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民國婦人

這句話才是關鍵,果然讓正為自己“絕頂聰明”而激動不已的梁庫,像是忽然被打了針安定。但隨之又憤憤不服的:“切!要引你們現身幹嘛費這麽大勁那?”。

土守形:“這也是讓我們想不透的地方。到後來才驚奇知道,這人也有一段殘存的記憶,他零散知道他們家族也似乎在受著一個風水大局的左右,而且也知道土行族保存著一種跟墓地格局有重大關聯的棋局。他一點點找到牧家村後,跟著就看出了土村的特異。”

梁庫忽然覺得抓住了老土的某些漏洞:“嘿嘿,老土,這可就是你瞎吹亂蓋了。都說已經看出你們土村的土特來了,幹嘛不直接進土村把你們給叫出來,還至於在外麵搞怪弄鬼的呀!”。

朝歌不禁暗自搖頭,深切為自己的這位搭檔汗顏,連這種白癡的問題也能出口。雖然那文物販子隱隱覺得土村有戲,但僅憑不完整的殘存記憶,根本不敢肯定兩大家族與這墓地之間的確切關係,因為顯然兩大家族都像是在某一代上發生了巨大變故。在摸不清底情下的幾百年後今天,當然不能貿然進入別人世代熟居的地盤裏,一旦有變那還不九死一生呀。

不出所料,土守形好象當梁庫透明:“不同的是,雖然他所用的陣衍術似乎和我們同出一個源流,但據他的殘存記憶,他又似乎隸屬與另一個術數家族六甲旬。”

土守形每說一句,朝歌都相應的推想著一連串的東西。他明白了許多事情,同時又衍生出更多的不明,但隻化成了一句:“後來呢?”。

土守形:“失蹤。他忽然失蹤了。”

這在梁庫看來是不可饒恕的,就像以前在垃圾堆裏揀到的精彩偵探雜誌,正看到抓心撓肝處時,卻忽然發現後麵少了幾頁。他恨不得把土守形當成垃圾堆來翻個底朝上。

朝歌忽然想到了土守望:“這跟土守望的過世有什麽關係嗎?”。

土守形忽然變的有些滄桑:“雖然不是因他而死,但卻跟他說的話有關。”

四雙眼睛再次燈泡中。

土守形:“在這人看來,我們兩族人世代不是殘疾不全,就是性暴壽短,一定是受了墓地中的陣局控製。我們土家人的壽命幾乎沒有活過六十的,守望的過世被他言中了。”

朝歌看著眼前這個孤老頭,想來大概沒幾年也要臨近六十大關了,可能每做一件事情都是最後一次了,每一晚躺下去,都不知道第二天還能不能睜開眼。其中滋味忽然讓冷冷的朝歌感觸頗深。

“哈哈,我知道了!”梁庫卻忽然神經的站了起來:“文物販子一定是想騙到你們手中的那七盤棋,然後去解開村裏的那塊墳地!哈哈”。

土守形表情不是很明顯,這讓梁庫更加堅定了自己的猜測,邊走過來邊說:“老土哇,不是我說你,要論這個眼術那個邪陣的我不如你,但在心計上你可要好好跟我學學習了。江湖險惡呀!”。說著語重心長的拍了拍土守形的裸肩。

土守形還是那副表情:“其實,就算他拿到那七盤棋也沒用。因為除了牧家的後世傳人,沒一個能走的進這塊布滿衝天殺陣的墓地。”

土守形的驚人之語是朝歌說什麽也沒想到,但朝歌又馬上想通了一件事,墓中拆局時仍有許多怪異的地方解不開,原來是另有用意的殺陣。想來牧家村地處偏僻,又是窮鄉貧地,自然沒有什麽人打裏麵的主義,否則可真是有進無出了。而牧家村的村民們世代命局隨墓中陣局相融相合,當然也不受其害。難怪為什麽如此神秘的巨大墓地曆經幾百年仍然完好無損。想到此,朝歌覺得這埋葬著牧家無數子孫的荒塚涼丘越發的神秘叵測起來。隻是有一樣還解釋不通……剛想到這,梁庫發話了。

梁庫奇怪:“哦?什麽什麽殺陣?別逗了老土,如果真有你吹的那麽邪乎,我怎麽還好好的呀?”。

土守形疑惑的看了梁庫好久,雖沒言語,但眼神分明在告訴大家:奇怪,這小子怎麽還神經兮兮的活著呀?!

梁庫露出一臉得意,心中暗樂:什麽是高人?我這種才是高人!可馬上又擔心起來,會不會留下什麽內傷後遺症之類的。

朝歌又沉道:“十幾年後我們來了,那人再次出現了,土家人也站了進來。其實被這風水大局冥冥左右的,又何止你們兩個家族呀!”這後麵的一句,可就是朝歌的自問天命了。

說著,朝歌把身邊的那個石函托到了沉默不語的土守形麵前:“打開吧,可能裏麵有能幫的到你們的地方。”

土守形卻頭也沒抬:“不用了。墓地裏的東西關係重大,我們土家世代的任務也完成了,以後的事就各順天命吧。”

朝歌知道土守形一定是怕惹上嫌疑,也不強他,況且老實說來,這幾百年前的事畢竟離朝歌太遠,現在所做的一些也都不過是為了揭開這個風水大局,所以也不用提著心眼多想,徑自打開石函,放在了土守形的眼皮底下。

土守形也就沒有必要再裝深沉了,先是一動不動的仔細觀了遍石函,然後才慢慢拿出那半截臂骨。凝了半晌,也沒支出一聲。

朝歌若有所思的:“按那七盤棋的道理,祖墳山本該是空的,但卻又埋了這樣東西。就不知道是我錯了,還是另有隱秘。”

土守形繼續石化中。看樣子土家的任務並不是完成了,而是剛剛開始。

此時天已放明,梁庫實在有些按耐不住,擔驚受怕了一夜不說,忍饑挨餓的聽老鬼講故事也不說,本覺得這回應該有些結果了吧。但看目前的形式狀態,分明是越整越糊塗了。

梁庫肚雷腸鳴的憤起:“還有完沒完?!”。

邊說邊急手躁臉的把土守形擎的那半截臂骨搶下來,然後把石函往腋下一夾:“走,回村!”。

一路上雖然天很藍、陽很豔、樹上的小鳥鳴聲婉轉,但梁庫卻恨不得一腳邁到村裏的鍋台前,在他執著的雙眼中此刻隻有一個信念:睡大覺前吃飯飯!

土守形帶著還是一言不發的雷子回土村了,他和朝歌商量好,先把族事安排完了,就馬上回牧家村來。

吃了完了大媽做的四個嗆麵饅頭,三碗稀飯,兩盤芥菜疙瘩炒肉沫,外帶一碟荷包蛋,梁庫終於在飽嗝聲聲中,一頭栽倒在炕上昏迷不醒了。

朝歌還是對著石函中的半截臂骨發呆,他一件件的理著自從踏入牧家村來的每件事,他想把它們在腦中穿成一條線,但一時間又好象亂亂的千頭萬緒。忽然一陣困意襲來,朝歌再也堅持不住,恍惚中覺得自己好象睡著了,又好象腦袋還有一半在清醒著。接著他就看到了一個女人,一個走輕的聽不到聲音的女人,一個皮膚白的像是一見陽光就會煙飛灰滅的女人。

朝歌真以為自己在做夢了,或是夢中之夢,因為看這女人的時候,給朝歌一種極複雜的感覺,就像是一張老舊發黃照片上的民國婦人,尤其是挽在小臂上的一個精致小坤包,花紋弱淡素雅中隱約著一種逝去的神秘。

女人在朝歌身邊停了下來,微笑中伸出了細白的手,速度很慢,慢慢的往前探,就在朝歌忽然發現那支慢不經心的細手直直的伸進石函中去的時候,朝歌猛的驚醒!