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何一銘

寧天啟在洛文的陪同下,也踏上了靈昊峰寬闊的廣場。

隻見青石鋪就的廣場縱寬上百丈,寬敞無比,廣場東麵放置著一口足有兩人多高的大鼎,大鼎外邊,便是峭凜的懸崖,底下是迷霧繚繞的深淵。

而正麵的數十道石階上麵,是一座高大的大殿,朱漆大柱,雕龍畫鳳,簷牙飛啄,氣勢恢宏,殿門正上方一漆金牌匾上,寫著三個蒼勁大字“神武殿”。

太蒼門!當初父親就是在這裏修煉的麽?寧天啟怔怔地望著正中那雄偉的大殿。

“天寧,走吧。”洛文轉身招呼突然停住的寧天啟。

“天寧,我帶你去我們東曇峰周執事那裏排隊,然後我就得回去了,宗門規矩嚴明,我可不能出來太久,被監事堂的人發現就不好了。”

“謝謝你了洛大哥,其實我自己過來就可以的。”

“別那麽見外,從東曇峰過來,路途不可太好走,你身體未痊愈,給你自己來我不放心。”

太蒼門設有五脈,分據辰靈山的靈昊峰、東曇峰、西角峰、武照峰、渡雲峰此五大山峰。

其中,以辰靈山主峰靈昊峰為太蒼門中樞所在,此一脈弟子兩千多人,為五脈之最。寧天啟是被東曇峰之人所救,自然入的也是東曇峰。

順著人潮,他們來到了一條早已排好的隊伍後麵,洛文對他稍微交代一些事情之後,便回去了。

看著不斷湧至的少年,寧天啟不禁感慨,武修世界,人人對各種大宗門、勢力趨之若鶯,都希望自己的子嗣成為傲視五洲的強者,都想傍上大宗門勢力,以獲得個穩固的靠山。

五洲之間,各國之間,各宗門、勢力、家族之間,一直紛爭不斷,為恩怨情仇、搶奪地盤資源等等,甚至在百多年前,永川靈洲還爆發了四國大戰,相互攻伐廝殺了數年,最後四敗俱傷,不了而終。

“哎你往前走啊!傻愣著幹什麽?”

就在寧天啟出神之時,後麵的人推了他一下,這才發覺,原來隊伍已經往前移了不少,自己身前空出了不少位置。

他緩慢地抬腿往前走,生怕牽動身上的傷口。

突然,一道白色的身影斜斜撞在他肩膀上,快速地插入了他身前的空位。

“唔!”那人一下撞得他傷口劇痛,寧天啟忍不住悶哼,然後又捂著胸口彎腰咳嗽了幾聲。

“嗤!一個肺癆鬼,居然還想入太蒼門,真是可笑。”一道諷刺的聲音傳來,正是他身前剛插隊進來的那個身著白袍的少年。

白袍少年的話音剛落,周圍便紛紛響起了一片恥笑聲,各種諷刺的話音接踵而至。

“你,排到後麵去,還沒入門便這麽不守規矩!如有再犯,立刻取消測試資格。”還沒等寧天啟發作,一個青年已快步走到旁邊,對著那個白袍少年嗬斥道,正是在附近維持秩序的太蒼門弟子。

頓時,白袍少年臉色一陣紅白交替,轉過頭狠狠瞪了寧天啟一眼,灰溜溜地回到了隊伍後麵。

周圍的其他少年,見到太蒼門規矩竟如此嚴明,頓時也連忙噤聲。

“謝謝師兄,”寧天啟對那青年施了一禮。

“嗯,你的身體,怎麽回事?”

“前幾日意外受了點傷,並無大礙,休養幾日便可。”

“那便跟緊點隊伍吧,抓緊時間。”青年說完便轉身走開了。

經此一幕,一些蠢蠢欲動想插隊的少年,都打消了念頭,並迅速安靜了下來,隊伍也有條不紊地緩慢前移著。

隊伍行進的速度雖然緩慢,但也很快便輪到寧天啟了。

今天是入門測試的最後一天,已經沒有太多的少年來參加測試,畢竟前麵的六天也已招納不少新弟子,而且能在十五歲之前踏入元武境的人,並不多。

寧天啟驗過骨齡和修為,在旁邊另一位執事那裏做了登記,然後又繳納了一枚中品元石的入門費,之後便被安排走到後麵等候。

一枚中品元石就相當於一百枚下品元石,這些元石就相當於他在宗門的飲食所需的費用了。

此時等候區裏已經有十多名少年少女站在那裏了,大多都神色興奮,一張張青雉的臉上寫滿了十五歲特有的年少輕狂。

“兄弟,我叫何一銘,來自定宮城,請問兄弟如何稱呼?”旁邊突然有一道斑駁身影側身站到他麵前,拱手禮貌地向他問道。

寧天啟仔細看去,隻見那叫何一銘的少年身材修長、濃眉大眼,一縷黑發從額邊微微彎曲地垂下,有幾分飄逸瀟灑的味道,隻是身上穿了一套黃白相間、斑駁如虎的長袍,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我叫戚天寧。”寧天啟淡淡地回應道,用的仍是假名。

“原來是戚兄,幸會幸會。”何一銘搖頭晃腦地客套著,看到寧天啟不住地打量自己身上那套衣裳,又不禁得意地說道:“戚兄覺得我穿這套衣服,是否很英俊?有猛虎的威勢,還有儒者的風範,是不是既英武威猛,又氣度不凡?”

寧天啟聞言不禁啞然,隻感覺額上隱隱就要冒出汗滴來了,連忙敷衍地點了點頭。

“一銘兄,據說八年前,定宮城出了件大事,你可有了解?”寧天啟見他是多話之人,隨即便向他打聽起消息來。

何一銘聞言,頓時一愣,接著臉色逐漸黯淡,“唉!的確是發生了大事!”

“那一年,定宮城城中最大的家族,寧家...不,應該說是寧家的一個支脈,寧遠辰那一脈,數十人一夜之間竟全部被殺!”

“奇怪的是,除了寧遠辰那一脈之外,寧家的其他人卻毫發無損!”

“事後寧家對外的說法是,寧遠辰在某地尋獲一處上古遺跡,他為了獨霸遺跡,竟將同行之人殘忍殺害,然後被人尋上門來複仇。”

寧天啟聞言,沒有感到意外,這傳聞早聽說過了,但他心裏卻忍不住地隱隱作痛。

寧遠辰,便是他的父親!

父親是定宮城聞名遐邇的大俠,從小他便經常聽到街坊們對父親的讚美,而且父親還經常教導他,做人,一定要忠義為先,要忠於家人、忠於師長、忠於朋友。

他不相信寧家的那套說法,他不相信父親會做出殘害同伴那種事!

記得那天父親受傷回來時,胸口插著一把匕首,顯然是和別人有過激烈廝殺,難道就是別人說的那同行之人?

不可能的,父親不會做出那種事的,一定是同行之人想殺父親,或者其他原因起了衝突。

“一銘兄,你知道是什麽人殺了寧遠辰一家麽?”

“不知道,這種事一般不輕易能傳出來。”

“但是我聽說寧遠辰太出色了,身為太蒼三子之一,二十五歲便踏入了武尊境,為人又豪爽狹義,甚得人心,光輝已然蓋過了寧家家主那一脈,寧家的其他人,早就巴不得他死掉。”

說到這,何一銘停了下來,突然轉頭看向正低著頭咬緊牙關的寧天啟。

“你知道嗎?戚兄,那個人是我最崇拜的人,遠山鷹,寧遠辰!”

“他是一代大俠,在他二十五歲那年從太蒼門回到定宮城之後,定宮城附近的邪派、盜匪等,便都銷聲匿跡了。我聽父親說,曾有一個殺人無數的武尊境邪修,在定宮城外被寧遠辰一劍劈成了兩半。”

傾聽一個外人對自己已故父親的描述,是怎樣一種複雜心情?

寧天啟此時最大的感覺,就是痛,撕心裂肺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