對,一般來說刀捅和硫酸潑臉不大會引起精神異常,而且她在福利院裏的表現也不像瘋子,她大概是想通過裝瘋保命!而趙傳香和徐招弟一開始就受到了罪犯的收買,如果趙敏惠死亡會幫忙構陷花風塘。而趙敏惠沒死,又瘋了,又跑回來大鬧了一場,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如果她不明不白地死了,肯定會引發公眾的注意。所以就花錢叫趙傳香他們把趙敏惠送到福利院看管起來——因為瘋子有時也會亂說的,並且對外說是家庭暴力導致的慘劇,同時隱去趙敏惠被刀捅的細節(這個細節會讓人聯想起謀殺)。而趙敏惠可能逃了出來——也許就是借轉院的機會,那個轉院的機會說不定也是她通過計謀製造的,又回到舊居活動,並且被人注意到了。趙傳香和徐招弟怕罪犯發現她們“監管不力”,所以便假裝是對那房子分贓不均,演出一場戲,實際上不僅是演戲給他們看,也是在給所有人看。

嗯?不對不對……初雲的腦子忽然又亂了。即使能捋清趙敏惠的事情,也無法解釋他自己為什麽會被監視啊……啊!在關鍵時刻他作家的聯想能力又發揮了作用,想起一個重要的時間點,並把它和其他時間點串聯了起來,獲得了突破性進展——他記得,自己買筆記本電腦,是在趙敏惠發給他那個有關失足婦女的材料之後。然後趙敏惠就出事了。由此推斷那人裝軟件監控他的電腦隻可能是因為他看到了那個材料,而趙敏惠也是因為那個材料出事——說起來趙敏惠是曾經跟他說在小說完成並確定出版之前不要跟任何人提起這個資料的內容,他本來以為那隻是一般的保密要求,沒想到卻是另有玄機,而且是要命的玄機。想到這裏他不禁全身冰冷——何止是冰冷,那感覺簡直像骨頭裏都滲出冰淩。他和趙敏惠目前就因為這個資料串起了聯係,同樣遭到了奇怪的事情。而給他們資料的這個人就是慶餘出版集團的老總韓慶餘!雖然目前還看不出這事有什麽玄機,但是在凶案調查中,有聯係就會有嫌疑,而且他怎麽看韓慶餘都像是最終的幕後黑手!至於他到底是不是幕後黑手,以及為什麽要這樣做,就得靠他之後的調查了……

想到這裏初雲心頭熱血猛湧,眼前卻忽然出現一杯水,杯底碰著桌子一聲輕響。呃?不是忽然出現的水,是小魏給他倒的水。看到他初雲頓時氣沮了:隔著小魏他還怎麽調查啊?

小魏溫和地看著他,表情頗有些複雜。說真的,就感覺來說,他覺得初雲不像壞人。對他也挺同情的,但也覺得前輩們的懷疑不會錯。

初雲看出了他的想法,心想如果能通過小魏調查也可以,趕緊對他說,“哎,我覺得,徐招弟和趙傳香肯定有問題,你們有沒有去查過他們的財政狀況?賬戶呢?有沒有異常進賬?”

小魏苦笑了一下,咽了口唾沫,過了一會兒才說,“該調查的我們都會調查的,你就不用再操心了。”

趙傳香和徐招弟的財務狀況早已被查過了。郭警官查的。其實薄鳴剛剛覺得趙傳香和徐招弟有問題的時候,就拜托郭警官去查了。郭警官也查出了趙敏惠的微妙身份,卻沒有急於告訴薄鳴,而是想自己先查出眉目,看看情況再作打算。他認定薄鳴對初雲有特別的感覺,如果查出什麽問題,肯定會有心理波動,對她本人和查案都有不利影響。但可惜他是學院派出身,調查能力其實不強,因此沒有查到福利院,更沒有因此查到花風塘。之前查趙傳香他們的財務狀況也沒查出什麽——估計她們是從指使者那裏收現金。乍一看來這些沒什麽,但是他覺得很丟人。等小魏他們帶來情報,又趕緊和小魏一起查了福利院,結果也沒找到那本日記,依然一無所獲。

小魏是在和他一起查福利院的時候才知道他的事的。對別的沒什麽意見,就對他連薄鳴也要瞞感到一些抵觸。之後卻漸漸認同了他的想法。因為他不想薄鳴收到不良影響,更不想讓她受到傷害。

初雲聽他這樣說後臉立即灰了。見他這樣小魏有些不忍——雖然覺得要防備他,但又覺得不是壞人,忍不住寬慰他,“不用擔心……其實我覺得你不是壞人,放心啦,我們都知道有嫌疑和真有罪是兩碼事。就忍一下吧,等到真相大白時就沒事了。兄弟。”

“兄弟?”初雲目光一閃,“你把我當成兄弟嗎?”

“是啊。”小魏笑了笑,“和我並肩作戰的人都會把他們當成兄弟……”說著朝自己的抽屜走去。那裏有他藏了許久的巧克力。初雲心念一動,走過去幫他撚下了肩上的一根線頭。小魏沒有防備,一動沒動。初雲朝他偷瞄了一眼,忽然用力勒住他的脖子。

小魏沒來及反抗就暈倒在地。初雲歎了口氣,“既然把我當兄弟,就能原諒我這一次,對不對?”迅速勾住脖子壓迫頸動脈,能讓人迅速昏迷。這是他從書上看到的。

初雲把小魏的衣服扒了下來——這小子天天喜歡穿一套衣服,大家大多已把這套衣服當成他的標誌了——這樣穿他的衣服就更易掩人耳目。又從他床頭拿了一頂帽子套在頭上。他要溜出去,自己解決問題——怎麽可以等到一切都結束的時候,到那時說不定什麽都晚了!

初雲強作鎮定地走著,表麵上裝得氣定神閑。好了,離大門已經不遠了……

“站住!”

一個聲音子彈般擊中了他。初雲頓時感到全身上下都僵硬了。是薄鳴的聲音!

人總是在風險變為現實的時候才能真正意識到自己冒的風險有多大。但是往往都來不及了。初雲感到自己的後背冷得像冰,覺得薄鳴現在一定在用黑洞洞的槍口對著他。他實在不願意轉過身麵對它,因為它不僅是威脅他的武器,更是薄鳴給他下的最終判決——如果換了是他,他也會做出這種判決:心裏有鬼,弄暈警察,畏罪潛逃……絕對是案件的主犯!

但是不去麵對也是不行的。初雲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猛地轉過身去,頓時呆了。薄鳴並沒有拿槍對著他,甚至連槍都沒有拿,手是好好地插在褲子口袋裏的。看到他的臉後皺起了眉頭,“你那是什麽表情?”

“呃?”初雲這才意識到自己現在肯定一臉即將冤死般的鬱憤表情,趕緊想轉換表情,卻無法倉促轉換,更因為驚駭的加入而讓表情更加怪異。

薄鳴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的笑容,“小魏呢?”

“啊,這個……”初雲頓時慌張到了極點,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你沒傷害他吧?”薄鳴微微一笑。

“沒,沒有……”初雲忙不迭地說。他感到薄鳴身上發生了奇妙的變化:臉似乎清亮了很多,不像以前那樣似乎藏滿烏雲。對他的看法轉變了嗎?

“啊,對了,也許這聽起來沒頭沒腦……我簽約的出版集團的老總,韓慶餘應該有嫌疑!”初雲趕緊向薄鳴匯報自己的發現。

“是的,和他有關。”薄鳴淡然地微笑著,接下來的話卻讓初雲大出意料,“不過,真正的罪犯不是他,是他的老婆,王鳳誌!”

“啊!?”初雲呆了,半晌後才失聲問,“怎麽又和他老婆有關係!?”

“哼。”薄鳴嗔怪般一笑,“你想到的,我當然也能想到。我也覺的那個資料有問題。我徹查了你的舊電腦,找到了它。它寫的是一個失足婦女的生平,是吧?我拿它和受害者們的資料作比對,發現它和我們在地下室裏發現的,一具化成白骨的受害者吻合。而我們徹查這位受害者的交際麵,發現她曾經和韓慶餘有著很深的關係,稱得上是紅顏知己。然後我又對慶餘集團的員工進行訊問,發現王鳳誌因為丈夫喜歡和風塵女子交往的事情,和丈夫一直關係緊張。看來韓慶宇真的很喜歡那個受害人,甚至想讓你為她立傳,結果反而讓她喪了命。”

“啊?”初雲聽得一愣一愣的——薄鳴說的雖然很有道理,但是覺得就此確定王鳳誌為嫌犯有點不可思議。

薄鳴看出了他的想法,繼續說,“當然了,僅靠這些我是無法得出這些結論的。其實還多虧了你的天哥啊……那枚碎鑽,其實是從和天哥鑽戒配套的女戒上掉下來的。我覺得他是想隻因我們去找和他有戴對戒關係的人。我經過調查,卻沒有發現他的客人中有誰和他戴對戒。既然不是客人,那可能就是工作夥伴和老板了。我就從這條線開始調查,結果發現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你恐怕難以想象,王鳳誌對本市的色情行業可是投資頗巨,當然了,是以很隱秘的形式,通過了以別人為幌子的皮包公司,不特意查是很難查出來的。她是天哥所在的俱樂部的股東,通過皮包公司和孫大官也有生意上的聯係。也就和張源串起來了……哈哈,恐怕是這女人為了報複丈夫,自己也去找男人,結果便找到了天哥,在幽會的時候不小心說了不該說的事情,被天哥猜到了。”

“天哪,天哪……”聽到這裏,初雲依舊覺得不可思議,呆呆地說,“這麽說,那八個受害者都和韓慶餘有關係,所以她才指使張源殺害她們的嗎?”

“不。”薄鳴接下來的話讓他再度大感意外,“她要殺的,隻是其中一個受害人或幾個受害人!”

“啊!”初雲驚駭到了極點,“那為什麽要殺其他人。”

薄鳴收斂了笑容,沉著嗓子一字一頓地說,“要想隱藏一個彈子,就要把它丟在彈子堆裏。張源寄給我一張畫,這是隱藏在畫裏的話。”

初雲呆呆地瞪著眼睛——也許是驚駭過度腦力不夠的關係,他還沒有懂。

“或者說,要隱藏一顆星星,就把它放在銀河裏。”薄鳴耐心地誘導他。

可惜初雲還是不懂。

“嗨!”薄鳴揶揄地笑了,“看來我還真是高估了你的智力呢……聽好了,我們就是因為想找到所有受害者的共同點,所以才遲遲破不了案。王鳳誌就是利用這一點。她讓張源殺死自己想殺的人,再殺一些無關的人,這樣就能徹底擾亂我們的調查!”

“啊!”初雲幾乎是失聲驚叫——他為王鳳誌的殘酷狠毒和狡猾而深深顫栗,“這不是把人命當螻蟻一樣嗎?”

“哼。”薄鳴不可名狀地冷笑了一下,“在某些人眼裏,那些失足婦女就是螻蟻啊——做的是下賤的工作,被人鄙視,沒人關心,死了也不會有人太關注。”

“那之後怎麽辦?”知道真相後初雲義憤填膺。

“當然是去抓她。”薄鳴目光犀利起來,“你也一起來麽?不過得等在外麵哦!”

“太好了!”初雲現在隻在意能不能立即把王鳳誌繩之以法,“有證據了麽?”

“直接證據沒有哦。”薄鳴調皮地一笑,竟然說得不以為然。

“啊!”初雲的下巴差點飛出去——正常人都會這樣的,“那怎麽能抓她?”

“不抓不行啊。張源還給了我一句話,那就是‘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證明她還要殺人——張源死了,估計她會另雇殺手,而且很可能會錯殺無辜,再等就來不及了。”

“可是……抓了她她要是不認罪呢?”

“那就詐她唄……她見我們去抓她,肯定以為我們已經掌握了所有證據……要是之後真紮不出來,再想辦法就是了。”

聽到這裏初雲不禁苦笑,心想她真是一點都沒變,不禁為她感到十分忐忑。

然而事情卻出人意料的順利。果然如薄鳴所料,王鳳誌見薄鳴來抓她,的確以為薄鳴已經掌握了所有證據——不過從表象看來也的確如此。在薄鳴謊稱找到天哥後,張源給她留了自白書後更是相信,幾乎沒有反抗。隻是在被薄鳴戴上手銬時酷傲地說,“你們既然為了那些不配活著的下賤女人抓我這種社會精英,真是可憐可笑啊。”

薄鳴冷笑了一下,迎上她囂張的目光,從眼睛下方鄙夷地看著她,“那利用妓女賺錢,又利用妓女的兒子殺人的又是什麽呢?不更下賤麽?”

這句話擊中了王鳳誌的軟肋,她的臉立即黑了。薄鳴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忽然想起了張源塞在其中一個受害人嘴裏的天平,又冷笑著說,“等到下地獄的時候,你遇見張源的。張源肯定會把你的心髒和他的心髒一起放在天平上稱。你的罪惡無疑更重!”

王鳳誌徹底癱軟了下來。

她被捕後,很多細節問題也隨之明了了。王鳳誌要殺的,的確隻是八個受害人其中的兩個。都是韓慶宇喜歡的妓女——韓慶宇也真夠獨特,專好這一口。和大家所料不同的是,趙敏惠被傷害的原因很是冤枉。幾乎完全是因為王鳳誌“疑人偷斧”。趙敏惠是韓慶餘的心腹,曾經和韓慶宇的那位紅顏知己有過接觸。王鳳誌剛叫張源殺死韓慶宇第一位紅顏知己的時候心理素質還不老道,高度緊張之下老是懷疑趙敏惠發現了什麽,行為有些怪異。正因為如此反而真被趙敏惠懷疑了——那時那位妓女的屍體還沒被發現,隻是失蹤,趙敏惠便懷疑王鳳誌和她的“失蹤”有關係,便試探她,準備詐她一筆錢。王鳳誌緊張過度之下便設局,想將她幹掉,具體實施者是她的張源。之後就如初雲他們所料。而她雖然以為趙敏惠真瘋了,但依然意圖並可以幹掉她,最終卻沒有實施,因為怕這樣會引起她丈夫的懷疑。他丈夫雖然不算是一直注意著趙敏惠,也算對她有所留意。隻是叫趙傳香她們把趙敏惠放在福利院裏看著。然而後來又聽到了趙敏惠回來的傳聞,帶著保鏢到603室檢視。就在這時,一個碎鑽從她的戒指上掉了下來。被薄鳴找到成為了證據。值得一提的是,雖然花風塘已經遠逃,她一直沒想過放過他,一直督促張源找到他殺了他。果然是斬草要除根,心狠手辣到了極點。

而她監視初雲,則也是怕初雲看出了什麽。初雲是名人,不能輕易動,所以她隻有通過監控他的電腦來確保心安——看來她的內心,其實也是時刻不得安穩呢。

至於張源在屍體處理上的異常行為,則是因為他和王鳳誌的分歧。王鳳誌的意見是張源殺死受害者後立即拋屍——既然要擾亂調查,就得讓它們盡快被發現。而張源當時僅僅以為王鳳誌隻是要殺人,殺人的話當然是讓屍體盡量不被發現為好。而且因為這些人不是他真心想殺,他本能得不想讓人知道,所以就把屍體藏在了地下室裏,對王鳳誌卻說是把屍體扔在山嶺裏了。後來王鳳誌見屍體遲遲沒有被發現,便質問張源這是怎麽回事。張源這才知道王鳳誌的真正意圖,感到更加抵觸——他雖然也殺過很多人,但絕不會胡亂殺人,便把屍體暴露在警察麵前,不僅僅是遵守王鳳誌的命令,其實也有種指引警察查案的意思。由此可見,張源隻是被王鳳誌握住了把柄脅迫,並沒有遭到她的精神控製——其實王鳳誌的精神力並不強,從她能被薄鳴唬住就能看出。而至於孫亞男為什麽說初雲威脅到了她,恐怕就是因為她無意間向初雲泄露了戒指的信息,覺得初雲威脅到了她,給遲瑞發了封容易引發聯想的郵件,甚至緊張得想要找人殺了他。這乍一看來有點誇張,但高度緊張、心理扭曲的人是做得出的。孫亞男顯然就是這樣的人。

案子的細節都明了了,初雲很高興,但是還覺得心裏有塊陰影梗著——案子是明了了,但是他和薄鳴之間還有很多事情沒有明了。比如說薄鳴是怎麽發現他是無辜的——說來也丟人,他直到現在才敢問她,開口前依然感到忐忑。

“哎,你怎麽知道我是無辜的啊。”

“因為你的行動啊。”薄鳴說這話的時候表情淡然如水,眼中卻似乎包含著一分笑意。“當時,我瞄準的是張源的頭。如果我開槍,一定會立即擊斃他。你推倒我,雖然從結果上看是阻止我擾亂張源自殺,但實際上當時僅憑他的表現無法判定他是否要自殺。因此其實你是在阻止我擊斃張源。而如果你是操縱他的幕後黑手,絕對不會這麽做。所以我就認定你無辜了。”

“哦……”聽了這些話後,初雲一開始是挺不舒服的——她的態度“不偏不倚”嘛。比偏不移不好麽?當然不好,她應該對他更偏心一點……他越想越不滿,想起薄鳴看了他的電腦的事情,更覺得不平衡——因為那個電腦的的確確是私人電腦,他的很多隱私都在裏麵。薄鳴看了他的電腦,等於把他的事情都看光了。而他呢,對她幾乎一無所知。

“哎,“他不滿地對薄鳴說,”你已經把我的隱私都看光了吧?這不公平誒。”

“那是為了查案啊。不要在意細節。”

“不是……我是說你看光了我的隱私,你卻有很多東西瞞著我啊!比如說你那房子,還有你的家事……”

“那些啊。”薄鳴調皮地一笑——在這一瞬間她就像個甜美的小女孩,初雲從沒有見過她這樣。“保密”。說完便轉身快步走開。

初雲呆了一呆,氣急敗壞地追過去,“哎,你不能這樣……這真的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