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開學——今天天氣好晴朗,處處好風光。
【小呀小二郎呀,背著書包上學堂,不怕太陽曬,也不怕風雨打……】
正因為沒和女人打過架,我一時不知道怎麽動手,先一個飛身過去踹她一腳,還是揪頭發?不行,我覺得難度太大。我感覺被潑到的地方黏黏的濕嗒嗒的,靠,這杯可樂剛才姓蕭的喝過,有他的口水,真惡心。
誰知道賀冠宇先是斥了一句:“蕭朗!”然後站起來皺眉,很嚴肅地說:“劉欣蕊,道歉!”
我覺得賀冠宇很靠譜,但我慢慢站起來,“道什麽歉?”再望了望四周,本來就很多人,現在都看過來了。我覺得我們小區長大的孩子都有個特點,看起來什麽都不怕,其實什麽都怕;說是什麽都怕,卻還有一點不怕,就是不怕丟臉。
我拿著賀冠宇的那杯可樂,揭開蓋子和我喝剩下的兌在一起,然後往桌上一擺,“喝完了我當沒事。”
“你變態啊你!”劉欣蕊就瞪我。
我突然想起一句話,沒錯,我有時變態到我自己都害怕。
然後我聳聳肩,“沒話說啦!”接著就潑了過去。
她被潑濕的程度比我嚴重多了。這女生一聲尖叫,她旁邊的女生都圍過來,顯然覺得丟人吧,都低著頭。
蕭朗嘴角抽了一下。
我眯了眯眼,心裏突然疙瘩了一下,又不經意地看了眼這個叫蕭朗的。他的笑遠不像之前那麽沒心沒肺,我覺得他所謂的“和我交朋友”這話也得打個折扣。
但他裝傻我也裝傻,就沒往心裏去。
這時賀冠宇趕緊拖住我,在我耳邊說:“大庭廣眾的,鬧大了沒好處,我們都是學生。”
蕭朗於是抽抽嘴角,“劉欣蕊,你趕緊走,別丟人了。”
“蕭朗!”她很生氣。
後來一個女的也在劉欣蕊耳邊唧唧喳喳地說什麽,她恨恨地瞪我一眼就走了,還邊回頭看我邊罵罵咧咧的。
我還沒氣完,剛剛喚服務員打包,結果人走遠了她才過來詢問,“你好,請問有什麽可以為您服務嗎?”
我靠,來得也太是時候了,我就指了指桌椅,“你也不嫌慢?把這邊抹一下。”
服務員先是頓了頓,而後職業性地微笑,“好的,請稍等。”
蕭朗很不給麵子地哈哈大笑。我心裏憋!
這時賀冠宇遞了張紙巾過來,“剛才真不好意思,你去洗手間整理下吧。”
“整理遺容是吧?”
“呃……”他又錯愕了。
我覺得賀冠宇也很倒黴,每次都碰我槍口上,但其實我對他倒沒什麽。我想了想,又開口:“跟班主任說,說看見我被單車撞了,傷了腳,我這幾天不去軍訓了。”
“哈?”賀冠宇愣是沒反應過來。
“太假了。”蕭朗插了句。
“不然你說我被可樂潑了啊!”我抓起一把薯條扔他,“你給我閃一邊去。”然後我抓起身旁的軍裝,“有事你讓班主任給我媽子電話,報到那天填過資料了。家訪就不用了,說我們小區不安全。”
然後我拿了個沒開封的漢堡,就走了,價值十二點五元錢。
我回家直接把軍裝打包扔垃圾桶了,然後舒舒服服地洗了個澡,把我房間空調打開。
軍訓十天我還真沒再出現過,反正我去了也是坐著。
倒是那天下午馮瑞嘉回來後看了我好半天,居然問了句:“你被車撞哪了?”
我往沙發上一躺,“蕭朗怎麽說的?”
“不知道。但劉老師知道我們住一起,讓我回來問問你情況。”
馮瑞嘉軍訓了一天,看起來也是很疲倦的樣子,她坐下了。因為媽子還沒回來,她想了想,“那……我該怎麽說?”她瞧我愜意的樣子,心裏明白了。
“就說我站立成問題。”我打了個哈欠,“媽子早上留了條,說今晚和人打麻將,不回來吃飯了。我隨便,你吃什麽?”
“我沒關係的。”
“嗯,那你自己下點麵條吃吧。儲物櫃第二層有麵條,最下麵有一箱方便麵,要不喜歡吃麵你就出去買點什麽吧,附近你都逛過了。還是我給媽子打個電話,讓她晚上帶點宵夜回來?”我說過我們小區內部倒是很安全,不然媽子怎麽敢晚上在外邊打麻將。而且小區裏的人基本都和馮瑞嘉都打過照麵,她也不會出事。
“不用麻煩了,我吃個方便麵吧。”
“嗯,自己看著辦。”我就揉了揉肩膀站起來,“對了,你要買電腦嗎?”當時我們倆去附近烏煙瘴氣的網吧上網遞寄宿申請,這小姑娘眉頭都是糾著的,她還問我,沒成年能進網吧嗎?哼,我們小區網吧還有懷孕的進去過,肚子裏那個夠小了吧!
“嗯……”她似乎在遲疑著什麽。
“那就買吧,反正也是你自己的錢。”
“哦……”她也就不推卻了。
“你要組裝的還是品牌的?”我也不等她回答,就說,“要不你找個時間自己去選吧。”
“哦。”
“價格的話你自己看著辦,看中了你跟我說就是了,我幫你問媽子要錢。”
“……”她低著頭,然後看我,“嗯,謝謝。”
“沒事!你到時借給我用就好了。”我大大地伸了個懶腰,“明天就可以睡懶覺了,要不你和班主任說你要在家照顧傷者?”
“哈?”
“當我沒說。”我笑笑就進房了,聽到她在廚房裏弄東西吃。我心想我這當姐姐的是不是太黑了,連飯都沒給她吃,然後又說服我自己,沒,我這是把她當自己人。
我也料到我留給全班的印象不好,沒想到是這麽不好。
切,他們是妒忌我白,全班除了真的貧血的,還有天生麗質沒曬黑的,就我最白。
眼看有些女生戴眼鏡,皮膚曬得很不均勻,還有些是軍帽作用,黑一半白一半,甚至有曬傷的,紅紅的一片,還有掉皮現象。反正一眼望去我在人群裏很突兀,就在心裏美了一下。
這也不能怪我啊,誰叫今年天氣不作美,整整十天一滴雨都沒下,沒下雨就算了,還晴空萬裏,萬裏無雲。
總之我坐在教室好半天,愣是沒一個我認識的,那啥叫林悅悅的還沒來。
十天軍訓時間,足以讓一群陌生人混得滾瓜爛熟。
先前就說了,我們班挺多長得不錯的,曬黑了也還不錯。
我瞅著一個女的,一臉精明能幹的樣子,直覺是那種強勢的女生,她和身邊女同學時不時看看我,湊在一起說些什麽。
那邊馮瑞嘉已經被三四個女生圍起來了,馮瑞嘉就是我說的天生麗質型的,沒曬多黑,有點偏小麥色,而且她人緣顯然不錯,一群人笑嘻嘻的。
座位我隨便坐的,也是最後一排,我偏好這個位置。但後來有個男生過來了,說這是他的位置。
我瞧他一眼,“桌子上寫你名字了?”
“嗯。”
還嗯!但我一瞧,即便沒寫他名字也差不多了,因為在黑板旁邊貼著座位表。咱們老師真閑,誰要和誰坐她居然給安排好了,得,I服了YOU。
不過我們班五十四人,男一半女一半,據說同桌安排是男和男女對女,我心想剛好多出一男一女,讓一個女生單獨坐也太傷麵子了,不曉得老師會不會這麽狠。
後來我知道老師連安排座位也是用心良苦,那是班導對著成績單,一對對拚湊起來的,同桌多少能互相幫助,各有比較優異的學科。
我琢磨了下自己的成績,都很平均,心裏得意了一下,覺得自己全麵發展。後來我去桌子上找名單,看完名單我就無語了,我就那個多出來的女生。
照蕭朗的說法,很多女生都向班導反映不想和我坐一起,而且還說了我壞話。至於那個似乎願意和我一起坐的馮瑞嘉,早有幾個女生特別提出指明想讓她幫助。
所以我撿到寶啦,同桌居然是賀冠宇。
這直接導致很多女生看我的眼神不大友好。不曉得是不是我小心眼,我覺得女生們多少有點深閨姑娘假正經,看起來都不想做那個唯一和男生同桌的人,其實心裏多少有些渴望,更何況還是個優質男生,估計衝這點她們就得把氣出在我身上。
……
不對啊!你說說安排賀冠宇坐我旁邊是什麽意思嘛,暗示我每一科都很差?我靠!
直到後來我才發現,班上還真的沒有女生成績比我差的了,我們按成績排學號,我47號,後麵全部是男的,包括買學位的。
蕭朗一看就知道是買學位的,54號。
蕭朗又說了,我們班方陣演習全年級第一,文藝匯演上馮瑞嘉和一個叫邵俊的男生合唱了《為了誰》,得了最佳表演獎。班裏軍歌合唱選擇《軍中綠花》又得了冠軍,可謂戰績彪炳。
馮瑞嘉居然一個字都沒和我提,我當姐姐的失敗,真失敗。
在M中的時候,當班幹是大家避之不及的事,唯恐被老師點名指定,後來老師也不指定了,讓我們自己選。我們就選最好欺負的當班長,紀律最差的當紀律委員,最吵喜歡說個沒停的當宣傳委員,腦子最有問題的當文娛委員,最胖的當體育委員,最讓人討厭的當團支書,反正我們班都沒人肯入團,兩塊錢團費交不起。
然而當第一次班會召開,班幹競選的時候,我目瞪口呆,自薦班長的人居然一共九人,個個看起來強悍無比,光聽著九人的輝煌史我就昏昏欲睡了,後來又有人舉手提名賀冠宇,加起來就一共十人。
我覺得賀冠宇其實在扮豬吃老虎,等那九人砰砰砰刀光劍影一番後,他輕而易舉的坐穩正班長的位置,還讓大家心服口服。
九個人中選了個女的當副班長,就是一大早見到的那個,叫李佳萌。
然後我直覺又對我說了,這個女的很有手段。
我就對直覺說,與我無關。
我們班一半以上的人都瞄準了某個職位,磨刀霍霍向豬羊。熱情高漲。
馮瑞嘉競選文娛,我還很有姐妹之愛,投了她一票,我其他的都棄權。
賀冠宇在偷偷看我填選票我就瞪他,因為我不但棄權我還在選票上紙上寫了一段話,他估計就是想不明白我怎麽寫個名字也寫這麽久,才好奇的。
班長:今天天氣不錯。
副班長:您說得對極。
學習委員:馬屁精!剛有人放屁明明空氣不大好。
宣傳委員:哪個是馬屁精?我宣傳下。
團支書:與我無關。
勞動委員:放屁。
體育委員:誰放屁?
紀律委員:逃不過我法眼!
文娛委員:馮瑞嘉。
呃……沒,那對話止於馮瑞嘉出現之前,大家不要誤會。
隻是看著這字條我就覺得自己好白癡,再由衷發出一聲感歎,而且多少有些壞心眼。
啊,好無聊。
其實點票後才確定賀冠宇是班長,但唱票的人是他還有一個女的做記錄,那是我們後來的團支書,艾曉筠。我是我們班恥辱,就我一個沒進團。
唱票的時候我明顯看到賀冠宇看著一張紙條詭異地笑了,然後就喊了一聲馮瑞嘉。我就曉得他在笑什麽了。
但估計大家心想怎麽有人把字寫得那麽難看,害他們班長研究了好久,最終除了馮瑞嘉其他字都看不懂,隻得無奈地笑。
完了我看見他把那紙條偷偷塞進褲兜裏去了。我心想要是給馮瑞嘉看到我就鬱悶了,雖然她不敢拿我怎麽樣,但我惡毒的姐姐形象就水洗不清了。
蕭朗坐比較中間的位置,還和我隔了個組,然後他突然扔了個紙團過來,反正我也無聊,班幹競爭太大,班會都開了一個半小時了,我打開一看——小樣,你在紙上寫什麽了。
居然猜到是我寫的,我果然無聊,我就規規矩矩的回答了——我在上麵寫“關你屁事”了。
而後心裏抱怨上個重點學校怎麽這麽鬱悶,悶得要死。害我居然要和十一狼打交道。
紙團又扔了過來——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這年頭說真話也沒人相信,我就趴桌子上,閉目養神去了,反正我坐最後一排。嗯,不錯,最後一排的位置果然還有一個是屬於我的,就是難為賀冠宇了。
然後班主任又上去霹靂巴拉的說了一通,我就覺得,我當初來T高真是個錯誤的決定,在M中要是有老師敢這麽拖大家時間,早被人起哄且拖出去喊打了。
我發現功力退步了,居然沒辦法睡著。靠,說話這麽大聲,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後來賀冠宇回來坐下,他看著我又笑了笑,“你好。”
其實今天他一直沒開口和我說話,就點點頭打了招呼。因為我看起來沒這個興致,他顯然很會看人臉色。但都同桌一天了,開場白居然是你好,我暈倒。
我瞅著他,“我什麽時候過得好了一定告訴你,別說廢話。”
他坐下後又笑了,“那你記得告訴我。”
我沒答話。
他又接著說,“以後就請多多指教了。”
我嗯了一下,“看著辦吧。”
蕭朗倏地又扔了紙團過來。
我就納悶了,這家夥咋每次都扔這麽準,都扔我身上。撿起來看著蕭朗擠眉弄眼的也不怕人發現,萬一讓人誤會我和他有不純潔的男女關係,我還活不活了!
打開瞅著第一行寫著——別給姓賀的看。然後就一大段留白。
我就直接扔給賀冠宇了。
然後我瞅著他的臉色有點不對勁,又好奇了,“拿回來。”
“沒什麽。”
“不然我自己問他去。”
結果那條上寫著——我家小宇宙爆發了,對我家旺財動心了。
我憋,我什麽時候成你家旺財了?
再說了,這蕭朗也太沒新意,以前我有些女同學想調侃我,這話都說過好幾次了,說小楓姐,某某又對你動心了。
我要是都當真我就忙不過來了。
我得去外太空接見火星總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