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洞房之夜

“花葬禮!”唇邊的哂笑微微凝住,握著杯子的手下意識地收緊,泱未然藍色的眼底掠過一道寒光,隨即繼續笑道:“本王,允你。”

“多謝。”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三拜父母。”

整個過程,路樂樂都相當配合,白瓷般的皮膚上,大眼睛顯得有些淡漠,就連離她最近的輕歌都看不出她此時內心的想法。

而最讓輕歌疑惑的是一直坐在上麵的泱未然,從換鴨子開始,他自始至終就沒有抬眼看向路樂樂這邊,而是低頭看著手裏的杯子,密長的睫毛輕輕垂下,在他清美的臉上映出兩道易碎的影子。

這兩個人,還真是奇怪。

“送王妃回房。”氣氛極其怪異,在場的所有人都發現了,莫管家怕再生什麽事端,忙讓人送路樂樂下去。

“等等。”泱未然懶懶地開口了,“你們都退下,本王還有話要對王妃說。”

“王爺有什麽事就趕緊吩咐吧,臣妾有些累了。”偌大的大廳此時就剩下了兩個人,路樂樂抬右手揉了揉太陽穴,不耐煩地說道。

“剛才,王妃是真的沒有認出本王來嗎?還是假裝認不出來?”泱未然看向路樂樂,嘴角仍舊掛著那抹自始至終都未變過的“泱氏淺笑”。

“臣妾不是很明白王爺的意思。”

“是嗎?本王問你,本王的名字叫什麽?”他嘴角的笑容深了一些。

“泱未然。”想也沒想,路樂樂脫口而出。

見路樂樂沒有一絲遲疑,答得如此之快,泱未然的臉色瞬間蒼白,嘴角揚得更高,“看來,王妃真的是貴人多忘事啊,竟然連本王的名字都忘記了?難道你不記得,本王並非這個名字嗎?”

“不是這個名字?”路樂樂一愣道,“不會啊,來的時候,他們告訴我你就叫泱未然啊。”話一出口,路樂樂慌忙抬起右手捂住嘴,意識到自己無意間說漏了嘴。

“嗬嗬嗬。”這一次,泱未然終於笑出了聲,然而眼神冰涼得駭人,“王妃不僅忘記了本王的名字,還忘記了很多東西啊。忘記了自己最怕的動物就是那綠頭扁嘴鴨了,甚至也忘記了,自己做任何事情,都習慣用左手,而非右手。”

什麽?花葬禮怕鴨子,還是左撇子?路樂樂慌忙放下捂著自己嘴的右手,笑了笑,“王爺您是想多了。時過境遷,這討厭的事物,和習慣性的動作也會慢慢改變的。討厭的會喜歡,喜歡的會討厭,這都是很平常的事情。”

“好一個時過境遷,好一個喜歡的會討厭,好一個平常的事情。”泱未然起身,走近路樂樂,低頭俯視著她,冷笑道,“王妃,本王但願你隻是變了,而不是忘記了!因為有些事情,不準忘記。”那最後一句,語氣中的霸道和凜冽,聽得路樂樂心裏猛地顫了一下。

是的,她是忘記了,她隻有路樂樂的記憶,怎麽會有從前花葬禮的記憶呢?

“好了!王妃先下去準備吧,要知道,今天可是我們新婚的日子,洞房花燭夜這道程序,我們也不能忘記的。”

“洞房花燭夜?”路樂樂忍不住想笑,目光遊離地打量起身前這張清美的臉,心裏還真是好奇,和他會有什麽**。

之前她還抱有小小或許能改造他的希望,此刻這個希望已經完全破滅了。

甚至,自己能在這地處偏遠、冥山之下的正王府好好活上半年已經不錯了。

此刻也入了王府,堂也拜了,昔日的貴妃娘娘落成不受寵、不被待見的正王妃,而花家還會這麽輕易地放過她嗎?

走出大廳的時候,輕歌正安靜地站在紅漆柱子前,初夏的槐花從天空飄落,灑在萬紫千紅的院子裏,然而這一切都讓路樂樂覺得淒涼無比。

目光瞥見遠處站著的一群男子,他們身著統一的絳紅色的袍子,頭發整齊地綰起來,麵容俊美,看到路樂樂出來,都同時笑了起來。不用腦子想,都知道這是泱未然的男侍們。

這比皇宮小不了多少的正王府,除了莫管家,幾乎全是男侍。

泱莫辰是後宮佳麗三千,這泱未然是後院男侍三千,誰也不比誰差啊!

“輕歌,我們先回房,將你的傷口處理一下。”

輕歌怔怔地看著眼前這張略帶稚氣的臉龐,隻覺得,這和傳說中的貴妃娘娘完全不一樣。

泱國大曆五年,花葬禮直接被皇上欽點入宮,憑借這張幹淨漂亮的臉,當即登上貴妃之位,被皇帝捧在手心裏寵愛。然而長得如娃娃般可愛的貴妃娘娘,卻不善言辭,性格異常冷漠,攻於心計和手段,和她發生過衝突的後妃幾乎沒有一個有好下場,而且據說她對手下的宮女也極其嚴厲苛刻。

然而一路上輕歌看到的卻並非這樣,她健談、愛笑,而且問題一大堆,甚至冒著生命危險去救那些禁衛軍,甚至背著她逃跑,以至於最後遇到了鬼姬。

鬼姬?輕歌手突然一抖,臉色頓時蒼白,忙看向路樂樂,發現那塊玉佩藏得很好,心裏當即鬆了一口氣。然而,花清語那裏該如何交代?她潛伏在路樂樂身邊,目的就是要將她送到鬼姬身邊,可醒來的時候,她們已經到了王府。

夜幕落下,回廊處燈火搖曳,一彎月牙已掛上天空,一抹黑影躍上屋頂,然後消失在暗處。

“羽見,看清了嗎?”泱未然站在燈籠下麵,臉色忽明忽暗。

“回王爺,那是王妃身邊的侍女,輕歌。”

“好!”燈籠下,他薄唇勾起一抹淡然的笑容,“泱莫辰,這便是你送給我回大泱的‘禮物’?既然這樣,那我不好好‘享受’還真是白費了你一番苦心。”泱未然回頭看向身後的男子,溫婉地笑道:“今晚可是本王和‘王妃’的新婚夜,你現在去把我送給她的見麵禮帶來。”

“王爺,您真要這麽做?”羽見不安地問道。

“這個不過是見麵禮而已,以後還有的是。花葬禮當初做了這樣的決定,那她就該料到有今天!”泱未然向前跨出一步,走下石階,朝婚房走去,淡藍色的袍子在月光下若隱若無。

路樂樂趴在**睡得正酣,突然感覺頭上冷颼颼的,她恍惚睜開眼,便對上一張笑得極其妖媚的臉。

“泱未然,你來幹什麽?”一時間,忘記了禮節,路樂樂抱起被子滾到床鋪裏麵,警惕地瞪著掛著詭異笑容的泱未然。

“咦?”泱未然手裏拿著兩隻杯子,湊近路樂樂,笑嘻嘻道:“難道王妃忘記了,今晚可是我們倆的新婚之夜。洞房花燭夜,良辰美景時!”

“誰和你洞房啊?你洞不起來!”被吵醒的路樂樂一臉不耐煩,她生平最討厭的事之一就是睡覺沒睡好。

泱未然娟秀的眉不由得擰了起來,“王妃,為什麽啊?”

“因為你不像男人!”路樂樂睨了泱未然一眼,突然發現他臉色變了,藍色的眼底漸漸湧起冷意,忙訕笑改口道:“王爺,您不是喜歡男人嗎?這個洞房就算了吧。別浪費您的時間了。”

“浪費時間?!”泱未然突然抓住路樂樂的手腕,拖至自己身前,繼而俯身欺壓而上,捏著她的下巴,厲聲道:“是浪費本王的時間,還浪費花葬禮你的時間?”

這一刻,眼前這個眉目如畫的清美男子,完全不見了傳說中的優雅和嬌弱,他蒼白秀美的手指狠狠地捏著她的下巴,似乎一用力就會捏碎,而那雙眼睛,不再是如海的寧靜,而是如火般焚燒。

“如果王妃嫌棄浪費時間,那本王今晚可以‘快’點!”

“快點?”

下巴被捏得生疼,路樂樂有些疑惑,試圖掙脫這個不適合她的“欺壓”姿勢,卻聽到泱未然低頭在她耳邊嗬氣道:“花葬禮,七年不見,沒想到,一見麵竟然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時過境遷,命運竟然如此安排,你說,我們是不是該快點享受這‘良辰美景’呢?”

說著,他突然抬起路樂樂的下巴,將杯子裏的酒強行灌入她的唇裏。

“泱未然,你給我喝的什麽?咳咳咳……”辛辣的酒沿著喉嚨灌入體內,沒有絲毫甘甜和醇香,而是一種難以描述的熱辣,她身體發熱,麵部酡紅,手腳發軟,而且口幹舌燥,心裏突然空寂難耐。

看著路樂樂難受地趴在**,原本瓷白的臉上泛起如酒色般的酡紅,就連那雙清澈明亮的大眼睛也浮上一層迷離的氤氳,一旁的泱未然笑得一臉狡黠,柔聲道:“王妃,本王忘了告訴你,這個不是百年花雕,而是催情的**。”說著,秀美的手指還曖昧地遊走在路樂樂滾燙的臉上,甚至移向她微微敞開的領口。

“**?”路樂樂大驚,啪的一聲用力打開泱未然的手,吃力地翻身下床,跌跌撞撞地衝向桌子,拿起茶杯就往嘴裏倒。然而,冰涼苦澀的茶水絲毫不能消除身體的灼熱,反而讓她心裏煩躁不安,覺得身上僅有的幾件單衣都纏著她,讓她難以呼吸,心裏有著想要將衣服一一撕碎的衝動。

然而,看著靠在床邊,望著自己得意地笑著的泱未然,路樂樂的雙手用力互掐,告訴自己,不能脫!

“王妃,是不是很熱,要不要本王幫你脫衣服?”

“泱未然,你這個渾蛋!”顫抖的聲音,卻是倔強的口氣,路樂樂緊咬著唇,抑製著那要吞噬她理智的灼熱,“把解藥給我!”

“解藥嗎?”泱未然揚起漂亮的下頜,輕啟薄唇,將一粒白色的藥丸放入自己嘴裏,舌頭舔過唇角,朝路樂樂勾了勾手指,媚笑道:“過來,到這裏來,本王給你解藥。”

那柔美的勾指動作,是純粹的勾引,讓路樂樂腦袋頓時一片空白,直望著**那美得不可思議的人不敢眨眼睛。那一瞬,她感覺自己就像一個沒魂兒的嫖客,遇到了一位千嬌百媚、風情萬種的美女。

呼吸越加急促,雙腿無力又酥軟,然而還是控製不住想要走近**那望著自己微笑的清美男子,心裏的渴望像翻騰的大海,理智已經如溺水的人一樣漸漸消失。

那樣的渴望,讓她忍不住向他伸出手,像奴隸般祈求主人的大赦似的。幾乎就要徹底墮落的時候,那湛藍色眸子底下流露出的輕蔑、譏笑、嘲弄,還有深深的厭惡,讓她渾身一顫。是的,怎麽給忘記了呢?一進門就開始想方設法羞辱她的男人,會如此好心地幫她?

“泱未然,難道你就是這樣勾引你的男侍嗎?”蒼白的唇角輕輕勾起,路樂樂看似迷離的眼底,卻有一種堅決,而那伸向泱未然祈求幫助的手也慢慢捏緊,收了回去,遂而轉身,跌跌撞撞地奔向門口。

“站住!”床榻上的人,宛若疾風一樣掠起,揪住路樂樂的頭發,將她扯了回來,碧藍色的眸子寒意猛地加深,“花葬禮,你剛才說什麽?給本王重複一遍!”

手下的人,身形嬌小,顫抖的身體若不是被他揪住頭發,估計已經倒在地上。

然而,她卻倔強地仰起頭,盯著他,毫不畏懼地一字一頓道:“我說,你那一招是勾引你的男侍的,不要用在我的身上!我,不是你的寵物!”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在房間裏響起,路樂樂隻覺得天旋地轉,臉上如火燒一樣疼痛,嘴角溢出鐵鏽的味道。然而,她卻仍舊揚起下頜,嘴角勾起一絲笑容,眼睛一眨不眨地迎上泱未然暴露的臉龐,還有他眼中那難以描述的憎恨和一閃而過的痛楚。

她笑,是因為身體多一份疼痛她的意識就會清晰一分。

“花葬禮,你應該求我,求我給你解藥,求我滿足你!不然,這**會讓你七竅流血而死!”泱未然揪著她的頭發,往上一提,迫使她更貼近自己。那一刻,路樂樂感覺頭發和頭皮分離所滲出的鮮血正沿著自己的額頭流下。

“嗬嗬……”她笑出了聲,“泱未然,你真當我是傻子嗎?**不過是一時的催情,促使身體血液過速流動,意識迷幻,卻不足以死亡。”真搞笑,她可是學醫的。

“這可不見得。”泱未然目光一冷,手覆上了她的胸脯,扯掉了她第一件衣衫,肆笑道,“如果我脫完你的衣服,不停地撫摸你,你還能如此坦然、冷靜地說出這些話嗎?”

“泱未然,你王八蛋!放開我,不要碰我!”徹底失去理智般,路樂樂失聲尖叫,身體不停地扭動以躲開泱未然,而頭皮卻因為這樣的反抗,傷得更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