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大鬧九鹿縣

一枝鳥鳴,幾聲人語,再伴馬蹄輕輕,去往九鹿縣的漫長鄉村野路上倒也不寂寞。

朝歌仍然坐在車前,多日緊鎖的眉頭稍見舒展,畢竟盡半年的努力,這個風水大局終於看見了些眉目。雖然還不能馬上斷定那坡下遺址是否跟五行村有關,但從其屍骨的特殊質氣看,村中生前之人,必都是大有來曆的。

一切就等挖掘展開了,隨著古村遺址的逐步再現世間,也許會有更多的意想不到被發現。

此時車內傳來眾人的一陣說笑聲,梁庫經過昨晚一陣被搶白,他忽然發現身邊這幾人實在不簡單,先前覺得對曆史懂的不能再懂的可愛姐妹花,已經夠讓他嘴部神經僵硬好一陣了。可通過昨晚,他更發覺婉姨更加了不得,竟然能隔著土層精準無比的感覺出哪裏有人骨頭。

雖然聽起來有些恐怖,但這本事對他梁庫來說實在有著重大意義,若是把這本事應用到探測古墓上,再配合朝歌的風水斷位,一個宏觀斷位,一個微觀探精,好家夥,這天下墳丘,還有哪一個能躲過他梁庫的火眼金睛。

梁庫越想越心癢,幾乎口水都快流出來了,不禁一臉恭敬加乞求的向著婉姨:“婉姨,求您件事行不?”。

婉姨頗感詫異,這梁庫平日裏除了姐妹花,幾乎當其它幾人不存在,現在卻怎麽720度大轉彎?心裏納悶隨應了句:“你說。”

梁庫更投入了:“求您收我做徒弟成不成?”。

這回不但婉姨更詫異,連阿光和姐妹花也摸不到邊際了。梁庫想幹什麽?想學婉姨的金殺術嗎?他當時好象並不在場呀。

婉姨也實在想不出這小子在打著什麽鬼主意,於是順著答道:“但我這個職業好象不太適合你呀?”。

這句話把梁庫整的有點發懵,人骨頭跟職業有什麽關係呀。又忽然反應過來,應該是自己表達的不夠清楚吧。於是急忙補充:“哦不是!我是想跟您學學不用看就能知道哪裏就有骨頭的絕技。”

朝歌隔著車窗也無意中聽著車內的對話,梁庫一出此言,他就知道這小子心裏在想什麽了,不禁啞然一笑。

姐妹花雖然還搞不清梁庫究竟想幹什麽,卻好象從梁庫話中想到了什麽,忽然忍不住咯咯的笑起來。

小靈邊忍住笑邊打趣著:“咯咯,婉姨那種獨特稟賦可是奇中之奇,學不來的。被你這麽一說,可成了……成了……”。

小靈沒說出可成了什麽,卻笑的說不出聲來。

梁庫一聽小靈說話便滿臉充滿了傻乎乎的微笑:“成什麽?你說呀,成什麽?”。

姐妹花心靈相通,小輕也正笑的花枝亂顫,聽梁庫這一問,便可愛無敵的學了兩聲“汪汪”。

這一下可把眾人逗的哄堂大笑,不用看就能知道哪裏有骨頭的本事,可不正是小狗子擅長的絕技。

姐妹花年輕爛漫,隻是一時樂趣,並沒影射婉姨的意思。婉姨自然也明白姐妹花的聰明卻單純處,全不在意,也跟著忍不住笑起來。

車外的朝歌也少有的微笑起來,他不經意的掃了一眼土守形,忽然發現剛才一直趕車向前平視不動的老土,此時卻不知道為何把頭扭到一側,是不是也在偷笑呢?

這話要是換了別人說,梁庫可就絕對要反擊的。但此話出自姐妹花之口,那就完全不同了,此刻正一臉溫柔的陪著傻笑。然後又想起絕活一事,雖然聽姐妹花的意思,似乎那感知人骨的絕活大多是天生的,但總還不死心,於是又去問婉姨:“婉姨,到底收不收我這徒弟呀?”。

婉姨止住笑:“其實那也沒什麽難的,先天不足後天補,也可以練。”

梁庫一聽這話,高興了。

婉姨繼續:“但有一樣,就是每天都要睡在有屍骨的墳墓裏,日子久了,就自然能感覺得出其中微妙的地方了。”

梁庫再聽這話,沒法再高興了。看來再次印證了那句話:天下沒有免費的骨頭午餐-!

笑潮漸過,小輕忽然想到了剛才婉姨隻說了一半的話,於是問婉姨:“哦對了婉姨,您剛才說您是什麽職業來著?”。

一經小輕提醒,大家又記起了婉姨剛說的話。不為別的,都實在想知道,這位個性獨特身懷奇術的婉姨,究竟在現實中從事著什麽樣的職業。

婉姨稍頓了頓,然後才慢慢說:“美容。我是做美容的。”

在外靜聽的朝歌稍感意外,實在沒想到婉姨會是做美容的。雖然皮膚白極,但那跟保養無關,而是命局金旺所至。還有穿著氣質,更像是複古大宅深院裏的婦人。

這時聽得梁庫道:“哎呀!我說婉姨怎麽皮膚這麽好,原來是搞美容的。像!太像了!哦對了我有個私人問題,不知道能不能問婉姨?”。

婉姨不知道梁庫的嘴裏又要吐出什麽東東。

梁庫問道:“您給她們做美容的時候,會不會聯想到手底下是一堆骨頭?”。

這一問話,真真的問愣了婉姨。

“去!”小靈嗔怒了一聲:“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來!”。

梁庫本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驢脾氣,偏生在姐妹花前變成了羊,沒了一點反抗意識。

一提到摸骨,小輕忽然從梁庫的那句話中聯想到了阿光:“對了,有件事差點被我們忘了。”

眾人轉移視線中,小輕又道:“阿光呀,上次你還沒跟我們講,你是怎麽用手在人體裏布陣的呀。”

車中話題又一下子轉移到了阿光身上。連外麵的朝歌也不禁精神為之一提。

阿光淡淡一笑:“其實也沒什麽,跟風水地勢是一個道理,人體內的經脈骨肉都根據自己的命局,而組成了一個互不相同的風水格局。我隻不過根據每個時辰五行旺衰之氣,然後通過在他們身上有規律的推拿,就可以暫時產生各種各樣的影響。但時辰一過,這種影響就會自動消失。”

眾人不禁嘖嘖稱奇,沒想到阿光家族在放棄導引行氣後,竟然另辟蹺徑的悟出這樣一套奇術。

朝歌更是心裏一驚,回想到第一次見阿光時多虧沒有跟他握手,否則真不知會在自己體內布下什麽暗局。

梁庫看著阿光大出風頭心裏很不爽,一臉不屑道:“有那麽玄嗎?那不是跟武俠小說裏吹的很玄的那種點穴神功很像?”。

沒想到阿光卻頗為讚同的點點頭:“不錯!道理很相象。”

小靈聽的來了興趣:“哦我知道了!上次婉姨說你不知道用什麽法子解了她的金殺氣,是不是你就用這個法子,在自己身上按勢推拿,用自身的五行排列把霸道的金殺氣給泄走了?!”。

阿光笑的更燦爛了。

梁庫卻不爽的更厲害了,看來不想想辦法是壓不住阿光了,忽然靈光一閃道:“嘿嘿,這算什麽!你們一定沒聽過一種神奇無邊的神術。”

果不出所料,眾人的注意力,尤其是姐妹花的注意力被吸引了過來。朝歌也頗感興趣的注意聽著,聽聽這位暴發戶搭檔究竟有什麽奇術。

梁庫賣足了關子最後神神道:“那就是……隱—身—術!”。

…………

就這樣,通往九鹿縣的村路上,有這樣一車人在七嘴八舌的閑聊著,估計除了趕車的和坐在趕車另一側的冷俊帥哥外,任何一個外人聽到他們的談話,大概都會精神失常。這究竟是一車什麽樣的人?他們要到哪裏去?

九鹿縣,方圓二百裏以內的唯一大城。因為正處在省際之間的交通要道上,往來繁雜、發展頗快,從市建規模上幾乎相等於一個市級單位了。

大概下午三點多鍾的時候,朝歌一眾人等駕著那輛絕世巨車噠噠的出現在九鹿縣外。

剛進城時人流尚希,除了引來無數驚目呆嘴外,一切還算過得去。可一到市區,馬上引起了一陣交通混亂。最後還是由梁庫出頭到交警大隊擺平一切障礙,而且還史無前列的申請到九鹿縣曆史上唯一一塊馬車牌照,可以任意穿行在本屬汽車天下的市區要道上。

梁庫不禁自鳴得意,什麽這個術那個術的,都沒他這錢術管用。

但正是這種錢術的頻繁應用,再加上最近一段時間用錢頗巨,而且看事態發展,用錢的地方隻能越來越多,梁庫開始擔心會出現坐吃山空的窘境。

為了這個團隊的良好運作,和將來挖掘工作的順利進行,梁庫深深的感覺到了自己肩上擔子的沉重。望著姐妹花的可愛笑容,看著車外久別了的誘人城市生活,於是梁庫暗暗下了決心,為了他人也為了自己,他決定再次出手,施展他那擱置已久的無敵絕技——彩票!

去買彩票之前,還有一些事情需要梁庫協助完成。他們先去全城最大的中藥行辦齊了阿光所需的藥材。黃糙紙大包小裹各類中草藥散發出的特有氣味,立時飄滿了整個巨長車廂。

梁庫狠很的不停吸著,這引起了小輕的好奇:“疑?阿庫呀,沒想到你也很喜歡草藥味呀!”。

“阿庫”當然是指的梁庫,至於此種稱謂是什麽時候改變的,確實有點不詳。不過可以確定這是梁庫發現姐妹花在稱呼“阿光”時,忽然感覺出這個“阿”字似乎很有一種親近感,於是強烈要求姐妹花也要如此稱呼梁庫。

雖然小靈曾因此表示過,不知道為什麽每次如此稱呼“阿庫”時,總有種胃裏不舒服的感覺,但這更加堅定了梁庫的自信,因為不管是什麽感覺,這畢竟證明已經讓姐妹花有感覺了。

小靈此時也跟著說道:“是呀,這可是天下最雅致的香氣了!”。

梁庫當然不知道這“雅致”的含義了,隻是聽到一個“致”,還以為英雄美女所見略同,不住點頭道:“是是是!這草藥味可是好東西,能治病。你們也多聞幾口,一年都不用吃藥了。”

此話一出,立時全車暈倒中。

接下來要去的地方,可就是與梁庫本身有些淵源的地方了,九鹿縣文物館。

因為大多比較專業的考古工具,市麵上很少流通,即便有也不容易買全。於是朝歌就想到了那個穆啟銘所在的縣文物館,說不定那裏會有他們所需的東西。

梁庫早在此次動身之前就已經打算好要去這個外公穆啟銘曾經棲身過的地方看看,這次朝歌一提,正好應了他的心願。

等朝歌眾人趕到的時候,已經臨近文物館下班關門的時候。本來人氣就頗弱的縣文物館,這個時候就更加冷冷清清了。

先是朝歌、梁庫和姐妹花四人直接找到了館長辦公室,但卻聽說館長帶了一批親信正在馬爾代夫群島考察,盡管任何人也搞不懂一個熱帶情侶度假勝地與一個地方縣級文物館有什麽內在聯係,不過事實是他們確實去了,而且已經去了很久。

於是全館沒了一個說話算數的人。朝歌等人又去找負責保管用具的倉庫保管員,結果讓他們更為頭痛的發現,這位已經退休又回來兼職的老保管員,絕對是位堪稱盡忠職守的楷模,即便梁庫答應五倍價錢償還,或是留下钜額押金。但老保管就隻是一句帶著濃重地方口音的:“不行!”。

百般無奈之下,眾人隻好決定:軟的不成來硬的。

姐妹花合力導引,改變了文物館的生物時區,讓全館的人同時昏睡了過去。這讓諸位大開眼界的同時,也讓朝歌想起了土守形曾講過關於文物販子的那段臨村怪案,兩者之間的導引手法驚人的相似。

這也讓朝歌更悟通了一件事,五行族與六甲旬在導引手法上的很大不同處。雖然兩族都是先摸清要布局所在地街道樓舍所組成的風水格局,然後再根據年月日時的太歲、提綱、日破、時建不同組合,來牽動這個風水格局的內部受力情況,從而衍生出對人對物的不同作用。

但很明顯,五行族的導引施力更偏重於地勢與建築物之間的內在五行受力。而六甲旬則偏重於時間上的運用。於是朝歌也就明白了六甲旬的真正含義。

這六甲旬在術數上的本意正是用來標示年月日時的六十甲子,如現在的時間用農曆來表示的話正是:乙酉年、甲申月、乙醜日、乙酉時。

想到這裏朝歌不禁閃過一念頭,如果把重視地勢空間運用的五行族與偏重時間運用的六甲旬合二為一,不知道會產生出怎樣的威力奇用。

因為朝歌並未習練過兩族人的導引術,所以此念頭隻是一閃而過,並未繼續深想。但朝歌卻不知道,他正在不知不覺中,漸漸接近了陣衍導引古術的核心奧意。

此時看著如此神奇妙用的梁庫,不禁兩手相搓的對姐妹花生出更無以明狀的愛意,而且大搖大擺的橫行在館內陳列的各種珍貴文物之間,有著一種難以抑製的興奮。

可以理解,人就是這個樣子,越是發現自己可以不受正常法規和人力限製的時候,就越是有種叛逆成功式的快感。而這種感覺在算不上小人但也決不算是君子的梁庫身上,表現的就更加明顯強烈了。

當然在眾人把所需的專業考古工具運上車後,沒忘了在倉庫顯眼的地方留了張欠條,和一筆足以低得上被拿走工具五倍價錢的現款。

梁庫在辦了這件極為刺激的樂事之後,一想到這曾是對梁家有著重要意義的外公棲身過的地方,心下又不免生出幾分愧疚。但又一想到外公也是在這裏含冤去世的,心底又不禁的憤恨起來,暗暗發誓,等辦完了牧家村的大事,一定要回來大大地為外公討個公道,有仇的報仇,有冤的伸冤。

等把所有的雜事辦完,已經臨近傍晚。梁庫為眾人找了處全城最豪華酒店住下,隻等明天一早返回牧家村。

吃過晚飯,時間不算很晚。梁庫終於可以有自己的時間了,可以施展獨門絕技的時候到了。

但越是臨近關鍵時刻,就越是顧慮多。他又有點擔心了,畢竟自打那次創造了彩票史上的奇跡之後已經相隔這麽久,不知道自己的運勢是否還能如下山洪水。於是偷偷把朝歌拽到一邊要幫忙再看看人麵風水,朝歌心裏奇怪,搞不懂這小子到底要做什麽。最後才弄明白,梁庫原來是要重操舊業。於是隻回了一句:希望梁家十代人的力量,不隻是能買彩票。

梁庫就帶著這句不清不楚的玄話就近尋到了一家彩票中心。

可能天下的彩票中心幾乎都是一個模式,小小的門麵掛滿了各式各樣的彩票對獎信息。

不過這家稍稍不同的是,門口旁多了位賣流年生肖運程的老頭。梁庫平日見多了這種以此為謀生的流動街頭小販,不過也挺佩服這位尖嘴猴腮、此刻正若無其事卻又時刻沒有放過進出行人一眼的老頭,竟然能想出這等招法來。

因為來買彩票人的心理,大多都有投機走運的美夢想法,當然也就對自己的流年運程非常在意。這樣一來就狠狠的抓住了目標消費人群的人心,哪有不銷量猛增的道理。

從本質上看,這種以鑽人心空子來贏利的小商業手法,跟觀音寺牆根底下的那群先生們幾乎沒什麽不同。要是放在往常,梁庫肯定理都不理一眼。不過這次不同了,這次他想買彩票,自然也就有了廣大賭彩之人的普遍心理特征,更何況朝歌的那句玄話,並沒確切的告訴他什麽。

於是就在已經跨進彩票中心門口的時候又退了回來,一臉看破紅塵的模樣:“喂老頭,我可不信你這一套!要不是看你生活不容易……”。

老頭眼都不甩一下,不等梁庫說完就不溫不火的拋出一句:“兩塊錢一張。”

靠!看這老頭的嘴臉,分明是一副愛買不買看穿彩民心思的模樣。這極大的刺傷了梁庫的自尊,但不買心又不甘,於是嘴裏一邊嘟囔著憤憤之詞,一邊掏出兩塊錢:“靠,竟然比外麵還貴了一塊錢……”。

等把那張隻比普通書頁麵積大了一點點的流年運程徹底翻看之後,不免心裏直犯嘀咕,今年正是自己的本命年,俗稱犯太歲,就算有好有壞,但大體上還是波折居多。雖然梁庫知道自己的命和別人的有些不一樣,但這種事情他自己是說不清的。

就在七上八下的心理活動中,梁庫走進了彩票中心。

靠靠靠!不會這麽邪門吧!

不但那種可以既買既開的福利彩票沒有,而且梁庫在買了幾張現有種類的彩票之後才發現一個嚴重問題:雖然這幾種彩票的累計金額都已經到達了驚人的數目,但統統都要兩天之後才開獎,而且梁庫記起了自己從前領取獎金時的複雜程序,中獎金額越大,領到手的時間越長。

難道真是本命年多波多折?

“想弄現金?我倒有個辦法。”

正懊惱間,門口傳來賣流年運程老頭的聲音。

梁庫回頭一看,那老頭正難得微笑的望著他。雖然在梁庫看來老頭此刻的笑,怎麽看怎麽都有種奸的感覺。但不幸的是,他再次抓到了梁庫的心。

“你有辦法?你有辦法還用在這混嗎?!”梁庫嘴硬心軟的轉過身。

老頭似乎笑的更奸了:“運氣這東西,誰都說不清。都是一個賭。”

梁庫最終還是跟著老頭走了,雖然他已經隱隱覺察出老頭要帶他去的不是什麽好地方。但摸摸口袋裏還剩下的幾十塊現金,他還是決定去試試,以前那種我窮我怕誰的勁頭又生猛上來。

果然不出所料,老頭領到的這個地方,正是一個賭場,一個超大型賭場。

不過這個賭場與梁庫從前在電器商場免費電視節目中看到的賭場很不相同,不但不遮遮掩掩,而且可以說的上是明目張膽到極點。

這個巨賭場就設在市區中心的一棟豪華大廈內。大廈的第一層是豪闊的鮑翅酒家,第二層是項目齊全的桑拿,第三層是狂舞妹影的夜總會,第四層整樓就是這個巨賭之場。

真是天高皇帝遠,小縣任我行。梁庫開始覺得這賭場的老板實在是不簡單,不簡單到有點讓人覺得他比縣長還牛。但如果要是梁庫知道,這四層樓不但都是屬於一個叫“校長”的老板,而且附近的三個縣裏都有跟這相同的一座建築的話,相信梁庫就更會覺得這被稱為“校長”的人物,不止是比縣長還牛那麽簡單。

而讓梁庫更沒想到的是,與現場環境極不相稱的奸滑老頭,竟然似乎與周圍的人很熟,在看到老頭從賭場分管那裏拿了些錢後才明白,靠!那準是拉客的介紹費。可想而知,不知道自己是第幾個,被老頭給牽到這裏荼毒的。

不過很快梁庫就投入到轟轟烈烈的賭戰之中,因為他贏了。

除了這的確是最快得到現錢的辦法外,更重要的是它讓梁庫又找回到運勢如洪的自信。

梁庫不懂賭,所以他選擇了最簡單的辦法,賭大小。

從幾十塊錢到幾百,從幾百到上千,從上千到巨萬。隨著所贏錢數的幾何遞增,被吸引過來跟著梁庫下注的賭眾也越來越多。

伴著幾百人驚天動地的興奮呐喊,梁庫幾乎成了被萬人擁戴的民族英雄。因為大多好賭的人,也同樣都是性情中人,他們除了偶爾的幾次幸運之外,大多都被莊家玩弄於股掌之中。他們嚐盡了人生冷暖同時,還要承載著賭運上的悲歡集合。這次終於可以痛快一次了,他們簡直就要樂瘋了!

最先發現英雄梁庫的還要算是那位賣流年運程的奸猾老頭,按他的多年賭場經驗,新手入賭大多手氣很旺,況且觀察了幾注之後,看這位小兄弟的手氣幾乎是旺氣衝天了。本著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人生座右銘,老頭死死跟住梁庫下注,很快就贏到了一筆可觀數目。

如果用一半是天堂,一半是地獄來形容的話,此刻的賭場莊家簡直就是像在第十八層地獄了。

莊家的手在抖,臉色鐵青,幾乎連鼻血都快憋出來了。因為照這個趨勢贏下去,可能就是把全縣所有銀行的現金搬出來,恐怕也頂不了麵前這幾百號人的狂贏。

就在莊家快要休克過去的時候,身後的一扇小門推開了。

一個極度不起眼的男子走了出來,不起眼的幾乎跟個街頭小癟三沒什麽兩樣。隻稍有一點特色的是那一頭支楞八翹的亂發,就像睡了八百次卻從沒梳理過半次一樣。再就是奇瘦無比的身材,瘦的不管穿什麽衣服,看上去都好象大了兩號。

此人邊走邊極度缺睡的打著嗬欠,聲音跟那幾百號人的齊聲呐喊相比,簡直就像海嘯中一條衰魚在張嘴。但就是這聲嗬欠,卻像瘟疫一樣迅速傳導開來,不光是那幾百號的狂呼聲,整個賭場都一下子靜了下來。

所以他的第二聲嗬欠就顯得特別清晰。

與此同時,梁庫注意到了幾個奇怪現象。除了全場驟靜和這聲清晰可聞的嗬欠外,就在剛剛還興奮到極點的忠實賭民粉絲們,忽然都像被抽了筋,呆呆的杵在那裏。老頭則以最快速度把剛贏到的所有籌碼收起來,似乎稍晚一會,這東西就不再屬於自己了。

而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莊家,聽到嗬欠聲就如苦海之中見到駕船來救的親爹,急切慌忙中把位置讓了出來。

此人正是賭技冠絕,三縣無倆的睡不夠吳老二。

就在第三聲嗬欠的時候,睡不夠坐在了梁庫的對麵,差不多與此同時,一個不被注意卻一直跟在睡不夠身後的男子,悄悄的在睡不夠左側不遠的地方也坐了下來。

梁庫看了看眾人,又看了看麵前分明是來者不善的睡不夠。深深的吸了口氣,然後慢慢的站了起來,一字一頓的對著睡不夠道:“時候不早了,我該回去睡覺了!”。

此話剛出,全場就已經有幾個人忍不住撲哧的笑出聲來。

睡不夠撓了撓亂發,也忍不住幹笑兩聲:“那咱們就來個痛快的吧,把你手上的全壓上吧。”

說完向身後揮了揮手,立時就有一群膘肥體壯的保安,把守在賭場所有信道出口。

梁庫開始有點發慌了,他說什麽也沒想到電視裏的情景會出現在自己眼前,而且這情景真實的不像有一點摻假。

無奈之餘梁庫反倒想開了,雖說看起來麵前這家夥像是有些門道,但我梁家十代先人的努力也不是白費的。我運勢如洪!我運勢如洪!

梁庫有點像精神勝利法似的給自己鼓足勁後,開始與麵前這位民間賭神睡不夠搏殺了。

不過梁庫並沒把手頭近百萬籌碼一把壓完,而是分成了幾次,從周圍氣氛看,畢竟對方是大有來頭的,不可掉以輕心。

但不幸的是,無論梁庫怎樣運用自我欺騙式的精神勝利法,也無論怎樣默念著自己的十代祖宗,手上的籌碼還是在一次次的無情輸掉。

原本場中還能聽到的幾聲惋惜,到後來就完全轉變成對睡不夠吳老二賭技的讚歎聲。

而揣著上下幾兜子籌碼的老頭,開始賊眉鼠眼的向四處偷視,似乎在想著安全脫身之計。

很快,梁庫的籌碼隻剩下一百塊錢了。他開始聯想到一件更為發慌的事情,剛才因為自己的帶動,讓莊家狂輸了幾百人的錢,即便自己把錢全輸回給他們也遠遠無法抵償,他們會善罷甘休嗎?

於是瞬間,梁庫的腦海裏刷刷閃過各種電視裏出現過類似場景的刀光血影。

一百塊錢,最後這一百塊錢輸過後,會發生什麽事情?梁庫手裏來回磨搓著那塊一百塊錢的籌碼,平生第一次感覺到了可怕的無助。

就在梁庫陷入有生以來最艱難困境之時,剛才他跟老頭進來的那扇大門被推開了,聲音不大,卻在死靜氣氛中的賭場裏顯得清晰無比。瞬時所有人目光都不約而同望了過去。

萬眾矚目中,靜靜走進一位身長冷俊、目凝神聚的青年。

“朝歌!”。

梁庫幾乎帶著哭音喊出了聲。

不錯!來人正是朝歌,不知道突然而至的朝歌,會以什麽樣的全新手段,來詮釋這個古老的遊戲——賭術。

原來朝歌因為梁庫遲遲不歸,不免擔心梁庫人生地不熟的會惹出什幺事來。於是就近在彩票中心打聽梁庫的消息,湊巧在梁庫去的那家彩票中心就要關門的時候,被朝歌找到了。彩票老板還算熱心,便如實向朝歌說了梁庫去向。

可想而知,那賣流年運程的老頭不知道已經牽了多少渴望現金的人去了賭場。

就在朝歌走出彩票中心準備去賭場找梁庫的時候,卻忽然發現了一個有趣現象。這彩票中心雖然不起眼,但麵前的一條環型路,不缺不損、不緩不急的把彩票鋪麵所在地正好圍在中心。恰巧形成了一個難得的風水吉形“玉帶纏身”,此吉形不但需要一條均勻飽滿的環行路,而且也要配合鋪麵前低後高的有利地勢。

顯然這彩票中心都在不知不覺中占全了。

朝歌不免感興趣的又回身問老板:“這裏生意一定很好。”

彩票老板馬上笑咪咪的:“嗬嗬,是呀是呀!也不知道為什幺,很多人老遠的也要到我這裏來買彩票。別看這地段不算繁華,但卻差不多是全城生意最好的彩票中心了!”。

彩票老板圓臉微肥,紅光滿麵,一看就是正當運頭的人。隻是對風水並不關注,所以朝歌這樣問,也沒像時下很多生意人似的會馬上回問朝歌:是不是會看風水。

朝歌心中不禁一片釋然,也就明白了為什幺周圍有好幾家賣彩票的,梁庫卻偏偏找了此家。

因為好的風水吉形能量極大,而身強運旺之人正喜歡這種大能量的風水來均衡自身,所以就應了那句俗語:有福之人不落無福之地。梁庫此段正是運勢大旺特旺之時,自然對這具有同等旺勢的風水吉形心有感應。

隻是這樣一來,朝歌又不免對那賣流年運程的老頭另眼相看了,能選擇這塊風水寶地,證明這老頭不是運勢頗旺,就是獨具慧眼。但在彩票老板的言語形容中,那尖嘴猴腮的老頭又兩者都不像。朝歌不禁搖頭輕歎,看來造化之妙,永遠都讓人有出其不意的地方。

朝歌的出現,不但讓梁庫驚聲歡叫,也讓賭場內的所有眼睛都為之一亮。

睡不夠懶懶的回過身,睡眼惺忪的瞄了一眼,心中也不免一動,看這小子的架勢,應該有些兩套。麵上睡意不覺中稍稍一振。

“老大你怎幺來了?!”。

梁庫激動中,攥著他那唯一的一百塊錢籌碼迎了上來。

朝歌冷冷的看了一眼梁庫,隻拋了兩個字:“回去。”說完便轉身走出。

梁庫也想順勢跟著走出的時候,卻被門口的保安擋住了。

於是朝歌就聽到了身後傳來的梁庫嘶聲哀鳴:“老大——救我!”。

於是朝歌停住步又轉回了身。

朝歌聽完梁庫把經過講述之後,決定了一件事:拯救梁庫。

決定出手幫助梁庫,並不是因為想贏回錢,而是忽然對那位很神的睡不夠有些意外。因為你無論賭技如何厲害,從八字命相上講也都是旺運的一種表現。就像摘金奪銀的運動員,他的運勢旺衰是用體育技能來表現的;經商的是以賺錢與否來體現;為官的以官運亨通。

同樣,賭技的高低也是運勢旺衰的另一種表現形式。

但梁庫此時的衝天運勢幾乎有萬夫不擋之勇,這睡不夠又是怎樣的命相運勢才能勝過梁庫呢?

朝歌走到賭台前,目光炯炯的注視著睡不夠。他發現了一個驚人之處,別看這睡不夠其貌不揚,但身上卻有一處奇相,就是他那支握著骰盅的左手,無名指和中指竟然同等長度,再仔細看,無名指甚至已經稍稍長出了中指。

朝歌知道這是一種具備賭技奇才的手相!

但朝歌再轉而配合睡不夠的麵相看,此人雖然命相具備奇賭之人,但運勢上看,卻遠遠還不能與梁庫的運勢抗衡。但卻為什幺贏的梁庫毫無還手之力呢?

朝歌百思不得其解中,目光向兩旁遊移,忽然在睡不夠左側的一人臉上停住了。朝歌注視片刻後心中一片雪亮,嘴角不禁微微翹起。

左側這一人正是跟在睡不夠身後走出的那個人,從命相看,正好與睡不夠構成了一個旺財二合局,把睡不夠原本運中所欠缺的東西彌補了。

人就是這樣奇妙,就像睡不夠這樣,不見得精通術數,但在長期的賭拚生涯中忽然發現與某人搭檔,會出奇的助長運勢。就像人人常說的某人跟我很合,某樣東西是我的吉祥物,某個地方和旺我,這都是同等道理。所以自古成大事者,其身邊無不聚集著一群與自己命相相合,又互相大旺的能人異士。

但朝歌卻並不知道,此刻他隻猜對了一半。

朝歌從梁庫手裏拿過那唯一的一塊百元籌碼,氣定神冷的樣子,幾乎震倒了所有在場人眾。朝歌要出手了,因為他清楚,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梁庫應十代人而生的命相,也正巧和自己奇合。雖然不懂賭技,但相信憑他二人之力,完全可以勝過麵前睡不夠的二合組局。

睡不夠似乎也感覺到了什幺,一時睡態全消,握著骰盅的左手,暗暗的傾注了十二分的賭力。

全場人也被氣氛所感,都覺得這冷俊小子既然敢向睡不夠挑戰,相信也絕對來者不善。一時間,偌大的巨賭之場,隻聽到搖骰子的聲音。最後落定“啪”的一聲,無不重重響響的擊在每人心中。

良久,朝歌緩緩出聲了:“這東西怎幺個玩法?”。

頓時全場一片噓聲四起,實在沒想到,這帥哥原來是位冷麵搞笑生!開什幺玩笑,不會賭竟然還敢用這副架勢虎人!梁庫差點鑽到賭台底下。

睡不夠卻絲毫沒有小看的意思,因為他知道,很多道上高手都善用這種心理戰術,先讓對方放鬆警惕,然後趁人不備的發力。

“隻要你選大還是選小。”

睡不夠不緊不慢的回答了朝歌。

朝歌隨道:“那就選大吧。”

睡不夠微笑著慢慢開了骰盅,雖然睡不夠長的有點對不起觀眾,但這個動作卻竟是帶著幾分瀟灑。因為無論什幺人有了自信後,他的舉手抬足間,必然會流露出服人的魅力。

睡不夠的自信是有根據的,骰盅內開的正是小。朝歌輸了。

伴著睡不夠越發有點邪的微笑,除了梁庫失望的幾乎絕望外,朝歌也大感意外。難道他看錯了?還是另有隱藏?

朝歌就在全場唏噓聲中慢慢掃視了一圈,當最後從梁庫臉上劃過的時候,朝歌震驚了,他如同一下打通了萬年牢石般的通透。

他說什幺也沒想到,梁庫的命局竟然不知不覺奇巧無比的與睡不夠和那個左側搭檔,組成了一個千萬中無一的三合天局。而這個局又恰巧是大旺睡不夠的,如此說來,不要說梁庫玩一把輸一把,恐怕按著這個三合天局,幾乎賭遍天下也是如同兒戲一般輕易。

朝歌不禁笑意更濃,隻不過這一笑實在又讓全場的人摸不到了邊際。

朝歌準備再次出手了,可忽然發現一個嚴重問題,剛才輸掉的那一百塊錢,是梁庫所剩的唯一籌碼。

正在皺眉,再次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本來已經躲到人群裏的那位尖嘴猴腮老頭又擠了回來,從上下衣兜裏嘩啦啦的連硬幣帶籌碼掏出一大堆,然後拍了拍朝歌的肩:“別拿這些當錢,全當我免費讚助的。”

還沒等朝歌說話,梁庫一把握住了老頭的那支幹手,激動八萬分的說到:“大叔!大伯!大爺!太感謝了!我很想知道,是什幺讓您有了這樣的決心?”。

就在梁庫期盼各種豪言壯語時,老頭卻平淡道:“也沒什幺,就是看他比你順眼。”

此話剛剛落地,梁庫頓時石化,僵著一臉的訕笑楞在那裏。

就在眾人也在想破腦袋也想不通這老賭頭的想法時,老頭轉過身來麵對賭民大眾說話了:“各位誰能告訴我,賭到底是為了什幺?”。

眾人驚目。

老頭:“我賭了一輩子,今天終於讓我明白了一個理!賭,就是為了一個痛快!”。

老頭說著重重的往賭台上一拍:“贏當然是一種痛快!輸更是痛快中的痛快!”。

一種情緒在蔓延,能煽動賭民情緒的,也隻有這種致情致性的賭民。

朝歌微笑著向老頭道:“還有件事相求。”

老頭:“你說。”

朝歌從賭台上揀起十幾塊硬幣:“麻煩您跟我的這位兄弟去賭一賭。”

不但老頭有點撓頭,圍觀賭民有點撓頭,就連石化中的梁庫也撓著頭:“老大,你到底要做什幺呀?”。

朝歌回梁庫:“你照我說的就是。”

老頭倒幹脆:“好!照你說的就是。”

說完把硬幣分給梁庫一半,拉著他到旁邊開始商量怎幺個賭法。

梁庫雖然被朝歌弄的頭大發暈,但也馬上跟老頭一樣:照說就是。梁庫從未接觸過賭,現在最簡單的賭大小被朝歌用了。於是就想了一個自己擅長的妙賭之法:石頭、剪刀、布!

這可是梁庫從小到大唯一玩過的賭法,也是最擅長的。

於是大家就看到偌大的賭場之內,千人莫名其妙的屏息氣氛中,一個尖嘴猴腮的花白老頭,和一個充滿市井之氣的青壯小夥,以一塊硬幣一局,認真無比的大喊著出手拚賭著:石頭——剪刀——布!

而就在另一邊的朝歌,此時向一邊已經不知道該如何笑的睡不夠說道:“開始吧。”

睡不夠此時已經成了睡不著了,幾乎生下來就在賭場裏打滾的他,實在不明白麵前的這位酷哥到底在做些什幺,不光他不明白,恐怕整個賭場也沒一個人會明白。朝歌正在用一個絕妙的破局之法,上演一出精彩絕倫的賭場大戲。

因為隻要梁庫與老頭的賭局一開,無論輸贏都會牽動他與睡不夠搭檔組成的三合天局,而與此同時當朝歌再與睡不夠開賭的時候,就形成了一個左右之爭,從而完全打亂了這個三合天局的運勢流。

如果睡不夠明白此中術數道理,可以簡單的把那個搭檔支走,脫開自己與梁庫三人的合局同時,也就解了朝歌的這個爭合之亂。而再以他的高超賭技,就算十個朝歌也絕對不是他的對手。

可對不起,睡不夠雖然賭技超群,卻對術數半點不通。於是就在接下來的對拚中,睡不夠給自己創下了一個個人永久記錄:在近三十把的連續下注中一次未贏。

伴著這位三縣無二的賭場奇才一次次失手,伴著冷俊絲毫不為勝利所動的朝歌,圍觀的賭民們開始從錯愕轉至到驚訝,然後再升級到歡呼。

近千人的歡聲雷動,幾乎震破了四周的厚厚玻璃。不但下麵整三層樓的人都驚愕的不知道發生了什幺事情,連路過的人,也紛紛住足抬頭驚望著高在四樓之上的巨賭之場。

世事總有驚人的巧合戲劇性,就在睡不夠連輸到第三十五把的時候,他麵前本來堆積著近千萬元的賭台上,此刻也隻剩下了一個漏網的百元籌碼。

事後有賭民悄悄的為睡不夠改了個名號:睡不醒。

可所有興奮的幾乎忘了今夕何夕的賭民們沒有想到,他們為麵前這位冷如冰的酷哥如雷歡聲的時候,不但引起了幾乎整棟大廈及大廈附近相當廣大範圍內的驚諤,也同時引起了一個人的注意,此人也許從身材上看有點單薄,從麵貌長相上看,有點書生式的陰險,但沒人敢否認,就是這幺個普通的有點普通的人,隻要稍稍的一感冒,整個三縣一區都要噴嚏不止。

此人正是傳說中控製著整個三縣一區的黑首大人物——校長。

校長出現的時候很低調,低調的幾乎沒發出任何聲音。但其產生的傳播效應,卻比打著嗬欠的睡不夠生猛了十倍不止。本來正興奮歡呼中的賭民,瞬間就像是被急速冷凍般凝固當下。然後又用比瞬間稍稍長了一點的時間,乖乖的留下手裏的籌碼,乖乖的悄悄蒸發。

校長能具備如此威望和社會效應,決非浪得虛名混白飯吃,從平時他對膝下的徒子門生們進行苦口婆心的教育時,我們就可以看到一點點有關他老人家與眾不同的心路曆程。

校長的用人原則是:要活的不要死的,因為死人沒用。

校長的控人手法是:隻要你還活著,就一定有顧忌,比如你的媽媽、爸爸、姐姐、妹妹、兄弟等等等等;就算你是孤兒,但你還有個身體。比如你的眼睛,你的舌頭,甚至你的**。

校長給對手和敵人的感覺是:你若是犯到他手裏,不是死刑,而是無期。

最後是校長常掛在嘴邊的一句口頭禪:生命是寶貴的,不要浪費,盡可能的利用吧。

校長也很直接,他走到朝歌麵前指著賭台上的小山般的籌碼:“這些都是你的,另外再加一倍。我隻有一個要求”。

朝歌冷冷的看著校長,很想知道這位校長有什幺要求。因為站在身側的老頭已經趁著兩個瞬間的空擋,把這位大人物的傳奇事跡講的七七八八了。

至於老頭為什幺還沒走,並不是老頭真的很英雄,而是他也曾試圖開溜,結果被早把他盯住的保安“嚴肅”的擋住了。

校長扶了扶鼻梁上的那副寬邊玳瑁眼鏡說出了他的那個要求:“你跟著我。”

朝歌聽完後,嘴角翹了起來:“這堆東西我會要,另外的那一倍就不必了。但我隻會跟我自己走。”

校長聽完竟然真的像校長一般看著自己的學生道:“人才!人才!真是人才呀!口才好!相貌好!手底下的功夫更好!”。

說著校長又對身邊的人道:“你們看看,我們團隊就是需要這樣的人才呀!”。

朝歌是對方越硬,他反力越強的性子,現在忽然看到這位黑首人物如此樣子,還一時真不知道該怎幺對下話。

校長似乎並沒聽到梁庫在說什幺,又讚了幾聲然後道:“既然這幺好的人才,不用就可惜了。”隨後向手下擺了擺手:“好好的保管起來!等我的這位小兄弟想通了,再來找我。”

校長說完最後憐惜的看了看朝歌,然後轉身開走。同時有幾個大漢向朝歌這邊走來。

梁庫有點急了,對著校長背影叫:“喂喂,你什幺意思呀?有話好商量呀!”。

朝歌、梁庫還有老賭頭,被很沉默式的禮貌請到了一棟賓館大廈的頂層豪華套房。如校長所說,他們被好好的保管了起來。

這幾乎是僅次於梁庫選的那家豪華賓館了,三居室的豪華套房,可以說除了電話一類的對外溝通工具,這裏是應有盡有。

老賭頭可一輩子都沒見過這幺誇張的住房,一進來就東摸摸西碰碰,還竟然像小孩子一樣拿電控抽水馬桶玩起來。

梁庫有些惱:“大叔,你幾歲了?!要是他們同意,我一定把你給清出去。”

老賭頭白了眼梁庫:“別忘恩負義啊!別忘了整個賭場隻有我肯站出來幫你。”

不說還好,老賭頭這一說反倒把梁庫給激怒了:“靠!還有臉說!如果不是你,我又怎幺會去那個鳥地方?!”。

老賭頭:“那可是你自願的,我可沒逼你。”

梁庫差點眼睛氣翻,張了幾回嘴都不知道說什幺好。

一直沉默的朝歌卻說話了:“他們到底想做什幺?”。

老賭頭看著朝歌鬼笑了笑:“看你是人才,想讓你為他們服務唄。”

朝歌:“這我知道。我是說,如果我一直不答應,他們會如何?”。

老賭頭這次沒回答,而是按了按彈簧床,皺眉自言自語著:“就是這東西不如家裏的,太軟。”

梁庫又惱了:“喂!沒聽見呀?問你話呢!”。

老賭頭抬起眼看了看朝歌:“那也不能拿我們怎幺樣,頂多你什幺時候同意,什幺時候放人唄。”

梁庫唾沫都噴了出來:“廢話!不是說了嗎!根本沒可能答應。”

老賭頭不緊不慢道:“我不也說了嗎?那就一直關著唄!”說完又補了一句:“不是死刑,是無期!”。

老賭頭說完,就再沒看朝歌兩人,而是慢慢試著在還不太適應的大**躺下來。

梁庫有些傻眼了,想想校長的一副陰臉,再看看分明有長期在此定居下來跡象的老賭頭,看來這事不像是假的。

朝歌也覺察出了嚴重性,如果真是這樣,外麵還等著他們的幾個人怎幺辦?還有那已經啟動的風水大局,如果因為在這裏耽擱時間而延誤了,不知道會生出怎樣的變化來。揭不開謎底是小,如果再給本就倍受苦難的五行族和六甲旬的增添變量,那就可怕至極了。

**的老賭頭慢悠悠道:“幹嘛非要想著出去呀!這不也挺好嘛。嘿嘿,沒想到,我都這把年紀了,還走了這幺一步大運!嘿嘿”。

梁庫怒火中燒:“閉嘴!”然後一步竄到床前,指著老賭頭鼻子:“你給我起來,這……這是我和朝歌住的地方!”。

就這樣,時間在梁庫和老賭頭的一來一往對罵中悄悄滑過。

站在窗前的朝歌始終皺著一雙濃眉,苦想著脫身之計。

很快三天過去了,朝歌並不知道,就在這短短的三天裏,九鹿縣正發生著怎樣的翻天覆地。

土守形、婉姨幾人在過了一天還沒等到朝歌梁庫後,知道可能發生了什麽情況。他們最先想到的是打麥場上的那個隱身人,但婉姨卻認為不太可能,如果那個隱身人想出手的話,在牧家村就有很多機會。況且以朝歌的性子,任何人想用威脅的手段對付他,恐怕都是無濟於事。關於這一點,相信那個隱身人應該知道。

最後終於讓他們打聽到,原來朝歌等人因得罪了本地的頭號黑首而被軟禁到了一處隱秘的地點。

於是就在這三天裏,幾乎全九鹿縣都在傳著一個很玄的故事。有這樣一輛天降巨車,上麵載著這樣的五個人,他們所到之處,準確的說,應該是所到校長的任何窩聚點,那裏就會發生奇怪的事情,不是集體昏睡不醒,就是無端骨折。

而平時也被神化了的黑首校長卻拿他們毫無辦法,因為當校長出動人馬對付這僅有五人的時候,他們忽然發現,他們所領受的是比昏睡和骨折更為可怕的遭遇。而且這五人時而出現,時而消失。他們這種飄忽可怕的行動,在校長一方人馬看來卻有這樣一種清晰的感覺:這五人實在不太像人,最起碼不太像正常人。

但在土守形五人來說,也同樣感覺到了日甚一日的壓力。因為校長幾乎動用了所有可以動用的力量,連警察也開始出麵幹預了,而且周圍三縣一區的大批黑道人馬,從四麵八方開始向九鹿縣滾滾雲集而來。

土守形等五人一麵要避開警察,一麵還要與越來越多的黑道分子相鬥。尋找朝歌顯得越發艱難了。

最後在婉姨的提議下,眾人終於決定,準備以整個九鹿縣為區域,催動一個驚天大局。這個大局將是五行族和六甲旬的首次合作,真不知道,這將是怎樣的一次驚天之作。

相比之下,這三天頂樓豪華套房中的朝歌等人,就顯得過於平淡鬱悶了。

朝歌雖然在偶爾的開門關門中,注意到把守門口的大漢不知道什幺緣故,在逐漸增加著,而且從神情上看,也越來越警惕了。但卻仍猜不透外麵究竟發生了什幺。

而就在第二天的上午,剛吃過飯鬥過嘴的寂靜時間段。他們不約而同的聽到了一陣若有若無的鋼琴聲從樓窗傳進來。

朝歌馬上被這琴聲吸引了,他走到窗前按聲尋覓,發現這琴聲原來是側麵不遠處一個居民樓裏傳出的,彈的正是著名的“童年夢幻曲”,單調童真之中勾起心中無限往思。竟一時忘了身處困境。

梁庫並不對這鋼琴聲有什幺喜好,引起他注意的卻是朝歌的變化。他忽然發現跟朝歌交往以來,還從沒看到過的這種放鬆而又充滿柔和的表情。

梁庫不禁一拍腦袋,忽然想起了朝歌曾經是學西洋什麽樂的。自從被自己拐帶出來後,就再也碰過從前的東西。一陣愧疚之情上了梁庫的心頭,他暗暗許了個願,如果這次能出去,一定買架最好的鋼琴送給朝歌。

當然,這得需要出去才能實現。

一想到被困現實,梁庫忽然想到了在牧家村陽光燦爛的日子。原來還覺得寂寞無聊,但自從可愛的姐妹花來到後,牧家村簡直就成了天堂。

梁庫又順便想到了具備神秘術力的土守形,要是他在這就好了。

想到這,梁庫眼前一亮:“我說朝歌,你還記不記得當初土守形是怎麽把文物販子鬥敗的?”。

朝歌心不在焉的搖搖頭。

梁庫幹脆走到了窗前,搖了搖朝歌的手臂:“你再想想,說不定想起來,我們在這能用出來。”

說著梁庫一臉陰笑:“嘿嘿,如果把那東西用出來,全讓著幫看門的家夥骨折吐血!”。

朝歌被梁庫這幺一鬧沒了雅興,回道:“那叫陣衍術,必須要配合一種導引術才能奏效,不是一天兩天能練成的。”

朝歌剛說完,卻聽到窩在沙發裏的老賭頭說話了:“你們說什幺?什麽什麽陣?什麽什麽術?”。

梁庫望著老賭頭一臉不屑道:“省省吧!你懂個六!”。

老賭頭被這幺一說還來了精神,一骨碌坐起來:“你還別說,我真在一本書上看過講什幺陣什幺術來著!”。

梁庫差點沒把嘴撇到後腦去:“就你還看書那?你認字嗎?”。

老賭頭真的有點被激出火來了,異常認真道:“我怎幺了?我就不能看書了?我看的那些麵相呀周易類的書,管保你這些不學無術的小年輕看不懂!”。

朝歌聽到這,忽然想起來那個“玉帶纏身”風水吉形的彩票中心,說不定這老人真的看過此類書,所以才選了那幺一塊寶地落腳。其實賣流年運程的此類人看些玄書也不希奇,畢竟常年接觸,雖然不一定很懂但也能多少通些。況且時下關於玄學術書,滿大街賣的都是。

老賭頭想了半天,似乎想不出書裏是怎幺形容的了,於是幹脆道:“打個比方說吧,就像藏著個發動機。普通人的這個發動機都是沒打著火的,那些練什幺導引術的人,就是在用各種法子來打著這個發動機。一旦把這個發動機打著啟動了,嗬嗬,那可就不得了了!”。

朝歌卻忽然心中有感,他聽這老賭頭像是無意之說,卻想到了自己身體每次一遇到外力臨界擠壓時就發生的奇妙現象,雖然與這這老賭頭的說法有些不同,但卻也有幾分相似。

梁庫看著得意的老賭頭越發不順眼:“發動機,還汽車呢!你這舉的都是什麽例子呀!”。

這回輪到老賭頭一臉不屑了:“這東西太高深,你不懂。還有,這個發動機雖然人人都有,但因為每個人從娘胎裏得到的體質不同,所以這個發動機的質量也不同,同樣都練習那個什幺導引術的人,最後得到的結果卻完全不一樣。有的沒練幾天就把這個發動機給打著了,而且又有力又好用,有的就是練一輩子,也就比普通人強了一點。”

朝歌開始越來越覺得老賭頭說的有趣了,雖然用發動機來舉例子,卻說的即明白又貼切。

梁庫也不反駁了,此刻正眼珠子亂轉,琢磨著如果這老賭頭說的是真的話,朝歌會不會也能在幾天內把這個體內的發動機打著呢?

“啊!我記起來了!”。

房內正靜的時候,老賭頭忽然一拍大腿,把朝歌兩人驚了一跳。

老賭頭:“我記起來了!那書上還講,對一些有著特殊體質的人,可以用一些特殊的辦法,用最短的時間把體內的發動機給打著啟動了。”

這一驚嚇並沒讓梁庫惱火,因為也被老賭頭最後這句話給打動了,於是道:“什麽辦法?快說!”。

老賭頭卻又搖了搖頭:“不行不行,這辦法太危險,說不定那書上是瞎說的呢。”

梁庫把眼一瞪:“叫你說你就說!”。

老賭頭猶豫了一下,最後道:“好,那我說了,但講好不準亂試。”

梁庫:“說!”。

老賭頭:“其實也很簡單,就是用電。”

土守形、婉姨、阿光、姐妹花開始做驚天之局前的準備工作了。

這個驚天之局的計劃是這樣的,為了能在偌大的全城裏找出朝歌梁庫,土守形五人決定合力把整個九鹿縣所在地的風水時區逆轉。

因為按常理來講,當任何一個地方的自然風水忽然發生逆轉的時候,處在此風水中的所有生物都會瞬間產生一種慣性反作用力。其中能量越大的生物,其產生的慣性反作用力也就會越大。

而應風水大局下生的朝歌,和積十代人命力的梁庫,其獨特命局的能量絕對是億萬無一的,也就是說,在全城風水格局發生瞬間逆轉的那一刻,這兩人命局所產生的慣性反作用力,必將是最強烈的,而這種強烈的錯動反應,也必將被術力敏感的婉姨等人所感知到。從而也就可以斷定出朝歌被軟禁的準確方位。

首先阿光必須至少在三百個大型汽車司機的體內下局,確保讓他們準時在城東震卦位的空地上集合。然後在土守形的施術加力下,一同鳴響汽笛。

因為在全城震、兌、艮、坎、幹、坤、離、撰的八個卦位中,震卦代表雷,代表震,其在物理表像上最容易動出變化。

而突然的劇烈聲音,也同屬震卦裏的象征。當配合時間在城東震卦位一起地動山搖的鳴笛時,必將更加促使這個方位內在地理的異常變化。然後土守形再利用土行術催動地氣,這樣一來就會瞬間讓整個震卦區的風水受力失衡。

就是利用這一瞬間的失衡,姐妹花會在全城能量最大的聚集地發電場同時起局。他們會利用發電廠輻射出的強大能量,把震卦區發生的瞬間失衡,加大到一種諾骨牌效應,從而依次顛覆全城風水格局,最後達到完全逆轉時區。

而婉姨屆時會登上城中心的最高建築,她會在完全逆轉風水格局時區的時候,全身心感知各個方位傳來的異常反作用力現象,可以說如果朝歌、梁庫還在,婉姨就一定會感知到他們的所在方位。

現在的時間是第三天的下午一點。

距離顛覆全城的時間還剩二十小時。

於是我們就會在全城範圍內看到幾個這樣有趣而又奇特現象:

一個笑眯眯的陽光帥哥,幾乎走遍了全城,他專門找駕駛大型汽車的司機握手,找完一個再找下一個,沒人知道他想幹什麽,也沒人知道他跟多少司機握了手。

一個幹癟老農徘徊在城東的一塊巨大空地上,他不停的按照一種古怪的次序行走,在這塊空地上反複勘測,時而沉思住足、時而又像自言自語。

一個打著巨大陽傘婦人,獨自行走於市區中心的每條大街小巷,幾乎在每座高大建築物前都會稍稍停留,然後舉頭相望。

一對可愛至極的盲人姐妹花,手牽著手讓人覺得極為突兀的出現在城郊發電廠邊,她們一言不發的沿整個廠區外圍行走,好象在尋找著什麽,也好象在感覺著什麽。

而從四麵八方湧來的校長人馬也在悄悄的雲集中注意著這五位奇人的一舉一動,他們很奇怪這五人的反常行為,他們不知道正在發生著什麽,也更不知道即將會發生什麽。

與此同時,朝歌終於決定冒險一試老賭頭的辦法,用電。

之所以這樣決定,並不是相信老賭頭的一麵之詞。而是朝歌想到了阿光曾講述的家史,電也是以相似於一種術力的形式存在著,其在五行所屬上恰巧為火。在加上自身的那種奇妙變化,朝歌最終決定一試。

就在梁庫的提心吊膽,和老賭頭的一臉關注中,朝歌用手碰向了電源。

雖然在脈路信道上,朝歌覺得再次有了打通的跡象。但無奈,像老賭頭所說的那種能自我凝聚能量的發動機卻並沒被激活。

看著朝歌無事,梁庫和老賭頭不禁鬆了口氣。雖然沒有成功,但至少證明了老賭頭那種說法的可能性。

於是老賭頭就更加變本加利的吹:這次失敗的原因,一定是因為220伏的電壓太小,跟本不足以激活朝歌體內的能量發動機。如果真的想激活的話,看來也隻能有一個辦法了,用瞬間可以產生高電能量的——雷擊!

剛說完,梁庫就破口大罵:你要是想害人就直說,老子成全你!

朝歌卻在想,與其等死還不如冒險搏一搏,因為五百年的風水大局不能等,因為被控製著生死一線的五行族六甲旬不能等。

於是朝歌緩緩的抬起頭,從眼神中梁庫知道,朝歌再次決定了。

但現在麵臨的難題是,外麵雖然陰天,卻絲毫沒有打雷的跡象。

就這樣,在頂樓的豪華套房中,三個人都各懷著不同心情,等待著雷電的到來。

現在是第四天的早晨六點三刻還剩一個小時零十五分鍾。

清晨時分,整座城市還沉浸在一片寧靜之中。

但就在這片寧靜之中卻悄悄的發生著一件有趣的事,大約有三百多個大型汽車司機,幾乎在同一時間,不約而同的從**爬了起來,然後把他們的車啟動引擎,從全城的各個角落,紛紛向城東的一塊巨大空地上聚集。

接著我們就看到,土守形、婉姨、阿光、姐妹花,也悄悄的奔撲各自位置。

校長也許也注意到了這反常跡象,但跟昨天一樣,他完全不知道整個九鹿縣即將發生什麽。

此時頂樓的豪華套間裏,因為折騰了一整夜,梁庫和老賭頭正昏昏大睡。朝歌始終處在一種半夢半醒的朦朧狀態。忽然一陣風從稍稍拉開的窗縫裏吹了進來,朝歌漸漸清醒過來,他向窗外望瞭望,漫天的烏雲正在越來越厚的積壓著。

朝歌站起來走到窗前,一把拉開窗子,頓時一股更強烈的冷風呼啦啦吹了滿房間。

“起風了!起風了!”。

梁庫也被風吹醒了,他也不知道是高興還是害怕的邊喊邊搖醒了老賭頭。

老賭頭醒了過來,瞥眼窗外:“起風了有什麽了不起。”

梁庫又道:“陰天了!陰天了!”。

老賭頭又躺了下去:“那也不一定會打雷,慢慢等吧。”

梁庫不再管老賭頭,摔下被子,幾步竄到朝歌身邊,望著黑壓壓的烏雲,吹著呼啦啦的冷風,再看看衣發巨飄像風一樣冷的朝歌。梁庫此刻有種說不出的感覺,隻能確切的感覺到,心髒在撲通撲通撲通。

這巨響聲,瞬間傳遍了整個城區的每個角落,震驚了整個城區每個人的心耳。

與此同時,發電廠旁邊的曠野中,衣帶浮起長發飄飄的姐妹花也一同抬起了手臂,伴隨她們越來越快的推動掌局,從電場向外伸出的成排高壓電線,一起迸出辟撲閃目的火花。

緊接著,在城區以外的廣大郊區中,有許多早田的農民遠遠看到這樣一個奇景,有一股巨大的暗紅色地光從整個九鹿縣城區升起,然後一閃而沒。

就在暗紅色地光閃過後,全九鹿縣的所有電子設備、電器設備、包括所有電燈電源全部瞬間熄滅。

升降的電梯停在半空;

滿街的汽車全部熄火;

剛剛播報的早間電視電台瞬間無聲;

刹那間,整座九鹿縣仿佛變成了一座死城。

而讓本來連說話都不敢出大聲的九鹿縣居民更加因恐怖的是,在經過一陣莫名的心慌之後,剛剛靜止的手上的表、牆上的鍾卻忽然又走動了起來,但不是順時針,而是讓人驚懼的逆時針轉動。

就在全城時區發生逆轉的瞬間,城區中心一座最高建築屋上的婉姨笑了,因為他感覺到了兩股反作用力正從一個方向強烈的傳遞過來。

風更大了,頃刻,九鹿縣上空雷電交加、大雨滂沱。

土守形等人說什麽也沒想到,因逆轉風水時區而引起的雷電交加,正天翻地覆的改變著一個人。

“打雷了。”

這次叫出聲的卻是老賭頭。

朝歌把早準備好的一截浴室白鋼管拿在手中,他準備把它伸出窗去,從而更好的引來雷擊。

梁庫一把抓住了朝歌的手:“朝歌……”。

朝歌能感覺出梁庫的擔心之情,一股暖意在心底**起,他笑了笑,慢慢把梁庫的手退掉,一直看著梁庫退到了安全地方,然後一點點把手中的白鋼管伸出雷電交加的窗外。

梁庫的身世,決定了他自小都是行影孤單,與一個人大半年的形影不離,是梁庫有生以來的第一次,在梁庫心裏早把朝歌當成了血肉兄弟。每次有難,他都有種生死相隨的衝動。他知道,朝歌雖然外表冷漠,但心裏卻藏著一座火山。他相信,如果他有難,朝歌也會眉頭不皺的生死相隨。

可現在,梁庫隻能這樣看著,看著朝歌。

全城都已停電,高崇的大廈被濃濃的雨霧包裹的如同黑夜。每次裂人心目的閃電,都像是要把整棟大廈蒸發一樣,爆閃極亮到頂點。

而每次爆閃的瞬間,都把朝歌迎風而立的影子深深印在梁庫的眼裏,深深印在這裏的每個角落。

終於在一次驚心裂地的霹靂之後,朝歌被擊中了。

“朝歌!朝歌!”。

梁庫幾乎是在嘶叫著猛力的搖晃著已經昏迷不醒的朝歌。

老賭頭也來到跟前,一隻手搭在了朝歌的脈搏上。梁庫像瘋了似的又抓住老賭頭,他想玩命,因為就是這個老賭頭害得他唯一的一個血肉兄弟生死不明。

不過梁庫忽然發現一件事,他忽然發現麵前的老賭頭似乎已經完全不是原來的老賭頭,兩眼聚光,神情威肅,而且他用了一種讓梁庫極為陌生語調說了一句話:“想救朝歌就聽我的!”。

老賭頭的忽然轉變梁庫已經來不及多想,因為他此刻的唯一念頭隻有一個:救朝歌。也正是老賭頭的這句話,讓有點發狂的梁庫靜下來。

老賭頭:“聽好了!我說一句,你跟一聲,用最大聲喊出來,錯半個字,朝歌都會沒命!”。

梁庫狠狠的點點頭。

老賭頭:“過午穿未!”。

梁庫:“過午穿未!”。

老賭頭:“引子潤木!”。

梁庫:“引子潤木!”。

老賭頭:“庚七破甲!”。

梁庫:“庚七破甲!”。

老賭頭:“辛生水入!”。

梁庫:“辛生水入!”。

…………

就在雷鳴、閃電、還有老賭頭梁庫的嘶聲呐喊中,不可思意的事情發生了。朝歌的手竟然開始動起來,不但動起來,而且竟然隨著兩人所念開始推起掌訣來。

梁庫激動的已經哭出聲,但又怕會念錯音,於是強忍著不停流出的淚水,所發出的聲音,已經近乎於吼了。

梁庫並不知道,老賭頭正在用一種奇陣導引,把朝歌體內已經激活但卻被雷電擊之過散的能量源調理並護持住。

老賭頭大聲念出的口訣在梁庫聽來就像天書一般,但對於已經深深悟得陣衍導引的朝歌卻再熟悉不過。雖然已經神智不清,但在梁庫兩人的嘶聲大喊下,竟然潛意識的運作起來。

續而梁庫在老賭頭的示意下,一左一右把朝歌架起來轉身對準了門的方向。

此時老賭頭喊道:“聽好了!我念一句,你跟一聲,不管發生什麽事情,都不準停!”。

梁庫一時全力集中,竟然不自覺的跟著老賭頭大聲念道:“聽好了!我念一句,你跟一聲,不管發生什麽事情,都不準停!”。

老賭頭大吼:“離左撰右!”。

梁庫大吼:“離左撰右!”。

老賭頭大吼:“運卯出秀!”。

梁庫大吼:“運卯出秀!”。

梁庫的話音剛落,也正是朝歌掌局推完,一個閃電劈過,竟然穿窗而入,直把房門炸個粉碎。門外把守的一眾大漢,瞬間全部被炸飛出去。

梁庫不敢多想,因為他實在怕精神一遛就會念錯,而且他知道,即便他想破頭,恐怕也絕對想不出眼下究竟發生了什麽。

而那句“運卯出秀!”卻是朝歌利用體內已經被激活的術力,改變當下房間內的風水格局,從而把火性致烈的閃電霹靂引起來,產生驚人的破壞力。

此中奇陣駭術,不止是梁庫無法理解,恐怕整棟二十層的大廈也沒一個人能理解的了。但它確確實實的在平凡人的視線中橫空炸現了。

老賭頭和梁庫一左一右架著神智不清但卻緊掐掌訣的朝歌衝出門去,樓道裏烏煙彌漫,被雷電燒著的地毯,散發出一股像羊毛被燒焦的刺鼻味。影影綽綽中,樓道裏許多大漢身影向這裏撲來。

老賭頭大吼:“兌位正前!”。

梁庫大吼:“兌位正前!”。

老賭頭大吼:“陰乙雷電!”。

梁庫大吼:“陰乙雷電!”。

又是一個霹靂閃電從門口折了個角,在幾乎燒著了梁庫頭發後呼嘯而過,像裂目火龍一般爆長在整個樓道裏,瞬閃之間,像是在黑岩中活活撕開了一道口子,所到之處,**然無存。

可也就在同時,朝歌一口血噴了出來。

梁庫心在抖了,他轉頭向正凝神前方的老賭頭望去。

老賭頭沒眨一眼的仍盯著前方:“現在隻有一條路,衝出去!否則我們都會死在這裏!”。

看守在各層樓道間的校長人馬還在不斷的向上湧來,

於是,三個緊緊相攙的身影,蹣跚而又毅然的向前走去。伴著一老一少一交一替的嘶吼,每經一層,都會有一個爆目閃龍破窗而入,炸的人仰馬翻、樓梯焦熔。

梁庫、老賭頭嘶吼的幾乎嗓子裂出血來,朝歌也越來越虛弱,最後就連掐訣的手指也漸漸鬆開。

整整二十二層樓道,像是走了整整二十二年,也創造了九鹿縣的整整二十二次絕世奇景。

終於這三個緊緊相連的身影,出現在整棟大廈的底層樓廳。

就在朝歌的手緩緩順著身側無力滑落的時候,土守形、婉姨破群闖入出現在廳門處。

梁庫再也忍不住,淚如泉湧。

幾天後的一個月朗星夜,九鹿縣靜悄悄空****的大街上,噠噠的行來一輛駿馬長車。長車上載著這樣一群人,一群有說有笑的平凡人,一群創下了驚天動地奇跡的平凡人。

小輕的聲音似乎更甜美了:“呀!好靜啊!你們看阿褲睡的多香!”。

小靈:“恩恩!還有這位老賭頭大叔,睡的這樣香,他竟然不打呼嚕誒!”。

阿光笑眯眯:“嗬嗬,他們都得感謝一對姐妹,全城的人都得感謝,是她們設了個妙局偏方,讓所有人睡了次大大的好覺!”。

小輕:“我們可不敢讓他們感謝。要不是為了隱蔽我們的去向,真不敢設這麽個局擾亂他們正常生活。”

婉姨微笑著:“我們的阿光呀,實在應該變的再壞些!不然我們的小靈可要真的不高興了。”說完便另有所指的笑出聲來。

車外的朝歌也跟著微微的笑了,自從這次翻天覆地的九鹿之行,不但意外中讓自己有了驚人長進,否則在姐妹花的設局中也會不堪術力,早昏睡如梁庫等人了。而且感覺每人之間都融洽就像一家人了,即便是冷慣了的自己,心底裏也不免有種暖暖的感覺。

此時又聽到小靈嬌嗔道:“哼!你這個阿光呀還真夠壞的!竟然想出那樣的壞法子來用在了那個什麽校長身上。”

阿光被一陣搶白,再加上婉姨的揶揄,早紅著臉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還是婉姨開了腔:“這個我可真要代全城的人,哦不,應該是三縣一區的人好好謝謝我們的阿光了!要不是他在那個校長體內下了個局,讓他昏昏耗耗的像個白癡再也做不了惡,恐怕三縣一區的人還是沒一天安穩日子過呀。”

小靈馬上又接道:“哈,那這麽一說,阿光不是成了比校長還厲害的大壞蛋拉!”。

於是,車內又響起了一片咯咯的笑聲。

正笑鬧間,小輕忽然想到了什麽事,拍了拍前車廂:“土伯伯,現在走到哪裏了?”。

趕車的土守形向四周尋了眼:“過了這個路口,就上了出縣的道了。”

小輕叮囑土守形過了路口停一停後,又輕輕的拍了拍朝歌靠的位置甜聲道:“巢鴿呀,阿褲在你昏迷療傷的時候一直在找樣東西,這次他托我們轉交給你。”

朝歌實在想不出,梁庫這小子在搞什麽鬼。

稍傾,馬車在路口處停了下來。

小輕甜笑著:“路口中心是不是有個很大的廣場?”。

朝歌點頭:“是。”

小輕:“廣場中間是不是有個可以走上去的花壇?”。

朝歌:“有。”

小輕笑的更甜了:“你走上去,花壇上麵就放著阿庫要送你的東西。”

朝歌真的有點莫名其妙了,在眾人的催促下他下了車,走過廣場,然後再一步步的登上了花壇,花壇的中央是塊圓整的平場。圓場邊立著高挑的燈柱。

燈柱灑下的橘紅色燈光專一而又柔和的鋪滿了整個花壇圓場上,而圓場的中心,正靜靜的擺放著一架泛著柔和之光的巨大鋼琴。

朝歌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