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李氏內議

李全確實回來了。

他走到了半道,忽然間聽聞了家裏的噩耗,便馬不停蹄的趕了回來。

宋民堵住了李氏那些下人的嘴,但卻忽略了李家當官的那幾位。

其實不忽略也沒有辦法,宋民不可能以位壓人,把縣令和太守也給羈押了。

李全在燒成了一片白地的府上就逗留了盞茶的時間,隨後直接帶著人去了縣衙。

他大張旗鼓的跑去告官了。

縣衙的動作也挺快,李全去了沒多久,縣吏便傾巢出動,徹查李府縱火一案。

這短時間的金城,似乎非常喜歡發生火災。

也許是天幹物燥,也許是人心浮躁。

大的前有得月樓,後有李府三處宅子。

但除了這兩件之外,還有林林總總十數次縱火搶劫案件擺在縣衙的大堂上。

金城乃是金城郡的郡治所在,也是肅州治所。

在這座宏偉的曆史古城內,壓縮著整個肅州的權利。

金城的縣令姓李,叫李德洪,論資排輩到李全那兒,他得喊李全一聲爺爺。

李全雖然是一尋常黔首,但在李氏家族內,是真正的實權人物。

就如這普天下慣行的製度,鄉有鄉老,縣有縣老,國有國老。

而李全,是李氏家族三族老之一。

縣衙的內堂,李德洪這個縣令恭恭敬敬的親自給李全奉了茶,然後拘謹落座說道:“族爺爺,事情已經發生了,您可千萬得保證身體,別太著急上火了。此事就交給族孫,一定會抓到縱火元凶的。”

李全這段時間好像突然間老了十幾歲,本來還看著有些健碩的老人,此刻一臉的灰氣,說話都有些喘不上氣的樣子。

他擺了擺手,說道:“不查了,沒必要查,我知道是誰幹的。”

“嗯?族爺爺知道?是誰?族孫這便率人去拿人!”李德洪驚叫一聲,瞬間來了精神。

知道是誰幹的,這事還不好辦嗎?

直接拿人,然後大刑伺候,還怕他不招。

李全無力的搖了搖頭,“你沒有辦法的,除非……”

話說到的這兒,李全又否定了自己內心的想法,他擺手道:“算了,算了,認栽吧。”

“那……族爺爺你這……”李德洪有些看不明白了,“族爺爺,這事情怎麽能就這麽認栽了呢。”

既然都打算認栽了,為什麽還要告官?

而且這麽大的事情,怎麽能夠輕易的認栽呢?!

李全脫掉鞋子,盤腿坐在了榻上,將放在案上的火盆,往自己麵前扒拉了一下,這才說道:“我們李家啊,被有些人給盯上了。獅子搏兔,尚需全力,那個人或許算不上是獅子,但我們李家,在人家麵前,確實就是兔子,起碼在肅州,玩不過的。”

這話一說,李德洪漸漸有些聽明白了。

他在金城這一片地方混跡已經有些年頭了,官場上的事情,他還是挺清楚的。

雖然李家在肅州也算是足夠的有勢力了,但能對付他們家族的人,卻也不在少數。

“族爺爺,到底是誰?”李德洪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問道。

李全此刻考慮的事情有些多,還有些顧不上回答李德洪的這個問題。

他朝門外看了一眼,問道:“李德牧呢?怎麽還見人影?”

“族爺爺莫著急,我已經派人通知了,想必應該快要來了。”李德洪說道。

李德牧便是這金城郡的太守,真正握有實權的人物。

金城郡一文一武,文最大的,便是李德牧。

而武最大的,則是華鎣。

李全微微頷首,又往後麵縮了縮,給自己找了個舒服點姿勢,靠著榻歇了下來。

“先等等吧,等李德牧到了之後,再細說此事。”閉目養神的李全,說道。

盡管李德洪此刻的心裏就跟貓撓似的,但族爺爺吩咐了,他也隻能老老實實的聽著。

躡手躡腳的出了暖閣,李德洪打算先去見見別人剛剛獻給他的小娘子。

據說是一個水靈到了極致的小姑娘,他早就按耐不住心中的漣漪,想去見見了。

但族爺爺的到來,把他這個安排給打斷了。

此刻既然正事還沒有著落,得等等李德牧,那他就先把這件大事給辦了。

剛跨出庭院的小門,迎麵李德洪就撞見了頂風冒雪而來的李德牧。

“族兄。”李德洪被嚇了一個激靈,連忙打了聲招呼。

李德牧沒好氣的看了一眼李德洪,抬手就是一巴掌,“這是縣衙內堂,你喊的什麽族兄?找死啊!”

李德洪挨了一巴掌,卻依舊笑嘻嘻的,“是,太守大人,這都是自家人,有什麽話不敢說的,族兄過於緊張了。”

“禍從口出,你給我嚴肅點!”李德牧本就長相威嚴,麵色一板,還是挺嚇人的。

李德洪瞬間老老實實的立在了一旁,一副洗耳恭聽教訓的樣子。

他的目光悄悄的往西廂房看了一眼,這小娘子,他又見不成了。

這剛熟的蜜桃,就應該趁早吃,才有那種令人心潮澎湃的美好滋味。

可現在……

算了,隻好留到晚間再說了。

“族爺爺呢?”李德牧往小院裏麵看了一眼,隨後問道。

李德洪朝暖閣努了努嘴,低聲說道:“族爺爺好像有些心事,什麽話也不願意跟我說,正在等你呢。”

“族中三處宅子被人燒成了白地,也就你這個混賬東西還有好心情,走,隨我去見族爺爺。”李德牧鐵爪一般的手一把鉗住了李德洪的後腦勺,提溜著就走向了暖閣。

李德洪無奈的翻了個白眼,他又沒說不去。

暖閣,當李德洪跟著李德牧進門的時候,正在假寐中的李全,眼睛噌的一下睜了開來。

這一幕,把兩人都給嚇了一個激靈。

不是李全睜眼可怕,而是李全的那個眼神有些嚇人。

“見過族爺爺。”李德牧拽著李德洪又給李全見了個禮。

李全擺手道:“都坐吧。”

說話間,又給李德洪使了個眼色,讓他將所有的下人打發了出去。

直到暖閣中就剩下了他們三個人,李全這才說道:“燒我們李家的,是肅王!搶我們家財產的,也是肅王!”

李全語不驚人死不休,不開口則已,這一開口,就把李德洪和李德牧二人嚇得呆立在了當場。

肅王……

他就是搞壞肅州名聲的一顆屎。

但他是肅王!

當今天下,唯二的一個年輕親王。

“族爺爺,你說的這些,可是真的?”李德牧麵色有些難看的問道。

這一切,如果真的是肅王指使人幹的,那就不能尋常對待了。

李全陰沉著那張老臉,說道:“若無真憑實據,我敢拿這事騙你們?”

“可是肅王怎麽會燒我們家的宅子呢?他這還不如明搶呢。”李德洪嘟囔了一聲。

李全憤怒的眼神狠狠盯住了李德洪,“你以為他沒有明搶嗎?一百零八條罪狀,你以為不夠多嗎?這難道就不是明搶?!”

李德洪像個犯了錯的孩子一般,老老實實的杵下了頭。

他都已經把這事給忘了。

說起來,這好像還真的就是明搶。

明搶完之後又暗搶,肅王這是打算要搞死他們李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