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5
她挪了挪有些僵硬的腿，想跑到藍恬的房間去把她叫醒，眼神掃過去時意外發現藍恬的房間門是打開的。
等等……
藍恬的睡衣是什麽顏色的？
白色的。
什麽款式的？
長裙。
嗬嗬…
捋了一下事情，她突然覺得自己不那麽害怕了。往陽台走了幾步，果然是藍恬，藍恬沒注意到她的靠近，而是彎腰，手肘靠在欄杆上。
她慢慢走過去，小心翼翼的開口，“藍恬？”
藍恬震了一下，有些驚訝的回頭，看了薑白一眼，抬手捋了捋夏風吹亂的頭發：“你怎麽醒了。”
“做噩夢了。”
薑白坐到小陽台的搖椅上，當初藍恬帶她來這個房子的時候，她最心水的就是這個搖椅了。
“噩夢？”藍恬又看向遠處，“什麽夢。”
搖椅晃的很舒服，消散的睡意有些湧上來。薑白低頭喝了口溫開水，暖流順著食道流進胃裏的感覺真好：“就很惡俗的一個夢。”
回答完，她也問她：“那你怎麽在陽台喝西北風。”
“睡不著。”
薑白又喝了一口溫水，她輕輕拍了拍搖椅：“睡不著就坐過來，晃幾下就困了。”
藍恬回頭，就看到薑白整個人縮在搖椅上的畫麵。她站了一會，也走過去。
薑白把頭靠在搖椅的一側，就這麽晃了幾分鍾，她半闔著眼，突然道：“藍恬，我感覺你和高中的時候變了好多。”
藍恬突然僵了身子，聽見薑白像自言自語般，繼續道：“嗯……是什麽時候變得？好像是大學的時候？”
藍恬僵著身子，自我疏導得吸氣呼氣，側過去看了一下薑白，又默默鬆氣。
好久，薑白都差點睡著了。
聽見藍恬問了那個讓她做噩夢的根源問題：“薑白，你真的不想周易了嗎。”
薑白迷糊間感覺睡意又散得了差不多，她皺著眉：“為什麽最近我總聽到這個問題。”
薑白歎了歎氣：“真的，不喜歡了。”
她還記得，在周易說離他遠點時。她心裏為他建築了一年的城堡變成殘骸，而那個殘骸至今為止都在她心底裏。她偶爾還會想起來，但已經沒其餘別的想法了。就這樣挺好的，曾經存在過。
薑白直起腦袋，看向藍恬：“你不會是怕我餘情未了去找周易吧。”
藍恬看她，語氣有些嫌棄：“放屁吧，我隻是突然想起來。”
“嗯，那說明你智商還尚在。”薑白說著，大笑了幾聲。她放下腳踩在拖鞋上：“我回去睡了，好晚了，你也趕緊睡去吧。”
又平淡的一天。
薑白把門鎖上，從藍恬手上拿過自己的包。
走了幾步，藍恬突然開口：“店裏沒什麽材料了，你去買點吧，我回去做飯，等你回來差不多可以吃了。”
薑白伸了伸懶腰：“嗯，和之前買的一樣嗎。”
“嗯。”
“行，那家裏還缺什麽麽，一起順便買了。”
“再買點紙巾吧，好像也快沒了。”
“好。”
薑白熟練的拿下藍恬平時做糕點需要用到的食材，又拐角去生活區拿了紙巾，拿了這些之後也不著急著走，慢悠悠的排隊付錢，又在超市門口的奶茶店裏點了兩杯水果茶。
剛下了電梯，就差點被一個快步走過的人撞倒。
薑白慌亂的穩了穩自己手上的奶茶，才穩住就聽見熟悉的聲音：“薑白姐？”
薑白抬頭：“徐越？？你急啥啊，要是撞了孕婦配得起嗎。”話是脫口而出的，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徐越頓時覺得薑白說的挺對的。
撓了撓頭，走近她，有些不好意思：“對不起，姐你沒事吧。”
“沒事。”薑白搖了搖頭，又吸了一口檸檬茶。
沒料到徐越看到她喝的茶時一臉痛苦，薑白瞥見，覺得奇怪。
“哎喲我現在一看到檸檬我就煩。”
“咋地了。”薑白幸災樂禍的又喝了一口。
“你說他明知道自己不能喝檸檬，硬是要喝是什麽道理。”徐越語氣痛苦。
薑白聽得有些雲裏霧裏：“誰？”
“………哥。”
“…周易？”薑白很快反應過來。
“嗯。”徐越皺著眉點了頭。
“他不能吃檸檬啊。”薑白咬著吸管：“那還真慘，檸檬這麽好吃。”
徐越：“……”
徐越大概是真的一肚子憋屈，周易明明知道自己不能吃，這短短一個月內卻吃了兩次，過敏了兩次，進了醫院兩次，到現在都還有過敏反應，搞得他頭都大。這一下遇到薑白，就一股腦的跟倒垃圾一樣全部倒給了她。
薑白一邊聽著，時不時點頭。徐越怎麽說也是大學生剛出來實習，身邊沒什麽能說話的人，難得能碰上薑白，一說就停不下來了。
檸檬茶都喝完了，徐越還有說下去的跡象，薑白剛想打斷他，他的電話就響了一下。徐越隻看了一眼，就又慌了，“誒我不能再說了，我要回去了。”
薑白隨手把塑料杯扔到垃圾桶裏，突然拿出手機，“咱們拍個照吧。”
“啊啊？？”徐越還沒反應過來，薑白已經舉起手機拍下來了。
照片上女生靚麗自信，而徐越，一副不在狀態。薑白看的笑出聲：“哈哈哈，要加個微信發給你嗎？我猜你不要，拍得這麽醜。”
徐越看著薑白手機裏的照片，燥紅了臉，他有些不好意思的點頭：“加。”
薑白：……你開心就好。
加了薑白的微信，徐越就快速驅車去公司，一路上都在懊惱怎麽就在商場聊了這麽久呢，都忘了正事。
估計周易是要發火的了…徐越心裏忐忑不安，愈發覺得這個實習是黃了。
紅綠燈，他踩下刹車。
歎了口氣。
放在口袋裏的手機震了一下，擔心是周易，他迅速拿出來，卻發現是薑白把照片發給了他。
他點開圖片，看到照片上傻帽的自己和薑白，剛才的壞心情突然沒了。
叭叭叭————
刺耳的喇叭聲響起，徐越慌張的抬頭，發現是紅燈了，慌亂的收好手機發動車子。
回到工作室，推開門，周易背對著他。
突然緊張，他吞了吞口水：“哥……”
周易淡淡的應了聲，聽到周易還應他，懸著的心頓時安心一大半。他上前，把周易先前讓他買的咖啡放在桌上，還有過敏藥。
周易眼皮都沒抬一下，盯著手中的劇本在看。
徐越忍不住瞄了他一下，發現自己好像運氣有點好…他居然沒生氣。
鬆了口氣，他走到一邊，拿出手機時，恰好提示他電量不足了。走到插座旁剛插上電，就聽見洪哥喊他，趕緊應了一聲他快步出了房間，出門時還不忘要小心翼翼的關上門。
在聽見門輕輕合上後，周易把手中的劇本隨意的仍在桌上，起身走到徐越剛放下不久的手機旁。
解鎖，映入他眼簾的就是不久前薑白強行和徐越的合照。
他按了手機幾下，又把手機放回桌上。
幫完忙，徐越才走回來拉了張凳子坐著休息。周易還在不遠處看劇本，他連呼吸都有點小聲。
剛解鎖，突然發現之前薑白發給他的那張照片不見了。
徐越懵了一瞬間。
難道是剛才鎖頻的時候太著急按到了刪除？
……
徐越心裏一股說不出的感覺，點開朋友圈，發現薑白發了一條朋友圈。恰好，就是那張照片。
徐越抓緊保存下來，這下好了。
薑白發現最近她最近見到周易的次數有點多啊。
她坐在凳子上看著周易走上前，連姿勢也沒變一下，等他走近了，才開口：“喝什麽？”
“青桔檸檬。”
薑白按機器的手頓了頓，掃了他一眼。停下動作，想著什麽。
想起那天徐越的悲催樣子，還是不吐不快：“嘴賤嗎？”
話脫口而出，周易明顯愣了一下。薑白沒看到的地方，他放在吧台下的手不知為何空握了一下。
或許是沒料到她說的這麽直接，也可能是…算了不知道。薑白對上周易看過來的眼神繼續道：“你別誤會，我沒有打聽你的愛好，隻是之前碰巧聽徐越說。”
這話說完，她低下頭：“點別的吧。”
等了半響，都沒聽見周易的聲音，她都懷疑他走了。抬起頭，發現人還在。視線沒有一絲準備就對上，薑白瞬間僵了身子。
周易的眼神，和舞會那晚一樣。
薑白僵著身子，無論是從生理上來說還是心理上來說，她此刻都很想回頭跑去找藍恬。
周易大概察覺到她的一些想法，避開她的眼神垂了眸，隨口報了一個芒果奶。
在收了錢後薑白就跑到後廚房去找藍恬平複了一下心情。
看到薑白臉都有些發白，藍恬有些莫名：“你幹什麽？”她把芒果奶打包好給她，薑白猶豫的樣子很熟悉，藍恬隨口道：“不是周易來了吧。”
“對。”
薑白回的很快。
這回到藍恬愣住了，她吞了吞口水：“…來就來了，你怕成這樣是怎麽回事。”
舞會那晚的事情藍恬不知道。
過去這麽久了，薑白也不想提。
她搖搖頭，接過裝著芒果奶的袋子推門出去。
聽見聲音，周易才抬頭看過來。薑白直接把袋子放在吧台上，拒絕和他接觸。
周易眼神快速的掃了薑白一眼，沒有遲疑，提著袋子推門離去。
薑白沒有去看周易的背影。
閉上眼，都是周易那雙蓄勢待發的眸子。
不出意外的是，她又做噩夢了。
這次不是夢回高中了，而是夢到周易就著那樣的眼神，一步步朝她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