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古奇術2 45章:難以置信

此時,

朝歌在看著老賭頭;

梁庫張大嘴巴看著老賭頭;

婉姨、姐妹花、阿光在看著老賭頭;

土守形及所有的土家人在看著老賭頭;

坑外不知道隱藏著多少隻眼睛也在看著老賭頭;

老賭頭卻又笑了:“沒想到我老賭頭孤身寡人的一把年紀了,還有人這麽惦記我。嗬嗬,嗬……”。

老賭頭強忍疼痛,笑到半聲便息音下去。

梁庫看著僅靠著一條腿支撐的老賭頭,再聯想到剛才那一聲折裂聲,雖然還是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但卻知道老賭頭一定是腿斷了,剛想走上前,卻被朝歌擋住了。

梁庫看了看凝重的朝歌,似乎感覺出事態的嚴重性,於是對著老賭頭大聲道:“老……老賭,你要是疼,就別再那麽多廢話!”。

老賭頭喘了幾口氣,抬頭看了看梁庫,又四周掃視了眾人,嘿嘿笑道:“沒那麽緊張吧。恐怕在場每位想要他這把老骨頭都比吹灰容易,之所以一直活到現在,那一定是有他活的道理。”

朝歌心下急轉,已經聽出老賭頭的話意,那隱身人要想下殺手,恐怕早在那次人骨坑中就下手了,但一直未動手,一定是有什麽棘手的顧忌,或是什麽重要的東西被老賭頭掌握著。而現在布下凶陣,好象隻不過是為了封住老賭頭的嘴,卻並不一定狠下殺手。

於是暗暗收了術力鬆開掌訣,接下來鬆開掌訣的是婉姨土守形,然後在場的人都似約定好了似的,紛紛鬆了掌訣,因為大家轉瞬間的第一感覺就是,若最後仍把持掌訣的人,那便很可能被懷疑成隱身人了。

出乎意料的是,眾人中最後仍遲遲不肯放下掌訣的卻是姐妹花。

感覺著萬眾注目的焦灼,小輕小靈緩緩放下手臂,少頃,巨靜中眾人雙眼閃爍不定仍未移開姐妹花半刻。

小靈忽然破顏一笑:“各位是在懷疑我們姐妹嗎?”。

眾人不語,依舊閃爍不定的眼睛卻似乎已經告訴了姐妹花答案。

小靈再要說什麽,卻聽到離身邊最近的阿光說話了:“施局的人好陰毒!在最後鬆開掌訣前竟忽然向小輕小靈催動術力攻擊,這樣就可以逼迫小靈姐妹一直掐訣保持防守,幸虧我離的近,雖然沒有什麽術力,好在還能感覺的出這股突然襲來的淩厲術力。這麽做他無非是想擾亂視聽瞞天過海!”。

真沒想到,阿光不說還好,這樣一說相反更讓眾人滿眼狐疑。眾人多日來的相處中,就算呆子也看得出阿光與姐妹花小靈間的朦朧愛意,阿光這樣挺身而出很容易就讓人想到護花使者。況且剛才能在眾人眼皮底下布成殺陣,一定是多人協力配合才能辦到。難道外表陽光的阿光,還有天真可愛的姐妹花就是那一直隱藏的神秘人?這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多年的閱曆告訴人們,讓人最不懷疑的,卻往往是最後的作案者。

一邊的梁庫聽的滿頭霧水,更何況眾人的眼神似乎很是針對自己心愛的姐妹花,於是忍不住大聲道:“什麽擾亂視聽?什麽瞞天過海?你們在說什麽呀?”。

此時眾人沒一個肯出聲的,本可做答的阿光,忽然發現剛才因為自己的一番言語,不但沒能起到正麵作用,而且似乎把情況更糟糕化了。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做答。

卻又聽到背後的老賭頭說道:“嘿嘿,讓我來告訴你吧。因為小輕小靈是最後一個鬆開掌局的。所以現在大家夥正懷疑,他們就是害我骨折的凶手。”

梁庫破口大駡:“放屁!放屁!放屁!屁可以亂放,這話可不能隨便亂說!誰家的規矩最後鬆開手的就是凶手?要我說誰最先鬆開手的誰才有可能是凶手。嘿嘿,再者說了,老賭破破爛爛衰人一個,我們小輕小靈為什麽要害他?呸呸呸!長個腦袋幹嘛用的?都好好想想吧!”。

梁庫一時激憤,除了朝歌,在場的眾人恐怕個個都被罵在話下了。

梁庫一天吃的飽睡的香,始終並不知道隱身人一事,但這一通不分青紅皂白的痛駡,細一想來卻也不無道理。那隱身人為了隱藏自己,雖說不可能是最先鬆開掌局的,但也絕對是一有察覺眾人意圖,便立時收手,又怎會等在人後呢?

於是如此一來,讓場中氛圍更加疑霧彌漫了,眼目微移下,立顯人人猜忌,個個自危。

因為眾人掌訣一鬆,老賭頭身邊的殺陣也便自動消失了。朝歌放下眾人走到老賭頭身邊,伸手在老賭頭的手掌中推拿牽引,漸漸把他體內被擊亂的秩序恢複過來。

中醫出身的阿光也隨後走過來,出手為老賭頭小心接骨。因為有朝歌的術力安撫,再加上阿光的手法高超,不但很快接上了來賭頭的腿骨,而且還很大程度的減輕了痛楚。

於是老賭頭又來了精神:“放的好!放的好!誰說姐妹花是凶手?誰說的誰就是凶手!哎呀,梁庫放的真好!”。

梁庫幾步走過來激動道:“老賭,認識你這麽久,總算說了句人話呀……”。

忽然又想到哪裏不對,雖然整體話意上在幫著姐妹花說話,但那句“放的好”,又似乎在夾槍帶棒的針對自己。左思右想中,剛剛還一嘴激動,馬上又滿臉狐疑了。

又是緊張關頭,被這對活寶給衝淡了氣氛。

朝歌眼見又無法追出隱身人的下落,於是欲扶起老賭頭:“走吧。”

阿光也道:“恩!骨頭斷的久了,恐怕難以全愈。回去再說吧。”

老賭頭卻按住了朝歌兩人的手,忽然以從沒有過的老人口氣動聲道:“謝了!謝了!今天很難得,人來的這麽全……”。

老賭頭說著,向四周望了望,像是說給坑底人聽,也像是說給坑外人聽。

最後老賭頭低下頭:“知道為什麽今天我的腿被折斷嗎?五行族出土了,六甲旬也挖完了,該出來的差不多都出來了,也該到了斷的時候了!”。

老賭頭說這話的時候一隻手在來回摸搓著自己那條斷腿,樣子就像是跟自己的腿說話。

當老賭頭再次抬起頭來的時候,全沒了往日的賴氣,像是完全換了一個人,靜淡中又似乎千濤百湧。

這一變化,頓時讓全場的氣氛為之一肅,不覺中都秉住了呼吸,眾人都忽然有了種預感,神秘的老賭頭終於肯開口了,也許全局最關鍵的一條線,終於就要被牽起了。

隻聽得老賭頭蒼老沙啞的聲音慢慢響起:“我給大家講個故事吧。講一個關於四百多年前的一個故事。”

此時一陣風吹入坑來,沒了夏天的燥熱,有的全是仲秋的熟香,和已隱隱步來的晚秋之瑟。

老賭頭開始講述他的故事了,老暮的他一動不動的依靠在坑壁上,陰影在他身上罩了一層淡淡的青灰色,看上去就像他腿下古村遺址的地磚,已經在那裏靜靜的存在了幾百年。

“四百多年前術界宗門裏出了一個了不起的年輕人物。沒人知道他的師承是哪一派,好像竟然是早以失傳了的古占聞聲斷相。聞聲斷相是種隻聽聲音就可預知測事的古占,相傳是春秋戰國時盲公樂聖師曠所創,但因這種術數對人心境要求太高,致使師曠隱世後,也就沒一人能懂此術了。”

老賭頭的忽然轉變雖然讓眾人大大吃了一驚,但通過這些日子的仔細觀察,對照他不斷的驚人之語,又的確在預料之中。他的用意似乎無非是暗中指引等待時機罷了。

而朝歌也徹底明白了從與老賭頭相遇那一刻起,一切都在某種冥冥軌跡之中。至於為什麽看上去對術數了解甚多的老賭頭本身卻無術力,而且體貌特徵又完全不像兩族中人,那便隻有等待老賭頭一一道來了。

老賭頭繼續說著:“這個年輕人就憑著隻聽聲音就能測準來事的古占奇術,在四百多年前的玄門術界一路闖來,占盡了風頭。這當然也就引起了當時皇帝的注意,傳旨把他招進宮去,賜號神易國師。”

一句“神易國師”讓眾人再度聯想起那個神秘牌位“命主神易”來,不知道兩者有何聯係。疑情雖巨,卻都裝在心裏,每個人都不敢打斷了老賭頭的故事,生怕這一打斷,便像各自家族的殘缺記憶般,再無接續。

老賭頭繼續:“可不久這位神易國師竟忽然失蹤,被皇帝下詔緝拿。罪名是神易國師利用職司讀遍了皇庫藏書,融天下各派術數的長處,竟然勾結私黨挖絕龍脈,妄圖著自立朝綱。”

朝歌聽到這,心下奇怪,如果神易國師真的達到了這樣高的境界,就應該明白,更朝換代的國史大運,決不是一人的命力就能改變的!想來必有內情。朝歌此刻疑情,也正是眾人所想。

老賭頭像是看穿眾人心思般,微笑了笑:“不錯!這裏麵實在隱藏著一個大秘密!”。

一說到秘密,眾人在本來就已經極度集中的傾聽中又震了一震。隻因現在老賭頭每說的一句話或是一個字都可能密切關係到本身各自家族。

老賭頭:“在當時的玄門術界有個魏氏名門望族,但過於孤世清高,得罪了當朝權貴。被他們收買異士,遷藏祖墳,破壞家脈。害得整個魏氏家族奇禍連連,險些滅頂。幸虧遇到了當時已經出宮的神易國師,暗中點拔,化險為夷!當時魏氏祖先就立下重誓:奉神易為命主,肝腦塗地追隨神易左右!”。

命主神易——終於如眾人所料,老賭頭所講的神易國師正是六甲旬神秘供奉的命主神易。也便知道了,老賭頭的故事正在一點點揭開兩族之迷。眾人不禁更對老賭頭的來曆倍感神秘。

老賭頭並未在此問題上停留解釋,接著道:“神易卻並未接受魏氏族人的重誓,魏氏族人卻以死相求。於是神易就告訴了他們那個天大的秘密!”。

朝歌聚精會神,眾人聽的屏息,雖然沒法知道天有多大了,但實在想知道這秘密究竟有多大。

老賭頭:“神易在說出那個秘密之前也是猶豫在三,因為他知道,這個秘密一出,恐怕天下真的要大亂了!皇帝招神易入宮完全另有陰謀,神易所盡讀的天下各派術數奇書,也都是皇帝親手送上的,直到神易全部參透貫通,忽令禦林軍把神易所在學館圍個水泄不通。”

又是秘密,又是陰謀,又是挖墳的,梁庫憋的難受,但看看當下屏息傾聽的眾人,幾次想出口,最後都忍住了。

老賭頭:“隻因他要對神易說出真正圖謀,如果神易不受,便當場誅殺命主!”。

說到這老賭頭停了下來,沉了好久才緩緩接道:“你們猜那皇帝要做什麽圖謀?”。

眾人凝神。

老賭頭:“那個昏君早在神易還沒出現之前,就已經搜遍了天下奇書,隻等一位術界奇才,融天下異術於大成後,依附皇帝,遍毀天下威脅皇朝的風水龍脈。再暗更當朝文官百武的祖墳葬形、八字命宮,令他們的一舉一動一家一事,無不掌控在皇帝一手之中!”。

朝歌暗想,控人於掌,玩弄權術,曆史中各代皇帝沒有一個不是這麽想的,這倒也沒什麽奇怪。隻是這位皇帝做的有點過頭了。

老賭頭:“當時那個皇帝正處明朝衰落期,**奢荒欲,無所不極。他要神易如此做,並非集權中央造福社稷,完全為了要把天下人變成行屍走肉,讓他欲取欲求,隨心所欲!神易觀星斷卦早已預知此事。之所以讓皇帝親口說出,是想勸說皇帝,王朝運勢亦如人之生老病死,餓食渴飲病則藥醫,隻要尊理行事,一世無虞。但朝代更迭乃天理回圈難逆輪跡。”

朝歌暗暗點頭,易術中的生克回圈也是這個道理。欽佩這位古人神易同時,又不免為他有些擔心。

老賭頭嘿嘿冷笑了兩聲:“那皇帝也太小看神易了,就算是千軍萬馬之中,神易亦如信步閒庭,區區的禦林軍又能奈何?!神易規勸不成,便踏宮而出,從此遊跡山河。”

別看平日裏老賭頭滿嘴市井式的油腔滑調,可一講起這個故事來卻完全換了個人,所用語氣就像在背著一篇明清小說般有板有眼,可想而知這故事一定是在他家族世代中口口相傳下來,生怕被後世子孫改了內容,所以字字句句都保持著原來模樣。

此刻老賭頭低沉不語,朝歌眾人思索不覺中,沉浸在對神易那豐神逸骨的憧憬幻想之中。

梁庫也正想著,就隻這又能隱身又能整人的陣衍術,已經夠玄的了,那集萬術於一身的神易,還不定神到什麽程度呢!

隔了許久,又聽到老賭頭淡淡說道:“但這還隻是那個秘密的一半。”

聞聽此言,眾人又迅速在遐思中被拉了回來。

老賭頭:“神易擔心明皇再請異士挖龍掘脈,明朝覆滅倒是小可,但天下蒼生卻是大計!神易便依山就勢,布水裁局,把易顯龍脈隱形起來。這樣一來不但徹底激怒了皇帝,而且也讓上至百官朝臣,下至玄門異術百門各派,無不聞風而動。”

老賭頭說到這停了下來,看了看眾人:“說到這,一定有人疑問:按理說神易的作為對百官有利?怎麽他們也來幫凶?”。

問的不錯,此刻眾人心中也正有此疑問。想來很可能老賭頭在第一次聽到祖輩講述這個故事的時候也同現在眾人一般,隨著曲折發展都會生出相應疑問來。

老賭頭:“神易雖未被皇帝利用,但他的入神異術卻始終是百官大患,又不能為己所用,還不如乾脆……”說到這裏老賭頭頓了頓,顯然不肯用陋詞來汙了神易,接著又道:“而那些玄門術士和江湖市井,可就是為了那珍奇巨葬了。”

聽到後麵這句話,不隻是梁庫眼皮一跳,連朝歌也好奇的動了神,所有眾人的表情就更加千奇百怪了。雖說還不知道老賭頭到底是何來曆,他說的這個故事到底可信幾成,但從老賭頭的認真神情和故事的有根有據,不得不讓眾人在不知不覺中被帶入到情節中來。也不由的心中一**,如果老賭頭所說是真,也就不難理解為什麽一個偏僻小村的祖墳,幾百年來會如此牽耗著兩大家族的生死旺衰。

老賭頭繼續道:“神易在隱脈藏形的時候,也同時探出了無數巨墓寶葬,和一些遠古高人的佚世奇書。找到了神易,也就意味著找到了這驚天寶葬。所以你們就會知道,神易當時的處境幾乎是以一敵國。以神易之術,這倒也算不了什麽,但若是換了常人,恐怕就萬劫不複了!”。

在場眾人幾乎都是術數高手,深知古人盛行修術,幾百年前的奇門異術何止千家百派,就算不懂術力的梁庫和雷子也都不止一次的親身經受過術力凶險。也就自然能想像到幾百年前這位神易的險惡處境,同時也更加的向往起這位傳說中的命主神易了。

正當眾人聽意正濃,老賭頭卻微微歎了口氣:“魏氏高祖性情剛烈真直,聽到神易如此一說,就更加義不容辭了。神易再三思量,不管怎樣魏氏族人已經和他拖上關係,即便沒在神易左右,恐怕也難逃厄運。於是也就答應了魏氏祖先。”

老賭頭娓娓道來故事長篇,不但並未引起一眾人的厭倦,反而越聽越精神。巨靜的坑中,老賭頭的聲音雖然不是很大,卻傳出老遠,想來坑外隱藏的那一眾人群,此時也大概像坑中一般聚神傾聽中。

朝歌神思暗逸,移過一張張目光閃爍深藏不漏的麵孔,不禁想起掩在其中的隱身之人,此刻心中又在做何呢?

老賭頭:“為了保全魏氏宗族,神易就傳了他們一種煞力無比的陣術。”

眾人心中又是一動,似乎老賭頭的故事越來越有些頭緒出來。就不知所說的那煞力無比的陣術,是否與兩族人所習的陣衍有所淵源。

老賭頭早看出了眾人所想:“嘿嘿,不錯!那煞力無比的陣術正是陣衍之術!”。

所有人雖然早有所料,但一經證實還是不禁深深一驚。終於涉及到了兩族秘事,所講關己,不覺神耳一提,更加注意靜聽了。似乎全世界隻剩下了老賭頭,和老賭頭的聲音。

老賭頭:“當時魏氏家族裏是兩兄弟掌門,神易就把陣衍術中的五行煞克傳了掌門中的哥哥;把另一部分的六甲空旬傳了弟弟。後來就漸漸繁衍成一脈五行族,一脈六甲旬。”

老賭頭的每字每句都重重落在每個人的心鼓之上。

老賭頭:“六甲空旬就是十天幹和十二地支回圈組合的六十甲子。曆法中用來紀年、紀月、紀日、紀時。別小看這六十甲子,起局斷卦,周天運始,無不依它為準。哥哥的五行煞克,再配合弟弟的六甲空旬,幾乎可以破解當時的任何一家玄門了。”

老賭頭所說正是陣衍核心,也印證了一直以來朝歌的暗自解悟。朝歌雖然越來越對術力在自己體內引起的變化感到不安,但聽老賭頭這麽一說,還是不免心中奇動。

老賭頭:“四百多年前魏氏族人追隨神易命主,憑這五行煞克和六甲空旬的奇陣,來去神龍如入無人之境,那真是:千軍鋒刃觀如春雪,萬威金殿酐似雷聲!”。

眾人聽的全神,老賭頭講的投入。

忽話鋒一轉:“忽有一天,神易命主把魏氏兄弟帶到一個荒僻小莊,告知他們自己大限將至,把一切都布在了這墓地的風水大局之中。到這時我家祖先才知道,這小莊是神易命主的血脈親族。”

說到這,老賭頭抬頭望了望牧家村的方向:“也就是現在這牧家村!”

朝歌也不覺中抬頭遠望牧村,心中思潮翻湧。眾人更是百感於胸。

老賭頭:“魏氏兄弟當下立重誓:子孫世代護脈守陵生死相待!神易便說,墓地風水大局在五百年後將暗暗啟動,牧氏子孫中將再出一神易,開啟寶葬造福天下。局時你輩子孫也將徹底解脫,名彪天下。”

梁庫馬上看了看正凝神專聽的朝歌,心裏想:這老家夥所說的五百年一出的神易,不會就是俺兄弟朝歌吧!

此刻眾人也不自覺的向朝歌望去,複雜眼神中含著幾許期望。隨之心中又明,為什麽各自記憶中,無論怎樣殘缺,卻都想盡辦法保證後人在大局啟動的時候,能及時到來。這也證明了之前各人對此的推測。

“名彪天下,好一個名彪天下!卻不知為了這一誓,我氏後輩付出了怎樣代價!”。不知為何,老賭頭此刻竟也一臉黯然:“神易不久後便殞跡山河,從此魏氏宗族就好象做了一場四百多年的噩夢!自從神易隱世後,魏氏宗族處境越發艱難,為護脈安全,以一族之力對抗整個術界。凶險難測可想而知。可更沒想到的是,他們越來越發現一處怪異,修習五行煞克的族人後代大多容易夭折,即便存活下來也脾氣古怪燥虐異常。而修習六甲空旬的後代,竟然大多不是天生殘疾,就是身患異症。”

要說先前眾人心中已經對老賭頭故事的含真度漸漸去疑,現在就更加的增信了。因為能對五行族和六甲旬如此了解深入,恐怕就算編造都很難編的完全。

老賭頭接道:“魏氏族人就暗查祖墳風水,並無異像。再看後人八字,卻忽然發現五行煞克的後代,大多命宮失衡一行獨旺;六甲空旬的後人幾乎都是三刑具命,克害無邊。於是我家祖先就懷疑是這克煞無比的陣衍術,一點點的在各自命宮中發生了奇變!若是不修習這陣衍術,你便凡夫一個,恐怕更難生存世間。就這樣氏族後人,越是試圖生存,就越要修習這陣衍術,越是修習陣衍術,就越是生存艱難!如此怪圈,讓氏族後人想到了當年神易留下的一句話:五百年後,神易再現,局時你輩子孫也將徹底解脫,名彪天下!”。

雖然以上所講正和當初在牧家村麥場鬥局中眾人所說相合,但再次由老賭頭說出,還是震撼不減。此時眾人全都神情凝重,連向來憋不住氣的梁庫,此時也已經沒了發言衝動,他發現老賭頭的故事越來越沉重了。

老賭頭沉了許久,聲音有點發顫:“於是就有族人懷疑,這一切都是神易安排,他為了魏氏後人能忠心護脈,所以用這陣衍術來勞勞的控製他們!”。

這一下奇峰突轉,眾人剛剛還對神易的豐神奇術所心馳,現在經老賭頭如此一說,如同妙琴之音嘎然而止,疑惑中暗暗視了視凝眉而思的朝歌,真不知該做何想。

老賭頭也默默的看了眼朝歌:“從那以後,雖然嘴上不說,但在五行族和六甲旬的整個家族中都暗藏著一個念頭:也許能解開家族厄運的秘密,就藏在牧氏墳局之中。”

老賭頭想想又沉沉道:“但這畢竟是心裏想法,無從考證。也有魏氏族人認為,祖先即以立下重誓,後輩子孫就應當謹守。更何況要不是神易命主,魏氏宗族恐怕早已不存於世。不存於世……”。

說到最後,老賭頭的聲音幾近哽言無續。

誰都知道這幾百年來,五行六甲兩大家族世代承受的是怎樣淒苦,從另一個角度看,也許不存於世反倒還幸運些。

要知道人之將老,心中所掛無非兒女子孫。若是生下來你就已經知道,自己兒女將要殘苦一生,或是夭折絕症,恐怕沒幾個父母不情願以身相換,可偏偏連自己都是苦殘無救,又當如何?

朝歌更是心緒萬千,真不知該怎樣看待老賭頭的故事,也不知如何思量自己的祖先神易。

老賭頭歎了口氣:“也就因為這個原由,從此在五行六甲兩同族異門中埋下了可怕的種子。”

故事終於到了最關鍵的部分!

老賭頭似乎已完全忘了那條隱隱作痛的斷腿,神思中像是回到了幾百年前:“那是在後世的第二十五代傳人上,六甲旬出了位傑出術才。恩,!應該說是很的傑出術才!不但五行族裏沒一個能比的上!而且在當時的整個術界裏簡直就是威震八方!但……”。

欲言又止後,老賭頭重又接起:“但就是這位了不起的的術才,卻做了件每個人都想但都不敢做的驚天大事!”。

“知道這大事是如何的驚天嗎?”老賭頭掃視一遍眾人後接道:“他竟然敢違背祖訓獨身一人闖入了神易命主布下的這塊巨煞墳局。”

這事不一定驚天,但的確有點巨大。先不說違背祖訓所受的壓力,單隻那些千局萬布殺人無形的陣衍,就已經讓人倒吸涼氣了。

老賭頭:“可還未走近祖墳山便幾乎經脈斷盡。他沒想到這神易布下的風水墓地中,竟然隱藏著更為繁複深奧的衍術陣,而且曆經世代多年煞力不減!想必各位對牧家村的萬陣墳局都已經有所見識了。”

麵對老賭頭的相詢,朝歌不禁緩緩點了點頭。

老賭頭:“六甲旬的那位奇才拚盡命力才勉強從墓地中退出來,等被發現時已經是命懸一線了。可不成想……”說著又在眾人的臉上一掃而過:“不成想五行族人竟以家族名義把奄奄一息的這位六甲奇才驅出族門!”。

剛剛語氣偏激的老賭頭,忽又轉而一沉:“違背祖訓被逐出族門本也應該,可這也意味著把他推入油鍋一般。要知道為了保守神易之秘,五行六甲兩族幾乎成了眾矢之的,孤身術界之中,恐怕比那墓地中的殺陣還要凶險幾倍!”。

老賭頭:“從此本是同根同祖的一族人越走越遠,最後成了各不相容的五行族和六甲旬。所以在出土的六甲旬中似乎是一次遷移而走,這也就是其中的真正因由。”

故事至此終於讓人明白了迷局的一半輪廓,雖然還有諸多不確定性,但對照現有的一一線索,老賭頭的這個故事,的確給了很完整的解釋。

但又馬上生出一個疑問,朝歌說話了:“如果說五行六甲兩族人共同俸神易為命主,卻為什麽出土中,隻見六甲旬有供神牌位,而五行族卻無呢?”。

久久無言的老賭頭像是專等有人問這句話似的,微微一笑:“問的好!這正是我要講的故事下半段,六甲旬遷走之後,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麽可怕的事!”。

說這話的時候,老賭頭再次從眼前眾人臉上一一掃過,眼神電閃,像是要劈開每個人的麵罩般淩厲無比。

被掃視眾人,或凝重,或沉思,或不明,或抑鬱,或淡然,或疑惑,或靜穆。但神情各異之下卻幾乎都有一個共同想法:六甲旬遷走後,究竟發生了什麽?

老賭頭卻忽然放慢了語速,不急道:“在講出下段故事之前,我老賭頭有件事情想問問大家,不知道有沒有人注意到一個地方,無論是陣衍的術力配合,還是各村的方位分布,都可以看出五行族和六甲旬在護脈一任中的不同分工,互補長短。但讓我不明白的地方是,為什麽事關重大的那七盤棋,卻由土行一族來保管?”。

看似輕描淡寫,卻又是一記重磅炸彈爆在眾人心中。因為聽言觀色,老賭頭似乎更有深意所指。

土家眾人中的土守形並未回言,眼皮子望著地麵,還是八雷轟不動的深沉著。

反倒是旁邊的土守仁笑著回話了:“嗬嗬,聽得出,賭師傅的話裏話外都好象在說,我們土行族與這下半段故事有著很重要的關聯。至於那七盤棋,自從有記憶開始就有它了,到底為什麽,我也很想知道在您的故事裏是怎麽說的。”

老賭頭也笑了笑:“嘿嘿,既然不肯說,那就聽我老頭子來嘮叨嘮叨吧。”

老賭頭直了直身,然後又看了看眾人:“其實,神易留下來專門用於開啟墳局的不止七盤棋,而是八盤。”

話音剛出的一瞬間,幾乎所有人的頭腦中都發生了一刹那的空白,都在認為老賭頭會說出那七盤棋的原由,卻不料竟然引出非常陌生突然的第八盤棋。隨後腦中便開始了狂轉,強烈的預感到,將有大事發生了。

而那一刻的土守形依然沈默不變,土守仁也還是那樣微笑著看著老賭頭。

老賭頭也回視著土守仁淡淡道:“那八盤棋本來是分由兩族人保管,五行族各族一盤,六甲旬分管剩下的三盤。前七盤是陣衍的總局,而最後由火行族保管的第八盤棋才是揭開全局的關鍵!”。

要說對這七盤棋最熟悉的除了土守形就是朝歌了,曾在牧家村的墳地裏不分晝夜的參悟棋局。雖根據這七盤棋開始真正進入陣衍的神奧殿堂,而且從五行村和六甲旬的出土中也越來越證明這七盤棋的用處。但卻始終解釋不了墳局中祖墳山不為空的疑難,難道真的存在全局至關重要的第八盤棋?如過是這樣,土家人又在其中扮演著什麽角色?

盯著土守仁的老賭頭,神情由笑轉厲一字一句道:“之所以土家一族獨具七盤,那是因為在六甲旬遷走後,它便暗暗的向各族伸出了黑手!”。

老賭頭的驚天之語再次顛覆了所有人。

當幾乎所有人都齊齊的向土家人看去的時候,朝歌卻一直盯在老賭頭的臉上,他想捕捉這張臉上的一切反常表情,哪怕隻是一絲肌肉的異常顫動,都可以給他的判斷提供難得的參考——他可以相信誰?

土守仁的笑依舊那麽自然,好象老賭頭剛才所說的根本不關他任何事情。甚至微微點了點頭,樣子像是在很禮貌的示意老人家請繼續講下去。

老賭頭視線陡移,對眾人聲調一揚:“我曾說過了,五行六甲兩族人雖然不說,但卻都在心裏懷疑著,各自的家族厄運都是在牧家村的整塊墳局中。如果誰能掌握了這個墳局,不但自己的命運從此可以脫出牢籠,而且更能擁有傳說中的無數奇書寶藏。但想歸想,人總歸有管不住自己想法的時候。可真正動起手來的卻是身為五行族首領的土行族!”。

說到最後土行族三個字的時候,老賭頭的眼睛幾乎冒出火來:“當六甲旬遷移而走後,就是土行族曾多次暗中刺探餘下各族的口風,當他發現沒可能聯絡各族私自開啟墓局後,便處心積淤的開始了滅族奪棋的奸惡行動。先是利用各族間越來越多的猜忌,從而挑撥是非,然後再趁勢逐一除掉。也就在這種各揣心腹的明爭暗鬥中,各族開始漸漸淡去最初祖訓,所以大家也就明白了,為什麽過早遷走的六甲旬中還保持著對命主神易的供奉,而在五行族裏,無論是村落還是生存下來的後裔,都沒了命主神易的影子。”

老賭頭每說一字,都像在重擊著每個人,真真是心裏五味翻湧,臉上七情暗動。

老賭頭:“短短的十年之間,便相繼除去了其他五行各族。不但如此,為了永除禍患,土家人每隔一段時期便派出族中強手四處追殺漏掉的五行族人和遷移走的六甲旬,累朝曆代從未停歇。不但獨具了八盤棋中的前七盤,而且幾乎滅盡了所有他族之人。所以你們就會明白,為什麽兩族之人為避災禍,顛沛流離居無定所,甚至連記憶都被強迫忘掉,以免疏忽中招來滅頂之災。更所以你們就會同時明白另一件事,為什麽土家人不但人丁興旺,而且幾乎遍部各地。”

老賭頭一口氣說完,幾乎不給眾人思考的空隙。一幅百年惡夢,被呼啦啦的抖落眼前。

火暴少年雷子不知道什麽時候什麽原因已經不在場了,否則真不敢想像,當他聽了老賭頭的這番話會有什麽反應。

老賭頭停頓間,土守仁微笑著說話了:“的確很精彩,解釋的幾乎滴水不漏。連我自己都有點相信賭師傅的這個故事了。可這個故事好是好,隻要賭師傅給我們這些聽客一點思考的時間就會發現,這裏除了賭師傅您,沒有第二個可以為您所說情節做個證實的。如果現在講故事的換做是我,完全可以根據目前這些不會說話的破磚爛瓦說出好幾種可能。但我卻不會那麽做,因為我知道,沒根沒據的亂講故事,不但解決不了問題,而且更會惑了人心。”

聽完土守仁的一陣回擊,朝歌不禁暗自打量了幾眼這位好象無論什麽時候都能笑得出的土族人。他真是一點沒辜負了這些天來梁庫對其的誇讚。不但口才好,涵養也好,無論什麽時候,什麽事情,他都會微笑處之。隻輕描淡寫的幾句話,便把老賭頭剛才幾近完備的故事,刺的千窗百孔。

土守仁正說到了眾人的心點上,的確老賭頭開講以來都在以先入為主的姿態,引領著大家往設定好的情節裏鑽,而且被看上去有理有據的描述,漸漸把眾人的防範懷疑之心軟化了。如土守仁所說,根據目前的線索,如果沒有更有力的證據下,真的不止幾種可能。而且更重要的是,老賭頭始終在講著別人的故事,卻對自己的來曆之字未提,這又如何能讓人盡信呢?

眼看越來越僵,婉姨出來打圓場了:“嗬嗬,大家都隻是在推測,千萬不要認真。還是那句話,別是真凶沒找出來,先是自己鬥垮了。”

小靈也道:“是呀是呀!你們兩家呀說的都有道理,但也都找不出真實的證據來。剛才我就在想,如果五行族和六甲旬真是土家人所滅,那為什麽土家的導引術又與那種詭異的催鼠山術完全不同?如果滅兩族的人和催鼠人不是同一個,那又為什麽催鼠的人非要封住賭師傅的口,他又怕的是什麽呢?”。

土守仁見眾人不再一邊倒的傾向老賭頭,於是又微笑著亮出了一口利嘴鋼牙:“恩,婉姨和小靈妹妹說的很對,大家都隻是在猜測,不如靜下心來,也許就意外發現什麽隱藏的線索。哦對了,講了半天卻不知道賭師傅是否也是兩族中人。從知道這麽多兩族私事上看,您應該是兩族人,但從身無術力,體無病缺上看,卻又不好捉摸了。再有就是我一直想不通一個問題,聽說過在九鹿縣您曾無意中指引朝歌啟動了自身的術力源。從手法屬性上看,那都非常相似久已不見的火行族導引術。當晚輩的冒失猜測一下,是否這證明您就是火行族後裔?如果是,那又為何沒一點徵象;如果不是,您又是如何得到火行族導引術的?要知道火行族被滅的最徹底,至今沒見一人走動。好象能掌握其術的人,除了是本族,那便可能就是……。嗬嗬,不說了。”

一時間,眾人把疑惑目光又轉而投向了老賭頭。並不是眾人像牆頭草般的隨風倒,的確因為可信的證據太少,真的無法相信任何人。

老賭頭漠視良久,忽然一笑,雖然話是回答給土守仁的,眼睛卻始終盯著土守形:“要證據,嗬嗬,好辦。”

說著轉過頭對身邊的朝歌道:“能不能幫我老賭頭一個忙?”

朝歌點頭:“請說。”

老賭頭:“大家都說需要個證據。這證據嘛我老賭頭倒是有,不過得需要用你的身體做個實驗。”

正說到緊要處,老賭頭這句話卻顯得有點無厘頭。不但讓眾人腦袋裏劃出一個大大問號,連朝歌也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老賭頭笑道:“很簡單,就像上次在九鹿縣一樣,我念套掌訣出來,你在體內照行導引就成。”

眾人更迷惑了,老賭頭究竟想做什麽?

又聽老賭頭揚高嗓門:“為了避免讓人懷疑我在朝歌體內下什麽局,我老賭頭現在念出一套掌訣出來,在場的都是習導引陣衍的高人,一聽就知這套掌訣的用處。我不想多說,等朝歌依訣推掌,大家想要的證據自然就會出現。”

不等眾人表態,老賭頭便開始大聲念訣了:“寅午戌合,居中化辰……”。

第一句剛剛念罷,所有人都的臉色都同時一變。連一直微笑的土守仁都開始微微皺起了眉。

老賭頭繼續大念:“午未六合,術行脾胃……”。

這第二句念出,眾人就更加一震。忍不住互相對望,眼神中滿是驚疑。而站在一旁的朝歌已經開始依訣導引了。

老賭頭念的這套掌訣究竟是什麽法門,竟然把一眾高人都驚的如此模樣。也許眾人在沒聽到老賭頭念出聲前,做夢都想不到那竟然是土行族的陣衍掌訣。

一切都好象太過突然了,從老賭頭念出那掌訣開始,眾人便開始在突然中不知所措了。因為按路數風格,和導引路線,老賭頭所念的掌訣竟然是土行族所有。雖然各族掌訣都屬各族秘密,但對於同屬陣衍高手來說,彼此間的差別就隻是一層窗戶紙。一經捅破,豁然明了。

老賭頭究竟是誰?

身無術力的老賭頭用火行族的導引指引朝歌激發術力就已經夠讓人不可思意了,現在他竟然又大聲念出了土行族的秘傳掌訣。就算眾人再聰明也忽然發覺他們的思路開始錯亂了。即便是朝歌婉姨也一時間不知從何下手。

因為他們知道,無論是五行族還是六甲旬,他們各自所習練的陣衍導引都有很強的偏激性,都是針對各自的奇偏命局而專設的。即便有人把本族的掌訣泄露給其他幾族,也沒人敢嚐試習練,因為屬性不同,就像水火不融,如果強行習練,後果不堪設想。

但應五百年而生的朝歌,體質非同常人,有著很強的融合性。否則在九鹿縣老賭頭的火行術也就無法對朝歌起到那麽大的作用了。相信朝歌也早悟通此中奧妙,否則現在的行為真的是大大的冒險了。

但正是因為朝歌的體質超常,更不知身兼兩族術力的他,會出現什麽不可思議的變化。這個期待中的變化會不會就是老賭頭所說的證據呢?而這個證據似乎在隱隱的向眾人顯示著一個資訊,它一定與土行族有著蜜不可分的關係。

朝歌依老賭頭所言,試圖推運掌訣,但忽然發現這種拆開互調的行法古怪異常,完全與所悟陣衍導引相左。

眾人也在疑慮的看著朝歌,小輕擔心道:“這是什麽古怪掌訣呀,和剛才的完全不一樣。巢鴿小心哦!”。

梁庫似乎聞出了些不安:“老……老賭,你不會害朝歌吧?”。

老賭頭卻不聲不理,隻看朝歌。朝歌的性子越具挑戰就越能激起鬥誌,況且要想解開迷局,眼前似乎隻有一條路可走了,於是凝神中毅然推起了掌訣。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慢慢折磨著,小輕的神情充滿了擔心之色。對比起來婉姨等人便是又擔心又期待了。期待朝歌的身上真的會出現能揭開全局的證據。

終於就在一顆晶瑩香汗從小輕的鬢角悄悄滑落的時候,所有人都幾乎同時聽到了一種聲音,那是一些小土渣滾落坑底的聲音,然後就是一個什麽物體不輕不重的墮在地上,緊接著像是有什麽小生物一路碎步的爬行聲。

眾人尋聲而看,赫然發現竟然是一隻碩大的灰鼠,像是被牽了魂般的向圈中行來。

巨驚中,眾人不自覺的紛紛讓出一條小路來。那灰鼠不消片刻便行到朝歌腳前三步遠的地方停住了。

接著又有第二隻鼠從不同方位掉下來,卻也向朝歌行來。

一直到湊足了第三隻鼠,朝歌掌訣一收,拇指輕輕居中一按,那三隻灰鼠竟齊齊的抬起了頭。

三鼠運水!

就在婉姨,姐妹花,阿光,幾乎同時驚聲呼出的時候,朝歌的雙眼暴射出兩道神光。他瞬間似乎明白了許多事。

老賭頭嘿嘿一笑:“不是要證據嗎?這就是我給大家的證據。土守形,你是不是也很想知道我的來曆?”

土守形還是低頭看著地麵,土守仁雖笑的已不那麽自然,但還是笑著道:“洗耳恭聽。”

此話一出,土守仁便與老賭頭對視不動了,過了良久才忽然一笑,並不說話,而是看向了土家的領族人——土守形。

土守形終於抬起了頭,也同樣凝視良久,竟然帶了種望眼欲穿的感覺,慢慢的隻說了一句話:“終於等到你了!”。

頃刻,場中所有人的表情動作思維,都像是在電光火石間永恒的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