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大當家的故事

“這第一個問題就是，大當家你的姓名不知道能不能告訴小弟？”

“嗬嗬，這有何不可，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姓王名大開。”王大開嗬嗬笑道。

雲皓天點點頭道：“好，接著就是第二個問題了，大當家幹這一行，一年的收入能有多少？”

王大開聞言一愣，沉默了片刻道：“一年五萬兩銀子應該是有的。”

“五萬兩銀子分給這麽多兄弟，還要救濟山下三合村的村民，剩下的每人也分不了多少吧？”

“確實分不了多少，最後下來一人能分上七八兩銀子已經是很不錯了。”

“才七八兩銀子啊，這點錢財，似乎都不及一個普通小販的收入吧，當然，我沒有任何炫耀意思，大當家不要誤會，我們就是心平氣和的談一談。”雲皓天笑笑道。

王大開吐出了一口氣道：“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入了這一行，就沒有回頭路了，我這些兄弟都是都是打小就跟著我一起幹了，沒讀過書，也沒有一技之長，幹不了什麽，況且我們現在都是帶罪之身，離開了三合山怕是沒幾天就要被官兵抓走，所以我們隻能選擇一輩子躲在這山上了。”

雲皓天點點頭道：“那大當家可曾想過你跟你兄弟們成家的事情？”

“這種事情還用想？哪個姑娘會願意嫁給一個強盜？除非我們去搶女人回來，不過我們不會那樣去做，我們雖然做了這麽多年的強盜，但是一直保持著一個做人的底線，堅決不做畜生！”王大開一臉認真的說道，“我們也知道，做強盜做成我們這樣子，可以說是很失敗。”

雲皓天嗬嗬一笑道：“我並不這麽認為，我倒是覺得大當家是一個俠義之人，可要比起江湖上那些整天喊著高風亮節結果背後竟幹一些上不了台麵的所謂俠客可要好太多了。”

王大開聞言看著雲皓天，突然哈哈一笑道：“不得不說，司長大人的想法很對我的胃口，你若不是官，我若不是匪，興許我們還能成為朋友，哈哈……”

“做朋友，我們現在也可以啊。”

“司長大人說笑了，你是官，我是匪，我們今天還在這裏暢所欲言，說不聽明日就要刀劍相向了，我們是不可能成為朋友的。”王大開笑道。

“此事暫且不提，我很好奇，像大當家這樣的人，為什麽會走上強盜一途呢？”

王大開的笑聲戛然而止，歎了口氣，拿起麵前桌子上的一碗酒仰頭一飲而盡道：“如果不是形勢所迫，誰不想幹點正經的行當，想當初，我們也都是普通的農家孩子，但是天公不作美，連續數年莊稼收成都不好，我們的鎮子，足足餓死了上千人，可是盡管如此，我們發現，那些有錢的人家仍舊能大魚大肉的吃著。”

“我們去求他們給我們一點吃的，可是那些有錢的人家嘴臉一個比一個醜，不但不給，還對我們拳腳相向，我的幾個體弱的兄弟甚至直接被當場打死，我們去報官，誰知那官府跟那些富人都是一個鼻孔出氣，結果我們又是挨了一頓毒打，我三弟的眼睛就是那會被打瞎的。”說著看向了一旁一直未說話的獨眼漢子。

獨眼漢子不禁笑道：“大哥，這麽多年了，你還記得這事呢。”

“這事我怎麽會忘，我一輩子都能記得。”

獨眼漢子笑了笑道：“後麵的事就讓我來說吧，那天過後啊，我們才意識到，這樣的年代，要想活命，隻能是靠自己，靠天，靠官府，都不行，於是我們就集結了一些誌同道合的人，當夜直接就搶了那幾個有錢人家。”

“我們也知道我們的行為是觸犯律法的所以我們也沒敢搶多，而且當夜就離開了小鎮，想著去外麵闖闖，可是到了外麵才發現，到處都是災民，我們就一路走，一路走，一直走到了三合村，這個村裏的人很好，雖然他們也不富裕，但是他們還是給了我們吃的。”

“可是我們知道，在這裏留下會害了他們，畢竟我們幹過觸犯律法的事情，可是我們又不能知恩不報，於是我們便開始在這周圍做起了這個行當，這一做就是十幾年。”說著獨眼漢子也是將一大碗酒一飲而盡。

“那會我們還小，我們以為隻要搶的不多那些人就不會計較，可是該來的還是回來，圍剿的官兵來了，是三合村的村民再次救了我們，那之後我們想離開，不想給他們添麻煩，可是那些村民卻要我們留下，他們跟我們都清楚，隻要我們離開了這裏，隻有死路一條，後來我們還是留下來了，畢竟，我們都想活著，我覺得活著沒有錯，況且那些奸商的錢都是百姓的血汗錢，我們搶他也是在做好事。”王大開語氣深沉的說道。

“現在倒是還好，我們在山上開了地，自己種點莊稼，再加上要些過路費，剛好夠我們跟三合村的村民過活，三合村的人其實也不好過，他們的土地都是林地，收成一直不好，可是他們還不能離開這裏，總之啊，我們也算是相互依存吧。”

雲皓天點點頭，聽了這個故事，他不禁一陣感慨，果然這天下還是有著很多看不到的黑暗與疾苦，這些逼迫了多少好人變成了壞人。

“那不知道大當家有沒有想過，你跟你這些兄弟要是老了，都動不了了，那個時候要怎麽辦？”雲皓天又問道。

王大開嗬嗬一笑道：“這個我自然想過，真要到了那個時候我們就多搶點錢給三合村的村民，然後我們集體去投案，到時候要殺要剮都無所謂了。”

“大當家倒是看得很開啊。”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我們就注定要在這三合山上終此一生了。”

雲皓天笑了笑起身拿過一個空碗，自顧自的到了一碗酒一飲而盡道：“話不要說的那麽絕對，我的這個辦法就能讓大當家跟你的兄弟們徹底脫離苦海，從此過上正常人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