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條件

第三十一章 條件

當張穆從唐龍的房間裏麵走出來的時候，外麵的天色已經暗淡下來。“張先生，我送您回去。”穿黑色西服的中年人一直站在門的外麵，靜靜的等候著。當看到張穆從屋子裏麵走出來，躬了躬身子，如是說道。

“恩，”張穆點了點頭，卻有一股心不在焉的感覺。當他從屋子裏麵走出去的時候，沒來由的一股寒風襲來，天空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變得漆黑如墨，就像是一塊黑色的幕布。不知道什麽時候，天上下起了小雨，分外的涼意直刺心頭。

一顆顆雨滴淋在屋子上，發出“淅淅瀝瀝”的聲響。化作透明的珠簾，將整個世界籠罩。雨，很密、很急、

張穆長長吐了一口氣，感到心髒異常的壓抑。雨滴滴落在他的麵頰上，將他的頭發浸濕。甚至有的順著他的衣服流進脖頸裏，他卻渾然不覺。

他的意識已經不在這裏了，已經飛向了遠方，飛向了韓國，現在的郭玉一定異常的痛苦，這個陪了自己走過WCG三個年頭的老朋友，在自己即將退役的時候，遭遇了滑鐵盧，給他的職業生涯點綴上了無法抹除的黑點。他依舊記得郭玉那句，在說出參加最後一次WCG時的表情，實在是太難忘了。

張穆怔怔的看著天空，中國隊已經敗了！敗了！自己守護了五年的東西就這樣逝去了，他突然感到自己的心髒一陣抽搐。很疼很疼。“也許當時我應該抗爭的，至少要等到這次WCG過後再離開‘颶風’，退役也好。為什麽！為什麽當時我沒有拒絕！”

隻可惜，所有的事情已成定局，無法挽回了。

“張先生，我送您回去！”不知道什麽時候，黑色西裝的中年人已經站在了張穆的身後。“早點回去吧，別著涼了！”

張穆的眼眸中帶著一抹寂然，如同木偶一般的點了點頭。輕輕坐進了那輛黑色的路虎極光。

剛剛的對話依舊在耳畔回響，“我叫唐龍，並不是任何一家星際比賽的投資者或者資助商，甚至連一家星際職業戰隊也沒有。至於今天的那五個人確實是一支甲級隊伍，是我花錢雇過來試探你實力的。這並沒有什麽好隱瞞的，我的初衷就是看看你的狀態有沒有下滑。”

“但是，”唐龍的眼眸發出一抹皎潔的神色，激動的神情洗出於表。“我得到了李冰他們的答案，他們給你的評價是戰無不勝，無可匹敵。”話說到這裏，唐龍深深的吐了一口氣，又擺出了那副高深莫測的模樣。“你在星際上的天賦的確是無與倫比的，國內裏麵沒有任何一個選手能跟你媲美，就算是韓國頂級選手和你的技術也是差了一線。所以我決定，投資一家戰隊。聘請你。”

“是嘛，”張穆笑了笑，重新坐回到椅子上。將一顆香煙點燃，噴煙吐霧起來，“別看這一行很掙錢，隻靠我一個人是不行的，星際聯盟又不會給你空子鑽，還有選手狀態不好這些不確定的因素在內。別到時候，讓你陪得血本無歸。”

“這你就不用擔心了！”唐龍笑了笑，“我的身份是唐氏飲品集團的總裁，人們也叫我中國飲料的龍頭老大。所以資金問題就不需要擔心了。更重要的是這家戰隊是你的。”

“我的？”張穆感到心髒一陣抽搐，相比於之前那句唐氏飲品總裁，後麵的那句話更要震撼的多。一股前所未有的激動湧上心頭。雖然唐龍許下了這麽大一個蛋糕，但是圖謀的肯定是更珍貴的東西。“怎麽說？”

唐龍的臉上帶著一抹自信的笑容，那是常年處在高出的上位者才擁有的笑容，笑傲天下的笑容。“戰隊前期的資金運轉，宣傳、尋找投資商，後勤這些所有的人，我都承包了。如果你想要哪個人加入你的戰隊的話，我也可以花大價錢從他原先的戰隊裏麵，把他挖出來。戰隊的運作方式，我隻有建議權，抉擇權在你手中。分紅的時候，隻需要分給我百分之四十的利潤就行了。”

“讓出這麽大的利潤，所圖的東西必定是更加珍貴的。說出你的條件來吧！天下可沒有白吃的午餐。”張穆的言語異常的犀利，唐龍的條件無疑吸引住了他，隻要有了這家戰隊，那麽便沒有什麽東西能約束他了。當‘颶風’有困哪的時候，張穆必定是他們的牢固後盾。中韓對抗賽，WCG這些所有的比賽，都將有了他發揮的舞台。但是，如果對方的條件太過苛刻了的話，張穆也隻能選擇拒絕。

“其實，這件事情實在是有些難以啟齒啊。不過說出來也沒什麽的。”剛剛還談笑風生的唐龍瞬間變得落寞起來，眼眸中的是無盡的苦楚。“我雖然是一個在別人眼中成功的商人，但在我女兒眼中卻是一個失敗的父親。我愛人去世的時候早，那時我的事業才剛剛起步。我發誓一定要上自己的女兒過上幸福的生活，不讓她過半天苦日子。我的女兒叫唐雪，雖然我的事業蒸蒸日上，但是陪她的時間卻越來越少了。不知道什麽時候，她開始迷上了星際，當然了提到最多的就是那個在中韓對抗賽和WCG上為國爭光的ADJUDICATOR，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我就知道了有這麽一個人。後來聽得多了，也就熟悉了。前段時間，小雪聽到你退役的消息，哭了好幾天，後來我才會花大量的人力物力去找你，起了把你招募麾下的意思。當然了我還知道一些其他的事情，比如說退役並不是你的本願，而是‘颶風’決策者的意思。”

張穆的眼眸中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容，“不得不說您的小道消息很厲害，但是按照你的意思是說，今天請問過來，甚至不惜開出贈送我一支戰隊這樣讓人無法拒絕的條件，其實就是為了給你的女兒找一個玩伴嗎？”張穆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雙手握拳，牙齒緊緊的咬著。“我承認！雖然我已經退役了，雖然我心有不甘，雖然我依舊想回到那魂牽夢繞的賽場，雖然我仍然像奪得一枚WCG指環。但是不能以這樣的方式，就算是你雇用我我都可能會接受，但這樣的方式我是不會接受的！可能你會說我很幼稚，這樣的條件卻拒絕了。真可惜。。。。。”

張穆的眼眸中，露出一抹堅毅。“人不能有傲氣，但不能沒傲骨。我曾經參加過五次WCG，五次中韓對抗賽。我可以選擇戰敗，選擇屈辱，但不可能會為了一個女人而選擇接受。星際是我心裏無法沾染的聖地，任何人都無法玷汙她。所以，對不起了。”

“嗬嗬，”唐龍的眼眸裏露出一抹落寞，出聲說道：“你的資料我全都知道，你的父母隻是普通的工人，因為你整個高三都是在打星際，你在十八歲的時候，高考落榜。但是你毅然選擇了參加星際職業賽，沒有複讀。加入‘颶風’，然後是星際職業賽的興起。你在職業賽上大放異彩，十九歲被破格選進國家隊。直到現在二十四歲依舊沒有女朋友，一心撲在星際上。”說道這裏他的眼中帶著一抹讚許的神色，“人們都說你是一塊感情上的木頭，但我更願意認為是執著。現在這個社會能做到你這點的年輕人實在是太少了，我拚搏了大半輩子，現在想歇一歇了。小雪喜歡你，我從來沒有見到過他對一個男生有過這樣大的興趣。隻要你願意的話，我就會把小雪交給你，甚至是整個唐氏集團。

張穆緊緊盯著唐龍，一字一頓的說道:“放棄吧，絕對不可能！”

“嗬嗬，年輕人真的很沉不住氣。”唐龍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張穆的身邊從兜裏麵拿出一張名片遞了過去。“這是我的私人電話，如果你改變主意了就打給我。”

這一次，張穆遲疑了一下，把那張名片接了過去。

。。。。。。。。。

“張先生，您的家到了。”不知道什麽時候車子停了下來，而張穆的思緒這才轉了回來。張穆露出一抹歉意的笑，“抱歉了，最近老走神。謝謝你把我送回來！”

對於張穆這樣平易近人的客戶，黑色西服的中年人也露出了一抹笑容。“這是我分內的事情，請慢一些。”

張穆打開車門的時候，一股夾雜著雨滴的風迎麵而來。那冷澀的感覺頓時讓張穆打了一個哆嗦。現在下的雨比之前張穆剛上車的時候大了許多。下水道已經被灌滿了，黑色的淤泥被雨水衝了上來，整個街道上充斥著雨水。等張穆走到星宇門口的時候，身上已經被淋得透濕，黑色泥漿沾染的褲子上麵都是。

進入了網吧裏麵，李瑤正百無聊賴的在前台看著韓劇。當聽到聲音，抬頭看到一臉落魄的張穆的時候，眼睛一紅差點落下眼淚來。“好了，我沒事。”張穆捏了捏李瑤的小鼻子，如是說道。

可李瑤依舊仰著那張有些嬰兒肥的小臉，上上下下把張穆巡視了幾遍，發現每缺少什麽零件之後才放下心來。“我讓舅舅下來，看一下店。”李瑤拽著張穆直衝二樓，一邊走一邊喊王傑。王傑剛從屋子裏麵出來就看到了李瑤拉著的張穆。不由大驚，說道：“你這是去哪了呀，趕快換衣服去。”然後‘蹬蹬蹬‘的下樓看店去了。

李瑤拉著張穆直接上了三樓，走進自己的房間，把他推到了洗漱間。“淋了雨，一定要洗個熱水澡，要不然肯定會生病的。等會我把你的髒衣服洗了，”李瑤如是說道。

溫和的水液淋在身上，讓張穆有一股升上天堂的感覺，但他的心底卻亂成了一團麻，無數思緒朝他撲了過來。一時之間，迷茫、痛苦、抉擇，各種念頭，湧上他的心頭。

“阿穆，你的衣服。”就在張穆愣神的時候，李瑤卻打開洗澡間的門，走了進來。張穆一瞬間愣在了那裏，李瑤卻十分淡然的把衣服放在了晾衣架上，順便把張穆的髒衣服收走了，期間還肆無忌憚的看了張穆兩眼。張穆一瞬間覺得身體一陣發寒。

最後，張穆哆哆嗦嗦的把身上的水擦幹淨，穿好衣服。臉頰帶著一抹紅潮，走出了洗澡間，這個時候李瑤已經靜靜的坐在了沙發上。看到張穆走出來以後，那副不自在的樣子。輕笑道，“怎麽？我一個小女生還沒什麽感覺，你一個大男人還害羞什麽？情侶之間不應當坦誠一些嗎？這些事情，遲早是要麵對的。”

說著，李瑤匆匆跑了出去，又端著一個小盆走了進來。放在了張穆麵前，說道：“看你那個落魄樣子，今天晚上估計沒吃好飯把。還好，我給你下了一碗麵。”

張穆打開之後，看到一鍋白嫩嫩的麵放在鍋子裏麵，甚至還有幾片青菜和一個荷包蛋。張穆拿著筷子，嚐了一口麵，並沒有多麽好吃，但現在在張穆的口中，卻是天下最好的美食，一瞬間他的眼淚流了下來。

他曾經想過自己能狠下心來，和那個叫唐雪的女生在一起，得到唐龍的支持。為中國再奪得一枚WCG指環。但現在他的心裏隻有深深的懺悔，為自己褻瀆，為自己的貪婪，為自己的不堅定。

張穆猛地把身邊的李瑤抱住，任憑眼淚流淌，仿佛害怕她要跑掉似得。為自己懺悔，他的聲音中帶著一抹堅定。“小瑤，我一定會守護你一生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