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殺金

婉姨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讓本以為漸漸撥開的迷局,一下子異變突起!

朝歌像是酷熱之中被激了一把冰水;

阿光在燦爛的笑容中,第一次露出詫異;

姐妹倆抬起花容,兩雙茫而迷人的眼睛似乎放出了神熠;

婉姨繼續:“沒錯,從你昨晚在墓地中回來,我就已經知道這石函是空的了。”

四雙凝眼、八隻傾耳,無比聚焦中。

婉姨:“但那個布滿殺陣的巨大墓地,卻隻憑我們是萬萬進不得的。所以你既然能把石函裏的東西放進去,也自然會把他取出來。”

一下子,全場的焦點又聚焦到朝歌這裏。

婉姨終於道出了最終用意,同時也讓朝歌給那兩條怪異的狗,找到了頗為合理解釋。

朝歌飛快的推想著,因為婉姨不便露麵,就施術催狗一路緊跟。一是為了迷惑眾人,二是她已早知阿光在村巷裏布下了人陣,但阿光卻並不知道這石函是空的,所以布陣的目的自然是連朝歌土首形一同困住。而那兩隻狗恰恰發揮了絕妙作用,是它們確保了朝歌能及時準確的被引到全局的終點站——麥場空屋。

順理推去,看這催狗手法,昨晚的三鼠運水也自然是這婉姨的手筆了。

朝歌真是越來越另眼相看這位婉姨了,細弱病白的一個淡雅婦人,不但身懷異人詭術,而且竟然不動聲色之下,如此精細入微的把控著如此複雜多變的人心鬥局。

而且隻輕描淡寫的一句話,竟然一下子就把剛剛還角力鬥局的阿光、姐妹花大有聯合起來的趨勢。

朝歌的視線一一掃過婉姨、姐妹花、冷俊淡定的:“還是那句話:想得到石函裏的東西沒問題,隻需告訴我一件事,你們為什麽想要得到它。”

朝歌的語速不快不慢,說完後又留下了靜靜的空間給眾人考慮。

又像傳球一樣,眼神在幾人的表情上被扔來踢去,接著婉姨姐妹花等人就好象自然達成了某種默契,最後由婉姨開了口:“這樣吧,我們做個協定。”

朝歌:“請說。”

婉姨:“我歲數稍長一些,就替兩個妹妹和這位弟弟擅做一回主。”說著看了看姐妹花、阿光,接著道:“等你把石函裏的東西拿給我們,我們四個就把各自的原因一起告訴你。”

婉姨不愧是真長了幾歲的婉姨,此話一出就迎來阿光、姐妹花的同聲響應。看樣子,剛才還各揣心腹事的四個人,轉眼似乎已經結成了戰線統一聯盟。

朝歌為人行事幹脆,最不喜歡與人拖泥帶水的討價還價,此時再看到婉姨一幅大局在握的笑容,不禁升起一股反意,嘴角又掛起了似冷非熱的笑意,也不搭話,捧起石函就向圈外走去。

婉姨注視著朝歌的每個動作,微笑著:“去墓地嗎?”。

朝歌:“遲早要去。”

婉姨:“為什麽現在不去?”。

朝歌:“為什麽現在要去?”。

婉姨:“如果你不去,大概就會有人代你去。比如那個正被困住的土守形。”

微笑的婉姨似乎在暗示著什麽,她明明知道這土守形進了墓地,跟螞蟻進了油鍋沒什麽區別。

本要走到門口的朝歌聽到這句話停住了腳,慢慢轉過身:“你在威脅我?”。

婉姨:“這句話好難聽。”

朝歌冷在嘴角的笑意似乎更盛了:“即便有人用全世界的人來要挾我,我都不會低半下眉。但我要告訴你一件事,我一定會用十倍的代價還給她!”。

婉姨也笑了,露出一排潔齒:“那……要是這個要挾的籌碼是你自己呢?”。

婉姨說著,手又不經意的弄了弄包,然後指按掌中,不經意的起了掌局。

婉姨終於要出手了,剛才還雙眼冷曆的朝歌反倒忽然一淡,竟然跟早晨出門般自然一笑,轉身便再向門口抬步邁去。

如果說六甲旬文物販子的術局是架空人體五行格局,讓人酸軟乏力;土守形的土行術旺極暴戾。那婉姨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柄薄薄冰冷的手術刀,絲毫不給準備,就靜悄悄的直剔進了你的骨裏。

按五行特性所表,金性為秋,陰冷肅殺,像極了婉姨現在正催動的術局。再配合婉姨五官清削白皙的人麵風水,也正是金行獨旺的命格之局。

朝歌稍稍一頓頗為詫異,倒不是怕了這鋒刃剔骨的凶險。而是想到了昨晚三鼠運水的惡局。看手法竟然和婉姨現在所用的金殺術完全不同,難道其中還有什麽意想不到的變異。

但朝歌很快又想,處心積淤的婉姨一定是在故意迷惑土守形,一邊用似是而非的山術探底,一邊又保全了自己的真實術路。

朝歌在心裏,再次為這位淡雅而有可怕的婉姨點了點頭!

不過想到這,朝歌還是心胸為之一暢。從放置石函到麥場收局,所有的錯綜複雜,都似乎穿成了一條完整的線。

想到暢通處卻忘了身在金殺術的刀鋒之下,稍一動步,內髒肝部就像被切了一刀,疼出一背身的毛汗。

這也似乎更證實了朝歌的推測,婉姨的確用的是陰冷肅殺的金殺術,因為在五行生克循環上,金正克木,而內髒之中,肝的屬性正是為木。所以我們經常看到接觸當中金行過旺的人,多在肝部或肺部呼吸係統患病。一是因為金旺木傷,二是因為金旺太過必反,因為肺部及呼吸係統在五行上正是屬金,跟鋼刀過硬了會容易折斷是一個道理。其中玄妙本來並不深奧,隻是常人不明罷了。

婉姨還是一副幽幽的婦人狀:“別難為自己,就隻是到墓地裏取件東西那麽簡單。”

朝歌也不回應,想起了昨晚破三鼠運水時土守形教的推掌化解之法,雖然昨晚對付的是旺水,現在逼身的是殺金,但其中五行生克的道理卻是一致的。

於是朝歌用拇指尖先按在了右手無名指根部的“子”位上,因為金生水,旺金遇水必泄。金氣一泄,也就沒了刀鋒似的銳利。

雖然朝歌清楚知道,他跟土守形等數十年修習導引的人相比,就像是田間小渠跟運河水道一樣懸殊,也隻能疏導些微弱五行散氣。一遇到五行術氣強烈的,幾乎派不上什麽用場。但現在也隻能一試了。

卻讓朝歌沒有想到的是,自打拇指按到“子水”位後,就立刻感到像是有一股涼絲絲的水氣從婉姨的殺金刀氣中泄入體內,剛剛還疼徹入骨頓時為之一輕。這不禁讓朝歌大感有趣,他自然聯想到了昨晚的凶險鬥局。會不會是三鼠的凶霸水氣,強行中疏通了體內的導引脈路?

朝歌想到此,就又試著把拇指推到指節的“卯木”位,因為肝髒屬木,水又生木,這樣就可以把殺金之氣中泄化成的水氣轉而滋生肝木。

隨著朝歌拇指的推位,從殺金刀氣中不斷泄化出絲絲潤潤的水氣,流經體表進入肝經。朝歌從未體驗過如此清晰而又奇妙的感覺,完全沒有了前兩次在受到術力攻擊時的痛苦。

無比愜意中朝歌竟然忘了身後還有位可怕的婉姨,就在他潛意識覺得可以抬腿繼續走出的時候,肝部又傳來一陣切痛。

原來婉姨瞬間加大了金氣,朝歌現在的導引脈路雖然比以前大有疏通,但要想短時間內承受婉姨這樣的凶霸殺金之氣,恐怕還遠遠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