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攻打枹罕城
嚓啦！
嚓啦！
酒碗碎裂的聲音，突兀而尖銳的回**在西北地寒冷的深夜裏。
一碗酒下肚，將士們的口中吞吐著熱氣。
他們的眼神尖銳，目光沉穩，一如他們走出金城時那般，沒有慷慨激昂的誓師，也沒有撕心裂肺的喊叫，隻有緊跟著宋民的，堅定而有力的步伐。
這一支僅有九百人的軍隊，士氣的養成比宋民想象中的要更早一些。
宋則當初吹過的牛比，在今天這個深夜，宋民看到了。
這確實是一支拉攏起來，就足以上戰場的軍隊。
十數萬人中精挑細選出來的，自各個邊境上退下來的老兵，他們是兵油子，但也是能打仗的好兵。
頂著淩冽的寒意，這支軍隊無聲的行軍一個時辰。
在寅時，抵達了枹罕城下。
此刻，天際已有了灰蒙蒙的微光。
在這光暈下，枹罕這座坐落在曲線柔和的草原山巒之間，用石頭壘起來的城，看起來像是一座鬼城。
宋則這支軍隊也像是一頭撞進了幽冥之中的荒原。
沒有煙火氣，沒有人聲，隻有廣闊遼遠的寂靜。
枹罕城並不大，論宏偉，它恐怕比不上肅州境內任何一座城池。
曆史和地域的緣故，這裏在肅州都算是邊僻之地，就更別說相對於大周王朝了。
居住在這裏的羌、氐各族，民風彪悍，好勇鬥狠，但論建造，手藝真的不太行。
“攻城！”
宋民盯著麵前的枹罕城觀察了一圈之後，果斷的下達了命令。
裝備了鎖子甲的士兵，自然是第一梯隊。
他們拿出了事先準備好的繩索，口銜唐刀，手腳並用攀上了城牆。
這座石頭城對於宋民此刻的好處，就是徒手都可以爬的上去。
所有人的目光緊張的落在第一批次上城那二十個士兵身上。
寒風在原上刮過，猶如鬼哭狼嚎，嗚咽聲好像一路傳到了天邊。
上城了！
繩索從城牆上傳了下來。
屏住呼吸的宋民，猛地鬆了口氣，立刻沉聲喝道：“動作快點，上城！”
餘下的士兵，排好隊形立刻動作麻利的上城。
安靜的氣氛中，緊張的讓所有人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啊！”
一道喊叫聲，忽然在城牆上響起，打破了令人提心吊膽的安靜。
“快！！！”
宋民心中一緊，急促的沉喝了一聲。
正在爬牆的士兵，幾乎是用出了這輩子所有的力氣，費力的攀向了城牆。
好在，那一聲慘叫，隻響了一聲，似乎也沒有引起其他人的警覺。
五百人終於順利的上了城。
屠殺正式開始。
剩下的四百人帶著那兩百多名匈奴俘虜，則埋伏在城門兩側。
負責衛戍城牆的，並不是匈奴人，而是本地兵馬。
羌、氐二族本就和匈奴人沒有太大的區別，這個情況已經很顯然了，他們跟匈奴人混到一起去了。
城牆上的士兵睡的挺沉，也從此一睡不醒了。
戰鬥推進到現在，比宋民預想中的要順利許多。
但他並沒有任何值得高興的，這群人是死在了輕敵上。
真正的敵人，在城裏。
猶如金城那些門閥看不起他這個肅王一般，駐守在枹罕城內的這些軍馬，似乎也並沒有把他當做一個對手對待。
他們前後派了兩撥人，可人馬總計都不過千，這基本上就能說明這一點了。
“派人打開城門，讓外麵的將士進來。記住，把那些匈奴俘虜頂在前麵。”宋民看著已經有些殺紅眼的宋則，吩咐道。
宋則微微一愣，但還是快速的點了點頭。
拿匈奴俘虜當盾牌，這個事情幹的雖然有些不人道，但情勢逼人，誰也不願意看到自己麾下的將士折損。
五百名將士，在下了城牆之後，兵分兩路。
宋則帶領一百名將士，殺去城門。
而宋民則帶著剩下的四百名將士，繼續向城內推進。
“萬俟發發，給我滾過來！”
藏身在一麵低矮糊滿牛糞的低矮土牆後麵，宋民低喝了一聲。
萬俟發發和金澤法是四百名將士中，額外多出來的兩個人，也是宋民準備的向導。
聽到宋民之前的安排，萬俟發發的心中早就已經有些打哆嗦了。
這個混賬王爺，比傳聞中的還要混賬的多。
他這會兒就在擔心，宋民會把他和金澤法當做盾牌頂在前麵，結果就在這麽想著的時候，他聽到了宋民的呼喝聲。
心中雖然緊張的要死，但萬俟發發不得不硬著頭皮走上前來。
“主公，您有何吩咐？”萬俟發發用異常謙卑的姿態，對宋民說道。
“指出去縣衙最近的路線！”宋民說道。
聽到這個，萬俟發發不由得鬆了口氣，隻要不是拿他當盾牌就好。
警告的看了一眼萬俟發發，宋民說道：“本王勸你最好老老實實的認命，耍心眼，你隻會死的更慘。我留下你們兩個的性命，你們就應當知足。”
萬俟發發神色惶恐，連連點頭，“主公放心，我們一定全心全力，助主公拿下枹罕，全殲匈奴人。”
這話說的萬俟發發很心痛，但他不得不這樣做。
他那些被俘虜的同胞，他們此刻所遭受的命運，就在眼前。
宋民這個混賬王爺，行事手段過於狠辣。
他那些小心眼，萬俟發發一直覺得還挺好用的，但現在，他不敢用。
“主公，穿過這片民居，就是枹罕縣衙所在。但……一個縣衙可住不下那麽多的匈奴兵馬，他們其實……”萬俟發發有些吞吞吐吐的說道。
“其實什麽？”宋民抬手，寒光閃閃的唐刀就擱在了萬俟發發的脖子上。
萬俟發發不由一個哆嗦，那手指指了指周圍，說道：“主公，我們周圍這些民居，每一間裏麵都有可能有匈奴兵馬。我們當初進城之後，就沒有設立兵營，將士們都是自行安置的，也……也算是犒勞將士們了。”
這個話，不是萬俟發發不想說，而是他有些不敢說。
他們的騎兵入城之後，幾乎把這枹罕城洗劫了個幹幹淨淨，百姓的財富、男人、女人，他們一樣都沒有放過。
這個話若是說出來，他擔心宋民一氣之下會一刀剁了他。
宋民的目光中陡然殺氣彌漫，“給我指出一條去縣衙最近的路！”
聽到這樣的事情，宋民非常的生氣，甚至都想一刀直接砍了萬俟發發。
什麽狗屁自行安置，分明就是縱兵搶劫。
但他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周圍的任何一個地方都隨時有可能衝出來一支人馬，從而引起整個枹罕城的大炸窩，埋葬了他們這可憐巴巴的九百人。
故而，他必須冷靜的去思考。
盡管周圍任何一處地方都都有可能，但宋民還是選擇優先攻取縣衙。
匈奴人劫掠的錢糧都囤積在縣衙，若是能夠拿下縣衙，他們就算不敵，拿那些錢糧或許到時候還能爭取一絲和匈奴人談判的餘地。
“主公，你看那幾棵大柳樹，那兒就是縣衙的位置。其實從這些民居中穿過去是最近的距離，但小的擔心會驚動住在這些民居之中的兵馬。故而，小的建議走大道，從旁邊繞過去，可能更為穩妥一些。”萬俟發發一副完全為宋民著想的態度，說道。
宋民站到土牆上，仔細的看了看，選擇了萬俟發發的建議。
走大道，似乎確實更穩妥一些。
這些民居太集中了，四百人的腳步走過去，百分之一萬會驚動這些民居裏麵的匈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