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離奇20
看著老公認真的樣子，我實在嚴肅不起來，尤其他現在一副欠疼愛的穿著模樣，多少讓人心癢難耐。
然而在他略帶警告的眼神之下，我僅是堅定地點了點頭，凝眉：“好!”
等待的時間是漫長的，一分一秒都是煎熬，老公抱胸坐在床邊，腳自然垂在席夢思邊沿，小腳掌應著時間，緩慢而有節奏地敲擊著床板，半低著頭，隻有緊抿的紅唇泄露了他的緊張。
事到如今，我也隻有靜靜等待那個奇跡時刻的到來，每一根神經都微微緊繃著。
說實話我實在好奇人的身體怎麽能在一瞬間縮小，然後又該怎樣頃刻變大。
譬如我也好奇，耳洞是怎麽消失的，消失的某東西又是如何恢複的……
這種專注，即便是那一夥人在門外邊的詢問，也足以被忽略。
我望著老公，然後繼續圍繞著這件事思考著，事實上約翰那家夥真是太奇妙了，我從來不知道一個人的胸毛竟然可以長得那麽卷！那麽長！
我回憶了下約翰的年紀……確實，都二十幾年沒修理過了。
時間滴答滴答流逝。
一秒鍾過去，十秒鍾過去……
一分鍾過去，十分鍾過去……
終於累積成一個小時，兩個小時……
那啥老公……
我動了動有些僵硬的脖子，終於忍不住開腔——雖然打破這種充滿期待的沉默，打擊老公滿腔熱血的等待，著實是一件不道德的事情，但是……
我咬咬牙，聲音多少缺了幾分底氣，“我困了……”
我能先睡一會不……
他靜靜地抬頭看了我一眼，眼底掩不住的泄氣和失望讓人動容，害我於心不忍，原本慢慢朝枕頭靠近的身軀又縮回來，舍命陪君子！凝眉，“等長大！”
於是我強令自己再打起精神，隻是眼皮開始耷拉，一秒鍾過去，十分鍾過去……
我困得耳朵都像產生幻聽了——
等~下一個天亮，把昨晚剝下我的衣服還我好嗎……
茉莉……我像是聽見人喚我，猛地晃了晃腦袋，又戳了戳他，弱弱地提議，“老公，你說咱睡醒了再長大，成麽？”
而且上學後天天出狀況這事，太悲催了。你說蘇婷她老爸會不會一腳把我踢出學校啊？
他胸口憋了一個晚上的氣終於緩緩吐出，點了點頭，聲音仍算得上溫柔，“你先睡。”
這一刻我其實想說不的，想說我其實也就一般般的困，可是我身體卻像有意識的慢慢臥倒床，也不知道是不是枕頭不夠鬆軟，我迷迷糊糊的開口，“老公，能借肩膀給我靠靠麽，我不會太用力的……”
我感覺他似乎又整個人爬上床，然後幫我蓋好被子，長長的衣袖拂在我臉上，輕輕柔柔，癢癢的，他說，“好，你先等等。”
可我久等不倒，微微睜開眼，看見他站在床邊，像放棄了似的開始換上先前給他買的童裝睡衣。
我莫名感到心有些酸，可沉甸甸的腦袋迫使我眼睛慢慢闔上，又能感覺他小心的關上房裏的燈，再微微打開門，客廳的亮透過門縫鋪灑進來。
這麽晚了，門外居然還有人沒走，我不禁又迷迷糊糊的想著這群朋友確實沒得說，再接著便失去了意識，墮入夢鄉。
老公……
記得調鬧鍾……
其實我詫異自己睡得這麽熟，在**睜開眼睛的時候，透入房間內的陽光亮得人有些恍惚，我有種錯覺我仍躺在自己家裏那張鬆軟的大**，老公照常去公司上班，什麽都和以前一樣，所有的東西隻是做了一場夢……
可當我從**爬起來，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時，才知道，這場夢，還沒有醒過來。
心緒不知道為何又變得有些複雜，我歎了口氣，擠好牙膏，才意識到老公並沒有躺在**……
便默默將牙刷擱下，試探的叫了一句，“老公？”
再抬頭瞄了眼牆上的藝術鍾，時間還早，待在家裏也是難受，還是回學校吧。我想。
“老公？”
沒人應我，我走出客廳，發現客廳裏以往緊閉的落地玻璃門開著，老公靠在陽台的鐵欄旁，站在約翰的專用板凳上，有些落寞的樣子。
“老公。”我心又有點酸。
有時候，我們正是有了希望，才會在失望麵前那般無助。
他回過身來，微微給我一個安撫的笑容，“早安，茉莉。”
才發現他手裏端著一杯酒，客廳的茶幾上，還剩下半瓶紅酒，他如今麵容有些些憔悴，你知道的，憔悴的小孩，看起來更容易讓人難受。
我說，“你過來，韓亮。”
他安靜的走下小板凳，朝我走來，我一言不發的奪過他手中的高腳杯，然後牽起他的手，拖著他往臥房走，他又說，“我沒事的，茉莉，”就試圖用輕鬆的語氣說，“約翰今天一早回店裏去了，看看擱在冰箱裏的食材有沒有發黴。昨晚上他們弄了蛋糕，都在努力回想昨晚的每個細節了。”
我還是未發一言，隻是走進房門我指著大床說，“上去。”
他靜靜的在我身後沒有動，我心裏憋得難受，深吸口氣，“你到底怎麽了？”一開口我的眼淚就開始凝聚，死命咬牙忍住眼眶裏打轉的淚水，“你是我老公，你是這個家的天，既然已經發生的事情，我和你都沒辦法改變，你何不能積極點麵對？”
“……”他突然輕輕看著我，“我做不到無動於衷。”
這話宛若當頭喝棒，擊得我渾身一個激靈，眼淚迅速湧出，我啞了啞嗓子，正想說些什麽，已經看著他已經甩開我的手，微微賭氣的爬上床，然後大動作地用被子完完全全的蓋住自己。
我頓時覺得又好氣又好笑，難不成喝醉了？
我擦了把眼淚，“韓亮，你起來！把話說清楚！”
可這死小孩居然敢不理我，混蛋，我也爬上床，拉扯下他的被子，發現他一臉委屈的看著我，多少表現出剛才說錯話後的懊惱。
見我沒說話，他又把被子拉扯回去，然後翻了個身，整個人往旁邊一縮，我看著他突然的孩子氣，放柔了語調，“我沒有無動於衷。”
我隻是害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從小到大什麽好事都沒落到我的頭上，和野貓幾個人買可樂，每個人都中了“再來一瓶”，就我沒中，但什麽倒黴的事都有我一份，變小這種事概率幾乎是0吧，可是你看，我塞進你口裏的那塊蛋糕，就害你得陪我一起經曆這種事……
我隻是害怕，才潛意識逃避。
“我知道……”他憋在被子裏突然開口，聲音卻充滿了忿然，“為什麽約翰可以！”
他平時真不是這樣……是喝醉了吧。
我摸了摸他的額頭，“別捂著頭。”
他安靜了一會，才聽話的把腦袋鑽出來一點，至少露出個鼻子呼吸。他又說，“我要睡覺了，你去上課。”
“可是……”
“我今天不出去……”完了又補充一句，“你回來一定會看見我。”
“老公……”
“茉莉!”他聲音突然有幾分急躁，像是不想讓我看見他的這種窘態。
“你不能再喝酒。”
他閉著眼睛輕輕點頭，我想，他或許有些害怕麵對我，或許他覺得，自己和我，已不再是平等的地位……他或許想獨處，卻狠不下心來趕我走……
我會給他壓力麽？
我咬了咬牙，覺得思緒很亂，但又覺得似乎應該留一個空間給他喘口氣，我坐在他床邊不知如何是好，還是……暫時離開一下？
“等等……”他突然開口。然後回過身來，一雙大眼帶著些許內疚的看著我，伸出手擦了擦我突如其來的眼淚，說，“對不起。”
我眨巴眨巴眼，努力擠出笑容，搖搖頭。聲音帶著些許嘶啞，“你好好睡一會……”
下一刻他卻又別扭的全部縮進了被子裏。
反複得像個孩子。
我歎了口氣，什麽都不想再想，想了想，洗漱之後，還是出了門。
我們……確實需要空間來冷靜。
一整個早上我都心不在焉。
老師下課和我單獨聊了一會，隻是蘇婷事先幫我打了電話解釋，也沒過多的為難我。
簡皓今天沒來上課，程嘉上看著我似乎話也少了很多，教室裏的同學偶爾會用探視的眼光來看看我，但沒有人閑話一句。
我坐得累了，才趴上桌子，怎麽辦……故事和我想象得不大一樣，先前是我把事情想象得太簡單，才會忽略老公的想法麽。他先前不煙不酒，是被某種壓力壓得喘不過氣來麽……
如今連我也感受到這種壓抑。
憋得十分難受。
還在胡思亂想著什麽，聽見教室外的走廊上傳來咚咚的跑動聲，因為太明顯而沒辦法忽略……
下一刻教室的門被突然推開，我因為走神得厲害，反而是一直盯著門口的那個人。隻是當視線焦距集中在那個站在門口喘氣的人身上時，那一聲熟悉而莫名的呼喚，讓我整個人都處於一種遊魂的狀態……
“茉莉！”
我似乎還看到老師講課時投入的神情僵在那裏。
我緩緩回過身來，慢慢看清楚那個人的模樣，慢慢地站起來……
他又不死心，神情略帶激動地呼喚了一句，“茉莉！”
老公？
老公！？
他……變回去了！？
我像是被雷劈中，難以置信的瞪大眼睛，突然什麽都晃過神來，也在頃刻清楚自己身處的位置，“老……”脫口而出的聲音嗆死在咽喉，我現在在教室，幾十雙眼睛看著我，不能喊，喊了就壞事了……但說得太快，我硬生生地轉調，“老爸！？”
“老爸！”
話一出口，我差點咬掉自己的舌頭，悔得腸子都青了，先不說其他，老公相貌一向偏嫩，三十歲的人了，穿上休閑服還跟個大學生似的，因而在職場之上，他每每西裝筆挺，嚴肅著臉，極盡威嚴。
如今我脫口而出，隻怕被歸類為潛意識，對上老公最近的陰晴不定，會出人命的。
而且，老公現今也就是簡單的T恤牛仔褲，一聲老爸已經叫得老師雲裏霧裏，最近這哥們和我有緣，我幾番出狀況他都在現場，恐怕我已被列入他最難搞學生名單之一，再往下，數十人麵部表情一片茫然，更何況大腦轉速較常人靈敏的老公……
我視線已自然而然跟上聲線，隻見韓亮同誌原本激動夾帶著興奮的俊臉當場狠狠一沉，麵色宛若包公轉世，隻差沒親手掐死我這死不爭氣的！
我把心一橫，腦子一轉，“老、老爸……怎麽派你來了！”然後聲音再往上提升好幾分貝，“哥——！”
說完我愣是得意了一下，臥槽，瞧我這智商！
老公堪堪看我一眼，麵容有點僵，但我老公不愧是個人物，暗瞪我一眼，下一刻接得流暢無比，驀地人模人樣地微微頷首，麵帶疏離而客套的微笑，朝我那完全狀況之外的老師行了一禮，道：“家裏有點事，我想帶莫麗華同學離開一下，可以嗎，老師？”
口氣盡管是詢問的，但暗藏在他氣勢之下的口吻卻像是冷哼著道：你敢說不行就試試看……
“……”那老師似乎也察覺到這種微妙反差，怔怔地望著老公數秒，才反應過來，“哦，哦，可以……”
耶！
我頓時亢奮，將桌麵上亂七八糟的東西往包裏塞，老公也不知吃錯了什麽藥，多少有些心急難耐的味道，不管三七二十一邁著沉穩的步伐，流線型地朝我邁近，幫著我把東西往包裏塞。
眼看也沒啥好塞的了，便胡亂拉上拉鏈，一把拉住我的手，邁步就往外走。
啊……好溫暖的手掌，好熟悉的感覺，好陌生的回憶……
好激動的心情……
我突然好想就這麽不顧一切地，狠狠地撲入他懷中。
老公也像是察覺了我的激動，握住我的那隻手，緊繃而用力，握得我甚至有些生疼，也微微察覺到他掩藏著的輕微顫抖。
再一瞥眾目睽睽，我忙扯了扯他，輕聲道，“走後門，走後門。”
他才瞄眼後麵的門，回頭再次人模人樣的朝老師頷首致意，隨即就大步流星地邁開步子，從後門溜了出去。
我可以感覺他走得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我原本還勉強能跟上，到後來隻能邁步小跑，隨他前進。
一直走過了長廊，下了一層樓梯，進入樓梯道的拐彎口，大致因為四處無人，他才按捺不住的突然頓住腳步，驀地一個轉身，生生將我摟入懷中。
那力道緊緊的，摟得我透不過氣來。
我毫不介意，反而更用力地回抱住他，想起這兩天他的反常，想起這些日子他的壓力，想起他突然的解脫，還好……真好……
“茉莉……”他突然啞啞喚我，然後我還來不及回應，他已是傾身下來，雙唇狠狠地捕獲了我的。
口濡交纏，親昵得不留餘地。
他便那般**地在我舌唇之間反複啃咬，熱情如火一下子將我包圍，我緊貼著他肌膚，四肢無法動彈，隻能傾我全力地回應他。
“老公……”好容易得以喘息，我有些迷亂地呼喚他，殘留的理智告訴我……我們還是在學校的樓梯間，並不安全。
可他也顧不上其他，我才發現他這段時間該是比我想象中的難受許多，方方麵麵的，或許有很多我看不到的思量。
直到他吻到我差點缺氧，他才放開我，然後死命地抱著我，埋在頸間喘著粗氣，他以前極少和我說情話，隻是，我卻清清楚楚聽見他在耳邊說，“我想你了，茉莉。”
“……”這個傻瓜，明明天天與我相見，同枕共眠，居然……居然說得我心裏一酸，任他抱著我，然後伸出手，柔柔地拍了拍他寬厚的背膀，他還是那個我可以依靠的人……
媽呀！
瞥見樓梯下的那個人，我被狠狠嚇了一跳，四肢頓時有些僵硬——隻見今日尚未露麵的簡皓同誌，如今正站在樓梯下端，踩著一層階梯，正抬頭望上來，似笑非笑地保持著那個姿勢，不閃不躲，與我四目交接……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看見了多少。
我緩緩地眨了眨眼，你看不見我，你看不見我……
然後囧囧地回憶了剛才的所有畫麵，很不巧，都是少兒不宜的情景。一時間隻想“眼前一黑，我暈了過去”，然後把所有的尷尬隻交給老公處理……
可是現實總歸於願望相悖，我拍了拍老公，呃……用力地拍了拍老公。
順帶鴕鳥的繼續催眠，你看到的都是幻覺，你看到的都是幻覺……
老公終於意識到有所不妥，才鬆開力道，慢慢地別過身來，隨後……終於對上了簡皓。
隻見老公劍眉一挑，很快回憶起先前，眼睛一眯，反倒也不急著放開我，而是將手臂下移，將我半攬進懷裏，麵無表情的，多少有些居高臨下的睨著簡皓同學。
說來也奇怪，那簡皓同學現在明明“低人一等”，氣勢上卻絲毫弱勢，就那般泰泰然站著，臉上盡是異於同齡人的早熟。
可也望不得啊……
一想到我還是童顏幼稚的模樣，一想到我不一定能恢複，一想到我或許還會是他的同學，方才餘熱未散，如今全數清顯在臉上，燙得我囧囧有神。
呃……老公……
我藏在後麵的手小心的拉扯著他，試圖打破這種讓人窒息的尷尬。雖然你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年輕，但還是在老牛吃嫩草，誘拐未成年少女，再想起以前追的美劇《CSI》……
咳，逃脫不了的啦，我嘴唇上有你的DNA= =~
再偷瞄一眼，隻見簡皓同學依舊玩的是旁若無人，直勾勾地望著我……正試圖看穿什麽……
不要看我……
我心裏默念，盡量不留痕跡地朝老公那邊移了移，他的視線卻如影隨形，盯得我別扭萬分。
奶奶的，被個乳臭未幹的少年這般凝視真TM不自在……
關鍵時候，老公往我前麵一站，將我完完全全擋在身後。
偷瞄到簡皓同學驀然一笑，眉宇間盡是不以為然，然後他才真正對上老公的視線，笑，“你們繼續。”
我卻奇異地聽出潛在對白：你們繼續我就要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