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命
離開李家之後，陳子書先是胡吃海喝了一頓，吃飽喝足之後，他又買了一些點心，隨後朝著那個乞丐聚居的地方去了
他這個人一向是有恩報恩，有仇報仇。
那個老乞丐不說對自己有恩，但是至少對自己不錯，陳子書倒是願意幫他們一把，然後實現一下那個小乞丐的願望。
陳子書打算將兩人接到河西村去，老乞丐在河西村幫忙種種地什麽的，小乞丐就上山帶著，讓他做一個外門弟子什麽的。
勤奮了的話，也給他整一個築基丹。
不勤奮了的話，就讓他自生自滅，畢竟他總是要接受自己沒有天賦這件事。但是剛剛推開聚集地的大門，陳子書的眉頭就微微皺了起來。
此時不像往常那樣，所有的乞丐都躺在自己的草堆上等待著第二天的來臨。
他們所有人都圍繞著老乞丐的位置，圍的水泄不通。
“沒用了，救不回來了。”陳子書聽見有人說。
他擠入人群中，那老乞丐就躺在草垛子上，捂著胸口不停的咳嗽，他咳嗽的時候鮮血就從口中不斷的湧出來。
“五內俱損，這是致命傷。”那個瘸腿的老俠客說道，“除非是修真者們用的靈丹才能救回來。”
陳子書沒有靈丹，他也救不了這個老東西，不過他心中也無喜無悲。因為他已經猜到老乞丐去幹什麽了。
命運取決於選擇，老乞丐選錯了。
老乞丐也看見了陳子書，看見陳子書衣著光鮮靚麗，他艱難的露出了一絲微笑：“呦，看起來你今天生意是做成了啊。”
“是做成了，賺了一百萬金幣，在路上買了點糕點買了點酒，本來是想請你好好吃頓飯，看起來是沒機會了。”陳子書道。
老乞丐的身體微微蜷縮了起來，他一樣便認出了陳子書手裏的糕點：“呦，城南玉心坊的點心啊，好東西啊，我想他們家的點心想了一輩子，可惜現在擱在麵前卻吃不了。”
老乞丐又劇烈的咳嗽起來，他伸手捂住嘴，鮮血就從指縫裏噴湧而出。
他說：“可能這就是命吧。”
過了一會兒，老乞丐不咳嗽了，手無力的滑落在地上，手心全是血，他終於是死了。
陳子書在站在那兒，默默的歎了口氣，其他的乞丐也在默默的站在這裏，在這個巨大的房間角落，小乞丐正坐在那裏頭垂的很低很低
“有誰知道是怎麽回事嗎？”陳子書開口問道。
“還能是怎麽回事？一老一小去路上攔人家雲劍宗的仙人，那是他們能攔的嗎？話還沒說完就挨了那仙人一腳，滾出去幾丈遠，人家都沒正眼瞧他。”一個乞丐說。
“然後呢？”
“然後就勉強回來了唄，不過那時候已經快死了，醫生也不願意給乞丐治病，也治不好，就隻能窩在這裏等死，折騰了幾個時辰，這會兒才死。”有一個乞丐說道。
陳子書這才明白過來，他本來以為昨天夜裏老乞丐說服了小乞丐，但是沒想到恰恰相反，老乞丐妥協了。
他明明知道陳子書對他的警告是真的，但是他還是去了，似乎是想為這個小乞丐的人生做左後一搏。
但是他失敗了。
“唉，無所謂了，畢竟我們都是乞丐，總是不得好死的。”那個老瘸子抽了抽鼻子，目光黯淡，“讓他在這裏躺一天，明天我們幾個把他拖到城外去埋了。”
陳子書也沒多說什麽，他晃了晃手中的點心和酒說道：“這裏有些吃食，本來是給他帶的，你們拿去吃吧。”
那老瘸子一把就搶過去了，但是搶過去之後卻沒著急著打開。
他的目光在周圍的幾個乞丐身上掃視了一番之後說道：“這點心本來是給這個老家夥帶的，我們就在他這裏擱上一夜吧，若是他在天有靈，吃不到也能聞個味再走，至少不遺憾了。”
老瘸子說著，將點心攤開，又把酒塞子拔開，放在了老乞丐胸口上。
點心的甜香和酒的醇香混合在一起，飄**在散發著陳腐氣味的空氣裏，有些怪異。
老瘸子使勁嗅了嗅，然後咂了咂嘴說道：“真香啊。”
隨即又看向地上的屍體道：“真是可惜啊。”
乞丐們開始散了，各自回到各自的草垛子上，陳子在屍體麵前站了一回兒，然後看向坐在牆角的小乞丐道：“我先前不是告訴過你嗎？不要去找雲劍宗的事兒，再過幾日我給你安排，你就這麽著急嗎？”
那小乞丐猛然抬起頭來看著陳子書，臉色猙獰：“就你也配？別以為穿了一件好衣服就不是乞丐了，我的是輪不到你管！”
“小王八羔子你怎麽說話的？”沒等陳子書說話，旁邊的瘸子就已經破口大罵了，“如果不是你逼著你爺爺去求雲劍宗，他能死嗎？你他媽還有沒有半點良心？我告訴你，你離了你爺爺三天都活不下去！別指望我們會接濟你。”
小乞丐霍然站起來，雙眼之中滿是憤怒和猙獰：“他是我爺爺！為我做事是應該的！他死了也隻不過是他命不好！而且我告訴你，我不會再當乞丐了，總有一天我會成為雲劍宗的弟子，你們就等著吧，到時候我回來一把火燒了這裏，讓你們全都去死！！”
咆哮著喊完這一番話之後，小乞丐一腳踹開門，衝進了茫茫夜色之中。
老瘸子也絲毫不在意，低聲咕噥了一句：“白眼狼。”然後就倒頭繼續睡了。
“這小子以前就是這樣嗎？”陳子書問。
“可不是嘛，明明是個小乞丐做著修真的春秋大夢。”
“那到底是誰告訴他他很有天賦的？”陳子書又問。
“誰知道呢，反正人家爺倆都很篤定，大家都已經習慣了。”那老頭打了個哈欠，翻了身背對著陳子書，似乎是打算要睡去了。
“唉，這個老東西也活該。”房間裏不知道是誰說了一句，“若不是他太過溺愛那個小白眼狼，哪裏會落到今天這步田地？”
“人啊，還是要人命。”又有人說。
不一會兒，房間裏就沒聲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