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春風又綠江南岸

One

如果你聽人提起周末,沒準就能聽到這樣的話:他什麽都好,就是看女生的眼光不太好。

因為很長一段時間,周少以180的身高,180的智商,1.5的視力,巧妙地繞過了這所著名學府裏所有漂亮的、高挑的、才華橫溢的、氣質出眾的女生,和喬茗出雙入對地走到了一起。

喬茗隻有1米58,長相普通,脾氣古怪。女生議論他們時均會自動配上匪夷所思的表情:“真不知道周末到底喜歡她哪點!”

“估計是喜歡她名字吧,至少人家有個洋氣的名字。”最終,眾人酸溜溜地搜腸刮肚隻總結出這麽一個不算優點的優點。

“這不就是偶像劇最愛播的灰姑娘橋段嗎?誰說生活不是偶像劇呢。”也有人這樣說。

周末是那種優渥環境裏長大的人,他爺爺早年做木材生意起家,現在周家富甲一方,而且他有個很出色的姐姐,是頗有名氣的模特兒周漫妮,那是一個在外人看來擁有完美人生的女生。

那時周末養了一條通體雪白的純體薩摩耶,名叫Lucky ,他沒課的時候,會帶他到姐夫家酒店的大草坪上曬太陽,用紅藍黃三種顏色的塑料球訓練它識別顏色。

而喬茗是來酒店找她在這裏工作的表姐的,離表姐下班還有半個小時,表姐讓喬茗在大廳等她,大廳人來人往,喬茗一眼就看到落地窗後麵的溫泉和草地,正是五一假期,萬物被春風吹過,欣欣向榮,那綠意在微風中柔柔的輕顫,被溫和的陽光照出暖暖的光澤,並不刺眼,讓人心情愉悅舒緩。

喬茗不由自主地推開玻璃門,走了出去。

她脫掉鞋子找了一塊能曬到太陽的草地坐下來。才剛坐下,一隻不知從哪竄出來的白色大狗忽然叼住她的鞋子跑了,喬茗先是嚇了一跳,見自己的鞋子被狗叼走了,整個人彈了起來,光腳追著狗的方向跑去。“喂,我的鞋子。”

“這是什麽,快扔掉,臭臭。”狗跑到半路就被它的主人攔下來訓斥了,其實不能說是訓斥,從喬茗這個角度看過去,隻看到那個高高帥帥,衣著醒目的少年掩鼻嫌棄地朝狗喝道。狗似乎聽懂了主人的話,鬆開嘴扔下了喬茗的鞋子,對著那個家夥討好地搖了搖尾巴。

喬茗認得那個少年,是她們學校很受歡迎的周末。

她踮腳站在不遠處,周末頭也沒抬,帶著他的狗走去繼續玩球了,沒有一句道歉,仿佛喬茗根本不存在,喬茗心裏有些不痛快,但也沒有衝上去找他理論。

她慢吞吞地走過去,將鞋子穿上。

然而,事情還沒有結束。

正在喬茗轉身要走的時候,忽然聽到一聲口號:紅色,Lucky,紅色。

回頭看到周末同時扔出三個顏色的球,使喚那隻叫Lucky的狗將紅球撿回來,但Luck不聽他的指令,撲向了藍色的球,周末有些氣急敗壞。

喬茗卻突然好心情地笑出來了,不知道是她的笑聲太大,還是什麽,竟引來了周末的不滿:“喂,那誰,你在笑什麽?”

“笑有些人蠢。”喬茗借機將剛剛的不快抒發出來。

“你說誰呢?”周末撿起紅色的球三步兩步便走了過來。

“沒說誰。”喬茗聳聳肩,準備脫身。身後卻忽然傳來一股力道,按住了她的肩膀:“說清楚再走。”

Two

周末上學時不怎麽用心,成績隨隨便便就能拿優,從小就在老師家長的誇獎中長大,後來有人給他測智商,分數也是輕鬆地甩小夥伴幾條街,從來沒有人說過他蠢。

那是他字典裏沒有過的字。

此刻,他簡直是有些怒了。

然而喬茗轉過身,環著雙手:“你不知道狗是色弱嗎,跟人類的視覺比起來,狗隻看得見可見光譜中的一部分,它們大多是靠嗅覺和聽覺來分辨人或物,顏色的分辨對它們來說都是很模糊的,因為它們的視網膜上有兩種彩色感光器,換句話說狗兒眼中的世界隻有黑、白和灰這三種。”

周末當天回去用手機百度,發現喬茗的話句句屬實。

但那時他就像被人當眾甩了耳光:“我會證明我家Lucky是能分辯七彩顏色的,要不打個賭。”

“隨便。”喬茗說。

“那好,兩周後,你來這裏,我會讓你心服口服的,賭什麽,就賭在裏麵的自助餐廳裏吃頓飯吧!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他看著喬茗衣著簡樸的樣子,有些嘲諷地說。

“好啊。”喬茗看出了他的不屑,灑脫地說。

雖然百度給周末補了一刀,不過打賭的話已出口,周末沒有理由退縮。自尊也不允許他退縮。

那兩周,周末每天都在家用赤橙黃綠青藍紫7種顏色的球訓狗,他想了個辦法,將7種球塗上各種氣味的香精和食物,很快有了一些成效。

兩周後,酒店的草坪上,那個心高氣傲想要反敗為勝的少年有備而來,卻敗興而歸。讓他氣惱的卻不是因為他的訓練出了問題,而是喬茗失約了,他從上午10點等到晚上10點,太陽落下,酒店亮起了燈,可她沒來。

他便是帶著這氣惱和遺憾在學校和她相遇的,他截住她去路:“你還欠我一頓自助餐。”

“什麽?”喬茗一時有些蒙。

“我家Lucky已經能夠準確無誤識辨7種顏色了,別以為你沒來,就能逃過一劫,在比賽場上,缺席等同棄權,棄權等同認輸。”

“不好意思,我忘了和你的賭約。”喬茗嘴上這麽說,但並沒有半點表現出歉意的表情,反而說:“不過,你在顏色上動了什麽手腳,能讓Lucky嗅出來?”

她一句話就將周末揭穿。

“任何通往成功的手段都是被允許的,既然沒有規則限定。”周末強詞奪理。

“那頓飯應該也能允許我先欠著吧,既然沒有時間限定。”喬茗說。

周末說:“算了,我也沒想真要你請,那家酒店都是我姐和我姐夫家的,我不缺一頓飯。”

“是啊,我都忘了你是土豪,”喬茗下意識地開了句玩笑,說,“土豪,我們做朋友吧。”

“不行,我不缺朋友,我倒是缺個女朋友,會溜狗的那種,不如你考慮看看……”

“好啊。”

Three

往後的時間,一個一米八的男生和一米五八的女生手拖著手,走在大街上,或者坐在公園裏,旁邊是一隻通體雪白,嫌主人不理它使勁賣乖的狗,怎麽看,怎麽羨煞旁人。

雖然他們開始得有點莫名其妙,但周末對喬茗是真的好,簡直快要化身韓劇男二。

喬茗喜歡吃櫻桃,那個時候W城,一斤櫻桃的價錢是三位數,貴得天怒人怨,周末卻一個電話,一箱一箱往喬茗宿舍搬。

喬茗喜歡一本小眾雜誌上麵的某個有點名氣的畫手,周末不知道怎麽找到人家,請人家來用了一周畫了一幅畫給她,還和人家一起吃了頓飯。

喬茗隨口說了句某個牌子的衣服不錯,周末將她拖到商場,將這個牌子她多看一眼的衣服都包了起來,大包小包將她宿舍的鐵架子床塞得不餘一絲空隙。

……

這樣的事情不勝枚舉。

這些是他們這一對在學校非常紅的原因之一。

一開始喬茗被這樣的驚喜衝昏了頭,在這樣的過程中虛榮心得到了很大的滿足,但漸漸地她有些受寵若驚了:“周末,你有錢也不是這麽個花法呀。”

周末說:“有什麽不對嗎?我看我姐夫就是這樣對我姐的。你不是說我是土豪嗎?我得在我女朋友麵前對得起這個稱謂。”

他沒有發現喬茗並沒有因此感到開心。

等發現喬茗還是穿著那些簡樸的衣服時,才覺得不對,有一次兩個人出去約會,周末特意問喬茗:“衣服為什麽不穿我給你買的衣服?不喜歡嗎?”

喬茗搖頭:“不是,因為舍不得穿。”

周末笑著揉了揉她的頭,眸子泛著夢一樣溫柔的光澤:“傻瓜,衣服不穿就過季了,到了下一季咱們再買新款。”

“其實你才是傻瓜。周末,他們都在說你選擇我,純粹是因為你傻。”

“是他們那群凡人不懂,我智商比他們高多了。”

“就算他們不說我配不上你,我也有自知之明。”喬茗說。

“感情哪有配與不配,隻有喜歡與不喜歡,我喜歡你,喬茗。”周末深情地說。

喬茗渾身顫抖,她沒有辦法形容那一刻自己有多麽激動,那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聽到有人說喜歡她。那是周末,是近乎完美,又肯為她付出一切的周末啊。

喬茗後來跟她的朋友說,當你真正愛一個人的時候,他說一句好聽的話,你都會全身發麻,身體和心髒一起不寒而栗。

這樣的形容總是很難被人理解。

Four

周末和喬茗在一起半年,就在所有人都從“周末看走眼”“周末圖新鮮”到習慣了他們恩愛如初,到以為他們將一起畢業,遇到阻礙,也戰勝困難走向婚姻時,他們卻分手了,讓所有人大出所料並不能接受的是,提出分手的人不是周末,是喬茗。

就像無意間得到稀世珍寶,人人都覬覦它,擁有它的人卻將她視為塵土一樣。

那個普通得再不通不過的女生對周末說:“我們分手吧。”

清晰有力,擲地有聲。

“傻瓜,不要開這種玩笑,我會傷心的。”周末故作傷心的樣子,當時的他是真的將喬茗的話當成了一個玩笑。

“我不是開玩笑,周末,我們分手吧。”喬茗認真地複述了一遍。

“為什麽,發生什麽事了?”周末知道分手時,這樣的問題是多麽愚蠢,可是前一天他們還在手拉著手,討論著他幫她新買的那隻包,一切來得迅而猛,他無法接受。

“不為什麽,我很累,周末,跟你在一起我承受了很多壓力,我以為我能挺住的,可是你給的越多,我越無力,周末,你有沒有想過,我還不起。”喬茗說。

“誰要你還了。”周末扳過她的肩,讓她麵對著他,加大了音量:“喬茗,你聽好了,我給你的一切都是你自己的,你可以不接受,但是你不能用這個理由來搪塞我。”

喬茗從來沒有見過周末這麽激動,他雙眼充血,認真而又悲傷地質問著她。而她裝作沒有看見,沒有看見他眼裏的痛苦,飛快地從包裏翻出一張卡,說:“周末,你幫我買了很多衣服,我也穿不過來,就退了,錢都在卡裏,密碼是今天的日期。現在我把它還給你,謝謝你對我這麽好。”

“原來那些衣服你沒穿不是因為舍不得,”周末諷刺地說,“什麽時候去退的?”

“買回來的那個周末。”

“原來,早在那個時候你就想到了今天,那個時候,你就想到了要和我分手。”周末接過卡,雙手握著兩端,用力一折,卡應聲而斷,他將兩截斷卡扔在地上猶不解恨般狠狠地踩了一腳,揚長而去。

喬茗的室友知道此事後都罵她不識好歹,不止是室友,喬茗走到哪裏,都有人對她極盡刻薄。

喬茗被惹急了會說:“他這麽好,你們去陪他,安慰他,他心碎了,你們去幫他粘起來。”

而這些一直到有一天周末攬著另外一個女生的肩膀,在喬茗的宿舍樓下喊她,他說:“喬茗你給我聽著,不是你要和我分手,是我不要你了。”

喬茗沒有下來,室友告訴她,那個女孩巴掌臉,高鼻梁,大長腿,和周末站在一起簡直一雙璧人。

喬茗淡淡地說:“那挺好的,恭喜他們。”

室友說:“喬茗,我沒有見過比你更沒心沒肺的人,你還是個人嗎”

喬茗說:“不愛了就分手唄,這與人品無關。”

室友更加不喜歡喬茗這個人了,她沒有看到,喬茗說完後,飛快地轉過身眼睛紅了。

Five

喬茗也交了新男友,一個和她一樣普通的淹沒在人海裏的男生。沒有一點可以與周末相提並論的氣場。

他不會,也不可能給喬茗做那些聽上去轟轟烈烈的事情,其實除了周末誰會為她做那些事情呢,他們都是平凡的人,在飯堂吃普通的飯菜,約簡單的會。

他們一起走在路上時與周末有過一次短兵相接,周末睥睨著喬茗說:“真沒想到除了我,還有人要你。”

這句諷刺意味很明顯,喬茗不卑不亢地回了四個字:“彼此彼此。”

而那男生尷尬地站在喬茗身後,畏畏縮縮地像是周末會突然衝過去痛扁他一頓似的,路人看著都有些心酸,周末確實走過去了,不過他隻是幫他整了整衣領,說:“喬茗以前被我慣壞了,你可要小心點,不過看你這個樣子,她那可憐的自尊心應該不會出來作崇了,她應該還能從你那裏找到點優越感什麽的。”

聽到他這樣的挖苦,喬茗橫眉冷眼:“周末,如果你有點風度的話,請不要再來打擾我們了。”說完拉著她的路人甲男友,聲音放低下來,“我們走吧。”

他們走後,周末整個人都沒了剛才的氣焰,他有些頹喪地蹲下身去,舉起拳頭用力地砸在水泥地上,地上的沙子都嵌進了皮肉裏,痛得他一張好看的臉都有些扭曲。然而他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就這樣默默地承受,仿佛借此來轉移另外一個地方,更撕裂的疼痛。

那天周末在診所將手上的碎石取出來,包紮了一下傷口後,回到家,發現姐姐和姐夫都在,他怕大家問他如何將手弄成這樣,又找了個借口飛快地出門了。

走到馬路邊上才發現Lucky不知什麽時候跟出來了,Lucky一向喜歡粘著周末,它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低氣壓,對他又是搖頭又是擺尾,還**地蹭他的褲腳,露出那種平常看到母狗才會露出的迷人微笑。

周末心中一酸,他混得何其差,喬茗是第一個讓她有挫敗感的女生,他靠近她,想征服她,卻發現自己對她動了心,他第一次學著對一個人好,對方卻不屑一顧,那個人寧願找一個縮在她身後的男生,也不願意和他在一起。

蕎茗第一次對他說狗是色弱時,他隻是不服氣,後來她放他鴿子,他開始在留意她,在學校裏攔住她那次,其實他已經留意了她一段時間。

可是,他做了一切。

到頭來陪伴他的隻剩一條狗,隻有Lucky 舔著他的手掌心,討好他,隻討好他一人。

他用那隻受傷的手輕輕地撫摸著Lucky因為純粹而雪白的毛,這些天,因為照顧那個將他傷透了心的女生,忽略了Lucky,它似乎瘦了一些,有點憂鬱的樣子,可是又因為此刻看到主人而突然變得開懷。

然而,周末忽然想起了故事的源頭,就是因為Lucky他才認識了喬茗,才讓他對一個平凡無奇的人迷了心,想到這裏,周末忽然有些憤怒,他不受控製地用那隻沒有受傷的腳用力推了Lucky一把,Lucky沒有一點防備地被推到了馬路中央,就在這時,一輛大巴呼嘯而過,W城的大巴是出了名的快,而Lucky前一秒還在拚命地對主人示著好,想要換來主人開懷一笑,下一秒就被狠狠地推向了大巴的輪胎底下,閃躲不及。

Lucky!

周末痛喊一聲,看到的是一灘血,一灘染紅了灰色路麵,染紅了Lucky純粹而雪白皮毛的血。

周末撲過去想抱住Lucky的身子,然,而卻在靠近的那一刹那,掩住了眼睛哭了起來。

他不忍去看。

一歲零三個月的Lucky 就在這條馬路上,被因為失態的主人無心而又惡狠狠地終結了生命。

鄭悠悠趕來看到的便是這一幕,鄭悠悠就是周末新交的女友,她這兩天一直打周末電話,周末不接,好不容易找到了這裏。沒想到卻看到這個慘劇。

鄭悠悠自己也是養狗的人,所以特別能理解周末的心情,越是理解越是說不出一句安慰的話,她隻能陪著他一起哭。

哭累了之後,她說:“周末,你去開車來,我們找個好一點的地方,將Lucky埋了吧。天堂沒有車禍。”

周末說:“天堂也沒有我這樣的主人。”

“Lucky在天堂一定會被善待的。”送悠悠輕輕地說。

那個時候,周末腦中居然有幾個一閃而過的念頭——

他想,要不要將Lucky埋在度假酒店的草坪下。

他還想,如果喬茗知道Lucky漸漸因她而死會難過嗎?她會來悼念它嗎?如果她來……算了,還是不要讓她知道了。

最終,周末和鄭悠悠一起找了一處僻靜的小樹林將Lucky和它常玩的那些球和玩具一起安葬了。

Six

喬茗最終還是知道了Lucky的死,是鄭悠悠告訴她的,她說:“喬茗,Lucky死了,周末很難過,你去看看他吧。”

喬茗感到非常意外,Lucky算是這個世界上唯一全程見證並讚同他和周末愛情的生物了,喬茗起初不喜歡它,它不由分說地叼走她的鞋,也將她引向那個驕傲卻又帶給它這世間一切的人,雖然最後沒有好結局,可是喬茗感謝Lucky,不像人類一樣能言善道的Lucky,卻像她最好的朋友。可是如今,有人帶來了它的死訊,這讓喬茗雙眼刺痛,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喬茗去見周末,周末比她想象的還要悲傷,他臉色蒼白,麵容憔悴,了無生氣地趴在課桌上,陽光打在他臉上,也沒有一點光彩。早已不複最初在酒店草地上那個閃耀少年模樣。

喬茗在他身後站了很久,很久,她喊:周末。

他眼皮抬了抬,不回頭,卻聽出了她的聲音:“你來幹嗎?你走吧,我不想見到你。”

喬茗沒有動。

過了一會兒,他大概以為喬茗已經走了,忽然說:“這些天我總是夢到Lucky沒有死,夢到你沒有離開,我們一起帶著它在草地上玩耍,放風箏,追球玩,冬天裏,Lucky雪白的皮毛特別溫暖,你總喜歡把臉貼上去,它也和你很親。夏天,我們幫它洗澡,滿手的泡泡,它一點也不樂意。還用它那個大尾巴甩我們一身水,可是我們笑得很開心。”

喬茗站在那裏,聽著,聽著,無聲地,淚流了滿臉。

她也很多次閉上眼睛,想象過那樣的畫麵,可是,再也不能實現了,兩人一狗,再也回不到那樣的從前。

喬茗用手背捂住眼睛轉身跑了。

“對不起。”她在他聽不到的地方,邊跑邊道歉。

他收不到她的歉意。

喬茗和她的新男友分手了,是對方提出來的,那個男生說:“喬茗,別以為我真的喜歡你,我和你在一起,不過是因為我想知道周末以前到底看上你哪點,跟沒見過女人似的討好你,結果,你比我想象的還無趣,太讓我失望了。”

“是啊,我無趣,對不起,耽誤您寶貴青春了。”喬茗嘴上一向不留情,如今也不例外,不過,她一點都不難過,隻是覺得好笑。就連這個路人甲都嫌它無趣。

不過這次分手,卻大快人心,大家都說:她活該。

這一次,她不作認何辯駁了,大家說的沒錯,她是活該。

喬茗之所以會選擇離開周末,是因為那個在周末家酒店做文員的表姐突然離職了,因為表姐對注定不能比肩而立的人動了心,後來那個人娶了足以與她匹配的模特兒,那個模特兒是周漫妮。

表姐不肯死心,卻換來滿身傷痕。

在喬茗的眼裏,表姐是一個很有能力的人,也很好強,處處都壓喬茗一頭,可是喬茗眼見她陷在絕望深淵裏,失眠,暴飲暴食,無力自拔,她不由得想起了周末。

在表姐身上,喬茗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的未來,不,應該說,是她和周末的未來。

無論是表姐說的那個人,還是周末,他們隨隨便便就能遇到到很多比她們更好的人,而她們……

如果注定是這樣的結果,那麽為什麽還要去撞個頭破血流?

很多個漫長地深夜裏,喬茗都這樣問自己。

答案讓她日複一日感到恐懼。

表姐處處比喬茗出色,但喬茗活得比她清醒理智。

所以,她選擇了與表姐不同的方式,她在結局來臨之前說了結束。

雖然她,那樣難過。

沒人知道,她難過。

周末,原諒我,你這一生還能遇到許許多多像我一樣的人,如春風又綠江南岸。

我卻再不會遇到一個如你這般的人,問一聲,明月何時照我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