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此身不做池中魚

活著不好嗎?

略帶沙啞的問話,像極了惡魔的低語。

不遠處的柳夢妮呆住了,宋家還保持清醒的幾人也呆住了。

宋慈,死……死了?!

他怎麽能,他怎麽可以,難道他就沒有任何憐惜嗎?

直到李長安都走到大門口了,眾人才回過神來。

“李長安!”

李長安回頭看向柳夢妮。

“你為何如此殘忍?滅了宋家不說,連小慈都不放過,她又沒有得罪過你,難道你就沒有哪怕一點點愧疚嗎?”

柳夢妮眼眶通紅,歇根嘶底的質問著,難以接受如此殘酷的事實,早上還在談笑的閨蜜,如今已是陰陽兩隔。

“沒有。”

李長安用奇怪的眼神看著她,搖了搖頭。

“為什麽!為何要如此冷血,你沒有心嗎?你就沒有在乎的人嗎?”

在乎的人?

死水般的心底略起波瀾,很快又消失不見。

“何必呢,你如此想法,是因為你的出身,你的成長環境,決定了你的性格,我不一樣,又何必用你的準則來衡量我?”

“就如我覺得你很可笑,但我不會嚐試去改變你,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活法,於我而言,此身不做池中魚就是目標,為了它,所有攔路之人皆可殺,成功了,我自笑傲蒼穹,若中途被人斬了,我亦無怨無悔,這就是我的路。”

至於在乎之人……

有!

但沒在這個世界。

或許,這是他如今唯一的羈絆了吧。

李長安也想過,自己變成如今這幅模樣,會不會令他們失望,可如果連回去的資格都沒有,想這些又有何用?

大混沌天經,雷帝傳承記憶,憑借著它們,李長安自問,即便不走非常路,一步步來亦能崛起。

但是,太慢了。

自身才是根本,隻有徹底的改變自我,從根本強大起來,才有立世的資本。

傳承雖好,但如果失去了呢?

並非沒有這種可能,李長安唯一能做的就是先強大自己,哪怕是真的發生變故,也不在是任人宰割欺淩的螻蟻。

各有各的道罷了,誰都沒資格評說對錯。

柳夢妮默然,李長安的話對她的三觀有很大衝擊,但不可否認,她無言以對。

此身不做池中魚,不為利所拘,誰敢說這種想法有錯?

見她渾渾噩噩,李長安不在言語,轉身離開。

……

墨淵城今天異常熱鬧,大街小巷都在議論宋家的事,各持己見,吵得天翻地覆。

“要我說,宋家是罪有應得,這些年欺負咱們還不夠嗎?看吧,踢到鐵板了唄,自作自受。”

“城主府和張家呢?發生這麽大的事他們什麽反應?”

“聽說城主和張家家主都過去看了,還不知道結果。”

“也不知道是什麽人幹的,太喪心病狂了,聽說宋家內血流成河,屍橫遍野,沒有一個活口,連老人小孩都沒放過。”

“幹得好!”

“可惜了宋慈,以後墨淵城就隻有柳大小姐一枝獨秀了。”

“……”

話題越談越熱,傳出了不下十個版本,什麽妖魔鬼怪都有。

有說是尋仇的,宋家當年得罪的一位高手隱姓埋名多年,終於得報大仇。

有說是魔道中人幹的,有說是因為逆天寶貝引起的,甚至還有宋家大小姐和某位高手的愛恨情仇造成的謠言。

三人成虎,謠言滿天飛,除了城主府和張家外,卻少有人知曉真相,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墨淵城以後真的隻有兩大家族了。

對此,城主府和張家持著截然不同的態度。

城主柳天南接到女兒傳信,第一時間趕到了現場,弄清楚來龍去脈後一陣沉默。

張家上下則是很雀躍,墨淵城中沒了宋家,那以後還不是他們一家獨大,反正城主府都不太管事,各位張家高層已經開始盤算,如何在這次變故中取得最大利益了。

唯獨張天華有些煩躁,昨天被無端誣陷,他暗自發誓找到真凶後必要他好看。

可現在……

他可以肯定,殺宋義的凶手肯定就是宋家滅亡的始作俑者。

可是對手能輕而易舉讓宋家在墨淵城除名,他張天華又何德何能敢去找麻煩。

打不打得過另說,要是知道了這件事情,恐怕家主老爹都會把他腿給打斷。

如此凶人,不結交就罷了,哪怕保持井水不犯河水都行,你居然想作死?

本是豔陽高照時,但城中敏感一些的人卻感覺到,因為宋家的無端沒落,墨淵城中的局勢悄無聲息的緊張起來。

也對,所謂亂世出英雄,這次變故對很多家族和個人來說,的的確確是一次機會。

……

卻說客棧裏,李長安沒有關注城內局勢如何,一回來便把自己鎖在屋裏打坐修煉,準備以最佳狀態踏入靈玄,覺醒本命之靈。

從柳夢妮今天的舉動來看,城主府大概有某種限製,所以才不能隨意出手。

否則的話,直接動用城主府的力量,即便李長安有眾多底牌,今天依舊有幾分危險。

城主府如此,對李長安來說是個不錯的好消息,可以讓他有足夠的時間準備。

雙手結印,雷神訣悄然運轉,體內一赤一白兩股氣息在經脈中遊走。

白色的是雷神訣,很粗壯的一股氣息。

赤色的則是大混沌天經,雖然僅僅隻是微弱的一縷,但始終與白色氣息涇渭分明,甚至感覺,雷神訣的氣息像是在害怕。

同時修煉兩種功法,這在雷帝記憶中都是聞所未聞的,但大混沌天經卻能做到,還沒有任何隱患,從中可以看出其品階,絕對遠超雷神訣。

幾個大周天運轉下來,李長安感覺到體內氣息的膨脹,幾乎快要壓製不住。

“狀態不錯,也是時候覺醒我的本命之靈了。”

取出一株極品醒靈草,李長安直接吞服。

猶如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滿堤江水超越了峰值,身體一震,已然從凝氣九重變成了靈玄境一重。

與此同時,一股玄之又玄的明悟從心頭升起,一道虛影慢慢從李長安頭頂浮現出來。

“咦,居然是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